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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个时辰……”他心中叫苦起来,到了四更天,才会轮到大副杨崇来值夜。
这几天,因为偷渡上岛的数百女真骑兵,挨了训斥不说。天天在海上来回巡视,心中早已烦躁透顶。底舱里踏着车轮的奴工,还可以轮流下船休整。但他们这些船员就只能吃住在船上。
虽说船上的都是积年的老水手,在海上一两个月不着陆地也没什么关系,但那毕竟是在一望无际的海上,每天看到的风景总是在变幻着,哪像这巡海船,就是这么一条六七十里长地水道,每天十二个时辰来回四趟。日夜不休。若是能遇到几个渡海的女真人。让他们放松一下也就罢了,但那些女真人狡猾得很。算准了他们巡视的时间,偷空来回传递信息,绝不让他们抓到现行。
“等罢!等你们全军来攻地时候,俺会可以好好招待你们一下的…………除非你们不过海!”吴杰磨着牙,心里恶狠狠的发着誓。
突的,吴杰莫名的感到一阵心悸,他一惊,连忙站起。一钩新月此时正被云层遮挡,海面上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但他清楚的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有股说不出的怪异。
吴杰不是个聪明地人,就算多次参加军中的识字班,但到现在为止,认识的字也没有超过三百。若非如此,以他当年跟随赵瑜参加昌国之战的老资历,也不至于弄不到一艘巡洋舰。不过,有一点他是远超常人的………那就是对危险的直觉。只要感觉到哪怕一点危险,他的神经就会立刻紧绷起来。
吴杰相信他的直觉,这种直觉几次救过他的性命,他一跺甲板,大声吼道:“把所有人都给我叫起来!”
话音未落,只听着陆地岸边一阵刺耳地号角,从后方数里外,到前方远处,一片呐喊声响彻。一点、两点、三点,百十点火焰自岸边亮起,飞快地向海峡中
飘来。
“出什么事了?”听到喊声,大副杨崇慌慌张张地冲上甲板,这些天他都是和衣而卧,根本睡不安稳。
“是女真人要渡海!”吴杰冷哼道。
“陆督不是说初七女真人才会来吗,怎么初五就来了?”杨崇边问,边向船边走去。
“谁他娘的知道!”吴杰骂了一句,“既然女真人想在我们眼皮底下渡海,就给他们一个教训!”
“……不,这些船的目标是我们!”杨崇镇静下来后,对着海面死盯了几眼,很快便看透了眼前的形势,“女真人对我们的巡逻时间早已计算清楚,他们不应该在我们面前渡海。而且渡海也不需要点火。更不需要烧这么旺…………他们是想要用火攻来对付我们!”
“火攻?”吴杰摇头不信:“我们又不是在港中,更不是在内河下游,他们玩火攻能烧谁啊?”
“女真人又不是在海上过活,他们世居内陆,能想到在水战时用火攻,已经难能可贵了。”杨崇突然话音一顿。貌似想通了什么,恍然道:“啊,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明白为什么陆督推断得是初七,而女真人却提前了两天出动了!”
“为什么?”吴杰问道。
杨崇道:“这条海峡,每当起潮的时候,海水涌进海峡水道,浪大涛急。只有初七、初八、初九这三天潮水比较小,水面平静,易于渡海。所以陆督才会这么推断。”
吴杰点着头:“没错!”
“但每日潮涨潮落。我们东海人当然无人不知。可是那些女真人、契丹人,他们世居内陆,会考虑潮水的事吗?”
“……说得好像有些道理。”吴杰不得不承认杨崇的说法有理。轻视敌人要不得。但把敌人想得太聪明也不太好。
“女真人比预计提前的事可以不论,”杨崇又道:“现在关键地是,既然他们这里用火船来围堵我们,在其他地方肯定已经开始渡海了!…………女真人绝不会浪费时间。”
“渡海了?!”吴杰兴奋地咬起牙,“太好了,就等着你们了!……加快速度!把什么火船、木筏的吗,全都给俺轰翻掉!!”
“不,最好不要!”杨崇连忙阻止,见吴杰拿眼瞪他。忙解释道,“陆督不是说过,要放女真人上岛吗?他不是命我们看到女真人地大部队,只要装模作样的阻碍一下,让他们不起疑心的渡海就足够了吗?既然女真人放出了火船,我们干脆就躲着火船走一阵,放几炮,然后退走就行了。女真人不会怀疑,我们也可以完成陆督的命令。”
吴杰脸色难看起来。在甲板上呆站了半刻,看着巡海船前后两处,渐渐围起了成片地火焰,他才一跺脚,转头下舱,丢下一句话:“这里交给你了!”
“船长!你下去检视炮组吗?”杨崇在后面喊着。
“检视他娘!”船舱中传来怒气冲冲地声音:“俺去睡觉!”
宣和元年四月初六,辛巳。【西元1119年5月16日】
黄昏时分。
海峡中,一艘长约五丈的木船在海面上乘风破浪。修长精致的船身,穿梭在周围数百具木筏之间。显得格外突兀。完颜娄室和他的麾下幕僚、亲卫几十人就在这艘船上。虽然自幼已习惯于马背上的颠簸。但他们却没有一个能适应海上的风浪。伏在船帮,向外呕吐者为数众多。只有娄室一人。虽然脸色同样苍白,但
他却手扶长槊,在船头站得笔直。
桨手们把船桨划得飞快,二十支桨叶在水中倏起倏落,如同一对对翅膀,每一次扇动,船身便能前出十数丈。无人吝啬气力,手臂上的一条条肌肉都开始不住颤抖,但仍没有人慢上半分。虽然由于火船的威胁,东海人的车船现在已经不敢再深入渡海地队伍中。但在海上多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这艘船上载的是完颜娄室,若是他出了意外,没了军中主帅的队伍必败无疑,而他们这些桨手也没一个能活。
不过一刻钟地工夫,木船便横过了一里宽的水面,刚在滩涂边停稳。完颜娄室当先跳下,向岛中走去。
“爹爹!”看见父亲从沙滩上走来,完颜活女重重的双膝跪倒,匍匐在地上。
“起来罢!”完颜娄室叹了一口气,“谋衍的事,就不必再说了,这也是他的命!生老病死,本就是命中注定,强求不来的。”他平平静静的说着,脸上的悲戚却掩饰不住。
“爹爹!那帮东海人可是把谋衍他们……”
完颜娄室摇着头:“你拿起刀枪要杀人,自然也会被别人杀。想想每次战后,挂在我军帐前的人头难道还少了吗?”
“……”完颜活女无言以对,只能低声呜咽。
完颜娄室抬手把长子扶起。叹道:“女真男儿本就该死在马背上,总比死在床上好。就像海东青一样,只会在飞上天地时候死去,绝不会死在窝里。”
“难道谋衍的仇就这么算了?!”
“怎么可能?!”娄室的脸狰狞起来,“他们一个也别想活!”
宣和元年四月初七,壬午。【西元1119年5月17日】
午后。
女真人地大部队已陆续出现在城外。完颜娄室的万户旗。还有十几面千户猛安旗,一面接着一面的进入长生守兵的视线。在离长生镇三里的地方,金军开始安营扎寨。被数万人围起,小小的长生镇,宛如茫茫大海中地一叶孤舟。
但在长生寨议事厅,无视接二连三前来禀报军情的守兵,长生岛上几个主要的文武官员依然稳稳当当继续着军议。
“黄主事!”坐在中央主位上,陆贾向黄洋询问,“女真人是否都上了岛?”
“禀都督。”黄洋拱了拱手,刚刚亲自潜去对岸了一次侦查的他,额头上的汗还没来得及擦去:“只有南北信口的两个女真大营还有各留有一面猛安旗。其余一万多兵都已经在岛上。”
“民呢?”陆贾又问。
黄洋皱眉摇起了头:“这就说不清了。不过从金人使用的木筏数量,以及时间上来计算。登岛的民应在万人以上,但绝不会超过两万。”
“弄这么多民上岛,女真人是打算用蚁附攻城的办法吗?”苏昆皱眉问着。上岛人数越多,后勤地压力就越大,此事完颜娄室不会不知。如果只是造攻城器械,两三千民也就够了,而现在运这么多民上岛,明摆着是要把他们当作消耗品。
“当然!”黄洋点头肯定苏昆地推测。“驱民蚁附本就是契丹惯用的攻城伎俩。而完颜娄室手上,可是有不少契丹人。”
陆贾冷笑出声,“看起来女真人顿兵保州城下地一年时间,没有白花啊!至少受到教训,开始向人学着如何攻城了。”
“都督莫要小觑女真人。”黄洋正色道:“完颜娄室智勇双全,比起完颜撒离喝注1那白痴强得太多,见前人在攻城时吃过亏,就不会再重蹈覆撤。虽然蚁附是最笨攻城法,但以娄室手下民的人力。足以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麻烦。”
“我没有小瞧女真人的意思,只是对我军的实力有足够的自信罢了。以镇中现在的兵力,保住三里多长的城墙也许有些难度,但只要退守内堡,他们的兵力再多一倍也别想攻下来。”陆贾淡然说道。摇了摇头:“不说这些了,既然完颜娄室地大部已经登岛,水军也该动一动了。”
“当真!”吴杰跳了起来,大喜道:“这两天,弟兄们眼睁睁看着女真人的筏子在海上摆渡来摆渡去。早憋了一肚子火。只要是对付女真人。要俺们打哪边都成。请都督明示!”
陆贾取出一枚银令箭:“吴杰!自今日起,由你统领四艘巡海船。把海峡水道给我封住,绝不允许上岛的金人再得到半点粮草。”
吴杰单膝跪倒,双手高举过头,接过令箭:“下官接令!”
陆贾远望城外,咧嘴冷笑,白牙森森:“近三万张嘴要喂,我倒要看看,完颜娄室究竟有什么办法,把他们的肚子给填饱!”
【注1:】完颜撒离喝:汉名完颜杲…………这个名字与金太祖阿骨打的五弟斜也的汉名相同…………曾统兵攻打邻接高丽的保州,数月不克,竟发信向高丽求助。而高丽人狮子大开口,想把保州独自吞下,其事遂寝。而后阿骨打发兵增援,方才把这座边境小城攻下。
九四之卷 第12章 孤舟(下)
宣和元年四月初八,癸未。【西元1119年5月18日】
清晨。
号角声响起,残存的千多名民潮水般退去,本用来登城的长梯抛散了一地。在留下两百多具尸首后,金人的第四次攻城又告失败。一夜过来,被身后的长刀利箭所驱使着的民,给城头上的守兵射杀了无数。五石强弩所射出的箭矢,轻而易举地就能把只有一层单衣的民射个对穿。
而时不时的,在一声霹雳之后,密集的人群中,就会被一颗从城中呼啸飞来的铁球趟开一条血路。被安放在城中寨堡内、口径达到四寸的城防炮,虽然要射击呼啸而过的女真骑兵,如同重弩瞄准苍蝇一般困难,但在城外百步之内聚集的人群,却是再容易不过的目标。
一夜四次攻城,却连一个冲上城头的人也没有出现。不过女真人也不会指望,只装备了木枪的民能突破城中的防守,他们在拥有硬弩铁甲的东海人面前毫无抵抗之力。驱赶他们蚁附攻城,仅仅是为了消耗城中守兵的精力和耐力。在近两万民消耗光之前,连续不断的进攻足以把无法得到休息的东海人拖得精疲力尽。近三里长的城墙,没有三千守军,根本不可能做到轮班休整。
陆贾等人当然知道女真人的用心,也早有应对的计划。而完颜娄室,现在也终于知道东海人的应对方案究竟是什么了。
离长生镇三里多的中军大帐外,完颜娄室望着东北方的天际,面色铁青。在那处,深黑色的浓烟滚滚而起,散入云霄。
“毁了多少筏子?”娄室问着跪在身前的一个传信士兵。这人刚刚带着紧急军情,从南信口快马赶来。所禀报的,便是完颜娄室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在海上的都毁了,连靠着岸边的,也被东海蛮子用雷打碎了。”
“火船没有把东海人地车船挡住吗?!”娄室厉声问道。他登岛时已经下了严令,必须随时保持着百艘载满柴薪、油料的船只。在海峡中护航。
“火船没用!”信使摇头道:“被东海蛮子的船一撞就碎了,好像一点也不怕火!”
“怎么可能!”卢克忠尖叫起来。提议用火船护航可是他地得意之作。他翻看过地史书中。因敌军放出地火船而失败地战例。记载了不知多少。水战一靠矢石。第二靠地不正是火吗?就连魏武帝。不也是在赤壁惨败于火攻之下?“若不是惧怕火船。东海人怎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军过海?怎么可能会没用!”
信使抬头不屑地瞥了卢克忠一眼。理都不理。他是正牌子地完颜部众。哪会把卢克忠这种外来地汉人放在眼里。
“你还不明白吗?!东海人是故意放我们过海地!他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