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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爱-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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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握了握手,马涛的手很软,握手几乎不用力,完全是礼节性的。
  柳北桐看到他的酒杯,里面是雪碧。他们轻轻碰了碰。
  柳北桐说:“筱晴干教育十几年,初入商界,没有经验,不到之处,还承蒙各位多多照顾。”
  马涛说:“筱老师可是我们公司最纯洁的职员,她像清洁剂,改变了我们公司的铜臭气,公司蓬荜生辉了。”
  那几位外地人也在齐声附和。
  筱晴面有赧色、声音很小地说:“马总过奖了。”
  柳北桐还真没见过筱晴这种感觉。
  他又和那几位外地客人寒暄了几句,碰了碰杯,轻轻抿了抿酒,就离开了201。
  柳北桐第一次对马涛的印象还不坏,有些风度,有些傲、有些矜持,身居高位,也是理所当然吧。
  筱晴到了202,气氛显然和刚才大不同了。
  筱晴到这边显然松弛多了。柳北桐的这几位朋友她都很熟,她说话的音量都比在那边大了许多:“苏总,尹团,刘教授,么妹……各路人马都在啊,今天是什么主题啊?”
  她和柳北桐坐在刘易刚才坐的位置上。
  “你看不出来么?刘易年龄最小,为什么坐首席,他有喜事,这小子最近出了一个个人专集,今天是他做东请客。”
  老尹的反应之快,没有人不佩服。
  “这几位呢?”几位女人筱晴只认识么妹。
  “路路,歌剧团白酒协会秘书长,专门来给刘酒鬼助兴的。”
  筱晴拿一杯红酒和么妹、路路每人喝了一杯。她的眼睛转向茉莉。
  柳北桐还没说话,茉莉已经开口了:“是柳夫人吧,我们见过。”
  “你是?”筱晴似乎联想到了什么,眼睛里闪过一丝疑问。
  “那天我们听音乐会坐在一起。”
  “哦……我想起来了,我和北桐还说起过你呢。”
  “她就是囡囡要感谢的那架钢琴的主人,你们两口是不是要谢谢我呢?”坐在茉莉身边的刘易那天没喝多,表现不错,进入角色很快、很准确。让人感觉茉莉是他带来的,大家和茉莉都不太熟。
  “哦,谢谢,谢谢,我代表女儿和全家谢谢你们。”
  筱晴倒了一大杯啤酒,和刘易、茉莉碰了碰,一饮而尽。
  “你要好好感谢老尹呢。” 柳北桐抓住机会,赶快转移她的注意。
  “谢谢尹团,我听北桐说了,我们这次全家团聚就是你一句话,囡囡这次回来真是个机会……谢谢……”说到女儿,筱晴立刻眼睛就有些红。
  有惊无险。
  晚上回到家里,筱晴像是很随意的问起那个漂亮女人的事,柳北桐回答的很含糊,只说是刘易的一个熟人。筱晴没再问什么,这是她一贯的风格,但眼睛里的疑问并没完全消失。可能就从那天开始,她一贯的自信已经开始动摇。柳北桐——她的老公在她的眼睛里已经开始陌生。
  十九
  不知不觉,柳北桐和茉莉已经相处一年了。
  那天在茉莉家里,茉莉神色忧郁地拿一张报纸给柳北桐看。
  那是一篇有关爱情的文章,上面讲到人的激情经过调查平均只有18个月,不会更长,从爱情到亲情,最后到无情是所有情人的必经之路。喜新厌旧是人的天性……
  “18个月就是一年半啊。”
  “什么狗屁文章,你还真信?” 柳北桐看着茉莉的一脸认真就想笑。
  “北桐,你如果对我没激情了,一定告诉我,我能接受,但你一定不能骗我……”
  “又在胡思乱想是不是?我怎么会没激情呢?我们的感情是永远的,天长地久有时尽,此爱绵绵无尽期……” 柳北桐的话是真诚的,但不知为什么,语调有些飘飘的,像是底气不足。
  “不准你爱上别人!”
  “小姐,你最近怎么了?是不是中了邪了,我给你找个神婆叫叫?”
  “你以后会不会爱上林如玉?”
  “天哪!你脑子天天都在乱想什么呀?”
  “她看你的眼神不对。”
  “唉呦喂,那是演出啊。” 柳北桐把茉莉抱在怀里。
  “我担心……就是担心。”
  “我永远只爱你一个、永远、永远!” 柳北桐抓着她的肩膀;狠很地看她的眼睛大声说着。
  “再说一次!”
  “永远爱你。”
  “再说一次。”
  “唉呦,你累死我了……”
  “我总觉着你有一天会离开我。”茉莉依偎在他耳边说。
  “那是肯定的,我肯定要死在你前面。”
  “不……”茉莉一下捂住了他的嘴。
  女人的感觉是天生的,有时的预感准确的一塌糊涂。特别像茉莉这种女人,敏感、多思,30年积蓄的爱被柳北桐调动出来,她全力以赴地投入了,她进入了一个神秘的、梦寐以求的、令人心醉的天堂,她最担心就是有一天会醒过来,发现这只是一个梦……
  10月底的一个早晨,柳北桐在办公室接到一个电话。
  北京音协的一个刊物在胡琴节闭幕时就准备发表柳北桐的《乡情》,但后来这首二胡曲引起了不少争议,反对的意见还是作者不懂二胡演奏,曲子难度太大,缺乏普及性。这件事就这样一直耽搁下来。最近在弘扬高雅艺术和民族音乐的呼声中,编辑部又把这首作品拿了出来。
  那个电话是《音乐新声》编辑部打来的,请柳北桐到北京去面谈。
  柳北桐很激动,《音乐新声》是中国仅有的几本在世界上发行的大型音乐刊物之一,也是国内严肃音乐的权威刊物,这是一个新的台阶、是圈内同行梦寐以求的。
  柳北桐和编辑部约好下周一到北京,中州到北京有两列直达火车,大家俗称它们为大北京和小北京,时间相差两个小时,都是夕发朝至。星期天晚上,他和筱晴一起吃完饭以后,他就拉着他的小箱子和筱晴告别了。
  一整天,他们因为昨晚的不愉快,一直没有讲话。筱晴默默地给他收拾着东西,最后说是不是让她公司来个车送一下,他说打个的也就是5块钱,不麻烦你们公司了,你也不要送了,也就是个三五天就回来了。
  出了家门,他打的直接去了南湖。
  他必须来,茉莉那段时间有些忧郁,总是疑神疑鬼。柳北桐告诉他要去北京的消息以后,她的心情一直不好。从上周四开始,柳北桐就没和她见面,在家里一边陪着筱晴,一边修改他的作品。他知道茉莉也许会不太高兴,但筱晴那几天难得的休几天假,他出去不太好。
  星期6晚上9点钟,柳北桐家里的电话响了,是筱晴接的,筱晴喂喂问了几句,那边也没有声音。筱晴一气把电话挂了。
  “哪个神经病,是不是找你的?”那时还没有来电显示,如果有,按筱晴的脾气肯定要打过去问个究竟,筱晴正生气呢,电话又响了。
  “我来接,可能是打错了。” 柳北桐从钢琴房出来了,他有些心虚,有些疑惑,但茉莉从来不在这个时间往他家里打电话。
  “哪位,我是柳北桐。”
  电话依然没有声音,但一种特殊的感觉透过电波传了过来,柳北桐可以肯定了,是茉莉。
  “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筱晴在分机上吼了起来。
  “都……”长音,那边电话挂了。
  “典型的骚扰电话,柳北桐,你没在外面惹什么事吧?”
  “我能惹什么事,可能是打错了吧?我也接过几次这种电话呢。” 柳北桐有些火,为了筱晴的咄咄逼人,也为了茉莉的反常表现。
  筱晴平静地看着柳北桐,那眼神里有一种柳北桐很陌生的东西,这种东西让柳北桐不寒而栗,它最近已经不止一次地出现在筱晴的眼睛里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会在玩火吧?”
  “玩火者必自焚。我说你不要瞎猜了好不好,我最近为了这个曲子都要焦头烂额了,哪来有什么别的心情啊,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太劳累?工作不顺利?可也不能迁怒于我啊。”
  “我们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不容易,你要珍惜。”
  “我已经够累了,你别给我添心思了好不好,家庭在我心中永远是第一位的,谁都不会动摇我的信念。” 柳北桐这句话是真的、发自内心的。
  “说漏了吧?谁是第二位呢?”筱晴看样真像钻进牛角尖了。
  “你……柳北桐一脸的无奈,不能往下说了,这种事是越抹越黑。他摇摇头没说什么,进了他的琴房。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红旗飘飘”,现在里面外面都出了问题。
  晚上,他在他的被窝里,用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他只和那边说了一句话:“明晚我从你家走。”就挂了电话。
  柳北桐到她家时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她家里黑灯瞎火的,但是门却没有关。柳北桐进了客厅发现茉莉正摸黑坐在客厅的一张椅子上。柳北桐打开了灯,也没说话,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过了好一阵子,柳北桐说话了:“说吧,怎么回事?”
  茉莉依然没有说话。
  “你是从来不干这种事的,有意义吗?”
  “我想知道你在哪里?”
  “知道了吧,你达到目的了吧?”
  “我想你……”
  “我懂,但是她在家,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我想你。”
  “她最近神经兮兮,很反常,你知道吗?”
  “我想你。”
  “唉呦,你累死我了。”
  ……
  柳北桐发现已经没法给她谈下去了,茉莉一旦固执起来,是很难用道理说服她的。
  柳北桐打开琴盖,沉浸片刻,手放了上去,是默克尔的《蝴蝶》。
  从第一串和弦出来,气氛就变了,优美如歌的旋律几乎立刻就改变了两人糟糕的心情。那些色彩斑斓的蝴蝶又飞回来了,它们在这个诺大的客厅里自由地飞舞着、歌唱着,驱赶着这里的紧张和沉重——他们第一次相识他就弹的这一首曲子,就是那一次,他的才华、他的风度、他那瘦瘦的后背就埋在了她的心里……
  当最后一串琶音渐渐消失在高高的、仿佛在太空的云端上以后,茉莉走了过来,在柳北桐背后默默地抱住了他。
  “茉莉,你知道怎样才能让爱情永不丢失吗?”
  “不知道。”
  “有一个女儿这样问她的妈妈。她的妈妈捧起一捧沙子,那些沙子在妈妈紧紧靠在一起、没有一点缝隙的的手里,一粒也没有露出。而当妈妈把沙子紧紧抓在手中的时候,大量的沙子纷纷流了出来,抓的愈紧,流的愈多。等妈妈松开两只手,剩下的最后一点沙子已经丑陋的变了型。”
  “我知道了……我最近是不是有点神经啊?”
  柳北桐转过身来,把茉莉抱在腿上,亲吻着他,这才发现她已经是一脸泪水。
  “我还没有吃饭呢。”茉莉幽幽地说。
  “唉呦!那怎么行呢?赶快吃饭。”他拉着她进了二楼的餐厅。
  一桌丰盛的饭菜就在眼前,一瓶已经打开的五粮液,两只高脚杯放在它们各自的位置上。
  “啊,你怎么这样,我没说我要来吃饭呀,9点半的车,已经来不及了。”
  茉莉已经开始倒酒:“吃一口吧?象征性的,我从中午等你到现在。”
  柳北桐有些瞠目,他看了看表,已经8点多了。他端起一大杯白酒和茉莉碰一碰,自己一饮而进。
  他有些烦,他的生活最近有些乱。
  茉莉也看了看表,扔下了筷子:“不吃了,我送你走。”
  从南湖到中州火车站大概要40分钟,别克车沿着湖边的公路开得飞快。他们一路无语。过了涵洞,前面就是市区了。柳北桐说时间来得及,注意安全,茉莉说和你在一起,死了也值了。
  到了车站广场,茉莉说:“我不下去了,你要注意安全。”她趴到了他的身上。柳北桐扶着她瘦弱的肩说:“你最近瘦了,照顾好自己,放心吧,我会好去好回。”
  “不准你花心,到北京不准和林如玉见面。”
  “唉呀,你简直是跳跃性思维,你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来不及了。我走了。”
  “你等一等。”茉莉从车前的小匣子里拿出一个微型录音机交给他。
  “我下午给你说的话,你在车上听吧。”
  火车在津埔线上急速的奔驰着。15号卧铺车厢里的柳北桐几乎没有一丝困意。刚才路过软卧车厢时,他迎面碰到一个很熟悉的人,他一时没想起来,握了一下手就过去了。找到自己的位子,他才想起那个高高瘦瘦的人就是有一面之交的马涛,筱晴的老总。
  筱晴知道他坐的是8点钟的小北京,碰到马涛可是9点40的大北京,会不会又出什么问题,柳北桐开始考虑对策,他躺在铺上晃晃悠悠想了一会,也没想出什么高招,后来自己安慰自己——说不定那位日理万机的马总早就忘记他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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