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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带着一家老小躲起来了,四处都找不到人。”
“开封现在被金人围着,他能躲到哪里?”赵琦随口一问,他也不指望高明光能知道。
但高明光却回答了,“可能躲在太学里了,昨日我去殿下府里探察现旁边的国子监里躲了不少官员,其中有一个正好打了照面,是新任秘书监
胡寅……殿下应该认识他罢?”
赵琦点点头:“胡明仲是宣和三年进士甲科,以前他在太学时我也与他见过几次面……”说着,他悚然一惊,“高兄弟,你怎么知道我认识他?……莫非所有与我打过交道的士子官吏,你都探过底?”
高明光避而不答,这个问题也不需要回答。他继续说道:“胡寅与赵鼎素来交好。如今胡寅逃到太学躲避,赵鼎想必也会逃去投奔。”
“是吗?那就好。无论如何,决不能让他跑掉。如此人才,一定要留下来!”
“是!”高明光一口答应下来“今晚我出去后,会让人看着的。”
赵琦点了点头,然支持他登基的官吏不少,但几乎都是些希求幸进的奸侫,真正有些气节和才能的官员都对他不屑一顾,如赵鼎这样的:收服一两个就算幸运了,现在碰上了,就决不能放过。
“对了……我府里的人怎么样!”
“都还好,殿你的府邸没人敢骚扰……也多亏了殿下你离开前下的命令,让府里出面救济太学。现在国子监里的太学生和官员都靠着府内的存粮过活,那种提起筷子吃饭下碗来骂娘的人毕竟是少数,所以那些士子们对府中的人倒也还算有礼。”
赵琦听着笑了笑。自从在海新闻中看出赵瑜有引金人南下的意图,赵琦当即命人花了几个月的时间秘密搜购了数千石粮食存在府中,如今倒派上了用场。
“既然城内还算安稳,那城外呢?金虏里如何?勤王军又如何?”
高明光面色然的摇着头:“城南青城寨金虏大营天都有几十具女尸被抛出来,据说连帝姬和太上、今上的嫔妃都有。”
赵琦不以为意:“亡国之君的场就是这样什么好在意的。他们世受天下奉养,如今不能守土落到这个下场也是理所当然,当年太祖皇帝对花蕊夫人宗皇帝对付起小周后来,还不是一样手段?只可惜那些民女,为那昏君受多少苦……说起来还要多谢高兄弟你啊,若非你将我的妻儿先一步送走,不然恐怕也是一个结果。”
高明光叹道:“早知有今日,当日绑也要将殿下你绑出东京!”
“早知有今日,不须你绑,我会自己主动走的。
”赵琦苦笑的说着,“不过事已至此,正好给我一个逃出牢笼的机会。我可不愿像东京城的那些宗室,被人当猪养着,等到国破家亡,妻女都沦为胡虏的玩物!自己的命自己攥着,我不想交到别人手里!”
“殿下说的是!”
“……勤王军那里怎么样了?”
“勤王军完全没有动作!”高明光又是摇头,这些天他根本打听不到勤王军的准确情报,唯一知道的就是东、西、南三个方向的勤王军并没有与金人接战。
“怎么回事?”
“可能是缺粮,据我所知,这几年,除了开封、陕西外,大宋所有州县的常平仓都空了。开封是国都、陕西是前线,这两个地方都有数年的存粮,但京东京西却没有。二三十万勤王军聚集开封四周,十几天功夫,周围州县的今年刚刚上交的那点秋粮估计已经被吃空了。”
赵琦压低声音急问道:“那老种还能等到金人过河的时候吗?会不会不战自溃?!”
“这就不清楚了。”
“是吗……”赵琦把失望藏在心底,对他来说,最好的结果是金人顺利带着靖康皇帝和宗室们北返,而他以天子的身份盘踞东京,整顿兵马,等待赵瑜的反应。而现在两边僵持着,对他并不是好消息。
“王兄那里呢?有没有什么动静?”停了一会儿,赵琦再次发问。
高明光道:“听说天津和旅顺的驻军已经出动,去攻打平州,直抄完颜宗望的后路。”
赵琦一惊:“消息确实吗?!”
“应该不大可能!今年天太冷,大约快赶上大观四年【注1】了。这么冷的天气,北方必将暴雪。旅顺、天津都是以步兵为主,都无力大举出兵攻打平州。最多派些骑兵骚扰一下。”
大观四年,几乎是大宋建国以来最冷的一年,那一年,大宋各地州县冻害大起,温州的荔枝全数冻死,而太湖上都结了冰,冰上还可以通车。许多在湖心岛上种柑橘的果农,因为运送粮食的船只无法出动,因此被饿死了不少。而两浙,包括山岛,降雪从前一年的十月一直持续到四月。而今年的情况,比起大观四年也好不了多少。
“而且……”高明光继续道,“这个消息是从淮西传过来的,而不是河北。”
淮西在东京东南,燕地的消息从那里传来,自然不可能是真事。“是王兄使人散布的吗?!”
“应该是!”
“……王兄的反应好快!”
“是啊,说不定大王现在已经起兵了!”在高明光记忆里,赵瑜一向深谋远虑,总参谋部作战司的参谋们更是远胜诸葛,当年长生岛一役,将金虏的反应算计得淋漓尽致,远隔万里来援,与完颜娄室进攻的时间只差了三天。能一战全歼近十万,靠得就是战前的谋划。
赵琦的脸色有些发白,若是赵瑜动作太快,那他的计划根本无从实行,整顿兵马,收拾人心都需要时间。
狠狠的甩了甩头,把心中的胆怯全都压下去,赵琦问道:“还有其他消息吗?”
“其实还有一事,据说昨日日落后,有几十骑金兵从西北面进了青城寨。”
“……这事很重要吗?”赵琦奇怪的问道,才几十人,能说明什么?
“嗯!”高明光重重的点头,“因为一刻钟后,金军全营都起了欢呼声!”
【注1:】按照竺可先生《中国近五千年来气候变迁的初步研究》,十二世纪,尤其是北宋末、南宋初这二三十年,是中国历史上最冷的几段时间之一。而金人南侵,也与这一气候变化有很大的关联。
九五之卷 第44章 乱象(一)
大宋靖康元年元月八,甲午。【西元1126年2月211日】
开封府,中牟县。
中牟位于东京城西七十里,供应京师水源的金水河在县中流过,同时这里也是从洛阳、过郑州、至东京的必经之路,在县城内外也设有几处禁军大营,用来护翼京师。因此,当种师道决定暂缓进军的速度,等待战机的时候,便把营地设置在了中牟。
时已正午,种师道正巡视在营中。每到军中开伙的时候,他都会出来绕一圈,看看士兵们的饮食如何,下面的军官有没有克扣。而到了入夜后,他也会出来走走,查看一下夜间的防务安排的如何。
种师道带着两名亲卫,在营地里慢慢走来。当他经过的地方,所有的官兵都会放下手中的碗筷,恭恭敬敬的站起来行礼。他已是七十后半的老人了,须发皆白,身子骨干瘦干瘦,走起来颤巍巍的,看似一阵风都能吹倒。但就是这么一个瘦骨嶙峋的古稀老者,却让百姓敬仰,敌人畏惧,同时也承载了大宋君臣最后的希望。
种师道出自世将门的种家,现在又是天下闻名的老种,与党项人争战了一生。少年时,他曾师从关中学派的宗师横渠先生张载——就是那个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张载——等他因父辈的功绩恩荫入官后,先在伯父种谔麾下立了些战功,又通过了明法科的考试,便由武官改为文官,在关中遍历地方。
不过他毕竟是将门出身,以到了大观初年,他便又由文官转回武官。而后因指挥佛口城、臧底城等一系列战役的胜利,更让他名显当世。
虽然因第次北伐之败,他已然致仕。但等到金人入寇,大宋君臣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检校少保、靖难军节度使、京畿河北置制使,一系列高官显爵加在了在南山隐居的种师道的头上至给了他“听便宜檄兵食”的权力——也即是说,种师道可以自行发文从地方州县补充兵力、征调粮草——就是为了让他能尽速赶来救援东京。
但让师道始料未及的是,完颜宗翰的进军速度快得惊人,只用三日便攻了太原,十天就堵在了崤山的东面。等到种师中、姚古等人领兵与他会合在州,洛阳都已经陷落。而当种师道决意拼死一战,打通东进之路的时候,连东京城也跟着被攻破。
要救的对象既已落入敌手,种师道所要考虑的就不再是勤王,而是消灭敌人。种师道的性格与他的另一个伯父种谊很像是谨慎用兵的性格,“遇敌,度不胜不出。”除非确定能打赢,否则绝不妄战。种师道几十年军中生涯,从无大败,靠得就是谨慎。因为这个性格,让他反对联金灭辽,也因为这个性格,让他将宗翰磨得苦不堪言。
但现在不堪言地却是种师道自己。是跟在完颜宗翰身后。一步步从洛阳挪到中牟县。这一路近三百里地。宗翰地四万骑兵将沿途州县地粮草吃得吃、烧得烧。在中牟县。确切点说。是中牟县城东五里外地板桥驿。有一座常年屯粮二三十万石地大粮仓。这也是开封府内最为重要地几大粮仓之一。负责驻扎在开封府西部数万禁军地粮食供应。但金军过境。却是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这些年于道君皇帝地霍和朝堂百官地贪墨。各地地常平仓也多是空空如也法支持军用。本来种师道还指望刚征收起地秋粮。但给宗翰一烧。留给勤王军地。就只有一些烧焦地余烬。所以这段时间师道就只能靠西京洛阳转运其他未经战火地州县地存粮。来填饱他麾下士兵地肚子。虽然朝堂给了他募兵地权力没有粮饷。种师道也无法招兵买马只能用手上仅有地一点兵力。与金人对峙。
不过世事从来都是雪上加霜。从三天前起自洛阳东来地补给线便断了。再无一颗米麦运来。种师道他连夜遣人去问。但那个临阵弃城而逃。等到完颜宗翰离开后。又得意洋洋地回到洛阳城地河南尹王襄。却公然宣称洛阳城已经没有多余地粮食了。如果想要粮草。东京城那里多得是。请他自行领军去取。
“如果能打得话。我会不打吗?!”种师道心中苦得很。他手上地兵是大宋仅余地精锐。若是败了就再无挽回地余地了。可是这些话又哪能明着说出来?但粮食又不能没有。所以他舍了一张老脸。用低声下气地语气写了一封亲笔信。还有朝中颁给他地、让他自行募兵征粮地诏书。一起交给侄子种洌带着去催粮——种师道两个儿子种浩、种溪皆早亡。亲孙种彦崇死于战事。另一个孙子彦松也是早夭。一个嫡亲地后人都没有。常年跟在他身边地种今就跟他亲儿子一般【注1】——就不知道这一软一硬地手段。是否能把粮食要来。
现在种师道军中。吃得都已是稀粥、面糊。但就算再怎么节省。中牟县地存粮也只够三天地食用了。就在昨天。姚古为了保证军粮供给。已经将他手下地两万兵带到南面地尉氏县去就食。驻屯在中牟县地。就只剩种师道亲领地三万余人。
而女真人靠着东京城。东京城东水关外。单单延丰仓就有豆粟四十余万石。除此之外。还有永丰、顺城诸仓。而城内。还有夷仓、富国仓和五丈河仓。拢共加在一起。足有两三百万石。够女真地十万人马放开肚皮吃上一年还有余。
不过虽然粮草补给困扰着宋军,但从局势上来看,此时依然是金人居于劣势。张叔夜在东,种师道、姚古在西,马忠、范琼的京东京西勤王军又在南面,总计近二十万的兵力,从三面包围了东京城——如果不是东京城陷落得太快,让许多勤王军停下了脚步,兵力数量肯定会更多——同时,太原还有种师中那支偏师,区区一万多人,出自种、姚、折三家、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把女真西路军超过一半,大约五六万人的兵力都调了回去。
如今金虏是深入敌境,退路不稳。只要能守到春暖花开,让金人不得不渡河北返,到那时再半渡而击,便可以一战而定。种师道不信完颜宗翰,完颜宗望不担心后方,毕竟东海在北方还有天津、旅顺两个让他们损兵折将的重镇,他并不觉得东海王会坐视金人肆虐中原。
只可惜那些不通兵事的文官,根本就不知道他为了营造:|竟废了多少心力。
单单张叔夜那里,他从刚到洛阳就连续派出七名信使,请他静待时机,千万不要越过东明、陈留一线,以防给金人各个击破的机会。
种师道仰头对着灰白色的天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白雾慢慢在空气中飘散,他的心情如今天的天气一般阴翳。这些天,他是硬顶着不出兵,却四处征集粮草面州县的官吏们牢骚不断,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