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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以企图谋杀罪受到控告!”
亨利·萨默科特以一个习惯于接受命令、服从命令的士兵所具有的敏捷,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包厢。
这时,上校冲着舞台上的那个演员大喊大叫,那个演员反过来也向他尖叫抗议,他们的嗓子几乎淹没在观众的喧器之中,观众们有的在高声嚷嚷着提建议,有的在对刚过去的危险大喊大叫。
伯爵朝观众席看都不看,把吉塞尔达扶着拖出包厢,拖下通往旁门的短短通道。
吉塞尔达努力迈动脚步,尽管她仍觉得自己呼吸困难,而且要不是有伯爵的胳膊扶着,她就会摔倒在地。
外面街上,伯爵的马车正等着,不过仆人们不曾料到他们的主人会这么早离开,正舒舒服服歪在驾驶座上。
但他们一看见伯爵,马上活跃起来,一个男仆打开马车的车门,帮助把吉塞尔达扶了上去。
伯爵跟着也上了马车,只是因为腿的缘故,动作有点不灵活。
车门一关上,他两手又将吉塞尔达抱住,让她紧靠着自己。
“你救了我的命,吉塞尔达!”他说,“你怎么知道朱利叶斯打算叫人用枪把我打死呢?”
过了好几秒钟,吉塞尔达才能回答。她喘着大气说:
“他——他……夸口说……到九点半时……他就会成为……林德赫斯特的……第五代伯爵。”
她轻轻啊了一声,这叫声仿佛发自她的内心深处,紧接着她又低声说:
“我……以为我太晚了……来不及……你会……死的。”
“全都亏了你,我还活着,”伯爵说。
古塞尔达将自己的脸埋贴在他身上,伯爵能够感觉到她浑身在颤抖。
驱车到德国别墅只是一段不长的距离,他们默默无声地坐着,吉塞尔达逐渐感到呼吸慢慢平和起来,伯爵的两手依然紧抱着她。
只是当马将车子拖到了德国别墅外面时,他才将她松开。在男仆帮助伯爵下车时,吉塞尔达自己下了车。
门厅里有一把带灯心草靠背的扶手椅,伯爵坐在上面,由三个男仆抬他上楼,一直抬到他自己的起居室。
那是上校向他提的建议,伯爵根本没有必要自己爬楼梯,徒然耗损体力,尽管他觉得下楼比较容易。
这时,吉塞尔达也慢慢挪到了起居室,已完全累垮了。伯爵先被抬到楼上,正往靠墙小几上的两只杯子里斟香槟酒。
“您要用晚餐吗,老爷?”主管酒类、膳食的男仆问。
“目前还不要,”伯爵回答说,“过一会儿我要什么东西,会拉铃的。”
“好的,老爷。”
仆人们都离开了房间,伯爵啜饮了一口杯中的香槟酒,然后将杯子放到小儿上,‘转身对着吉塞尔达。
“我想我们俩都需要喝点……”他开口说——旋即住口了。
吉塞尔达正站着注视他,在她那苍白的脸上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眼中含有某种表情,使得伯爵伸出了双臂。
她象一个寻求安慰和保护的孩子扑向了他。当伯爵把她抱紧时,他觉得吉塞尔达还在颤抖,不过现在呼吸不困难了。
“没事儿了,亲爱的!”他温柔地说,“都过去了,不会再有危险了。我们俩谁也不会再见到朱利叶斯了。”
“我非常……害怕,”吉塞尔达悄声说,“怕得不行,怕得绝望了……怕得要死。”
她的声音直发颤,原因显而易见,伯爵极其轻柔地用手指托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转向自己。
“你为什么要救我的命?”他问。
用不着吉塞尔达回答。
伯爵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答案,还在她的双唇上见到千般柔情。她紧贴着他,象一只鸟在捕获者手中那样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伯爵能够从她发抖的方式中感觉到这种柔情。
伯爵俯视着她的双眼很久,随后轻轻地说:
“我爱你,最亲爱的!”
吉塞尔达一动不动。随后,当伯爵的嘴唇吻到她的嘴唇时,她轻轻地呜咽了一声,她的身体贴着伯爵,一下子软了下来,仿佛溶化了似的,她的嘴唇自动地向伯爵的嘴唇凑了上去。
伯爵觉得自己从来没体会过有什么东西这样甜蜜、这样天真、这样纯洁。当伯爵感到吉塞尔达对他的吻有所反应时,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他的嘴唇也变得更饥渴、更不肯放松。
过了许久,他终于抬起头来,用极其不平稳的声音气喘吁吁地说:
“我爱你,我的美人!我爱你,胜过我能用言语表达出来的。我想你恐怕也有些爱我吧。”
“我……爱你,我整个身心都……爱你,”古塞尔达回答说,“我爱你,用我……整个心……整个头脑……整个灵魂爱你……世界上除了你以外……我谁也不爱。”
她的话似乎在空中振荡回响,伯爵重新又把她紧紧抱住,更加热情地速速吻她,他的吻猛烈得近于狂热。
吉塞尔达感到整个世界仿佛都充满了从天而降的动听音乐和五彩祥云。
她不知道伯爵的肌肤相亲会唤起她本来不知道存在的种种快感,也不知道他抱着她的双臂能使她感到非常安全,对什么都不怕,甚至对恐惧本身。
她对伯爵的爱仿佛象一阵热潮涌上了全身。
“我爱你……我真爱你呀!”她听到自己凑着他的嘴唇喃喃地说。
听到这话,伯爵已在不停地吻着她的眼睛、她的脸颊和小巧鼻子的鼻尖,吻她柔嫩的脖子。
吉塞尔达知道,自己唤起了他的爱。在这个他们非常亲密的时刻,简直难以相信他们是尚未合为一体的两个人,她多么希望就在这时死去。
“我以前不知道,有哪个女人会这样值得崇拜、这样称心如意,而同时又是这样甜蜜、这样玉洁冰清,各方面又是这样完美无缺,”伯爵以他那深沉的嗓音赞美道。
他的嘴唇在吉塞尔达柔嫩的肌肤上久久逗留。后来,他平静地问道:
“你愿意过多久跟我结婚,亲爱的?”
使他吃惊的是,他感到吉塞尔达的身子突然僵硬了。紧接着,伯爵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吉塞尔达已经挣脱了他的怀抱,离开了。
伯爵最后的一句话破了她中的魔法,这魔法曾使她忘怀一切,只知她的爱以及他爱她这个事实。
此刻,仿佛一盆冷水劈面浇在她头上,她一下子回到了现实中来,用一种克制的声音说:
“我……有些事情要……对你讲。”
伯爵微笑了。
“是你的秘密吗?那些事情已经不重要了,我的最亲爱的。顶项要紧的就是你爱我。你爱我爱得足以冒着生命危险来拯救我的生命。我对你要向我讲的任何别的事情都不感兴趣。你就是你,我需要的就是你做我的妻子,呆在我身边,跟我在一起,白头到老。”
他看见泪水涌上了吉塞尔达的眼睛,吉塞尔达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十分温柔地说:
“难道还有哪一个男子可能更好……更英俊吗?”
伯爵又伸出了双臂。
“过来呀!”他说,“你不挨近我,站得远远的,我可受不了。”
吉塞尔达摇了摇头。
“你站的时间够长了。你必须坐下,我得……告诉你……哪怕是非常……难以出口。”
“那些话真是那么重要吗?”伯爵问。
不过,通过吉塞尔达脸上的表情,他觉察到吉塞尔达的话是当真的。一方面因为他认为听从吉塞尔达的话坐下会使她高兴,一方面又因为他的腿确实有些隐隐作痛,于是就在一张扶手椅上坐下了。
他再一次向吉塞尔达伸出自己的双臂。
吉塞尔达向他走去,走到伯爵的椅子跟前跪下来,靠着伯爵的膝盖,抬头望着他的脸。
“我爱你,”吉塞尔达说,“爱你爱得无以复加,根本不考虑……任何别的事情。每当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快乐。甚至在……晚上睡梦中也想到你……有时候做梦也梦见……跟你在一起。”
“那就是我始终将呆的地方,”伯爵说。
吉塞尔达轻轻地摇了摇头,伯爵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恐惧向他袭来,尽管他在心里告诫自己说,这一时的惊恐是毫无意义的。
“你想要对我讲什么,吉塞尔达?”他问。
此刻,他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调,一面还用探询的目光俯视着古塞尔达的眼睛。
“我一直在等……这个时刻,”她说,“在等我必须……向你讲述我自己身世的时候……但我一直都相信……因为我想相信……仍然还有时间……还有时间在你身边……还有时间对你讲……还有时间继续不断地爱你……即使你不知道我爱你。”
“我也是过了一些时间,”伯爵说,“才意识到我对你的感情就是爱情。我直到现在才懂得,吉塞尔达,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他笑了笑,又继续说:
“我曾被女人吸引过、迷住过、甚至被弄得神魂颠倒过,可她们在我心目中从来不曾占有过象你那样的地位。她们从来不曾成为我的一部分,使我明白必须保护她们、关心她们,万一在我的生活里失去她们,我就不能活;而你,你就不一样了,你将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
他再一次感觉到吉塞尔达的头吉乎难以觉察地轻轻一摇,于是热切地问:
“你想要对我讲什么?”
吉塞尔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
“你愿意做……我请求你做的事吗?”
“我愿意做你要我做的任何事,”伯爵回答。
吉塞尔达将身体稍微抬高一些,说:
“你愿意……吻我吗?你愿意紧紧地把我拥抱在怀里吗……等你吻过了我以后……我愿意告诉你……你要听到的……事情。”
伯爵用双臂紧紧地楼住了她,仿佛她是个小孩似的,将她般抱在怀,紧贴自己。接着,他低下头,嘴唇压到她的嘴唇上,将她完全置于自己的亲吻之下。
他热情奔放地吻她,方式与以前吻她的方式迥然不同,吻得她透不过气来,两片嘴唇之间吐出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吉塞尔达感到一股火焰自体内升起,与她在伯爵身上所感觉到的火焰相交融。
当伯爵终于抬起头来时,他们两人的心都在剧烈地跳动,他仿佛在公然反抗某种叫他害怕的未知命运似的,挑战地说:
“你是我的!无论谁、无论什么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你是我的,最亲爱的,现在是,永远是!”
吉塞尔达有一会儿一动不动地静静偎在伯爵怀里,两眼向上直盯着他的眼睛。随后她离开了他的怀抱,站起来望着他,看了有一、两秒钟,然后走到伯爵的椅子后面,用手蒙住了他的双眼。
“我不要你……看我,”她说,“我只要你……听我说。”
“我正等着听呢,”伯爵说。
“那我要你明白,我永永远远地爱你……在我的生活里绝不会……也不可能有……别的男人……我将每时每刻想到你,全心全意为你的……幸福祈祷。”
她的声音在“幸福”这个字眼处突然变了调。随后当伯爵想要开口说话时,他感到吉塞尔达蒙住他眼睛的手指一时捂得更紧了,紧跟着吉塞尔达用非常低的声音说:
“我的……真实姓名是……吉塞尔达·查尔顿!我父亲是莫里斯少校……莫里斯·查尔顿……现在你明白了吧。”
伯爵听了这话,惊讶得全身都僵硬了,他觉得吉塞尔达的两手滑离了他的眼睛。
伯爵正尽力集中自己的思想,不觉挨了一、二秒钟,当他转过头去要对吉塞尔达谈话时,就听到起居室的门轻轻地关上了,他知道吉塞尔达已经离开了。
一霎时,他简直难以相信所发生的事,难以相信听到的那些话,但他吃力地站了起来,走向壁炉台,想去拉铃索。
恰好就在他向铃索伸出手去的时候,门开了,亨利。萨默科特走了进来。
“都办妥了,一切事情都按你吩咐我的办了,塔尔博特。我付清了那笔正在他讨的债,朱利叶斯也已经上路去海边了,可天知道那年轻的下流坯……”
他突然停住了嘴,担心地看着伯爵。
“怎么回事,塔尔博特?发生了什么事?”
“拦住吉塞尔达!”伯爵嚷道,“在她离开房子前拦住她!”
“我想她已经离开了,”亨利·萨默科特回答道,“当我的马车驶近大门时,我觉得我看见顺着马路奔跑的是吉塞尔达,不过当时我以为是我看错了。”
“啊,上帝呀!她走了,我甚至还不知道她住在哪儿,”伯爵痛苦地大叫道。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那样地离去了?你们吵架了吗?”
“吵架?”伯爵用一种奇怪的声音重复了一下。“她是莫里斯·查尔顿的女儿!”
“天哪!”亨利·萨默科特惊叫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她亲口对我说的,那就是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