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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国征服史-第2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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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后,你们就该回来了。”
  就让我们君臣三人就在河北拼命罢,至于关中,金虏手里还有一大票道君的皇帝龙子龙孙。只要靖康皇帝一败,关中立马就会迎来一个新皇帝。
  种师道低头出了昼锦堂,看着北面浓云滚滚,摇摇头:“当真是好算计!”
  【注1:】欧阳修所撰《昼锦堂记》的开头两句,暗合昼锦堂之名的立意——“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
  九五之卷 第60章 九五(下三)
  大宋靖康元年三月十四。庚辰。【西元1126年4月8日】
  清晨。
  东面天空渐渐发白,江宁城中心处的钟楼上,又响起每日晨间惯例的钟声。
  岳飞从五更…的晨钟中醒来,也不贪恋温暖的被窝,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去,便被春时清冷的空气激了个哆嗦。另一张床榻上,岳翻也睁开了眼睛。
  赵瑜和枢密院对他们这些北地回来的功臣们十分的看重,特意在城中设法挤出一个兵营,将他们一百多人安置进来。不过再看重,也不会让一个寝室只睡两人。仅仅是为防疾疫传染,故而十几个病号都能一人一个单间。而岳飞要照顾弟弟,向上打了个报告,便自行搬了进来。
  寝室中,面巾牙粉牙刷篦子等梳洗用具一应俱全,甚至准备了两套镀了层珐琅【注1】脸盆和口杯。岳飞早前还相州做骑兵指挥使的时候,曾在韩肖胄那里见过一套宝蓝底色、上面绘着松鹤降瑞花样的珐琅茶具,被相州知州拿来招待客人。却没想到在东海,这种珐琅用品竟是给士兵们用的洗漱用具。
  虽然配发下来的珐琅脸盆没什么花样,都是简单的深褐色。但内胆却是铁或铜,用锡焊了边缝。比用铁箍或榫头打造的木盆,还有陶盆强上许多。结实耐用,份量也更轻便,甚至可以随身携带。东海军中有在强行军后,用热水洗脚的惯例。能随身携带脸盆,总比用头盔一只一只泡脚要方便。在岳飞眼里,可比韩肖胄的那套茶具强了不少。
  但岳飞所不知道的,发给他们的这些器物在东海被称为搪瓷,以区别于向外贩售的高档珐琅器皿。台湾岛上,已经出现用工近百,年产十余万具搪瓷器具的大型工厂。虽然现在仅仅供给军中,但随着技术的扩散,工厂的扩张,这等低成本高耐用的器皿,必然会被越来越多的人所接受,而民间的桶匠和瓷器民窑,便会一个接一个破产。一如早年的造船业、一如现今的铁器业,也一如刚刚开始破产进程的丝织业。
  就在这片大地上的人们,还为大地的归属互相征战的时候。江山一角,工业化的进程已经悄然开始。在被台湾辐射下的江南,旧有的社会制度已经逐渐动摇。虽然被繁重的赋税和苛政所造成的战乱所掩盖,但江南一带大批手工业者和小商贩的破产和消失却是不争的事实,而取代他们的新兴工厂主和商人们,正一步步走上历史的前台。
  工业化的结果就在眼前,可能注意到这一点的却几乎没有。天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正处在爆发阶段的战乱上,唯有引发这一切的那一人是个例外。
  岳飞自然不会是例外,他也仅仅是习惯性赞叹了一番东海制造的精巧。便拿起搪瓷脸盆,去院外的水井边端来一盆水。服侍着弟弟梳洗过,才再拿着一应用具去外面打理自己。
  尽管身子骨还有些虚弱,走不得路,但岳翻的气色已明显好转。只要下了船,很快便会变回那个生龙活虎的河北大汉。再过两天,却觐见东海大王也绝不会有问题。
  与岳飞起床的同时,不大的营地中也喧闹起来。在这里,没有起床号来催促,但他们一个个都习惯性了早起,先自觉地绕着营地跑了几圈,便拿起演武场中刀枪石锁打熬起筋骨来。
  沉重的石锁上下翻飞,而两三尺外便有人将大刀舞成一团银球。望着演武场上拥挤的人群,岳飞本打算找根大枪练练手,现在也不得不打消了主意。射箭场倒是空着的,但岳飞没有将自家的四尺巨弓带来南方。南方湿气重,弓弩不易保养。岳飞的巨弓传承自他的外公,当然舍不得拿来南方让湿气朽坏,便转托了一个留在天津的亲信兄弟代为保管。
  在营中转了两圈,岳飞只觉得无所事事。他待得气闷,又没有相与的能说话。便留着岳翻在房中睡觉,向营地参谋报了出外,拿了批条,出了营寨。打算先逛一逛江宁城,顺便再买几本书回去打发时间。
  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岳飞感觉有些茫然,不知向何处去。左右环顾,远处一片黛青色的山丘让他眼前一亮。他对酒楼那般喧闹的地方没什么兴趣,却是爱登高的性子。立于山巅,放眼远眺天地间的好山好水,便是岳飞的一大爱好。
  还在汤阴老家的时候,西面三十里便是太行山,每到秋后雨水渐稀,岳飞便和乡里的小兄弟们一起骑着马去登高望远。冀中千里沃野,朝着东方平铺开去,大河条条支流,也向着一处蜿蜒汇聚。极目平陆山川,心胸便为之放诸四海。
  不过这江宁府却没有什么高山,岳飞向周围的行人打听了一下。他方才看到的那片山丘,是城北的蒋山【今紫金山,也就是钟山】,山势连绵,放在江东来说,并不算太低,但在岳飞看来,也不到崔嵬太行的三一。近一点的,城西北就有一座小山,号为清凉山。听说汉末三分时,大江就在清凉山脚下流过。吴主孙大帝便依山傍水,建起了一座石头城。
  岳飞听了,当即就有了兴趣。大苏学士的大江东去,七岁孩童都能唱上一阕,何论岳飞?虽是没机会见到周郎纵火的赤壁,能一观石头城倒也不错。
  顺着路,岳飞便向西走。但没走多远,便见着前面黑压压一片人头,将道路堵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人群中,个个伸长了脖子,踮着脚向前张望着。岳飞不知前面出了何事,却不爱凑热闹却打听。换了方向,打算绕过了。可走过两条街,再往清凉山的方向拐去,却见前面还是满满当当的人群。
  岳飞终于,皱着眉。看看左右,便走到街边的茶铺旁。问着茶铺的主人:“敢问老丈,前面究竟出了何事?可是什么祭日,怎生如此多人?”
  茶铺的主人是个六十多岁老汉,正一边挥着蒲葵扇赶着铺中飞来飞去蚊蚋苍蝇,一边也伸着脖子,向清凉山方向望着。听见岳飞来问。他手上的蒲葵扇一停。上下一打量,便奇道:
  “军爷,这事你怎么不知?!那是在审朱勔那狗贼呐!若不是要在这里守着铺子,俺也会去看个热闹。听说官家将太子都派出来了监审了!据说是官家要让那贼人死的心服口服,特意放开来公审,让天下给朱贼害过的人家都来告诉。
  就是不知要审上几日?前日消息传出来,便有上千被朱贼害苦了的去清凉寺府衙递状子诉官!这还只是江宁城,若是往苏州那儿找去,好歹也有十万户仇家!真要一桩桩审下去,怕是要审上十年八年!”
  老汉正说得口沫横飞,却听得前面轰的一声。却如八月十八的钱塘潮一般,一股声浪滚滚而来。
  岳飞侧耳一听,却不知是几万张嘴在喊:“凌迟!凌迟!凌迟!”那声势,几乎要席卷全城,比起前日献俘时的万岁声,还要疯狂十倍。
  啪,老汉蒲葵扇一拍,也跟着兴奋得大叫:“原来是凌迟啊!”
  依汉制,施法贵少肉刑。到隋时,所定五刑,不过笞、杖、徒、流、死,而死刑,也不过斩、绞两种,根本没有切割肢体的刑罚。至于凌迟,则是古代的脔割,也即是晚唐五代后出现的剐刑,而名字,却是从辽国传来。凌迟一刑,不见正式刑典,宋刑统并无这一条,属于法外之刑。不过以朱勔之罪,就算碎割上千刀,也是难赎其万一。
  岳飞是河北人,虽知六贼之恶,却没有切身体会,并不像那一片手舞足蹈的群人般兴奋,但也心知朱勔是罪有应得,对东海王打算还天下一个公道的做法,更是欣喜非常,这才是真天子!
  不知为何,凌迟的呼声突然停了下来。岳飞奇怪的与同样摸不着头脑的茶铺老汉对视了两眼。瞬间由喧腾到安静,他的耳中还在嗡嗡的叫着。
  但下一刻,一股更加汹涌澎湃的声浪猛然掀起,无数人嘶声竭力的疯狂叫喊,以如今正安扎在清凉寺的江宁府衙为中心,一圈圈的扩散开来,在周围二十里的江宁城中回荡!
  那是再真心诚意不过的万岁声。为朱勔的凌迟。为监审的太子,更为即将登基的东海王!
  这下才是真的定刑了!
  知道了奸贼的结局,岳飞也无意随着突然反向涌来的人流,去菜市口观看朱勔受刑。望了望无缘的石头城,嘴里念着天道好还,他径自改向北门走去。岳飞方才也问过了。就在北门外的玄武湖旁,还有两座小山。两座山都不及百丈,矮一点的是鸡笼山【今北极阁】,高一些的则是覆舟山【今九华山,上有玄奘塔】。
  一路上避开多股疯狂的人群,好不容易才到了北门。不过这时的北门外,却被数百人团团围着,不停口的吵吵嚷嚷。守门的士兵一边苦口劝说,一边死死撑着被推得越来越后的鹿角栅栏。
  这一群人赶着进城,但赵瑜登基在即,守城士兵们哪敢不细加搜检就放人进来?!也亏了守门的是正儿八经的东海军,军纪压着,不敢有半点欺压百姓的行为。若是在过去,守门的是厢军,马鞭棒子早招呼上来了。
  岳飞生长在河北,幸好江宁的方言更近于官话,他尚能听得懂。但他听不懂门口这群人口中的南方吴语。看表情他们是在表示自己的不满,但满口的吴侬软语却没有任何气势。不过,不时从他们口中冒出的朱勔二字,不但是岳飞,城门的守兵也听得一清二楚。
  是为了朱勔而来的苏州人!苏州离江宁小四百里,就算审朱勔的消息是用金牌加急向四方传递,但两天之内,从苏州赶来江宁也是一桩难以想象的事。单看他们身上的仆仆风尘,就知道他们这几百里赶得有多辛苦。
  朱勔就是苏州人,应奉局衙门也在苏州。但朱勔却没有半点照顾乡里,十几年来,苏州百姓所受苦难,难以计数,朱勔所造的罪孽,罄竹难书。作恶到了这等地步,朱勔……的确是万死难赎!
  被几百人堵在城门口,岳飞一看短时间内没法儿出城,却也懒得再绕去其他城门往城外去了。抬头看看天色,他在城中来回一走,竟然已经到了午间,虽然腿脚不觉得什么,但肚子已经咕咕在叫。
  军营中供应三餐,有鱼有肉,丰盛得紧。但岳飞也不觉得有必要赶回去吃顿饭。随便在路边找了间还算清净的食铺,进去坐了下来。
  岳飞刚坐定,小二便赶过来,一见岳飞的衣装打扮,声音越发的恭敬:“军爷,不知要吃些什么?”
  岳飞随便点了几个菜,一壶酒,就想着等吃完后,给自家兄弟带点零嘴回去。听说江宁的荷叶糕还不错,就不知哪里有买。
  酒菜上得不慢,岳飞吃得风卷残云。只觉得菜的味道还不错,就是酒淡了点,米饭也不及面食合口。
  放下筷子唤来小二会钞。一拍身上,岳飞却心中叫苦,怀里的钱袋竟不知何时不见了去向。
  车船店脚牙,做店小二的阅历从来都是远在常人之上,一看岳飞的表情,就知道出了什么事,“军爷,可是没钱会钞?”
  岳飞一张脸有些泛红,没想到自己也会做出吃白食的事。
  小二回头叫来店主,店主一看“小店本是小本经营,赊欠不得。不过军爷即是东海官家的兵,这帐也就算了。就当是小人请客好了。”
  岳飞起身正要谢,却听到后面一声叫:“等等!”
  一名东海军士兵不知何时出现在店中,冷冷的问着,“你是哪一部的?竟敢在这里吃白食?”
  他身穿皂色军袍。但下摆处没有近卫军的龙纹标志,胸牌也是以白色为底,左臂上的袖章绣着“宪卫”二字,竟是宪卫司的宪兵。
  岳飞脸色微变,宪兵可是绳纠军中,司职军纪的。若是因吃白食被抓进宪卫司里,那脸就丢大了。
  “这位军爷,小人已经免了帐了!”店主忙陪笑着。
  “就算你免了帐,也一样是吃白食。”那宪兵毫不理睬,“有什么话到宪卫司说去!”
  若是在往日,宪卫司绝不会这般不近人情。但依然是因为赵瑜即将称帝,任何会给他抹黑的行为,在这段时间都会受到最严厉的处罚。就像白衣渡江时,吕蒙因为私拿一顶草帽而斩了自家的乡里,时间不同,军纪纠察的严格程度也会随之不同。宪卫司中所有宪兵的神经,如今都绷得紧紧,看到一例,就毫不留情的咬上去。
  岳飞正头疼间,一人帮着解了围,“小二,那一位是我的朋友,他的帐归在我帐上,待会儿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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