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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只好乱编一通,等她讲完了,老宋才说:“哦,柳老师出去了。”
“那个老家伙是不是有病啊?”
茉莉恨死他了。
柳北桐那段时间的酒场确少多了,和茉莉有了这种关系以后,柳北桐的生活变的朝气蓬勃、更有节奏了。除了上班和上课,那段时间,他还为即将在中州市举行的国际胡琴节创作了大型二胡协奏曲《乡情》,共5个乐章,他已经写了两个乐章。那期间,他还到北京去了两次,聆听了著名音乐大师的传授和点拨,观摩了中州即将邀请的北京青年民族乐团的排练。他已经快有一个月没见那群酒友了,那天尹团给他打电话喊他喝酒,他正在茉莉家的斯坦威钢琴上修改《乡情》中间那段行板,老尹说:“北桐,听说你最近接了个大活?不能朋友都不要了吧?” 柳北桐说:“想你们啊,再等几天,把轮廓弄下来,我请大家。”
茉莉在他打电话时,故意把钢琴弹得怦怦响。
老尹说:“在上课啊?”
他说:“是啊,给一个最淘气的男孩子上课,是我最近认的一个干儿子啊。”
茉莉在他的腰上拧了一把。
除了在茉莉家里喝点酒之外,他的确有些重色轻友了,他渐渐和他的艺术沙龙拉开了距离,沉迷在二人世界之中。
花落花开,冬去春来。
在柳北桐的记忆中,那几个月是他和张茉莉之间最好的一段时间。星期五、神奇的星期五、醉人的星期五、令人可以回味六天的星期五……那段时间因为有了这个星期五,生活就变成了一个长长的、连贯的、缠绵悱恻的梦。即使他们不在一起,不通电话,每天从早到晚,他们也在各自享受着那种隐秘美好的内心体验,感觉着对方的心跳、嗅闻着对方的体香、等待着对方的信息……那是一种渗透在内心深处的思念,两人在梦中都是在一起的。
那是一种超脱,它不光超脱了他们自己,还超脱了身边这滚滚红尘、远离了这座苏北都市的平庸和喧嚣。
如果人能永远活在那种意境里,谁又愿意醒来呢?
十二
可问题说来就来了。
春节半个月前的一个星期五,柳北桐去茉莉家上课,发现茉莉神情不对,一脸的忧郁,琴弹得乱七八糟。柳北桐并没有急于问个究竟,他了解她,如果不想说你也问不出来,她想说自然会说。
下了课,柳北桐点着了一支香烟,坐在沙发上审视着还坐在琴凳上的茉莉:“今天弹得不好,你知道我画了几个圈吗?”
茉莉沉默地走过来,坐在他的身边,眼睛红红的。
“说吧,怎么了?”
“他要回来了。”
“谁?”
茉莉抬头看看他,伸出两只长长的手臂抱住了柳北桐的脖子,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柳北桐明白了。这段时间,他们沉浸在卿卿我我之中,已经忘记了别人、忘记了他们的位置。他已经把这儿当作自己另外一个家,这里有他的睡衣、拖鞋、专用毛巾,厨房里的油盐酱醋、锅碗瓢勺他都是那么熟悉。但这一切原来并不属于他——包括这个让她魂牵梦绕的漂亮女人,真正的主人就要回来了。
“我想跟他说。”
“说什么?!”
“我想和他离婚!”
“啊……”柳北桐吓了一大跳,他没有一点思想准备。
茉莉坐在他的对面抹着眼泪,像是等待着他的意见,在那一刻,他的一句话也许就能决定这个家庭的命运……
柳北桐心里有点烦,他刚刚按灭一支烟,却又点了一支烟, 沉默地坐在那里,眼睛平视着正在抽泣的茉莉,不知该说什么。这段时间,虽然酒少了,但是香烟又上去了。每当他改好一个乐句、修正好一个节奏型,他就点着一支他挚爱的红塔山。他忙于创作、享受着爱情,他正走在他人生隧道中最迷人的一段路上,可问题说来就来了,这是他从没想过的问题。
“说吧,为什么?”
“我不爱他。”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孩子都10岁了,为什么要离婚?”
茉莉抬起头,红红的眼睛凝视着柳北桐,许多话都在她的眼神里。
“你说呢?”
柳北桐这时说了一句他为之后悔了很长时间的话。
“我不会离婚的。”
茉莉听了这句话,肩膀抽搐了一下,眼泪簌簌流了出来。柳北桐慌了,赶快抱住茉莉。茉莉哭的时候是她最有魅力的时候,用小鸟依人、楚楚动人、寂寞无助都形容不了那种感觉,这是一个女人中的女人。
柳北桐突然觉着自己那一会特不是个东西,虚伪、肤浅、自私、是个玩弄情感的骗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能言善辩的柳北桐有点语无伦次了。
茉莉的声音非常清晰:“我说你了吗……我在说我自己。”
“柳老师,有一句话我一直想跟你说。”
柳北桐的心情无法形容,这个时候有人喊他柳老师有点滑稽。
“无论我怎么样,我都不会影响你的家庭,我这样做,已经很对不起嫂子和远在美国的孩子了。我和钱刚的感情不是因为你而破裂,而是根本没有感情。他常常说我是一座永远融化不了的冰山。可你只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把我融化了。认识你以后,我更感到不能和他在一起了,实际上钱刚这个人对我很痴情,他为了我痛苦了许多年,包括结婚以后、有了孩子以后,他一直在追求我、追求我的心。但他始终没有成功,我也不想这样,想努力地改变自己,但心不会作假……”
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你知道吗?钱刚在井下曾经救了我父亲的命。”
“哦……” 柳北桐从来没有问过她的过去。
“但爱情和感激不是一回事,这么多年我一直懵懵懂懂,认识你以后,我才认识了我自己。”
“你愿意听我说几句吗?” 柳北桐递给她一张纸巾,他已经渐渐恢复了常态。
“你能舍弃他,你能舍弃你的孩子吗?你愿意伤害你的孩子吗?你能离开这么优裕的环境、房子、车子吗?你在物质上是一个享受惯了的女人,你以为爱情可以代替一切吗?”
柳北桐把她抱到怀里。
“茉莉,你能听进我的话吗?”
“你说吧,我在听。”
“不要胡思乱想,现在这样就挺好,世界上这么多的家庭,有多少是有爱情的呢?但不都在维持吗?你有这么好的生活条件,有我对你的爱,你为什么还要打破这种平衡?”
“他来了可能要呆两个多月,我想你怎么办?”
“长相厮不如长相思,思念有时也是一种美丽,爱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柳北桐就是柳北桐。
“我怕你变心。”茉莉也渐渐平静了。
“宝贝,有可能吗?”
“我听你的……但你永远不许爱上别的女人,你如果骗我,我会把你杀了……”
“我渴望死在你手里。”
“我最近不给你打电话了,你要按时吃药、少喝酒、每天都要洗澡……”
柳北桐用嘴堵住了她的嘴。
十三
春节快到了。满大街的人都行色匆匆,买年货、送礼,喝酒、聚会。这座以酒乡为绰号的城市的所有酒店的生意都进入最红火的阶段。
柳北桐那些天一直把自己锁在工作室里,专心修改他的《乡情》,作品有了进展,五个乐章的轮廓都出来了,请一些业内人士听了听,大家评价还不错。但柳北桐在内心深处仍不满足,那也是这部作品最致命的,主要乐章的旋律不准确,他一直没有寻找到那段主题的灵魂,它好像离他很近、又像很远,有时在梦中,它突然很清晰地出现了,但早上醒来,它又无踪无影。
茉莉果然没有了音讯,柳北桐的手机、传呼、办公室的电话似乎都失去了意义。从那次谈完话,到初八上班,他们已经整整20多天没有联系了。
柳北桐感到一种难以言表的落寞。
他是一个激情的人,无论在酒场、情场还是在工作中,他都在追求极致,很少情绪如此低落。那些天,茉莉的形象、他和茉莉几个月的交往的情景几乎每天都在他的脑海里出现。他多次把茉莉和筱晴进行比较,这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竟然如此不同。筱晴更看中的是家庭、生活、经济和柳北桐的社会形象,比较理性;茉莉却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孩子,她只看中爱情,愿意永远沉溺在爱的河流中,不愿醒来……
而正是这种纯感性的东西深深打动了柳北桐,他们俩真像歌中唱的那样,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了。他又一次回到了20年前,回到那种孩子般的激情、单纯、感动之中、回到那一种完全彻底地投入之中。
“长相厮不如长相思”,柳北桐想到他劝茉莉的话,心里一阵酸楚。若知相思如此苦,不如长相厮。他的生命中已经离不开这个比他小八岁的女人。
初十的晚上,在中州市最高的成功大厦的旋转餐厅里,几杯酒以后,他第一次向他的朋友述说了自己的故事,听众是经过他选择的,苏天明和么妹。
“实际上,那天大家都看出来了,只是没想到你陷得这么深。那女人的确不错,你们的故事也很美丽,但同时也很危险,你不担心钱刚会发现,你不怕筱晴有一天会发现吗?”苏天明太了解筱晴了。
“你认识钱刚?”
“是咱这儿工商界有名的钱老板,我们打过几次交道。那人原来是沛城煤矿的一个工人,自己辞职做了一个煤炭销售公司,后来煤炭不太景气,他又开始做石油生意,现在做得挺大的。大概有几千万的资产吧。”
柳北桐静静地听着,他从来没听茉莉讲过这些。
“那人不太讲话,但做事挺有魄力。听说他在沈阳和当地的黑社会有些牵扯,当地警方曾经调查过他,这也难怪,石油生意风险是很大的。”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你为什么不早告诉北桐?” 么妹插了一句。
“我还知道这个人是个小心眼子,有一次他的一个朋友从牢里出来,他给那个朋友接风,那朋友多年不见女色,那天可能又喝多了,临走时借着酒劲握着茉莉的手就是不愿分开,你们知道钱刚做了什么事?”
柳北桐和么妹眼睛都睁的大大的,一脸的悬念。
“他能当着这么多人给了那家伙一个耳光,热热闹闹的一群人一下都懵了。那个喝醉的哥们知道他的厉害,醒酒以后又专门摆了一桌给他赔罪。大家知道他这个品行以后,谁都不敢和他老婆开玩笑了。”
么妹急了:“苏天明啊苏天明,你知道这么多的事,为什么不告诉北桐,你这个人也太不义气了你。”
“我也不知道他会陷进去,他和筱晴在一起这么多年平安无事,不像我们,一国两制……”
“你别胡说八道,北桐,你是怎么想的?”
“不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柳北桐像个纯情少年,一脸的迷茫和伤感。
么妹是个很感性的人,她已经泪眼婆娑:“我觉着你应该珍惜,哪怕为之失去一些也是值的。人活着为什么,是为了金钱还是权利?到了你眼老珠黄,最珍贵的还不是这段真情……”
苏天明说:“你不要乱说,他们的情况和我们不一样。北桐有一个很美满的家庭,那小子也不太好惹,真出点什么事,不太好收拾。北桐,我觉着你应该尽快从这一个误区中解脱出来,回到从前。这种事不可能两全其美,你一定要权衡利弊。
看得出来,苏天明的确是为了柳北桐着想的。他那天一改平时的潇洒,成了一个家庭卫道士。
“你说的容易,你以为真有忘情水吗?北桐已经这样了,就要想一个好办法,你不是挺有经验吗,传授两手?” 么妹还是坚定地站在茉莉和柳北桐一边。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来,不想这些事,喝酒。”苏天明拍了拍北桐的肩膀。
柳北桐一口喝完了面前的半杯48度茅台,那是一个高脚啤酒杯,那一口酒少说也有三两,但苏天明和么妹没有拦阻他,也没表示惊讶。如果酒真能浇愁的话就让他喝吧,他很少这样。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思念和无奈只有真正陷入情网的人才能体会到,旁观者是很难相助的。
背景音乐正在放着那首很流行的歌曲:“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看人间多少故事,最销魂梅花三弄。”
……
么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对面为情所困的柳教授,突然说:“我现在给她打个电话怎么样?”
两个男人都有点愣,都直直地看着她。
“我不是不认识她,即使是那位钱先生接的电话,也没有什么关系啊,他不会怀疑一个女人吧?”
柳北桐想了想,来了精神:“可以。你打她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