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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艇到达了它的母船,一个接收管道打开了,小艇将自己放在正确的位置。之后,无需什么动力的推动,它就沿管道滑行,到达了它位于大飞船深处的舱位。
当小艇的舱门打开的时候,查克·里特斯道夫看见邦尼·亨特曼正面对着他。他用手帕擦着他红润的前额,脸上一副愁容,说道:“一个疯子正在攻击我们。从他做事的方式来看,他显然是这儿的一个精神病人。”飞船晃动了一下,“看到了?”亨特曼恼怒地说,“他用一种手动武器攻击我们。”亨特曼挥手示意查克向他走过去,他说,“跟我来,里特斯道夫,我想和你谈一下。在你我之间存在着许多误会,但是我想我们会解决它们的,是吗?”
“你我之间①。”查克机械地纠正着。
【① 原文中,邦尼在上一句说,“between you and l”(你我之间)。这里邦尼错误地使用了我)的丰格形式。所以查克纠正他。的错误,改为“between you and me”(你我之IN)。】
亨特曼在前面带着路,走在一个狭窄的走廊里。查克跟在他后面。现在没人拿着激光枪对着他,但是他很顺从。因为激光枪可能潜藏在什么地方。显而易见,他仍然是该组织的一个俘虏。
一个女孩,赤裸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短裤,在他们前面踱着步穿过走廊,嘴里若有所思地叼着一枝烟。
查克发现她的某些特征似曾相识。不久,当她在门口消失时,查克意识到了她是谁——帕蒂·韦弗。在亨特曼飞离太阳系的时候,他颇有远见地带上了他众多情妇的一个。
“我们到了。”亨特曼说,打开一扇门。
亨特曼把他们两个关在了一个空荡荡的小房问里,然后立刻开始踱步,脚步显得非常焦虑和狂乱。他一句话也没有说,看上去心事重重。飞船遭到攻击,不时地在颤抖。有一次,头顶上的灯光甚至暗淡下来,但是很快又亮了起来。亨特曼瞪了一眼,又开始踱步。
“里特斯道夫,”亨特曼说,“我已经别无选择,我必须去——”
有人在敲门,“天哪!”亨特曼说,走过去把门打开了一个小缝,“啊,是你啊,”
在门外,帕蒂·韦弗现在穿上了一件纯棉衬衫,衬衫没有塞进短裤里,纽扣也没有扣上,她说:“我只是想向里特斯道夫先生道歉,因为——”
“走开!”亨特曼说,关上门。他转身面朝查克,“我不得不转投阿尔法人。”他前额上的汗珠更多了,像大颗大颗的腊泪。亨特曼顾不上去擦,“你还怪我吗?我的电视生涯让那个该死的中情局给毁了。我在地球上一无所有了。如果我能——”
“她的乳房可真大。”查克说。
“谁?帕蒂?啊,是的,”亨特曼点着头,“那是因为想进入好莱坞和纽约都要做手术。现在那简直成了一种风尚,而不仅仅是膨胀术了,所以她也做了那种手术。她原本会在电视秀上大放异彩。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因为不能实现而变得不可收拾。你知道吗?我差点没能从布拉赫城逃出来。他们认为他们抓住我了,但是当然我得到了消息。很及时。”他怒视着查克,眼神里充满了责难,“如果我能将阿三星卫二号交给阿尔法人,那么我就可以被他们接受,我就可以平安地度过我余生。如果我做不到的话,如果地球人接管了这颗卫星,那么他们就不会接纳我。”他看起来疲惫而沮丧,好像皱缩了许多。对查克坦白这些对他来说是太难了,“对此你怎么看?”亨特曼声音低低地说,“请说出来。”
“嗯。”查克说。
“这就是你的看法?”
查克说:“如果你想当然地认为我对我的前妻以及她向特普兰的报告还有影响的话——”
“不,”亨特曼同意,匆匆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就这次行动而言,你不能影响她的决定。我们看到你们两个在那里互相乱射,就像是一对动物。”他怒目而视,又恢复了精力,“你杀了我的内弟,彻里根。而且你准备——实际上是急切地想要——杀你的妻子……你们过着一种怎样的生活?这样的事我闻所未闻。除了这些,你还向中情局泄露我的下落。”
“圣灵已经抛弃了我们。”查克说。
“长尾鹦鹉①?什么长尾鹦鹉?”亨特曼皱起鼻子。
【② 查克说的是“Paraclete”一词,意为“圣灵”,而汉特曼误听为“parakeet”,意为“长尾鹦鹉”。】
“我们可以这样看:这里正在进行一场战争。也许那能解释部分情况。如果没有——”他耸耸肩。他也只能耸耸肩了。
“你的前妻在向你开枪的时候,那个和你躺在一起的健壮的女孩子,”
亨特曼说:“她是一个当地的疯子,是吗?是这里某一个定居点的人?”他急切地看着查克。
“可以那样说。”查克不情愿地说。遣词造句现在对他没有吸引力。“你能通过她和这里的定居点间最高形式的议会取得联系吗?”“我想可以吧。”
亨特曼说:“不管有没有你那该死的什么长尾鹦鹉,我们只有一个可行的办法。让他们的议会和你见面,听取你的建议。”亨特曼挺直了腰,语气强硬地说,“让他们请求阿尔法人来保护他们抵抗地球人。告诉他们他们不得不请求阿尔法人来这里并且占领这个星球。这样的话,按照那些该死的议定书什么的,阿尔法人就可以合法地领有这块疆域。我不是十分理解那些议定书,但是阿尔法人和地球人对这个都在行。而且作为交换——”他的视线没有从查克脸上移开,他的小眼睛一眨也不眨,挑衅一切人和事,“阿尔法人将给予这些家族公民的自由权。不会把他们投进医院。没有什么治疗。你不会被当作疯子对待。你将被当作真正的殖民地开拓者对待,拥有土地,从事制造业和工商业,从事任何职业。”
“不要说‘你’”,查克说,“我不是那些家族的一员。”
“你认为他们会喜欢这样吗,里特斯道夫?”
“我——说实话,我不知道。”
“你肯定知道。你来过这儿,通过你控制那个中情局的模拟人。我们的人,我们在中情局的线人告诉我们你的一举一动。”
那么在中情局里有亨特曼的人。他是对的,中情局被渗透了。这一点也不奇怪。
“别那样看着我!”亨特曼说,“别忘了,他们在我这儿也安插了他们的人。很不幸我搞不清他是谁。有时候我想是杰里·费尔德,有时候我认为是达克。反正我们是通过我们在中情局的线人知道你被停职了,所以很自然我们让你走人了——如果你无法影响你在这里,也就是阿三星卫二号上的妻子时,你还有什么用处呢?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理智一些。”
查克说:“那么,通过他们在你的组织中的间谍——”
“是的,中情局在几分钟之内就知道我已经打消了让你写剧本的念头,而且解雇了你,所以他们开始行动了,不再给我任何机会……就像你在报纸上读到的那样。但是当然,通过我们在他们那里的眼线,我知道刀就要架到脖子上了,所以我逃掉了。他们安插在我这里的间谍告诉他们我已经离开了地球,只有他不知道我的确切去向。”亨特曼富有哲理地说,“也许我永远也不会发现这里谁是中情局特工,但是现在这个并不重要。我和阿尔法人之间的交易我一直守口如瓶,就连我手下的人我也没有透露过。当然这是因为我知道从一开始我们就被渗透了。”他摇摇头,又说:“真是一团混乱。”
查克说:“你在中情局的间谍是谁?”
“杰克·埃尔伍德。”当他看见查克的反应时,亨特曼很高兴,他歪起嘴笑起来,“你想为什么埃尔伍德愿意把那只昂贵的追逐舰给你呢?我让他那么做的。我想让你来这儿。你想为什么埃尔伍德一开始那么强烈地建议你去控制模拟人马吉布姆?那是我的策略,从一开始就是。现在,让我听听你了解到的这里这些家族的情况,还有他们会选择哪条道路。”
难怪亨特曼和他那一帮编剧们拼凑了这么一个所谓的“电视剧本”抛给他,而他们则通过埃尔伍德暗中操纵,就像亨特曼现在承认的那样。但是那还不是全部的事实。埃尔伍德完全可以告诉亨特曼的组织有这样一个模拟人马吉布姆,谁在控制它,它要去哪里。但是埃尔伍德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其他的事他不知道。
“我承认我曾经来过这儿,”查克说,“在这儿呆了一段时间,但是我呆在希布人的定居点里,所以没有代表性,因为希布人处在社会等级的最下层。我不了解在这里掌权的佩尔人或者曼斯人的情况。”他回忆起玛丽对这里的局势精当的分析以及她讲述的这里实行的复杂的等级体系。它们已经被证实是正确的。
亨特曼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说:“你能试一试吗?我个人相信他们整体上还是有利可图的,如果是我的话,我就接受。他们另外的选择就是回到戒备森严的医院里——情况就是这样的。告诉他们,要么接受,要么拒绝……我会告诉你你会从中得到什么。”
“请务必把这一点说得详细点。”查克说。
“如果你为我们做这件事,我们会命令埃尔伍德让你重新回到中情局工作。”
查克沉默不语。
亨特曼伤感地说:“你甚至懒得回答我。好吧!你看见帕蒂也在飞船上。我会命令她对你好一些。知道我的意思吗?”他眨了眨眼,急速而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下。
“不。”查克断然说道。那件事已经让他很不愉快了。
“好吧,里特斯道夫,”亨特曼叹了口气,“我们实实在在地提高价码吧。如果你为我们做这事,我们就会给你一个大大的好处,比我刚才出的价高得多。”他吸了一大口粗气,“我们保证帮你杀了你的妻子。尽可能地快而且没有痛苦。决没有痛苦……而且很快。”
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时间好像停止了。
沉默良久,查克说:“我不知道你凭什么认为我想让玛丽死。”他鼓起巨大的勇气,直面亨特曼锐利的眼光。
亨特曼说:“就像我说的那样——我看见你们两个人猫着腰互相射击,就像一对发疯的野兽。”
“我在自卫。”
“没错。”亨特曼说,假模假样地点着头表示同意。
“在这个星球上,没有什么关于我和玛丽的事能够证明你刚才说的话。你一定是在来阿三星卫二号以前就那样想。而且你也不是从埃尔伍德那里知道的,因为他不可能知道,所以也不用费心地告诉我那些让人讨厌的话,说什么埃尔伍德——”
“好的,”亨特曼粗鲁地说,“埃尔伍德告诉了我们你和模拟人马吉布姆的事,这一部分就是这样进入剧本的。但是我不打算告诉你其余部分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说完了。”
查克说:“我不会去议会。我也说完了。”
亨特曼瞪起眼睛说:“我是怎么知道的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知道而已,别再提起这事了。我没有要求谁提供这方面的情报,我们只是事后想起才添加进去的,因为当她告诉我——”他突然停住了。
“琼·特赖埃斯特。”查克说。
和黏液人一起干的,毫无疑问是那样的。现在一切都清楚了。然而现在那无关紧要了。
“让我们回到主题吧。你想不想让你的妻子死?拿定主意。”亨特曼焦急地等待着。
“不。”查克说。他摇摇头。他没有一丝疑虑。解决办法就在手中,他拒绝了。而且这是最后的决定。
亨特曼畏缩了:“你想自己干?”
“不!”他说,情况不是这样的,“你的建议让我想起了黏液人,彻里根在我公寓的走廊里杀了它。我可以看见那事件重演,只不过这回是玛丽而不是朗宁·克莱姆爵士。”他想,那根本不是我想要的。很明显我错了。那件可怕的事件让我明白了一些道理——我不能忘记这件事。那么,说起玛丽,我想得到什么呢?他不知道,对他来讲,那是一个谜,而且也许是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迷。
亨特曼再次拿出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真是一塌糊涂。你和你的家庭生活。它毁掉了两个星球帝国——地球和阿尔法的计划,你从这个角度想过这个问题吗?我放弃了。坦白地说,我很高兴你说不,但是我们想不出还能给你什么其他好处。我原以为这就是你想得到的回报。”
“我也这样想。”查克说。他意识到,那一定是因为我还爱着她——那个杀死想跑回坦克里的曼斯士兵的女人。但是——至少在她自己看来——她只是在努力保护自己,谁能为此责怪她呢?
又响起了敲门声:“亨特曼先生?”
邦尼·亨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