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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洪占一下惊呆了,没听说最近有什么重要会议要开,就多问了一句:“马厅长,什么会议?”
“来了你就知道了”马杰一点也没路洪占好脸色,一下就挂了电话。
现在开什么会?路洪占寻思半天也不得其解,他自然不知道,又一场风暴正在酝酿形成,而且还差一点让他翻了船
路洪占脸色极差,他又不傻,自然清楚马厅长话中隐含着压抑的怒气,出了什么事情?马厅长为什么要对他发怒?他心中没底,忐忑不安地看了夏想和于兵一眼,却没有从两人的脸上看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都是演戏高人,都不动声色呀,路洪占有点灰头土脸,本想露露脸,却被当头训了一顿,还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就脸上有点挂不住,讪讪地说道:“我要去燕市开会,调查的事情,就等我回来之后再做决定。”
省厅有令不得不听,路洪占立刻招呼司机,驱车上路,临走前还特意叮嘱了龙孔几句,让他在他回来之前,什么话都不要说,要坚定立场不动摇,不要被别人几句话吓倒。
龙孔点头应下,一脸坚决。路洪占却心中不安,总觉得龙孔为人虽然对待干警和犯人很凶悍,但实际上是一个色厉内荏的人,在上级面前,怕得很,就又多叮嘱了一番,郑重告诫他话多必失,一旦被人抓住了把柄,就不是丢官这么简单的事情,说不定还会坐牢,所以一定要守口如瓶。
路洪占刚走,郎市市委宣传部长刘凯就接到了省委宣传部的电话,是马霄亲自来电,以十分严厉的口吻告诉刘凯,有关路洪占的所谓的双起理论,要严格控制,不许在郎市当地的媒体有任何形式的宣传,包括在市公安局内部,也不许再提,总之尽一切可能淡化影响,如果有一家新闻媒体报道,省委宣传部将通报批评,并且上报省委根据情况的严重程度,进行处罚。
刘凯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放下电话他就前往艾成文的办公室汇报一下,刚到书记办公室,就见艾书记正在接听电话,只听艾成文语气恭敬地说道:“是,是,秘书长的指示精神,我一定会向市委全体成员传达,要认真学习仔细体会,一定要将事情控制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放下电话,艾成文见刘凯进来,一脸怒气地说道:“老路不像话,生编硬造一个什么双起理论,还非要报到省厅,结果倒好,省厅马厅长还挺喜欢,改头换面之后变成了他的理论,准备向全省推广,却被华新社的顾社长写成了内参,捅到了中央。结果怎么着?吴部长看了之后勃然大怒,声称是公开向新闻记者宣战,是对记者权利的严重践踏,将会造成警察和记者之间的对立,是对新闻公正性的扼杀……”
艾成文一脸愤愤不平,义愤填膺地将省委秘书长王鹏飞的原话复述了一遍,用意不言而明,就是对路洪占无事生非的做法表示强烈不满,同时也是让刘凯知道他的明确立场,就是坚定不移地执行省委的决定:“吴部长不但做出了批示,还上报了中央,中央有关领导也做出了批示,要求务必保持谦虚谨慎的态度,避免不正之风。”
刘凯和古向国关系密切,和路洪占也是一向关系不错,和艾成文之间不是很对付,他本意是来打探清楚情况,还没开口,艾成文先给上了一堂生动并且严肃的课,就让他的心瞬间低沉下去,知道大事不好,事情惊动了中央领导,路洪占还能落了好去?再有艾成文早就看路洪占不对眼了,眼下出了事情,除了幸灾乐祸之外,肯定会落井下石。
刘凯本想请示一下艾成文该如何做,得,一见艾书记的表态还是不要问了,肯定是严格遵从省委宣传部的指示了,而且看样子不但省委宣传部有指示,省委秘书长也打来了电话,事情大发了。
郎市以前对省委的指示,很少见艾书记拿出十足的架势来执行,都是说一套做一套,但看来涉及到了路洪占的前途问题,艾书记也立刻摆正了立场,毫不犹豫地要向省委靠拢了。
说白了,不是突然就听省委的话了,是因为省委的话有利于打击政敌。
刘凯心中感慨,政客就是政客,利益至上,立场和原则是随时可以用来改变的遮羞布,而利益才是永恒的主题。走出了艾成文办公室,刘凯还回想起艾成文大有深意的指示:“立刻召开全体干部大会,宣布省委和省委宣传部的指示精神,切实落实科学发展观,要求全体干部加强思想作风建设,谨防个人主义思想膨胀。”
果然落井下石了,刘凯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准备找到古市长再好好说道说道,看怎么能替老路挽回一些影响。老路最近流年不利,总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本来身上还有一个警告处分,可别因为这件事情再翻了船就可不值了。
刘凯来找古向国,却被古向国的秘书刘林岩挡在门外。瘦弱的刘林岩是古向国的第二任秘书,第一任秘书因为一件小事得罪了古向国,被古向国发落到了一个偏远的乡镇,他担任古向国秘书之后,一直谨小慎微,唯恐再落一个不好的下场。
本来古向国的脾气虽然不太好,但时间长了,刘林岩还算摸到了一点门路,不过最近古向国的脾气十分古怪,莫名其妙的发火不说,还经常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举动,就比如今天就吩咐他除非是艾书记亲临,其他人来,一律不见,很神秘地关紧了房门在里面打电话,一点也不和以前一样大方。
刘凯见不得其门而入,也猜到古向国估计正在四处打探情况,也没多说什么,就转身走了。
古向国确实在听到路洪占紧急前往省厅开会之后,心里一沉,知道可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还没有来得及问个明白,就接到了京城方面的电话。在得知路洪占无意中进入一个旋涡之中后,古向国大为惊慌,急忙四处打听事情有多严重,到底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打了一圈电话之后,才想起要打电话给路洪占,让他稳住,不要惊慌,事情不大,应该有回旋的余地。
打了几次电话,路洪占手机一直占线。正纳闷时,接到通知,紧急召开常委会,传达省委指示精神。
今天的常委会是郎市有史以来参加人数最少的一次,新任常委陈智捷还没有正式上任,路洪占前往燕市开会,意外的是,夏想也缺席了常委会,艾成文解释说,临时有事,请假了,古向国也没有多想,因为他还没有将路洪占的事件和夏想联系到一起,更不知道夏想趁路洪占离开之后,正在紧锣密鼓地在进行什么大计。
如果古向国知道夏想现在正在做什么,他肯定会立刻中断常委会,第一时间去阻止夏想,只可惜,他晚了一步,并且事后追悔莫及,因为他并不知道调查组掌握了什么证据,更不清楚在路洪占紧急前往燕市之前,正在和夏想开一个什么至关重要的会议。
常委会开得很顺利,时间也不长,省委和省委宣传部的指示精神传达之后,艾成文又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所有的常委都心中有数,同时又大为惊讶,向来对省委指示阳奉阴违的艾书记,今天摆出一副对省委指示言听计从的态度,很明显,是政治需要。
如果夏想看到这一幕,也会心生感慨,明白了许多政治上的立场向来都是政治需要的产物。其实说实话,如果燕省省委足够强硬,敢顶住中央的压力,想要拿捏郎市其实也不是难事,拉拢一方打压一方,最后再将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的一方一脚踢开,安插自己人进去就会逐步将郎市掌握在手中。但一直没有这么做,恐怕还是因为叶石生心思不在郎市,范睿恒也并不认为爹不疼娘不爱的郎市有什么好,才懒得费心去摆布。
没有好处可得的事情,又费心费力,还要冒着得罪京城一些重要人物的风险,谁闲着没事去自找麻烦?这也是郎市多年来一直和省委关系一般而省委能够容忍的重要原因。
现在郎市即将成为大京城经济圈首当其冲的试点城市,省委还没有对其有足够的重视,原因也不复杂,叶石生离任在即,对燕省的事务已经不大操心了。范睿恒准备接任省委书记一职,他现在要走的是平稳路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能等他当上一把手一两手之后,才会奠定他在全省的主政风格。
有人选择在此时将夏想扔到郎市,也是看中了时机,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好让夏想乱中取利。当然,夏想能不能乱中取利只是一种可能,也许夏想还会在郎市折戟沉沙,葬送了政治前途也未可知。
政治上的锤炼很惨酷,挺过去就是一方晴天,挺不过去就是从此沉沦。夏想又不是红二代,没有一个呼风唤雨的父亲,他有了政绩是自己的本事,出了问题也得自己承担,没人兜着,不比邱绪峰、梅升平,好或不好总会有人撑腰。
就如付先锋,虽然兵败燕市,但总有东山再起的一天。而他如果和付先锋一样惨败,基本就告别了政治生涯,养养花、种种草就一辈子过去了,谈什么为国为民,谈什么满腔抱负,谈什么达则兼济天下,一个人如果不在政治斗争之中胜利,想要推行自己的执政理念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
政治上的失败者,再有报国志,再有为民心,没有大权在手,也只是空谈和空想而已。
……
常委会结束之后,刘一琳迈着迟疑的脚步来到夏想的办公室,见李财源在,就问夏想去了哪里——最近在她眼中,夏想经常不见人影,具体忙些什么,她很好奇,因为随着夏想在郎市的步伐越来越大,她已经可以断定,郎市的局势,已经随着夏想的每一步迈出,而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但同时似乎也有越来越清晰的趋势。
李财源犹豫片刻,还是没有说出实话,尽管他知道刘一琳和夏想关系还算不错——但还没有密切地要交待行踪的地步:“夏市长和调查组的同志在一起,具体在忙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刘一琳是何等聪明的女人,路洪占前往省厅开会,省委就下达了指示精神,同时还有省厅的调查组在郎市,而此时夏想又前所未有的缺席常委会,一切的迹象表明,所有的事件其实目标一致地指向了一个人——路洪占
再联想到前不久夏想刚刚掌握了市局三分之一的财政大权——事后夏想向她表示了感谢,还请她吃饭,她欣然赴约,也感觉和夏想走近了不少——她就清楚,夏想正在有条不紊展开他的第二步局面,掌握市局的力量。
说实话,夏想的年轻和俊朗让刘一琳羡慕,但夏想的能力就更让她佩服了,虽然在前进的道路中夏想也遇到挫折,但随后他总能迎刃而解,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沉稳和机智,当然,更主要的是冷静应对和不骄不躁。
和刘一琳的想法有所不同的是,散会后,古向国重新回到办公室后,忽然总觉得哪里有不妥,具体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不对,在房间中转了几圈之后,蓦然惊醒,对,夏想缺席了常委会,他到底去了哪里?今天看热闹看笑话的好事怎么能少了他?除非是……除非他有更落井下石的事情要做
一念及此,他又想起打电话给路洪占,还没拨出,就又接到了京城方面的来电:“路洪占怎么去了燕市?”
突如其来地一问让古向国心中一沉:“省厅开会,他必须要去。”
“必须?真是笨,这是调虎离山之计。”电话一端的口气忽然烦躁起来,“省厅的调查组还在郎市,疤脸脱逃事件还没有查清,又出了风波,路洪占现在去省厅,除了挨训,除了背黑锅,还有什么好?就算要背黑锅,晚两天背也行,非要现在急巴巴地赶去,也不管大后方的稳定了?向国,你的政治智慧哪里去了?我早就说过,放走疤脸是下下之策,你偏不信,现在又有大的把柄落在对手的手中,我看你怎么办”
古向国怦然心惊,将一系列的事件串连之后,顿时惊吓出一身冷汗,糟糕,真是上当了,果然是调虎离山之计。
他急忙再打电话给路洪占,这一次一接就通,上来就问:“老路,到哪里了?赶紧返回郎市,情况紧急。”
路洪点的声音很沮丧:“已经到燕市了,和省厅的同志碰头了,来不及回去了。”顿了一顿,才想起一样,“忘了说,刚才路上匆忙,只顾着汇报情况了——夏市长现在正和调查组调查疤脸事件……”
“我当然知道他在做什么,不是他们还没有查到有用的证据?”古向国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总觉得夏想的缺席的背后有着什么巨大的阴谋。
“好像……也查到了一点什么。”路洪占到了燕市,冷静下来,忽然明白过来了什么,心中莫名其妙地慌乱起来,“我离开的时候,他们刚刚拿出了几份口供,差不多接近了事实真相……”
听完路洪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