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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来,在屋里徘徊不止。
“小念。”
“嗯?”
“你父亲说,想要信弥勒?”
毛小念点点头,“爹今天进了城,听那些人说,初一十五两天,就会有人开坛布施符水。不过,不信弥勒就无法参与,爹和娘都想见见他,所以就动了心思。”
“如何才算信奉弥勒?”
“爹问过,要有引路人指引,才算是弥勒弟子。”
“弥勒弟子?”
毛小念说:“这是他们的一种说法,必须要有引路人介绍他们加入其中,才算得上是弥勒弟子。”
郑言庆越发肯定,这白衣弥勒就是一个邪教组织。
沉吟片刻,他问道:“小念,你信吗?”
“弥勒?”毛小念摇摇头说:“不信!想当初我们被赶出田庄的时候,吃不饱穿不暖,哥哥姐姐们跟着西域商人跑了,为的是求一个活路。我和爹娘靠乞讨为生,那个时候怎么不见弥勒来帮助我们?若说有弥勒,老太爷和少爷才是弥勒!”
郑言庆愕然,怔怔看着毛小念,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他走上前,把毛小念搀扶起来,“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我?”
“我,我担心少爷您误会我们,把我们赶走……其实爹娘也不相信弥勒,可是他们想去见那个人。我劝过他们。只是没有主意,所以想请您想个好法子……”
郑言庆挠挠头,叹了一口气。
毛旺夫妻想见一见儿子,这也是人之常情,他又有什么办法,去阻拦毛旺夫妇?
“小念,你要记住,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弥勒,万万不可以相信。”
“小念不信,除了老太爷和少爷,小念谁也不会相信。”
“你爹娘想你八哥,这没什么错。
你我就算是今天可以拦住他们,却不能保证,他们明天会不会偷偷摸摸的过去。
小念,我给你一个任务。”
“请少爷吩咐!”
“如果你爹娘一定要去,你也跟着过去。”
“啊?”
“你要帮我弄清楚,那劳什子白衣弥勒的活动习惯,还有他们具体在洛阳城内的情况。
比如,他们大都是在什么地方布施,平日里干些什么……有什么情况,就立刻告诉我。不过,不要去冒险,不要单独行动。更不要听信他们的言语,你能做到吗?”
毛小念用力的点点头,“我能!”
“很好……你记住,别露出破绽来,我今天吩咐你的事情,你甚至不能告诉你爹娘。”
说罢,他上了书楼。
片刻后又从书楼下来,手里拿着那柄绿珠匕首,放在了毛小念的手里。
“看好你爹娘,不要让他们陷进去太深。发现了那个人的踪迹,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听着。这件事关系到咱们所有人的安危,你且要小心,再小心!”
毛小念用力的点头……
其实,如果不是言庆的目标太过于明显,他更愿意亲自处理。
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会和那些白衣弥勒产生交集。但会是什么样的交集呢?
他又说不清楚。
第二天,郑言庆带着沈光又拜访了窦家。
窦威让人把家中的马匹都准备好,沈光从中挑选出了六匹上等好马,作为参赛用马。
郑言庆有了这六匹马,也算是有了一些基础。
至于如何训练这些马匹,自有沈光去做,无需郑言庆操心。谢过了窦威之后,言庆和沈光带着马,返回竹园。
看着那些马进了马厩,言庆如释重负般的长出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要想办法凑齐八个人了。
只是言庆心里也非常清楚,想要凑齐八个人,并不容易。普通人恐怕不会击鞠,会击鞠的人,则要去掂量一下是否得罪麦子仲。这不是用钱可以解决的问题,擅长于击鞠者,家里就不会缺钱。如果用钱无法解决的话,那可是一个大麻烦。
下午,郑言庆独自在伊水河畔联系。
只见他跨坐马上,身形忽而左,忽而右,来联系击鞠时的基础动作。
空地上,摆放着一排木鞠,鞠杖击打在木鞠上,空空作响,一个个飞起来,落在地面。
击鞠可不是一杆子能解决的问题,里面也牵扯到用劲的技巧。
沈光向言庆建议,五十天中想成为击鞠高手,将所有的击鞠技巧学会,不太可能。既然无法把所有的技巧学完,那索性就精于一个技巧。联系击鞠的准确性。
人和马的协作,必须要联系,这是击鞠的根本。
除此之外,每一个球队都有击鞠手的存在,也就是完成最后一击的人。这有点类似于后世足球运动中的前锋。沈光的建议,就是让言庆充当击鞠手的角色。鞠战开始之后,周围的伙伴会用各种方式,为他创造击鞠的机会,言庆只需要将木鞠打进球门。
对于沈光的这个建议,徐世绩也表示赞成。
所以言庆在练习的时候,就是以这最后一击为目标。每一次击鞠,要能够控制住木鞠的飞行方向,飞行距离。这就需要极其刻苦的联系,没有任何取巧之处。
说的时候,似乎很简单。
可是开始练习,言庆才发现这其中有多么困难。
练完一天,全身的骨头架子都好像散了似地,躺在榻上,就不再想起来。好在,孙思邈教给他的引导养生术,给予了他极大的帮助。每天在睡觉前做完一次,第二天基本上就能够恢复过来。同时,王正还让毛嫂注意膳食方面的调节。
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要顿顿有肉才行。
所以说,打马球还真就不是普通家庭能承受的起。别的不说,就这顿顿牛羊肉的花销,普通家庭可能坚持不了一个月的时间……十天过去了,言庆的身体越发精壮。
这一天,他在河滩上练习结束,骑马回到家中。
刚进竹林,言庆就觉得不太对劲儿。
竹楼外,停着一辆马车和十几匹马。其中有一匹,红似火炭一般,毛发犹如匹缎光滑,在阳光下闪烁着一种奇亮的光芒。言庆认得这匹马,正是裴行俨那匹炽炭火龙驹。
他勒马刚准备下来,就见裴行俨从竹楼里跑出来,一脸灿烂笑容。
不过裴行俨今天换了装束,一件大红战袍披在身上,内白外红,显得格外精神。
“郑言庆,你总算回来了!”
言庆跳下玉蹄俊,迈步上前,疑惑的问道:“裴公子,你怎么来了?”
“以后别公子公子的,从今天开始,咱们就要并肩作战。我问过了,你比我小,要么叫我一声兄长,要么叫我元庆,都可以。快来快来,我给你介绍两个朋友。”
这裴行俨,还叫元庆吗?
呵呵,裴元庆……郑言庆脚底下突然一个趔趄,猛然停住脚步,惊讶的看着裴行俨。
“你叫,裴元庆?”
“哈,奇怪吧。”裴行俨笑道:“元庆本是我的小名,是我娘给我起的名字。后来我爹觉得这名字不够响亮,而且根据族谱所书,我是行字辈,故而改名做裴行俨。”
脑海中,蓦地闪现出了隋唐英雄谱中第三条好汉,裴元庆。
一直以来,郑言庆并没有把裴行俨和裴元庆联系在一起。对于裴仁基,他倒是有点印象。不过当他知道裴仁基只有裴行俨这一个儿子的时候,也就没有再去联想。
裴行俨的力气很大,拉着郑言庆往竹楼里走。
郑言庆此刻,其实很想问一问:你用的是什么兵器?是不是梅花亮银锤啊?
可他分得清楚轻重,倒也没有去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裴大哥,你刚才说今后和我并肩作战,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和麦子仲那家伙相约击鞠吗?呵呵,说起来你可真不够意思,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能不叫上我呢?我早就不爽那家伙了,只是我老爹不让我和他冲突,所以任由他猖狂……嘿嘿,这一次正好是个机会,我定要好生的教训他。”
“啊?”
郑言庆先是一愣,旋即暗自欣喜。
“裴大哥,这事和你没关系,你可别因为帮我,和麦家结怨。”
“怎么和我没关系……你和麦子仲打赌,不就是因为我姐姐吗?我告诉你,我姐姐很欣赏你,所以你输给谁都可以,就是不能输给那家伙。我这次过来,我爹也点过头……嘿嘿,我连家伙都带来了,到时候咱们一起,要让那麦子仲好看。”
裴翠云欣赏我?
这句话很容易产生歧义,甚至有无数种解释……
不过,他也听得出来,这裴行俨似乎对麦子仲有怨气。按道理说,麦子仲既然喜欢裴翠云,不可能去得罪裴行俨啊?可为什么裴行俨提起麦子仲,就咬牙切齿呢?
郑言庆心中疑惑着,脚下却没有停顿,随着裴行俨走进竹楼。
竹楼大厅中,徐世绩正在和两个少年热烈交谈。
看见裴行俨拉着郑言庆走进来,两个少年同时起身。他们的年纪,大约十五六的样子,一高一矮。高个青年略显瘦削,矮个青年则长着圆脸,体态略有些肥胖。
“薛收,姚义,我来给你们引荐,这位就是半缘君。”
高个少年上前拱手,“河东薛收,见过半缘君。”
矮个少年也跟着说:“在下太山姚义,闻半缘君与麦子仲相约击鞠,特来相助。”
第二卷 弥勒净土血莲台 第024章 居江湖之远(上)
郑言庆的心,突然间一颤。瞳孔骤然收缩。
姚义是谁?
言庆还真就不太清楚,没有半点印象。不过既然他说是太山姚义,那想必和晋阳姚氏有关联。晋阳姚氏家族,是南来望族,硖石姚氏的一个分支。陈朝灭亡后,原本祖籍吴兴的姚氏家族迁来北方。宗房落户于硖石,故而被称之为硖石姚氏。
但也有支房抵达晋阳,在当地小有名气。
言庆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十年,由于他所处环境的因素,对于世家望族颇为关注。
不过,让言庆感到惊异的,还是那白衣高个青年,薛收!
史书上关于薛收的记载,是河东四姓之一的汾阴薛氏族人。而薛收的父亲,就是大名鼎鼎,那个作出‘空梁落燕泥’诗句,如今朝廷的秘书监,薛道衡薛大家。
薛收少年时,据说曾师从王通,在白牛溪读书。
只是现在,王通的名声有点臭了。回家后闭门苦修,不和任何人产生交集,薛收自然就不可能拜师王通。史书上说,薛道衡死后,薛收誓不仕隋。待到隋灭唐兴,他就投到了李渊帐下,后来又经房玄龄推荐,转而在李世民的天策府效力。
对于薛收的事迹,留下的文字不多。
只说他在平窦建德之战中,曾力排众议,请李世民速战速决,并且一战功成。
此后他又在平定刘黑闼之乱中,产生了巨大的作用。
除此之外,史书中对他的记载,更多侧重于其文辞之上。不过,薛收死得很早,三十余岁过世。后来李世民在绘十八学士图的时候曾感叹,薛收早死,不得位列其中。但即便是薛收死了,李世民还是把薛收的侄儿,薛元敬列入十八学士。
在言庆看来,薛收很像三国时期的郭嘉。
只是由于一部三国演义,使得郭嘉为世人所知;而薛收才华不弱郭嘉,名气却弱了许多。
裴行俨说:“薛少与姚少,皆在太学读书。
听闻你和麦子仲相约击鞠,于是就找到我,要来助你一臂之力……另外。他们和我一样,对你的三国演义,极为推崇。怎么样,你这边现在准备的如何了?”
郑言庆连忙道谢:“两位高义,小弟感激不尽。“
姚义说:“恕我冒昧,就叫你郑贤弟了。麦子仲那家伙素来嚣张跋扈,常以霸王尔自居,我早就看不过眼了。你那天在建国门长街上说的不错,他又有何德何能,敢妄称霸王?如果不是麦大将军,早就该以国法处置……总之,贤弟你可不能输给他。太学里的那些家伙都不看好你,可是我和薛少一定站在你这边。”
这姚义,是个心直口快的人。
薛收则在旁微微一笑,并没有发表什么言论。
郑言庆让众人落座,把自家这边的情况,告之裴行俨三人。
“实不相瞒,小弟现在也是毫无把握。我本不擅击鞠,而且人员也不够充足。
加上三位相助,如今仍相差两人。不过窦别驾那边说,过些日子神武公世子窦孝宣可以加入我。可即便是算上了窦少。还缺了一人的空额,我正为此而头痛。”
显然,裴行俨几人也知道窦孝宣这个人。
裴行俨眉头一蹙,“要说起来,窦少击鞠的本领不差,他要是能加入,的确是一大臂助。但还差了一个人,终究有些麻烦……一时半会儿,该从何处寻找呢?”
洛阳权贵子弟就那么多,可愿意冒着得罪麦铁杖的危险,来帮助郑言庆的人却很少。
即便是有那权贵子弟愿意帮助,但其父母却未必愿意。
虽然言庆说自己不擅击鞠,但裴行俨等人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