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所言不虚。
蒋芹芹作文两篇
《成长》“幸福的成长都是相似,不幸的成长却各有各的不幸”。我的成长是幸福的吗?我其实并不清楚。记忆中,小学阶段是天真的年代,是以后最单纯的回忆,那时的男生和女生童言无忌,没有爱,所以也没有恨,是最好的玩伴,彼此之间只有纯纯的友谊;那时的我们总是幻想着快点长大,能有一张成熟的脸和心。那时候,我们几乎个个都充满好奇,总会问十万个为什么,直到父母不耐烦为止,即便是挨骂,我们还是想知道这奇妙的世界无穷的秘密。我们的心愿就是了解这世界,这心愿简单而纯净,所以我们总是快乐的。
中学则是个欢笑与泪水交织的年代,是刻骨铭心的回忆。那时的男生和女生开始疏远,彼此见面,有时会突如其来地心跳不已。在校园里看到的都是男生一群,女生一群,不再看见男生和女生走在一起,更不用说在一起玩耍,我们,这些儿时的老友,仿佛一下子疏远了,再不是玩伴了,彼此之间已经有了距离。
正是这个距离构成了某种吸引,那些心惊肉跳的日子,有些人在偷偷地恋爱,沉醉在初恋的甜美里,但是,同时却似乎有某种负罪感,觉得辜负了父母的期望。公园里,不时有一对对男女学生在谈天说地,他们有说有笑,仿佛是天下最幸福的人。府河边,有时会有一对对稚气未尽的男女手牵着手,空气中充满了甜蜜的气息,但是,毕业之后呢?有些人会考上大学,从此远去,而另一些人,则会因离别而悲伤。这就是所谓的人生或者命运。
对我来说,那些都不重要了,虽然,总觉得不久之前自己才十四岁,但问题是我确实转眼已经读高二了。高中,这个花季雨季的年代,过得特别的快。心里似乎期盼着什么,却又什么也不敢期盼。学业是繁重的,压得我们几乎喘不过气来,积如山的试卷,老师在耳边反复的唠叨,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沉重,让我们不知所措,难道,成长注定每个人都是充满艰辛?
《雨天》我不喜欢雨天,不喜欢雨。
可能因为不喜欢“与水合作”,我天生就对游泳这样不可把握的事情心存疑惧。我想,可能我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非常地缺乏。我常想,人怎么能不怕水呢?让人这样沉笨的物体漂浮在暗藏危险的水面上,本身就是极其危险的事情。水,实在是一种喜欢作弄人类的东西,它时而可以载舟,时而可以覆舟,变幻不定,无法把握。我不喜欢被捉弄的感觉,所以不喜欢水,连带对雨,也厌恶起来。
雨天我总是不喜欢出门。在雨天上学实在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春天的雨在别人的眼中是情调的萌生,在我的记忆里则是掺杂着过冬的有机体腐化的气息。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天崩地裂,摔的满地尘烟。秋天的雨或许最有诗意,但满目萧瑟,抬眼难见前方,无助,缠绵,是愁思的季节。冬天的雨则冷得让人心生寒意,在凛冽的北风驱动下,像针一样刺着麻木的肌肤。
我把雨天看做是阳光的背影,生活在背影里的人是痛苦的。我憧憬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只有在太阳下,人才富于幻想,才充斥激情——即便是在冬季。
这么好的作文,作为一个语文教师,我没有权利忽略,更没有权利不予以鼓励。我有时候感到很难想象,这么年轻的一个小女孩,才17岁,怎么会这么忧伤?我不知道她究竟经历过什么,但我知道,她独特,敏感,聪明,是难得的才女。
那时,班上有一份班刊,是由蒋芹芹她们几个文学爱好者负责排版和审稿,因为我是班主任,又是教语文的,自然得指导她们搞班刊。有一期班刊出的很迟,我和她们几个一块忙到很晚。快到晚上9点时,她们几个吵着肚子饿便一窝蜂下去吃消夜,我没去,留在教室等她们回来。过了不到五分钟,我感到突然有人就在我旁边,我抬起头,竟然是蒋芹芹,她微微地笑着,从身后递过来一个面包,说:“老师,你肯定饿了,先吃点吧。”我有些推辞不过,只好去接她手里的面包,可能因为没来由地有些心慌,我摸着了她拿着面包的手,她的手温热柔软,令我心里一荡,我呆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仿佛为了掩饰心里莫名的慌乱,我就着她刚买的一瓶矿泉水,大口大口地吃起面包来。她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有着一丝成熟女人的眼神,让我的心又荡了一下。一个人独自在成都,很久没感觉到家的温馨了,而这个美丽的小姑娘,却似乎天然地带着一种家的气息。
就是从那次起,我们彼此间都感觉似乎多了点什么,那个一起办班刊的啃面包的夜晚,那个有着淡淡月色的夜晚,似乎使我们达成了某种默契。还有她的手,那少女特有的细嫩的质感,似乎溶进了我的心里,怎么也抹不去,我预感到和她即将发生一些什么。
自那天以后,我和蒋芹芹接触就多了起来,她时常将新写的文章拿来请我指点。一天,她拿来一个厚本子,说是她写的作文,请我修改。
我打开之后,发现实际上其实就是日记,我的心跳了一下,她把日记给我看,莫非在暗示着什么?我隐隐约约这么想着,有些紧张,也有些激动。回到家,夜深了,等老婆孩子都睡了,我装作批改作业,独自看了起来。
蒋芹芹日记
1990年9月5日高二开学已经几天了,文理科分班,我选择了读文科。我以后的路将会怎么走呢?我并不清楚。不管那么多,随遇而安吧。
班主任莫老师讲课很风趣,我早就在文学杂志上看到过他写的文章,他的人有些瘦,但看起来让人觉得是个好人。1990年10月15日时常感觉到寂寞的滋味,有时情愿就这么坐着发呆,也懒得去理那一堆让人一看就头大的作业,就这么让时间流逝或者干一些别人认为毫无意义的事情。也许他们认为只有做题,拼命看书才是最有价值的,但我不这么觉得。
近来,不时感到精神有些空虚,所以向好友借了两本书,《高考季节》和《寂寞17岁》,远没有想象中的好看。一本是残酷的竞争后的结果,一个女孩最终成了神经质患者,一本是讲述一段庸俗的师生恋,庸俗得可以,如果我有师生恋,那就一定要恋得不同凡响。不过,我也知道,高中生活更多的时候只是平平淡淡,学习才是生活的主旋律。
1990年10月27日上午和一个同学聊天,我说我相信友谊,她一个劲摇头说,“如今这年头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友谊啊,无非是看对方有没有利用价值”。现在的中学生,都说得直,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搞得如我一样相信真感情的人冷汗直冒。
我总觉得,所有的真情套上“利”字,就变得浅薄了,没分量了。比如我和别人真心交朋友,有人一定要强调是互相利用,那是他们自己感受不到真情,哪怕是一丁点。其结果是他们像在演自己的角色,哎,可怜的人哪,永远活在自己的冷漠与自私中。现代社会,在造就了一批全方位人才的同时,也造就了一批冰冷麻木的机器,他们也许会觉得面包和牛奶可以填饱肚子,此外的甜蜜与温情都是毫无意义的,可悲!
1990年10月30日今天在办班刊,他也和我们一起办,我发现我有点喜欢他了,但是,可能吗……他结婚多年,还有个小孩子,可是,我不是给自己说过吗,我要做就做得不同凡响,就不在乎那些世俗……
1990年11月5日廉泊还是对我那么好,天天在路口等我一块放学。我们已经一起走过好久的日子了。我也知道他对我好,但我确实只把他当做哥哥。昨天,他突然说,看得出我喜欢那个老师,他不说,其实我一直感到模模糊糊,他一说,好像就帮我把事情挑明了,我说,就是喜欢,怎么样?
他没说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不过,第二天他还是在老地方等我,还是放学等我回家,可是我老想着老师的事情,我觉得老师的生活不快乐,我喜欢他就应该陪他一块不快乐,我应该向他挑明,当机立断告诉他,我喜欢他。老师是我这一生喜欢的第二个男人,不是第一个,我曾爱过另一个人,很痛苦的爱情,里面夹杂着很多悲哀,但那一切都过去了,我要把以前全部忘记。
1990年11月8日今天我再也不想忍受煎熬了,我要告诉那个人我喜欢他,但我不好意思当面说,那就写成作文吧,《少年维特的烦恼》不是也是日记体的吗,他可以把这看作日记,假如他愿意明白我的心意;他也可以只把这当作作文,假如他不想明白我的心意。
看了这些日记,我当然就什么都明白了,我心里很矛盾,对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的表白,没有人可以无动于衷,但是……我实在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如今的学生都早熟,17岁的大姑娘,已经成熟得像饱满的果子,沉甸甸的仿佛要从树上自行坠落,我很难说自己真的毫不动心,何况,我并没有像其他某些老师那样主动诱惑学生,但是,虽然如此,在道义上我又老是感到心里发虚,毕竟我是有家室的人,而她还是个孩子。就这么犹犹豫豫地,我不知道该怎么答复她。几天一晃就过去了,一个下午,放学后,办公室里其他老师都走了,我收拾好东西,正打算离开,这时候,蒋芹芹进来了。
“莫老师,你看完了我的……日记没有?”我装糊涂,说,“就是那个……作文?”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记得她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说,“你真把那当普通的作文吗?”许多年后回忆起那一切,我依然相信很多事情该发生就一定会发生。在那个校园里正在变得安静的黄昏,在那昏暗的办公室里,仿佛啜着很纯又很苦的咖啡,我们最终还是冲破了师生的禁锢,拥抱在一起。我的心像打鼓一样“咚咚咚”地响着,一是蒋芹芹那少女的饱满的身体让我心跳,二是担心有人突然进来。我像作贼一样一边拥着芹芹,一边不时抬眼环顾,恍惚间仿佛置身幻觉之中。色调暧昧的阳光从关好的窗户玻璃外透进来,远处街道上似乎有低回的乐声在流淌,怀中这个孤独的女孩和她那张清纯美丽的面孔,这一切组合成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一个黄昏。
在我抱紧了她的某个时刻,她将脸稍稍转过来,我的嘴唇在她的脸上一滑而过,如同一颗小石子打水漂一样擦过水面,长距离的远望可以产生视觉的美感,紧邻的接触则属于味觉的范畴。我突然没有了自卑感,什么外貌,什么年龄……都重要了,也都不管了……从那天起,我开始和这个美丽的女孩子相爱了。
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我和芹芹的恋情都像地下工作一样十分隐秘。连那个一直喜欢芹芹的残疾男生廉泊也只是怀疑而没有确切证据。我们之间的爱情似乎因隐秘而具有别致的情趣,我们偷偷去看电影,偷偷到成都远离西北桥片区的狮子山郊游。狮子山是成都东郊几个延绵的小山包,在别处算不上是山的,但在平原的腹地,即便是这么个小土包,也被人们称之为山了,虽然有些名不符实,但那里美丽的风光弥补了这些不足,漫山遍野,是成片的果林,成昆铁路穿山而过,铁路两旁是茂密的草丛。四川师范大学就坐落在狮子山,虽然远远比不上我的母校北师大,但在四川也还算不错的。我在县中学教书的时候,有个暑假曾到那里参加过教师短期培训,对那一带比较熟悉。同时,由于距离西北桥极远,绝对不可能有成都铁路高中的熟人看见,我可以和芹芹正大光明地在那里流连。因此,狮子山成了我和芹芹的伊甸园。
那时候,我和芹芹总是在周末骑车到狮子山去,我们总是把自行车停在川师大的学生宿舍前面,然后步行爬山。我发现芹芹和很多青春期的女孩不一样,她不矫揉造作,不大惊小怪,不一惊一乍。也不像很多女生那样对只关心打扮,她的很多观点很有眼光,她还特爱跟我谈论少林寺。有一次,她问我:“莫老师,你看过《少林寺》吗?”芹芹一直喊我莫老师,即便我们正式“好”了之后也如此。我也愿意要这个称呼,她真要喊我别的,我还真是不习惯呢。当时,我说,“当然啊,那时我看的未必比你们少。”是的,的确未必比她们少。1981年,我30岁,正在北师大读书。我是下乡知青,78年考取了大学,这才得以离开锻炼多年的农村。《少林寺》在北京流行起来的时候,是81年夏天,我们这些大学生,那时可真叫做“天之骄子”,不像现在的大学生,多得都烂市了,我们那时的大学生因为少,所以金贵得很,电影院都是免费到大学里来放电影,于是我们看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