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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痴呆旁若无人的大象,以及从高草低树中突然窜出的极具智慧的狒狒,和跳挞轻狂吱吱乱闹的猴群。
在工房未修好以前,我们曾经借住于一个铁路小站的职工房,距火车站较近,白天还偶尔有火车通过。但晚上12点以后,不时会听见狼嚎犬吠,使你从清梦中惊醒,令你不免毛骨悚然,顿生恐惧。
我们上山测量的第一天上午,就在草丛中见到一条长达四米、身如水桶的巨蟒。大家吓得屁滚尿流,悄然逃窜,一直回不过神来。下午上工时,我们雇佣了当地十余名小工,大家一路呼啸,而且拨草摇树而上,意思是打草惊蛇,请长虫大哥趋避,达到大家不见面的目的。虽然教科书说大蟒无毒,不攻击人,不过,在山林草丛中,借一个胆子,你也不敢去观光。
我们家乡有‘龙虎斗’的说法,说是猫能避蛇。我也亲眼见过小猫斗大蛇的场面。在蛇紧紧缠绕小猫时,小猫尽量鼓气,使肚子变得老大,随即又呼气乖巧的摆脱缠绕,乘机去咬蛇一口,这样几个回合以后,多半是蛇叹息窜去,而猫安然无恙。为防蛇,也为防盗,我们工房修好以后,养了数十只猫狗。虽然味道不很好闻,但是人们却不厌恶。因为,按项目规定,在工棚周围,每晚必轮值巡夜,每当晚上十时开始巡察的时候,这支猫狗大军就责无旁贷的充任起先锋的角色,为王前驱,义无反顾。狗儿用极灵敏的鼻子嗅地,一有异味,就群起攻击;猫则闪着亮眼,左窜右跳,情况不对时,就‘唬唬’作声。开始我们还不时发现被咬死的鼠兔等小动物,几个星期以后,周围就相当安静了。看来一物降一物是谓生态,是属天道。
不过,有时又另有情况,我们曾经对于另外两个小玩意儿却感到奈何不得。在住地附近有不少乡村小道,这些小道上经常可以看见凸起的土丘或土树,有高出地面二三公尺的。开始我们颇感奇怪,近前一看,才知是蚂蚁山、蚂蚁树的。特别是蚂蚁树,千枝百杈,结构精巧,门路迷离,忙碌的黑色大蚂蚁,进进出出,井然有序。这种蚂蚁树却异常坚硬,我们用测量的花杆都撬不动。我曾问一位当地人,蚂蚁用当地的粉沙土为何能构筑得这样坚实。他说,工蚁在建筑蚂蚁王国大厦时,它们口中要分泌一种粘液,与沙土混合,如水泥一般,所以不但能经风受雨,而且一般动物也奈何它不得。由于蚂蚁山、蚂蚁树比较多,人们往往也就绕道行走了。这当然是一种惹不起就躲的意思。但是对蚂蚁,我们常有躲都躲不起的尴尬。我们在通过蚂蚁聚居区,通常是穿高统皮鞋、工作长裤,裤脚还要绑口,上面是长袖工作服,头上是遮阳帽,但是这还不行,还必须双脚不断走动,因为你一停顿下来,可能马上会碰见蚁军入侵,几只、十几只的蚂蚁上身之后,叮咬固然不舒服,而一旦由表及里,从你的颈部进入内衣,你就会顿时会感到无法打发。因为这样,测量人员在架设仪器之前,一定要把事前备好的喷射杀虫剂的喷枪带去,在进行一番扫射之后,你才能司仪读镜。我们在房建时,下基之前在地上就要喷洒长效灭蚁剂,而一切木制的枋柱板条,都应先行以药剂蒸煮。作为定例,已赫然载于施工规范文本之中。
另一个奈何不得的就是蜘蛛,山地林木草丛、沼泽湿地,昆虫极多。夜晚开灯,趋光的虫蛾就不断袭来,有时窗纱也抵不住。于是不少的檐口屋角、窗纱内外,就有蜘蛛大师来布设它们的网罗了。不过虽然它们有捕杀疟蚊之功,但也难抵粘灰积尘之过。特别是一些大蜘蛛,它那一付大肚子、长毛脚的姿态,很不雅观,而且,爬行很快,令你害怕。还有一种极小的红蜘蛛,很爱作网上秋千活动,比较容易飘荡在你的身上,一旦上身叮你一口,你的口水或者万金油也不能止痒消疼,而必须去一趟医务室。
有一位同仁曾送我一只小猴,非常乖巧。我为它做了一个小木笼,每日喂以牛奶、香蕉,半月之后稍长,放出之后,它的跳挞顽皮的本性就完全凸显出来。看电视,它开始坐在你身旁,一会儿又跳入你的怀中,忽儿又爬于你的肩上。每当电视画面上有大野兽出现时,它又吱吱乱叫而逃。平时办公,它端坐于你的办公桌上,有时作闭目休息状,而当你一转身时,它会抓起你的铅笔,或者偷走你的橡皮,有时还会打翻墨汁,污染图纸,然后逃之夭夭。更有甚者是不时跳至厨房、去到餐厅,干一些掀碗翻勺的恶作剧,引起众人反感。一个同仁为处罚它,曾反缚它的双前肢,它公然能昂首立行,俨然象一位绅士背手阔步。但一见熟人,就马上挨挨擦擦,作痛苦状,人不堪其扰。当时又有非洲艾滋原于猿猴的说法,于是经上峰指示对于它要放归山林。在一次上工途中,把它弃置在几十公里外的山边。但此物似有灵性,公然候于路旁等工程车过,而且拼命追赶、哀鸣。据说两天后,有一次它猛扑向工程车时,不幸撞车死去。估计它已无法适应生存于山林,一心想回归工地,于是发生了这一惨剧。听后,我好久都感到不安。
我一位同姓的同仁,曾经在一沼泽边拾得一枚蛋卵,以后孵出,不期竟是一条小鳄鱼,长12公分,但是扁长头,园暴眼,脚鳍长尾俱全,想到这种嗜血者的可怖,而其幼稚时的可爱,感到造物主深不可测,曾经要求同仁割爱送我,未获同意,以后,他有事情出差首都,请我代养。一天过去了,我感到它似乎不会进食,不知道如何处理。有人告诉说,应该在水中注盐,我以为很对,就照办了,想不到次日它虽仍圆睁双眼,但已经死得硬绑绑了。同仁回来,着实埋怨了我一番。
今天领导安排我们一行五人去数百公里之外的密苦米天然动物园参观。我本人的孤陋寡闻,从来就不“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人们说,坦桑尼亚最具观赏价值的是羚羊大迁徙。人们还说,坦桑尼亚是一个对比鲜明的国家,从白雪覆盖的乞力马扎洛山峰到塞伦盖蒂的无边无际的草原,有阳光明媚的桑给巴尔岛到维多利亚湖的沙滩,都是顶刮刮的好去处,不过,我何人斯,岂可妄想。人们说,坦桑尼亚的国家天然公园比较多,野生动物保护区,也不少,但是也不知如何天然,怎么参观法,就欣然去了。
我们上午七点出发,开始道路尚好,沿山行走,约40公里后,即入山区,人众穿着已显示出贫困的光景,但每隔20公里即有一村镇小学,男女学生,着白上衣、蓝裤或蓝裙,人称这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安排。前方又看见有一朝鲜人所办的农场,是我们经常买菜的地方,虽占地多,也有规模,但据说仍入不敷出,称已租赁于日本人了。
及至到了160公里以外的‘依法卡拉’省,因为靠近城市,人众的精神面貌稍好。我们去了一家名为‘密苦米饭店’用餐,只是其米饭的油多、丁香味很浓,而且太硬,我不敢于食用,又要了油炸土豆条、啤酒来充饥。饭后上路,公路可以说是平坦高级,人们说这是美国人所修的坦赞公路。据说,这条公路的通车,使我们援助的坦赞铁路行车量大减,远不如原来那样风光了。到四时左右,我们到了一家宾馆。
人们说,凡参观密苦米动物园的多住于此。宾馆结构奇巧精致,是用木料为主的建筑物,这是一种什么风格的建筑我们不懂。据说也是他国援建。宿费颇高,每人是一宿80美元。宾馆附近,不时可以看见长颈鹿、斑马、野牛等。天风过处,有一阵阵腥膻味。不远处可以见到大象,于是照象多张。宾馆中也有不少白人,彼此简单招呼,或偶一点头而已。我们坐于木板地上,从车上取出威士忌酒,和着苏打水饮用,味道不错。
七时半宾馆晚餐,伙食甚好。还播放非洲风格的音乐,节奏感很强,于是引起白人或当地土著跳舞。我们同仁又叫上一种意大利的白葡萄酒,味道香浓,我饮得略多,至九时,力不胜酒,要求早休息,上床即入梦乡。
次晨六时起床,宾馆外见有白色巨鸟五只,在馆外嬉戏,或飞或停,以为是鹤类,问之同仁,大家均不知名。七时半乘车出发,至八时到了密苦米天然动物园,门口有大野牛头作的装饰,并且陈列有其他的禽兽皮毛头脚,我们也不知道什么名字,只好又照相几张。后由公园方面安排一名18岁的操英语的青年做导游。导游说,大家来到动物园,当然以看非洲雄狮为首选项目,但有无机会,就看各人的运气了。
原来我以为会是如国内动物园一样,分门别类将动物圈养,任游人参观,但这儿完全不是,除有一蛇馆之外,其余一律天然。我们不想看蛇馆,就在导游的安排下上路,不幸的是,我们在导游指导下花了近三小时,行程70余英里,见到的仍是斑马、野牛、野猪、羚羊,以后见到长颈鹿、马鹿。另外还见到七只一伙的大象群,又见有离群的老象一只,孑然独立。前后共有三支这样的老象。导游说,象的特点,是象老珠黄,不见容于子孙辈,多孤独死去。因为唯独没有看见狮子,很感遗憾,又请导游继续,以后倒是看见了在树上酣睡的非洲豹,见到了黑狐、猴群、河马。只是参观的全过程,都是人在车上,隔窗而观。到了一开阔地,导游说,请大家在近处方便,因为他们这儿曾发生游人方便时,突然被草丛中窜出的非洲豹伤害的事。到十二时仍未见到雄狮,导游说,昨天他也上班,见到狮子是三次,今天不行,没有办法。于是,大家识趣的说相约以后,就离馆了。出馆前,还与导游各自合影。
当我们又到昨天用饭的地方,店主人的热情倍于昨天。大家一再以“马菲克(朋友)”相称,不但伙食比昨天好,主人又拿一瓶中国酒来招待我们,一看居然是‘杜康酒’,大家不觉一笑,并且与主人同用。以后,我们又到一处,称之为国家森林自然公园的,只是好象没有参观的。去问,说是入园费每人为40美元。望去,林木葱郁,时有云雾缭绕其间,也许好看,不过我们一方面心痛钱,二方面无人介绍,所以终于未去。
坦桑为多森林国家,森林面积占国土的百分之四十五以上,我的印象较深的是高草低树,一般在秋季,草高两米以上,而一般树木也不过三五米,而且草特别茂密,所以时有动物窜出。冬天,当地有烧草习惯,有时入夜见到烧草的火龙长达数里,非常壮观。次日视之,草已烧完,而树子却无恙。这也是一件费解的事情。
据说,坦桑尼亚的名贵树种为香樟、红木,但我印象极深的,却是参天的芒果树,它树冠宽阔,枝叶茂密,果实累累,食用可口。还有是一种叫栲树的林木,不甚高大,但质地致密,比重大于1,入水则沉,坦桑的栲木雕制品很多,取形大象、犀牛及土著男女同胞头像,价格不菲。此外,有非洲神木,每任锯取一段,养于水中,则下生根,上发芽,渐成枝叶,色碧绿,甚可爱,回国时,见国内市场亦有。此外,丁香也多,特别是桑给巴尔,遍地皆是。还有,我时常见到一些枯树,不知道怎么叫法,十分高大,树叶一张也没有,但枯枝密布,形状很美观。
据说,坦桑尼亚矿产中以金和金刚石最为名贵,且出产甚多,我没有运气去拾到金刚石,因为,我们工地附近,根本没有金伯利矿脉。但经常见到大块的水晶,以及一尺见方的黑色云母。另外,红色橄榄石及坦桑蓝较多,我不但购有橄榄石及坦桑蓝的戒指,还从当地人那儿买了不少的天然即未加工之橄榄石及坦桑蓝,但是不但不知成色,也不知真伪。
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资深老编告诉我,要用‘纪实’的态度,有什么写什么,耳目所及者,都可以写的。于是,我自然的想起了水总吴师给我说的队内的一件趣事。
那天,因为心情郁闷,我便信步到了水池。听见吴水总正在听一首什么曲子。敲开门后,吴问:“陈总缘何到我处一走,必定有什么见教的事情吧。”我说:“烦心的事太多,首先就是你们公司的行将就木的事,其次是我走而未成行的事,还有就是公司内部,盘根错节说不清楚的事。”吴说,何必为这些俗事烦恼,岂不闻忧则伤身,怒则伤肝,你完全应该超脱达观一点。这样吧,你来一趟不容易,而且,下面各种趣事逸闻又不容易上达到你的耳朵里。下面我给你讲一件可能无趣但却是十分实际的故事,这事已经是两三个月之前的老故事一桩了,是这样子的,你耐心听一下。我说:“我还为你提了一瓶酒来,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谈吧。”吴说:“好,我还有鱼皮花生米呢。”他就开始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