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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武功,过往诸帝无一人可比。而论治国,能依三代之制而进行分封,却是不逊于古之圣王。合理的制度,在青史留名的渴望,还有对天子的崇拜,让如今的大宋朝的每一个将士都想着建功立业。而军中教育的普及,让指点江山的特权,也不仅仅局限于将领和幕僚们。
“党项人现在已经收缩兵力!还是坚壁清野的老招数。不过我们粮道要翻越横山却是有些困难!那时第一个要对付我们的,肯定是意欲复仇横山蕃骑。”
“那是死剩下的货色,哪天碰上了,便送他们见家人好了!”吴文不在意的说着,“好好休息罢,明天还要上工呢!”
三天后。
吴文和史正志终于走到了白马川的尽头。横山山巅处的雪水融化后形成的一条条细小山溪,从山头跌宕而出,最后汇入山涧之中。河川的源头流水潺潺,绿意盎然宛如江南。
史正志低头看了看地图,抬头指着眼前的山峰中的一条穿山小道:“翻过这座山,对面便是灵州川的源头了。”
吴文问道:“顺着灵州川走,就能直通灵州了?”
“没错!”虽然吴文问的是废话,但史正志仍是认认真真的回道,“灵州川因灵州而得名,正是一条路!”
“但这座山可真高!”士兵们仰起脖子,感觉头盔都向下坠着。这座白马川的源头山峰比周围群峰高出近半,如屏障一般挡在前路上。不过既然是白马川和灵州川的河川之源,高一点也不奇怪。但从这里走的道路却是有些狭窄。
史正志向侧方俯视着下方二十丈处的山间小道,这条通向山口的道路只能用九曲羊肠来形容。今次出征,主要要靠独轮车和骆驼来运送粮食,再轻巧的两轮小车,也无法在崎岖的山道上顺利的运转,而这条小道。甚至连马匹也难以通过。
“这条路大军辛苦点倒是翻越过去,但作为粮道却完全不合格。真要保证粮道畅通,还是要向东走青冈峡的橐驼口。那里山势平坦,道路也宽上一些——当然,也只是相对而言!”
吴文道:“看起来走这里的也只能是偏师了?”
史正志摇摇头:“除了青冈峡,翻越横山的其他几条道路都要放上兵力,虽不指望几条线能互相支援,但也要让西虏无法利用这些道路来包抄我军后方。”
“既然如此,就向青冈峡方向走走,顺便看看。”
吴文要带兵继续向东查探,不过倒也没有人加以抱怨。他们身上的装备都是最适合长途行军的式样。皮甲虽是轻薄,但也足以抵挡箭矢的侵袭。而双肩的牛皮背包,有一条皮带来出来可以束住腰间。不会累到腰背,还可以护住背后,走上几十里山路,也不觉得多累。
“不过比演习时要辛苦多了。”史正志边拉着坐骑走着,边笑着对吴文说道。
战斗总在不经意中爆发。横山番骑深悉地理,当宋军深入横山之后,军营和队列受到的骚扰性攻击从未一日停歇。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宋军也没伤到,便被枪弹打回了山林中,留下许多尸骸。但他们与大宋之间只有用鲜血才能洗清的深仇大恨,让番骑们不顾生死,始终不肯停止这种无谋的攻击。
一支箭从天而降,一下扎进队列旁的树干上,让吴文要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而下一刻箭矢纷落如雨,在空气中嗖嗖作响,直落向队列之中。
有着多年临阵经验的排正吴文大声呼喊,意图整顿队列。他在箭雨中不避不让,他相信他的衣甲足以抵挡任何箭矢。可一支利箭从颈项中穿过,在瞬间夺走了他的生命。
“排正!”
史正志惊叫着冲上前扶住吴文倒下的身躯,却也只能看着他眼中的神采渐渐消失。
“俺想趁着如今的大战多赚点军功和赏赐,日后置办块田地,也好回乡娶媳妇。”史正志这些天曾多次听吴文这么说着。对于才十八岁,军衔就已经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史正志,吴排正没有任何嫉妒之心。反倒是乐呵呵的悉心教导,让只有书本经验的史正志,学会怎么领兵、如何处事。两人相处虽不到一个月,但史正志已经将吴文当亲兄长来看待。
史正志的眼睛红了,如被激怒的野兽。
“二队、三队开枪掩护,一队随我杀上去!”
也许一开始史正志对横山蕃部还有些同情心,但随着走在身边的战友同袍,因他们而受伤甚至战死,他的心肠变得冰冷,甚至于无情。
来袭的敌军只有一股血勇,甚至没有回去的念头,只想着趁乱再收割几条汉人的性命,以报血海深仇。但组织起来的宋军却不是能靠勇气就征服的敌人,史正志领头的反击,将站在山上的二十多横山蕃兵一下扫平。
站在最后一个敌人面前,看着一侧的小腿被子弹打断的敌人,史正志毫不犹豫的挥下了军刀。这是他心爱的花纹钢刀,用得是从天竺进口来的精铁,由名工精心打造。这把刀是他身为哦士官学校的前十名的证据,虽然比不上皇宋军学的武进士们,但也足以骄傲。
数日后,史正志领着已经属于的侦查排走到了横山的另一侧。数日间,他的模样一下成熟了不少。
站在山巅之上,俯望无尽的北方大地。举目无垠的荒原上有着刚刚长出的嫩草,乍一看去像是草原,但在融融绿意之下,还是死寂的灰黄。那里也被称为瀚海,经过十天的行军,史正志他终于踏入了西夏本土。
“自此而下,是清远军城,再后是萌井和傅乐城,顺着灵州川向北,渡过……”
“说那么多废话作甚!”史正志不耐烦的打断下属的话,“一句话,兴庆府……已近在眼前!”
用九之卷 第6章 西路(三)
洪武五年四月十八。己丑。【西元1130年5月26日】
天空一片昏黄。春时的沙尘暴肆虐在瀚海之上。呜呜呼啸的风声中,瀚海中的大小生灵都躲了起来,不敢与这天地之威向抗衡。只有一队骑兵正艰难的迎着风沙前进。沙砾随着狂风劈头盖脸的打来,虽然每一名骑兵的脸上都裹着一层丝巾,以护住口鼻,但他们露在外面的眼皮子还是给打得生疼。
史正志低着头,几乎要趴在马背上,这样大的风沙让出生于南方的他很不适应。干燥的空气下,嘴唇都要干裂,甚至鼻腔中,甚至好像有血要流出来。双眼被风沙所迷,难以视物,只能低头用指南针来判断方向。而他的耳中却还听着走在身边的士兵在那里扯淡:
“听说现在有了一种墨晶镜。两片墨晶打磨的镜片用架子架在鼻子上,能防风,能挡光。若是有一副,也不用吃这种苦。”
“千贯一副,能买得起的人也不会在这里吃沙。”
“俺是说若能每人发一个那就好了!”
“做梦罢你……”
“闭上你们的嘴!”史正志抬起头,用手掌遮着前面,回头找到现在还有心情说闲话的两人,厉声训斥道:“好好地走,别乱喷口水!这鬼地方。几十里不见水源。一人就两壶水,喝光了可没人借……”
史正志正骂间,却又是一阵狂风刮来。从纱巾的缝隙中,正好刮进了他的嘴里。这些沙子不知为何,竟莫名其妙的还带着点咸味。史正志咂了咂嘴,感受了一下那一点点的咸涩,便一口唾沫连着嘴里的沙子一起啐了出去。他向狂风吹来的方向看了看,这应该就是从东北方盐州的青白盐池上刮来的盐粒。
盐州所出产的池盐,是西夏的特产,也是与大宋进行贸易的主要商品。虽然关中也产盐,但解州盐池的池盐多半要供给河东。许多时候,关中的食盐消耗要靠蜀南富顺监的井盐来补充。而在永兴军路和秦凤路的边境地带,官盐转运不变,往往价格要贵到四五十文一斤。而边境百姓的收入,却支撑不了这么高的盐价。所以居住在保安、绥德、环庆、怀德等延边诸军州的人们,吃得便都是青白盐池所产的食盐。
自然,这也食盐几乎都是走私而来,不用缴纳盐税,因此而价廉物美。旧时戍边的西军将领,都是靠着垄断回易通道,因而发家致富,其中的私盐便占了大头。上至种家、姚家还有折家等将门,下至生活在边境的小军头,莫不是如此。不过如今他们的财路却都断了,并不是大宋断绝了与西夏商路,而是自前年起便开放了榷场,主动让西夏青白盐池的池盐进入大宋境内。
这样大规模的官方进口食盐。不可能出现在盐业专卖的大宋,以此为理由而上书反对的关西将领、官吏不胜枚举。但政事堂用“两年为期”四个字就让他们全部住嘴。这不是说两年后就将关西盐税升回原位,而是要两年后——也便是今年——便灭亡西夏。那时盐州就是大宋国土,盐池的出产由官中控制,也没有官吏将领回易的余地。
史正志一行正是要往着盐州方向前进。靖安军团的主力在顺利的翻过横山后,已经沿着灵州川继续北进。但史正志他们却是要向东行进,去与南线的丁涛部联络。史正志所在的中线,自出兵后一场大仗都没有。估计着党项人已经将兵力收缩回了灵州,最后的决战应该在灵州城下展开。
靖安军团现在的兵力才两万人,如果与西夏主力碰上,虽不至于会败,但损伤不可避免。可如果能及早会合周围西线和南线的两路队伍,甚至只汇合其中一路,兵力便能超过四万,轻松击败西虏的几十万大军也不在话下。岳飞性格稳重,也不会因为与丁涛的一点竞争之心,而罔顾军国大事。刚等攻下了傅乐城便,便派了史正志他这一排游骑兵出来。
只是有崇山峻岭相隔。要顺利会师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西线宣翼军的两个军团自葫芦河北上,他们若是能顺利的翻越兜岭,攻下移赏口关塞,那时他们所处的位置。与靖安军团主力正在攻打的灵州川边的傅乐城,直线距离相距只有一百二十里。只不过实际上翻山越岭后,路途加上四五倍也不止。反而是在傅乐城向东,望盐州方向走去,却是一马平川的荒野。
不过三十多人的侦察排出行在外,虽然这些游骑兵们个个都是精锐,但若是真的与西夏大队人马撞上,也必无幸理。所以史正志他们在出发前,都被教导过,“遇上大队就跑,遇上小队就杀。灵活应变,不要死拼,相机行事。”
本是摩拳擦掌,向逮着一两个党项人的小队来祭祭刀。可他们走了路程近半,却只遇上了风沙,莫说敌人,连只兔子都没遇上。
但这时,刚刚从一队队正升了上来的排副刘克武,将自己望远镜递给史正志,“排正,这算是大队还是小队!?”
史正志顺着刘克武指点的方向望去,在昏黄的沙尘中,隐约可见一支队伍正对着史正志他们过来。史正志仔细分辨着镜头中一个个模糊的黑影。只见这支队伍中,不但有骑兵,甚至还有骆驼存在。骆驼的背上驮着不是骑手,而是看不清是什么的包裹。包裹高高的凸起,甚至比驼峰还要高出许多。这支像是运送物资的队伍,从人数上算是很多,足足有百多人。但看起来却不是精锐的模样。
史正志递回望远镜,道:“当然是小队!”说着,他向后一招手,命令全军道:“……换马!”
游骑兵们听命,跳下驮着自己走了六七十里的坐骑,骑上了同时带来的用来冲锋陷阵的骏马。换马后,他们又将一支支燧发手枪装好,用来冲锋的长刀拴紧,连盔甲也悉心的整理了一番。
而就在游骑兵们换马的时候,对面的来敌已经停了下来。他们近到半里之内,就算没有望远镜,游骑兵们的身影也进入了他们的视野中。风声仿佛被屏蔽了,天地间一时安静了下来。双方对峙着,许久没有动作,像是两排矗立在荒野上的雕像,
最终,还是史正志先忍不住要动手。他一声呼哨后,马蹄声突破尖啸风声的阻挡,传向四方。游骑兵们主动出击。不过史正志并没有领军直冲上前,而是带队先向北奔去。在一处缓坡上调转回头,原本直击头面的风沙,便从侧后方吹来。
大宋游骑兵的行动,惹起了党项人的反应。敌军顶着风正在接近中。很快游骑兵们已经能看清他们的敌人,架在在骆驼背上的不是包裹,而是一具具木架,同时在一侧架有着长条形的杆棒。
“是泼喜军?!”一名士兵惊叫道。
“是泼喜军!”史正志确认。
泼喜军是西夏的精锐。用着架在骆驼背上的一门门小小的旋风炮,抛掷拳头大小的石块而退敌。不过泼喜军并不是骆驼骑兵,全员都是骑在马上,骆驼仅仅是用来安置旋风炮。但在史正志所看的资料中,泼喜军的人数应该在三百人上下,但眼前却不到应有的三分之一的兵力。
“……多半是从前线退下的。”史正志冷笑道,“一副丧家犬的样子,还想在俺这里找回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