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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隐隐泛出青色。
丹炉之中,陡然又传来寇谦之的笑声:“许天师,好道法!明明已经心生杀念,却还能道心清净,放出这样好三昧火来,果然不愧天师道行,贫道身处此火之中,几欲就此结成还丹,飞升而上,脱却这烦扰世间尘世矣!”
口口声声是在夸耀,但即便是金一也能听得出来,寇谦之说的全然是反话,显然许旌阳这一轮三昧真火,对于他是丝毫不起作用,到现在还是犹有余裕,都有心思说三道四了,自己的生死还在话下么?
许旌阳面色如水,一言不发,手指上的三昧真火却渐渐小了下去,从之前的长江大河一样的火焰洪流,变成了细细的一条直线,火焰的颜色却从白色渐渐转青,令得那丹炉也随之变成了青色。
但他的眼神,却若不经意地向金一这一方瞟了一眼。
金一心中一怔:许旌阳向他看这一眼,绝不可能是随意地东张西望,必定意有所指,而且这意图还不能为寇谦之所探知。但问题在于,他也不晓得要如何配合许旌阳作法,他虽然师从老孙修炼道法,不过这七十二变和钱力相结合,练得是不伦不类,连老孙都说不清他会走到什么路上,更不要说精纯的金丹大道了。
他看看牛琪琪,牛琪琪也看看他,身为妖精,修炼时靠的是本身禀赋和血统,她又哪里懂得这样精深的金丹大道?那是上古之时流传下来,专为凡人修炼长生之道、脱却凡胎超越轮回的法门,属于上古真人对于凡间人类的一种眷顾,自然不可能适合妖精修炼。
两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举棋不定,莫非要冲到这丹炉之中去,一棍一剑将寇谦之给了断了?金一更觉得有些荒谬,早知今日的话,当日寇谦之死得只剩下一口气,轻轻一个指头也将他结果了,何必在丹炉中养到今天,反而成了一个隐患?
似乎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寇谦之又再度笑了起来:“许天师,何必如此忙于送客?既是不喜贫道在此,这便告辞!承蒙多日厚待,待贫道元气恢复,自当前来报还!”
此言一出,整座丹炉顿时剧烈地摇晃起来,好似里面有一只洪荒巨兽,正在奋力挣扎,想要从那丹炉中脱出。许旌阳脸色大变,身形原样不动,却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托起,从那蒲团上徐徐飘了起来,手指上的三昧真火仍旧源源不断地注入到丹炉之中,另一只手向天灵盖上一抹,一只几乎完全透明的大手从他天灵盖中骤然冒了出来,看装束就和他化出盘古巨人形状时,那巨人的手臂一般无二。
这大手一出现,就要抓向丹炉的炉钮,同时许旌阳亦不顾一切地大声叫了出来:“金钱神,速速助我镇压鼎炉!身与心合,心与意合,意与神合,以性命交济之火,凝住鼎炉在太极之中!”
说得都是什么跟什么啊!金一到现在才知道,刚刚许旌阳冲他挤眉弄眼,是要他帮忙稳住鼎炉,免得被寇谦之破炉而出,可是天晓得,他根本就不懂这金丹大道,虽然听到了世间道士蒙昧以求的来自天师许旌阳的丹道之秘,却还是不晓得要如何施为!
尽管如此,他也看出现在的情势,寇谦之大约是从庄周所化的那一缕青烟中得到了益处,居然有破鼎而出之势。他飞身一纵,跳上了那鼎炉之上,正要伸脚去踏那鼎炉的炉钮,倏地头顶一声长笑,一面光芒万丈的镜子穿破丹房屋顶,朝着他的头顶正正印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列御寇的笑声:“金钱神,小心了!”
列御寇!他是如何到了这里!金一深知对手的厉害,纵使不及庄周的道行深厚,但有这面至人心镜法宝在手,列御寇几乎是一个不可战胜的存在,而这更是他自现身凡间以来,第一次将至人心镜用于主动攻击。
万物皆可应而不伤的至人心镜,金一要如何应敌?他不应,单脚依旧向着鼎炉的炉钮上踏落,只是叫了声:“琪琪!”第十五章完
第七卷 第十六章 欲擒故纵
第十六章
既然攻不破,守不住,金一索性不攻不守,而是选择了相信牛琪琪。而牛琪琪的双剑,亦随着他的呼声越空而至,向着至人心镜上方的冲虚真人列御寇刺去。
而只是下一瞬间,从头顶又闪出五色光芒,杨剑的喝声凌空而下:“胜负未分,列真人何必来去匆匆?!”看样子,这俩人居然是打打走走,前脚后脚地从洛阳来到了关中终南山之中。
顷刻之间,静谧的丹房成了征战沙场,金一脚踏着炉鼎的鼎钮,手中横着铁棒,头顶上架着列御寇的至人心镜;而在列御寇的头顶和心口,则逼着杨剑的三尖两刃刀和牛琪琪的双短剑。
列御寇竟不敢动!很明显,他虽然不知道牛琪琪到底有多大的神通,但是杨剑的能为他已经有了充分的认识,倘若无法用至人心镜来抵御的话,他也没有把握能化解杨剑的五色神光。而若是他敢于将至人心镜的威力周天演化,同时进攻金一、抵挡杨剑和牛琪琪的话,恐怕也未必能收拾得了金一,反而丧失了眼下的有利地位。
他不动,杨剑和牛琪琪也不能动,一动或许就送了金一的性命!事实上,倘若此时金一能自由行动的话,他一个变化便能腾挪开去,列御寇的至人心镜毕竟不是什么天生用来砸人的法宝,而是从他的心法中幻化出来,映照万物于其中又一物不能容于其中的法宝,正是这样的特性,倘若外物不来招惹这面镜子,譬如没有光落在镜子上,镜子又将反射什么?
可难就难在,金一脚下踏着。一只鼎炉,鼎中有一个正要破鼎而出的寇谦之!虽然不知道许旌阳对寇谦之做了些什么,但是寇谦之被镇压在鼎中如此之久,不能脱出,更不趁着许旌阳外出的时机逃脱,而是选在这个时候出逃,必定是从庄周那一缕青烟中得到了好处。一旦被他逃出来,最坏的情形便是,金一他们恐怕要面对一个拥有了能够在凡间行动的真实肉身的南华老仙、微妙圆通真君庄周!
他怎么能动?一时间,几人环环相。扣,都不知道该如何解开这重重结。金一单脚站立在那鼎炉上,脚下运起了巨灵大力,更用上了金钱阵中的元龟变化,将那鼎炉牢牢踏住,任凭脚下传来一道胜过一道的大力,他也岿然不动。
金一的心里,却在急速运转,不。说头顶的诡异局面,单单是脚下传来的力道,便已令他暗自心惊,寇谦之此时所发出的力道,大得异乎寻常!和汾北交战时相比起来,单纯是力道这方面,足足强了一辈也不止,而一次又一次撞击无果,脚下的力道却是丝毫不见减弱,甚至是越来越强。
“照着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我迟早会被掀起来的!”金。一心知肚明,现在的局面,胜负的关键是操纵在许旌阳的手上,只要他有办法收拾了鼎炉中的寇谦之,就算一时半会结果不了寇师君的性命,只须令他无法脱出,自己便能身得自由。而只要自己身得自由,从至人心镜下脱出,合己方三人之力,哪怕是列御寇保身之法宝天下独步,也决计讨不了好去。
“许天师,速速取了寇谦之性命,莫要心慈手软了!”金。一忍不住叫了起来。
他能看出的事实,许旌阳旁观者清,又岂会看不。出来?但他回应金一的,却不是什么豪言壮语,而是一声浩叹:“金钱神,请你抬起脚来,任凭寇师君离去吧。我自问,已经伤不得他了,纵使你舍身镇压,终不能就这样永生永世站在这里……”
金一一怔,却听。头顶的列御寇哈哈一笑:“许天师,果然是了身达命!南华老仙的一缕神念,包含着至道之秘,足以帮助寇师君了悟道德经中的至高境界,此时的他,已经是上古至人之境界,你这丹炉怎么能伤得了他分毫?妙哉,妙哉!”一面笑,列御寇一面竟将手中的至人心镜从金一的头顶移开,周遭一晃,当当几声挡住了杨剑和牛琪琪的兵器,身子已经飞到了半空之中。
杨剑大为不忿,他和列御寇从洛阳一直打到关中,自问道术神通和这位冲虚真人相比起来也不会弱到哪里去了,但却就是破不了他这面镜子。虽然杨剑自己亦懂得用元神为镜,从列御寇这件法宝之中,他亦隐隐有所领悟,但这急就章的法门,毕竟不能和对方修炼了千万年的性命法宝相比,终究是奈何不得。现在对方又是想走便走,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杨剑眼高于顶,怎能忍得下这口气?当即怒喝一声,抽身而上,五色神光狂涌而出,朝着列御寇风卷而去。
面对着含愤出手的杨剑,列御寇亦不能掉以轻心,只得凝神应敌,顾不上关注下面的局势了。而金一此时,却满面愕然,瞪着许旌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任他离去?这可是我抓来的人!在你这里关了这些时候,到头来要我自己放他走?!”
脚下传来寇谦之的大笑,笑声若狂,显然已经将许旌阳的话听在了耳中:“如何?天无绝人之路,纵使贫道落到了这样的境地,亦终有脱身逍遥的一天!许天师,你却是识时务之人,晓得既然伤不得我,这丹炉迟早会被我冲破,在此顽抗也是无益啊!”
他笑声,说话,尽是向着许旌阳而发,却绝口不提金一,根本就当作是没有这个人存在一样。金一心里明白,这并不是寇谦之对自己轻视,而是从骨子里发出的仇恨,使得他连和自己说一句话都不愿意!自己将寇谦之打成这样,险些丧了性命不说,又在丹炉中受了这些日子的苦,他怎肯善罢甘休?等他出来,和自己一定是不死不休之局!
“放就放!放你出来再和你决一死战!”这鼎炉,是许旌阳的鼎炉,自己的力量完全不能到达其中,在这里干着急有什么用?既然你许天师说要放,我便放了,就不信寇谦之能像老孙那样,老君的八卦炉里走过一遭之后,不但毫发无损,更能练成金刚不坏、火眼金睛,神通倍增!
将身一晃,金一已经变成三头六臂的法身,手中金箍棒亦化为三根,棒上无数条金色丝线涌出来,一百零八枚天罡地煞星在他身边呼啸往来,金光大盛,金钱阵的光芒已经将这丹房和上方属于玉楼观中的朦胧天空尽数照亮。这一刻,金一已经使出了所有的神通,誓要与脱困而出的寇谦之决一死战!
牛琪琪怎能不明白他的心意?她根本不去看许旌阳一眼,却飞到了金一的头顶上,为他防御来自上方列御寇的攻击,居中在两个战团之间,她随时可以支援任何一方,亦可阻止寇谦之脱困之后与列御寇会合,诚为要地。
金一叫了声好,单脚倏地向上一抬,只见那鼎钮倏地松开,鼎盖仍旧紧紧压在他的脚底,金一整个人就好像被那鼎盖从下向上直顶了起来一样!而在鼎盖之下,一团黑乎乎的身影上散发着七彩的毫光,看上去极其不协调,正是经历了多日丹火煅炼的寇谦之!
“小贼纳命来!”短短五个字,已经将寇谦之的心中怨毒表露无遗,他竟是丝毫不停,刚刚从鼎炉中脱出,便即向金一发起猛攻。
金一早有准备,一发觉脚下传来的力道有异,便即飞身向上,同时巨灵变的大力发动,单脚以如山巨力向下猛蹬。这样的大力,势足以分泰山而裂北海,却仅仅能让擎着鼎盖急冲向上的寇谦之少挫一分。
就是这一分空隙,金一身子凌空一个回翔,已经从寇谦之的头顶闪到了他的侧面,三头六臂的法身凝聚起无方大力,重重棒影汇成一条,正砸在寇谦之的身上。这是蓄势已久、力道万钧的一击!
然而这一棒的结果,却令金一瞪大了眼睛,狂猛无匹的力道,竟然只是将寇谦之身上被丹炉中烈火熏黑的部分层层剥落,露出了下面晶莹如玉的肌肤来。寇谦之硬受这一棒,竟然毫发无伤!
至人之境界!金一陡然想起适才列御寇的这句话来,难道道家所谓的至人,也就和佛门的金刚一样,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损坏的吗?不可能的!在那菩提境界之中,即便是号称已经得到真如的达摩,最终不也是在劫火之中化为灰烬了吗?
“砸不坏你,就烧毁了你!三昧真火烧你不得,就试试劫火吧!”牙关一咬,金一手中铁棒一抖,金光狂涌向一百零八星,那天罡地煞星的流转陡然加快,他竟然想要在这里操控时间,用劫数的力量来毁灭寇谦之!
即便是以寇谦之的见识阅历,也想象不到,这金钱阵竟能有那样神奇的力量,可以引发传说中的劫数!要知道一劫便是天地的一次生灭,能够引发劫数,便意味着作法之人已经达到了圣者的境界,才能随意掌控天地的生灭,金一有何德能,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有这样的造化?
千钧一发之际,头顶和周围同时传来轰然巨声,金一凝神细听,才听出是许旌阳的声音:“无须如此!金钱神,你难道忘记了,这是在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