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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回房休息了。他们会面的过程,我都瞧着,莫韶光并没有纠缠她,相反地,还劝她改变心意。”
方仲卿皱起眉头,妒恨的眼神充满狐疑。
对莫韶光那一夫当关的从容气势,他仍记忆犹新。如此顽强之人,竟在两日之间有这种转变,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至于薇枫那一头,你无须担忧,少了莫韶光这层阻力,我必全力劝说。只是,你必须答应,让莫韶光毫发无伤地离开。”
“这是她提出的条件?”方仲卿目光一寒。
“是我提的。”沈和颜定定地望着他。“仲卿,到现在你还不清楚薇枫的脾气吗?莫韶光今日拒绝她,已经伤透她的心了,我好不容易劝得她点头嫁你了,接下来全看你自己怎么打动她的心。如果你坚持在此时对莫韶光赶尽杀绝,我就真的帮不了你了。”
这番话,说得方仲卿一时哑口无言。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是忿然不平。
“方、楚两家婚约定下之时,她就注定此生是我方家的人,你这么说,好像是我棒打鸳鸯,拆散了他们!”
“你不能否认,薇枫的确是这么想的。”
“这不公平。”他紧握拳头,似乎恨不得此刻便冲进牢里,痛揍那莫韶光一顿。“他拐骗我最心爱的女人,要我不计较,怎么可能?我一定要将他送官究办!”
沈和颜抬起眼,笑得凄清。
“你也承认,薇枫是你最心爱的人。”
“我不是……和颜,你了解的!”方仲卿语塞,知道自己又伤了她。
“你不放他,我就再也不进楚家。我不要在赢得薇枫对我的信任后,又背信于她。”
“你……”他呆望着她,未了终于咽下这口不平之气。他在心里暗暗下决定,一旦将楚薇枫迎娶进门,他必竭尽所能,夺走她的心。“我懂你的意思,和颜,谢谢你这几天为我做的。”
“有什么好称谢的,我欠你的,今生是还不清了。”这份感谢,令她苦涩莫名,沈和颜强笑,没有半点责怪之意。
相恋至今,他对她一直敬爱如宾,夜来环抱,晨起相拥,孕育了孩子,却孕育不出爱苗,反而是一个陌生的楚薇枫,竟让他有着莫名的迷恋和深情。这些,都是她曾经渴望拥有的,无法拥有,她只能悲情而宽大地接受这一切。
“还有一件事,你必须诚实回答我,如果你做不到,我也不会再帮你。”语锋一转,沈和颜的口气非常严肃。
“你说。”
“如果,她嫁你时已非完璧之身,你还要她吗?”
两人间静默了一会儿。方仲卿心里在挣扎,最后,他抬起头,语气坚定不移。
“我不在乎。我要她,从见她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今生今世,我要定她了。”
沈和颜点点头,不知为何,泪水纷纷坠落。
仲卿最得她钟情的,便是这一点,即使他是对另一个女人痴心,她仍是无怨无悔。
“那么,好好休息吧。婚礼的事,我会做好准备。”
“和颜……”他一再唤着她的名,除此,说不出半个字来。太多抱歉在眼里、在心里,但只要想到楚薇枫,方仲卿终究还是忍下了。
“你别担心,我绝不与她争宠。论身分,我该唤她一声姐姐的,但私下,我会像多个妹妹一样疼她。”
“我知道,你是那么好的女人。”
只是好,不足以让你爱我是吗?沈和颜想问他,毕竟她有权利如此。可是她不忍,也不敢,就怕听到的答案会让她无法承受。
沈和颜转身走出房间,一掩门,满眶的泪水终是滚滚而落。
身处监牢,夜里睁不睁眼都没差别,因为他的心一直都是又黑又冷。
今日连天窗外也没半丝月光透进,倒是那淅淅沥沥的雨声。添了不少寒意。
这样没日没夜地囚禁着,莫韶光早就不去计算日子过了多久,反而在这样非人的环境中,他在良心上得到一丝被救赎的解脱。
只除了,遇见楚薇枫后常有的那场迷离梦境,不时在黑暗中悄悄到来。
床榻间,少女安详地死去,男人赶不上见她最后一面,只能咬破指头,在她眉心滴入阳刚之血,冀望能守护少女,抵御一切邪煞侵袭……
梦了多次,梦里的情节已愈来愈熟悉,他已经不像初次,会觉得那梦境近乎真得吓人。
如今的心境,早就超越了对一切的恐惧。
轻盈的脚步声中断了思绪,他再度睁眼,眼前的世界陡然亮了起来。
近日,沈和颜常会瞒着方仲卿,只身一人进楚家来看他,或送伤药、或送衣食,两人独处,沈和颜从不担心他会伤害自己。也许,她在莫韶光身上看到了和自己同样的命运,因而对他起了相怜之意。
她举来的火光令牢内添亮不少,待她安好火烛,开了牢门,将一套新衣放在他面前。
“再过两天,你就可以离开了。”
他抬起头,沈和颜却无法面对他询问的目光,急急避了开去。
“她的婚期,在这一两天,是不是?”
他问话的表情,几乎让沈和颜没法呼吸。天性里的仁厚怜悯,令她对莫韶光更觉愧疚。
“我……”
“谢谢你。”
她呆了呆,不明白他这声谢何来。
“没有你在一旁劝着,她很容易胡思乱想,也不可能轻易点头,如今,我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如果他真如自己所说的想得这么透彻了,那为什么脸上会这么哀伤?沈和颜楞愣地看着他,把盘旋在心里已久的疑问说了出来:“让她点头的,其实是你。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在被俘后拒绝了她?”
莫韶光抬起头,多日未刮的胡子不显狰狞,反而显得特别荏弱。
“薇枫,你不是这样的人,我也看得出来,你不是个会轻易屈服的人。”
“她也一直在追问这个答案。无妨,这一切都会随时间过去的,在她嫁入方家后,她与我的事情,也都不重要了。”
“可是……”
“请你好好照顾她,虽然,这可能很为难你。”
沈和颜咬着唇,知道问不出什么结果,只能点头,将那盏烛火留给他,便走了出去。
透着荧荧微光,莫韶光将怀里拥紧的披风抽出,披风上香气已杳,但仍是那么轻柔保暖。
爱,如果是气味,散去后就该无踪无迹。如果是伤,等结痴后,也会忘得一千二净。可楚薇枫胸口的伤,好像移到他身上似的,避不开、躲不了,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明明深爱,却不能爱。
地牢之上,这座豪华的庭院,会有另一个男人取代他,带走楚薇枫。曾经深吻过他的唇、环抱他的手,也都会转移到那个男人身上。
而他只能无言诉说着他孤独的深情。自此刻起,刻骨的相思和浓浓的罪恶将永远啃噬着他,直到死去。
几天之后,方家以一乘八人大轿娶走了楚薇枫。
婚礼比预定的时间早了两个多月,所以进行得相当仓卒,但楚连和方家耗下的大笔银子弥补了所有不足之处。
那一夜新娘企图逃婚的事,像是个错觉,两家的奴仆女婢,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大伙儿默默地守口如瓶,没敢外露半句。
洞房之夜,红帕揭下,新娘子一张娇艳无比的脸,映在方仲卿眼中。
“薇枫,你真美!”他屏息,渴望的眼神,几乎要吞噬了她。
她抿紧唇,不发一语地垂着头。
短短数日,她变了很多,依旧是冷淡不多的脾气,但其中的倔强傲慢和喜怒无常,已随流尽的眼泪深埋在深不可测的心井。
“过来。”
她站了起来,木然地走到他面前,任他拥进怀中。
方仲卿的怀抱很温暖,红袍上精绣的金线扎着她的脸,没有韶光拥抱她时所给予的那种心安及骚动。他的手游移在她粉嫩的颈间,指腹的触感是细腻单薄的,没有韶光那种粗茧中带着柔和而浑厚的朴实感。
他亲吻她的额,唇拂过她的眉、她的眼睑,跟着轻啮着她的耳垂。
楚薇枫闭上眼。她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断他高张的热情,但天知道,她真的痛恨这一切!虽然,他的吻并不惹人厌,但思及莫韶光仍受牢狱之苦,她只想不顾一切地推开这个人。
“你什么时候放他?”
这句话令仲卿一僵,手臂朝她的背脊施力一压,楚薇枫被迫对上他的脸,呼吸顿时变得局促起来。
“今日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不该在我面前提起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楚薇枫勉强吸了一口气,仰脸看着他。“我只要知道,你什么时候让他走。”
“楚薇枫。”他低沉的声音中带着警告。
温柔不见了,忿怒和固执支配了他,他猛然攫住她的唇。
这么强硬的侵略前所未有,令她很不舒服,她不由自主地想挣扎,但一会儿便放弃了。
挣扎是没用的,他是她的夫君,自古以来,他赋予绝对的权利,可以恣意从她身上索求他要的。
楚薇枫心里浮起一股无力的愤恨。她从没想过,自己会与莫韶光以外的男人,有这样亲密的接触。
在没有抵抗后,裸裎相见变得自然而然,她也没有一般新娘子的局促、遮掩和慌乱。
她只愿自己成了一具木雕,只想无悲无欲地挨过这一晚,但是当仲卿的手掌摩挲过她挺立的乳尖,接着抚摸她身下最隐私之处时,她还是无端地颤栗起来。
原来女人天性里会有这样矛盾的快乐,无关淫荡,说是本能的欲望还来得较真实,这种感觉,会随着身体每一个敏锐的起伏而来,并不是依赖意志,就能控制一切的。
韶光……她喘着气,身下因另一个男人手指的闯入而湿濡潮红。
紧抱她的方仲卿突然全身一僵,脸色由红转为青白,一张脸亦由震惊转为忿怒。
他突然像被蜂螫咬般大力推开她。
“你这贱人!当真把什么都给了那个杂种!”
没开口辩解,楚薇枫拾起被扯下的衣服,企图避开他往外跑,被仲卿半拉半抱地给拖回床上。
他大手一伸,紧紧箍住她的腰,渗着汗的男性体热,又像刚才那样地紧紧包复住她,蛮横的、霸道的,一种几乎要让楚薇枫窒息的痛楚。
“不准你离开!”他低吼。“你是我的,薇枫!你是我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失去你。”
他低喊着,粗重的气息里隐隐有着乞求之意,但她似乎听不懂,反而扭动得更厉害,近乎全裸的身子贴着仲卿,他因忿怒而暂时沉淀的欲望又迅速被撩起。
她的身体仍因他刚才的挑逗而显得湿濡,仲卿无法再忍受,所有耐性已用罄,这一刻,他不想做人,只任兽性的需求导引他。
他的亲吻开始变得灼热逼人,索取而非给予,贪婪的、湿濡的及氤氲炽热的,在楚薇枫吻得近乎虚软时,他突然进入她的身体。
楚薇枫以为她会因此而哭叫,但是她没有,他的身体刺入她的感觉是如此完整,平稳而深入,就像他要把自己烙在她身上,做上标记,宣示她永远是他的。
这让她几乎停止呼吸,丧失所有的意识。
只有心里残存的一小部分,让她再度记起莫韶光这个名字,但接着的是一波波迅速散开的快感,她无法再清晰思考,只仿佛听见,好似有人在远处不停低喊她的名字。
韶光……韶光……她揪住男人的手臂,心里念着,然后昏睡了过去。
见她眼睫微微颤动,方仲卿凑上前抚摸着她,心里溢满爱怜和喜悦。总算,等到这一刻,她已是他的人了。
“不舒服吗?”
闻着房里浓浓的薰香,楚薇枫混沌的意识渐渐清醒回复,她没有回答,只是木然地揪起锦被,盖去身上方仲卿亲吻的烙痕。
她的心是冰雪,但身体却背叛了她爱得好深的男人。
以为自己会痛心疾首的恨,然而那种感觉一下子便过去了,只望见烛火在夜里湿靡地燃烧着,对这一切,她居然表现得那么平淡自然。
因而心里的怨,也就这么淡了。
她很沉默安静,身下传来的微弱痛楚断断续续着,但似影响不了她愈飞愈远的思绪,连方仲卿看她的眼神,她都恍若未觉。
烛光幽幽映着她因激情尚未褪潮红的脸颊,那枚枫印,更是耀眼照人。方仲卿忍不住想亲吻她的额。
“别碰我!”她突然转头,手护着那枚枫印,口气掩不住反感。
她的态度刺伤了仲卿。他只是想细看那枚枫印,为什么她的反应这么激烈?
“我是你的丈夫。”
多痛恨他那自以为是的口气呀!楚薇枫没发怒,只是支着额心,不胜疲累地避到一旁。
“你已经做了你想要做的事。现在我只请你给我一点隐私,方仲卿。”
那夜她也是这么喊他的。在众人面前,为了维护莫韶光,她全然没把他在眼里。
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