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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鬼魂却揭露了一个秘密,仿佛拿着一枚橡皮图章,在她一尘不染的人生表面留下污痕:“她的丈夫跟自己的生意伙伴通奸,她却被蒙在鼓里……”
以后,每当她的名字被提起时,所有的人都会这么说,关于她,人们记住的将只有这一点。
她推开咖啡馆的门,铃铛响了,莱克西叫道:“哦,花生·普莱斯在那边。”
“霍华德还好吗?”莫琳的乌鸦嗓问道。
“他只是累了。”雪莉说完,稳稳地走到一张桌前坐了下来。她的心跳得那么快,她觉得自己怕是要发心脏病了。
“告诉他两个女孩儿都没来,”莫琳还在她们的桌边晃悠,同时生气地抱怨,“而且她们俩甚至都没打电话来说一声。还好店里现在不忙。”
莱克西到柜台前跟安德鲁聊天去了,他今天担当侍应生的工作。雪莉独自坐在桌边,意识到了自己反常的孤独。她想起在巴里葬礼上脊背挺直、面容憔悴的玛丽·菲尔布拉泽,寡妇这个身份如同女王的裙裾般披挂在她身上。她得到了那么多的同情和尊敬。失去丈夫这件事让玛丽可以静静地接受人们的敬意,而她,雪莉,却被拴在丈夫不忠的耻辱柱上,浑身污垢,沦为人们嘲弄的对象……
(很久以前,在亚维尔,男人们会因为母亲不良的声誉而对她开一些下流的玩笑,即使她比谁都要纯洁。)
“爷爷身体不舒服。”莱克西对安德鲁说,“那些蛋糕里有什么?”
他在柜台后弯下腰去,藏住自己涨红的脸。
我吻了你妈妈。
安德鲁差点翘班。他害怕会被霍华德当场开除,因为他吻了他的儿媳妇,更害怕迈尔斯·莫里森会冲进来质问他。与此同时,他也没有那么天真:他无情地想,萨曼莎已经四十多了,在那个“一树梨花压海棠”的香艳场面中绝对是充当坏人的角色。他为自己辩护的说辞很简单。“她喝醉了,抓住了我。”
他的难堪中也掺杂了些许骄傲。他急于想见到盖亚,告诉她有个成年女人向他投怀送抱。他希望他们可以大笑一场,就跟当时取笑莫琳一样,但笑归笑,她说不定会暗自佩服。而且,谈笑间,他说不定可以弄清楚她到底跟肥仔怎么样了,她究竟让肥仔进行到了哪一步。他已经做好准备要原谅她,毕竟她也喝醉了。可她一直都没有出现。
他转身去给莱克西拿餐巾,差点迎面撞上老板的妻子,后者正站在柜台后面,手里拿着他的肾上腺素。
“霍华德让我来找个东西。”雪莉对他说。“针管不该放在这里,我把它拿到后面去。”
12
吃了半根巧克力棒之后,罗比觉得口好渴。克里斯塔尔没有给他买饮料。他爬下长凳,蹲在被太阳晒得暖暖的草地上。他能看见克里斯塔尔的身影在那边的灌木丛里,和那个陌生人在一起。过了一小会,他开始摇摇晃晃地下了河岸,向他们走去。
“我渴了。”他可怜巴巴地说。
“罗比,别过来!”克里斯塔尔尖叫道,“回去,坐在凳子上!”
“想喝水!”
“操——回去在凳子上等着,我马上给你弄水喝!走开,罗比!”
被姐姐呵斥了的罗比哭着沿滑溜溜的河岸爬了上去,回到长凳边。他已经习惯了要求得不到满足,也习惯了不服从,因为大人们总是莫名地发怒、随意地定规矩,所以他也学会了随时随地抓住机会找点小乐子。
他生着克里斯塔尔的气,离开河岸走了一小段。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沿着人行道正向他走过来。
(加文忘记自己把车停在哪儿了。他大步走出玛丽家,径直上了教堂街,直到发现身边是迈尔斯和萨曼莎的房子,才意识到弄错了方向。他不想再度经过菲尔布拉泽家的房子,便绕了个圈回到桥边。
他看到了那个小男孩,脸上沾满了巧克力,邋里邋遢,一副不讨人喜欢的模样。他从小孩身边走过,心里只想着自己碎成渣的幸福,于是有点想去凯那里,什么都不说,只是让她抱着自己……他凄惨落魄的时候,凯一直是对他最好的人,这也是他最初为什么被她吸引的原因。)
奔流的河水加剧了罗比的干渴。他又哭了一小会儿,同时改变了方向,朝与桥相反的地方走去,途中经过了克里斯塔尔藏身的地方。灌木丛已经开始晃动了。罗比口干舌燥地继续往前走,然后发现路左侧的树篱上有个洞。走到与洞平行的地方时,他看到树篱那边有一个操场。
罗比扭动着小身体,从洞里钻了过去,惊喜地望着眼前的一大片绿地、成排的栗树和足球门柱。他知道那些柱子是干什么的,因为戴恩表哥在公园里给他看过怎么踢球。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一片绿色。
一个女人大步流星地走过操场,低着头,胳膊抱在胸前。
(萨曼莎漫无目的地走着,只要远离教堂街就好。她问了自己许多个问题,却没有几个得到了答案。其中一个问题是,把醉酒后写那封蠢信的事告诉他是不是有点儿过了。当时她寄出那封信纯粹是为了出口怨气,现在看来实在是不够明智……
她抬起头,眼神刚好碰上罗比的。周末的时候,孩子们经常会从洞里钻进来到操场玩儿,她自己的女儿小时候也这么干过。
她翻过大门,离开河边,朝广场走去。但无论她走多快,对自己的厌恶都如影随形,怎么都甩不掉。)
罗比从洞里钻了回去,跟在那位大步向前的女士后面,但她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剩下的半根巧克力棒在他手心融化了,他也不愿意丢掉,可他实在太渴了。也许克里斯塔尔已经完事了。他又掉过头,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到达河岸边的第一丛灌木时,他看见那里没有晃动,于是觉得可以过去了。
“克里斯塔尔。”他叫道。
可是,灌木丛是空的。克里斯塔尔不见了。
罗比哇地哭了起来,大声呼唤克里斯塔尔。他又沿着河岸爬了上去,眼睛狂乱地在路面上搜寻,可是哪里都没有克里斯塔尔的身影。
一个银灰色短发的女人在对面的人行道上匆匆走过,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
(雪莉把莱克西留在了铜壶咖啡馆,她在那里似乎挺开心的。穿过广场时,雪莉一眼瞥见了萨曼莎的身影,而那位儿媳正是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于是她掉头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小男孩的哭喊声还在身后回响,但雪莉没有放慢脚步。她的拳头紧紧握住装着肾上腺素的口袋。她不能变成一个下流的玩笑。她想保持纯洁的形象,得到人们的同情,就像玛丽·菲尔布拉泽一样。她的愤怒是那么强烈、那么危险,让她无法连贯地思考。她只想行动,去惩罚,去了结。
紧靠老石桥的地方,雪莉左边的灌木丛不停地晃动着,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往下瞅了一眼,看到了不堪入目的一幕,那更让她加快了脚步。)
13
苏克文达今天在帕格镇晃悠的时间比萨曼莎还要长。帕明德告诉她必须去上班后不久,她就离开了牧师老宅,然后一直在街上游荡,并特别留心避开教堂街、霍普街和广场周围的那几个隐形禁区。
她口袋里有五十镑,是在咖啡馆打工和昨晚在派对上帮忙的报酬,还有那把刀片。她本来还想拿上自己房建协会③的存折,但它放在父亲书房的档案柜里,而维克拉姆当时正坐在书桌前。她在公共汽车站等了一会儿去亚维尔的车,但后来看到雪莉和莱克西·莫里森朝这个方向走来,忙闪出了她们的视线。
③房建协会(building society),又称建房互助协会,人们可以存钱领取利息,也可以购房时向其贷款。
盖亚的背叛既残忍又突然。竟然跟肥仔·沃尔搅在一起……肥仔现在有了盖亚,一定会甩了克里斯塔尔。她知道,任何男生都会为了盖亚甩掉任何女孩,但她仍然无法做到从容地去工作,听自己唯一的盟友告诉她,其实肥仔人还不错。
她的手机嗡嗡响了。盖亚已经给她发了两条短信。
我昨晚醉得有多厉害?
你去上班吗?
只字不提肥仔·沃尔。只字不提她吻了苏克文达的仇家。新的信息是,你还好吧?
苏克文达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她可以朝亚维尔的方向走,到镇外再坐车,那样就不会有人看到她了。要到五点半,也就是她平常从咖啡馆回家的时候,父母才会发现她不见了。
她又热又累地往前走着,一个绝望的计划逐渐在脑中成形:如果她能找到一个收费不到五十镑的地方待着……她只想一个人待着,安安静静地使用刀片。
她走上了河边的路,奥尔河就在她身边流淌。要是过桥的话,她就能通过一条小道到达环镇的旁道。
“罗比!罗比!你在哪儿?”
是克里斯塔尔,她沿着河岸跑上跑下。肥仔·沃尔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站在旁边抽烟,看着她跑。
苏克文达急忙右转弯上了桥,生怕被他俩中的一个看见。克里斯塔尔的呼喊被奔涌的河水吞没了。
这时,苏克文达看到下方的河水中有什么东西。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前,苏克文达的手就已经搭上了被太阳晒热的石沿,纵身翻了上去。她喊道:“他在水里,克里斯塔尔!”然后脚朝下,跳进了河里。一台破碎的电脑显示器划破了她的腿,紧接着,她被急流卷入了水下。
14
雪莉打开卧室的门,却只看见两张空空的床。按理说,她应该看到的是一个正在睡觉的霍华德,而现在她不得不把他劝回到床上去了。
然而,无论是厨房还是卫生间都静悄悄的。雪莉担心是因为自己走了靠河的路而跟他错过了。他一定是已经穿好衣服去工作了,也可能已经坐在咖啡馆后面的房间里跟莫琳讨论她呢;或许他正计划着跟她离婚,然后娶莫琳,既然游戏已经浮出水面,也就没有必要继续伪装了。
她几乎是跑着进了起居室,想往铜壶打个电话,却发现霍华德穿着睡衣倒在地毯上。
他的脸涨得发紫,双眼凸出,唇间发出微弱的呼吸声,一只手无力地抓住胸口,上衣掀了起来。雪莉看到了那片结痂的皮肤,正是她准备把针扎进去的地方。
霍华德盯着她,无声地乞求着。
雪莉惊恐地瞪着他,然后冲出了房间。她先是把肾上腺素藏到了饼干桶里,想想不妥,又拿出来,塞到了一排烹调书的后面。
然后,她跑回起居室,抓起电话,拨了999。
“帕格镇?是奥尔村舍,对不对?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
“哦,谢谢你,感谢上帝。”雪莉差点挂断电话,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不,不是奥尔村舍……”
但接线员已经挂机了,她不得不再次拨号。她慌了神,把话筒都掉到了地上。身边的地毯上,霍华德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不是奥尔村舍,”她对着电话喊道,“是帕格镇,常青湾36号——我丈夫心脏病发作……”
15
教堂街上,迈尔斯·莫里森穿着拖鞋冲出家门,开着车全速驶下坡度很陡的人行道,赶到街角的牧师老宅。他左手用力敲着厚厚的橡木门,右手费劲地按下妻子的手机号码。
“谁啊?”帕明德开了门。
“我爸爸,”迈尔斯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又发心脏病了……妈妈已经叫了救护车……你过来好吗?请你过去看看!”
帕明德立刻飞奔回屋里,抓起急救包,却又停住了。
“我不能。我已经被停职了,迈尔斯。我不能去。”
“你在开玩笑……求你了……救护车一时半会儿还过不来——”
“我不能,迈尔斯。”她说。
他转身穿过打开的大门跑了出去。前方,萨曼莎正走在他们家的花园小径上。他大声叫她,声音都变了。她吃惊地转过头来,还以为他的失态是因为她。
“爸爸……又发病了……叫了救护车……该死的帕明德·贾瓦德不肯来……”
“哦上帝,”萨曼莎说,“哦上帝啊。”
他们冲回车上,往家里开去,迈尔斯穿着拖鞋,萨曼莎穿着那双把她的脚磨出泡来的木屐。
“迈尔斯,听,有警报声——救护车已经来了……”
可是,当他们拐进常青湾时,却什么也没有看到,连警报声也消失了。
一英里外的草地上,苏克文达·贾瓦德正在一棵绿树下吐着河水,一个老妇用毛毯裹住她,可毛毯很快就跟她身上的衣服一样湿透了。不远处,拽着苏克文达的头发和运动衫把她从河里救上来的遛狗人俯身跪在一个瘫软的小身体前。
苏克文达认为她当时感觉到了罗比在她怀里挣扎,但那会不会只是无情的河水想要把他从她身边拉走?她水性很好,却无力对抗湍急的奥尔河。她被甩到河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