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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猫-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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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你是上过吊的人,听听也好。可我……”
  “总不至于作出这样的结论吧——‘连看戏都打冷颤的人不许听!’”迷亭照例说着俏皮话。
  女主人边咯咯地笑,边回头瞧瞧丈夫,到隔壁去了。
  主人一言不发,抚摸咱家的头。只有这时的抚摸,才无限温存。
  后来,大约不出七分钟,寒月先生果然如约出席。因为晚上要去讲演,他破例穿起漂亮的服装,刚刚浆洗过的雪白衬领峭然耸立,为他的男子气概平添两成风采,他从容致意说:
  “来迟了……”
  “我俩已经等候多时。请您快开始,嗯?老兄!”
  迷亭说罢,看了看主人。主人无奈,只好含糊地应了一声:“嗯!”而寒月却慢条斯理地说:
  “给我斟一杯茶吧!”
  “啊,动真格的啦?接下来该要求我们鼓掌的吧?”迷亭在独自起哄。
  寒月先生从内衣袋里掏出草稿,缓缓说开了头:
  “这是演习,希望毫不客气地多多批评!”
  接着,一场雄辩的预演开始了。
  “对罪犯处以绞刑,这主要是在盎格鲁撒克逊民族中施行的一种刑罚。远溯上古,吊颈,主要用以自杀。据说犹太人的习惯是投石击毙罪犯。查《旧约全书》,所谓‘吊颈’的准确原意是:将人的尸体吊起来,喂野兽或食肉的飞禽。按希罗多德①的学说,犹太人在离开埃及之前,最忌讳夜里曝尸。而埃及人,据说罪犯被斩首之后,只将其躯体钉在十字架上,夜里则曝尸于野。至于波斯人……”
  ①希罗多得:公元五世纪古希腊历史学家。所著有关波斯历史的一书《右罗》,名气很大,被称为“历史之父”。
  “寒月兄,这与‘吊颈’似乎越来越离题太远。无妨吗?”迷亭插了一句。
  “立刻转入正题,请再耐心些……且说,若问波斯人如何?大约他们也是动用碟刑的。然而,是活活地钉在十字架上,还是死后再钉,这一点,不得而知了……”
  “那些事,不知就不知!”主人闷倦地打起呵欠。
  “还有许多事想讲,不过,各位要厌烦的,所以……”
  “要厌烦的,不如‘会厌烦的’听起来顺耳。是吧?苦沙弥兄!”迷亭又在吹毛求疵。苦沙弥带搭不理地说:
  “随他由着性说去吧!”
  “那么,马上书归正传,听我道来。”
  “听我‘道来’?这是说书先生的行话呀!但愿演说家还是用文雅些的语言。”迷亭又在插科打诨。
  “如果‘听我道来’这话太俗,那可怎么说才好呢?”寒月先生问道,语声中夹杂着怒气。
  “迷亭君,不知你是在听呢,还是打哈哈凑趣?寒月,随便他起哄,快些讲下去才是。”
  主人是想尽快地跨过这一难关。
  “惆怅久,恰似慢慢道来庭中柳。”①迷亭依然说些俏皮话,寒月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①江户中期俳人大岛的俳句:“惆怅久,恰似归来时刻庭中柳。”此处系依此仿制。
  “据我调查结果,真正处刑时动用绞刑,见于《奥德赛》①第二十二卷,就是忒勒马科斯②绞死珀涅罗珀③的十二名宫女那一段。我本想用希腊语朗诵原文,但是难免有卖弄学识之嫌,因此作罢。请读四百六十五行至四百七十三行,自有分晓。”
  ①奥德赛:与《伊丽亚特》并称希腊二大史诗,传说为荷马所作。
  ②忒勒马科斯:奥德修斯的儿子。
  ③珀涅罗珀:希腊神话中的英雄,《奥德赛》的主人公奥德修斯的儿子。
  “希腊语云云,还是免了吧。否则,等于对别人炫耀:看,我的希腊语多棒!是吧?
  苦沙弥兄。“
  “这一点,我也赞成。还是免去那些炫耀之词,显得又文雅又好。”主人不知不觉袒护了迷亭,因为他二人都一句也看不懂希腊文。
  “那么,今晚就把那两三句略去,听我继续道来……噢,不,听我继续演讲。”
  “这种绞刑,今天想象,其执行方法有二:一,大概那位忒勒马科斯借助欧迈俄斯和菲力西亚斯的一臂之力,将绞绳的一端系在柱子上,然后处处打结,留出活扣,把宫女的脑袋一个个套进去,将绞绳的另一端狠狠地一拉、人就腾空了。”
  “就是说,把宫女吊起来,像西方的浆洗房晾衬衫似的。这,没错吧?”
  “正是。再说第二,玩的是这么个花样:如上所述,将绞绳的一端系在柱子上,而另一端上就高高吊在天棚上。然后从高处吊起的那条绳上放下几条绳来,系好绳套,套在宫女的脖子上。只待一声令下,将宫女们脚下的凳子一撤。”
  “打个比方说吧,那情景就像酒馆的草绳门帘,上端吊着些彩色灯泡。如此设想,八九不离十吧?”
  “彩色灯泡?不曾见过,因此,无可奉告。假如真有这种灯泡,料想倒也相似……
  且说,下面将给大家举证说明:从力学观点来看,第一种方法毕竟是站不住脚的。“
  “真有意思!”迷亭说罢,主人也表示赞同:“嗯,有意思!”
  “首先,假定宫女们被等距离地吊了起来,并且假定套在距地面最近的两名宫女脖子上的绳索是水平状的,那么,把a1、a2以至a6看成是绞绳构成的地平线,把T1、T2以至T6看成各绳段的受力点,把T7=X看成绞绳最低部分的受力;要知道,W自然是宫女们的体重。怎么样,明白吗?”
  迷亭和主人你瞧我,我瞧你,说:“大致明白了。”但是,“大致”这个字眼儿,因是二人信口编造,说不定换个人就用不上。
  “却说,各位也都清楚,据多角形的平均性原理,可成立十二个如下的方程式:T1cosa1=T2cosa2……(1)
  T2cosa2=T3cosa3……(2)……“
  “方程式嘛,讲得够多了吧?”主人毫不客气地说。
  “其实,这个公式,正是我演说中的灵魂。”寒月似乎非常遗憾。
  “那么,灵魂部份就改日领教吧?”看样子,迷亭也有点敬谢不敏了。
  “假如删掉这一部份,苦心钻研的力学,可就全部告吹。”
  “唉,何须多虑,刷刷往下删就是嘛。”主人无动于衷地说。
  “那就遵命,硬着头皮删掉。”
  “这就对喽!”主人竟在不适宜的时刻啪啪鼓起掌来。
  “接下来话题转到英国方面进行论述。在《裴欧沃夫》①这部史诗里见有‘绞首台’一词,可见从这个时代起就动用了绞刑。据布拉克斯顿②的说法,被处以绞刑的罪犯,万一由于绞绳的缘故未能致死,便须再一次受同样的绞刑。怪的是在《皮亚斯·普鲁曼》③这部著作里却有这么一句:‘纵使恶棍,也绝无被二度绞首之理。’虽然二者是非难辨,但从中可以了解:弄不好,一绞而未绝命的受刑者,通常是不乏其例的。有这么个故事:公元一七八六年,曾将费兹·鸠拉尔④这个臭名远扬的恶棍推上了绞刑台。但是,那是神奇的一刹那。他第一次两脚刚刚离开台阶,绞绳竟然断了。又吊第二次。但是这一次因绞绳太长,双脚着地,又没有致死,后来在看客们的帮助下,才送他上了西天。”
  ①裴欧沃夫:盎格鲁撒克逊民族史诗,流传于七八世纪之交,十世纪出现手抄本。
  ②布拉克斯顿:(一七二三——一七八○)英国法学家。
  ③《皮亚斯·普鲁曼》:英国中世纪诗人威里安·兰格兰德之巨著。
  ④费兹·鸠拉尔:(一八○九——一八八二)英国诗人,翻译家。
  “哎呀呀!”一到这一种节骨眼儿,迷亭就来了兴头。
  “真是个该死不死的!”主人也活跃起来。
  “妙趣还在后头哪。一吊起脖子,个头就会抻长一寸上下。这确实是医生亲自量过的,没错!”
  “这可是新技术!怎么样?苦沙弥兄如果报名上吊,脖子抻出一寸来,背不住会成为中等身材呢!”迷亭瞧了主人一眼,不料主人竟信以为真,问道:
  “把身体抻长一寸来的人还能起死回生,有这样的事吗?”
  “这,肯定是不行。一吊起来,脊骨就硬是被拉长。干脆说吧,不是身材长高,而是脊骨抻断喽。”
  主人绝望地说:“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演说的下一部分还很长,本该对绞首的生理作用也进行论述,但因迷亭胡乱插言,说些不着边际的奇谈怪论,而且主人又不时毫无顾忌地打呵欠,寒月遂中止演讲,回家去了。至于当天晚上寒月先生采取了何等姿态、何等辩术,因是远方发生的故事,咱家不得而知。
  其后二、三日,平安无事地度过。一天下午两点,又是那位迷亭先生,照例像一位道仙似的飘然而至。他刚刚落座,突然说:
  “老兄!越智东风君的高轮事件,你听说了吗?”看他那架势,简直像报告攻克旅顺的号外新闻。
  “不知道,因为最近没见面。”主人一如往常、愁眉苦脸的。
  “今天,我就是为了报告东风君惨败的故事,才百忙之中专程来访的哟!”
  “又说那些玄话,你呀,真是个不正经的家伙。”
  “哈哈哈……,与其说‘不正经’、莫如说‘没正经’,二者不分,可与本人的声誉有关哟!”
  “都一样!”主人佯做不知,愈发像天然居士重生。
  “据说不久前的一个星期天,东风君去过高轮的泉岳寺。那么冷,不该去的。不说别的,这个季节去泉岳寺,岂不像个对城市陌生的乡巴佬吗?”
  “那就随东风的便喽。你无权阻止他。”
  “是的。的确没有权利。关于权利,见它的鬼去吧!不过,那个寺院里不是有个热闹场所叫做‘烈士遗物保管会’吗?知道吧?”
  “嗯,这……”
  “不知道?那么,你去过泉岳寺吧?”
  “没有!”
  “没去过?这就怪了。难怪你极力为东风君辩护。江户人,却不知道泉岳寺,太丢人啦!”
  “不知道也照样当教师嘛。”主人愈发像个天然居士了。
  “那,有你的,且说东风君钻进那个展览会瞧热闹,据说来了一对德国夫妻。起初,好像是用日语对东风君问了些什么。不过,这位东风先生像往常一样,总是忍不住要说几句德语吧?嘿!他哇啦哇啦说了两三句,不料说得意外的好。事后想来,这恰恰种下了祸根。”
  “后来怎么样?”主人终于上了圈套。
  “那德国人看见大鹰源吾①的漆金印盒,想问一下,是否能够卖给他。当时东风君的回答真是太妙了。他说,日本全是清廉的君子,毕竟不会卖的。直到这时,他很活跃。
  那德国人觉得好不容易见了个体面的翻译家,便不断地问。“
  ①大鹰源吾:实为大高源吾(一六七二——一七○三)之误。日本赤穗浪人之一。
  因迷亭信口乱说,说错了一个字。
  “问什么?”
  “可这,倘若知道,还不必担心呢。那德国人说话像放机关枪似的,突突突乱问一气,简直不知所云。偶尔也听懂一半句。不过,问的是鹰嘴钩子和大木槌,东风先生没学过这两个名词,不知应该怎样翻译,这下子糟了。”
  “的确。”主人联想到自己当教师的经历,深表同情。
  “可是,一些闲散人好奇地向这聚拢,终于围住东风和一对德国人瞧热闹。东风满脸通红,慌了神儿。和刚开幕时的派头相反,落得一副狼狈相。”
  “到底怎么样了?”
  “最后,东风一看吃不消,便用日语说了句‘贼见’,匆匆而去。德国人问道:贼见,多么古怪的词儿呀!莫非贵国是把再见说成贼见吗?人们说:‘哪里,仍然是说再见。只因谈话对象是西洋人,为与西方发音调和一下,才念成了贼见。’东风君身处困境也不忘调和,实在令人钦佩。”
  “关于‘贼见’,就此打住。可那西洋人又怎么样了?”
  “据说那西洋人一时怔住,目瞪口呆。哈,多滑稽!”
  “没什么滑稽的。你为此而特地来报信,这倒是很滑稽呢。”
  主人将烟灰磕进火盆里。这时,门铃儿凄厉地作响。
  “对不起!”是女人尖细的声音。迷亭和主人不由得面面相觑,默默无语。
  主人家竟有女客造访,这可新鲜!展眼一瞧,一位尖嗓子女客穿着双层绘绸的和服,底襟拖在床席上走进屋来。年约四十出头。已经秃顶,发际却有一排发帘,活像一道大坝似的高高耸立,至少有半个脸那么长直对青天。眼睛的倾斜度很像劈山路的峭壁,直线上吊,左右对称。直线也者,喻其细于巨鲸也。独有鼻子大得出奇,好像把别人的鼻子偷来硬按在自己的脸心;又好像在不到十平米的小院庭,竟搬来了靖国神社的石头灯笼,尽管唯我独尊,却总有点魂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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