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明菁爬山时精神抖擞,边走边跳,偶尔嘴里还哼着歌。
“过儿,你看。”
她指着我们右前方路旁一棵高约七公尺的台湾赤杨。
“你该不是又想告诉我,这棵树的样子很像思念的形状吧”
明菁呵呵笑了两声,走到树下,然后招手示意我靠近。
“你有没有看到树上那一团团像鸟巢的东西呢?”
我走到她身旁,抬头往上看。
光秃秃的树枝上,这团鸟巢似的东西,有着绿色的叶子,结白色浆果。
“那叫檞寄生,是一种寄生植物。这棵台湾赤杨是它的寄主。”
“檞寄生?耶诞树上的装饰?”
“嗯。西方人视它为一种神圣的植物,常用来装饰耶诞树。在檞寄生下亲吻是很吉祥的哦!传说在檞寄生下亲吻的情侣,会厮守到永远。”
“喔?真的吗?”
明菁点点头,突然往左边挪开两步。
“如果站在檞寄生下,表示任何人都可以吻你,而且绝对不能拒绝哦!
那不仅非常失礼也会带来不吉利。这是耶诞节的重要习俗。“
我搥胸顿足,暗叫可惜。我竟然连续错过两次可以亲吻明菁的机会。
“呵呵……幸好你没听过这种习俗。你知道希特勒也中过招吗?”
“喔?”
“听说有次希特勒参加宴会时,一个漂亮的女孩引领他走到檞寄生下,然后吻了他。他虽然很生气,可是也不能怎样呀!”
明菁干脆坐了下来,又向我招招手,我也顺便坐着休息。
“所以呀,西方人常常将檞寄生挂在门梁上。不仅可以代表幸运,而且还可以守株待兔,亲吻任何经过门下的人。”
“嗯。这种习俗有点狠。”
“柏森!危险!”
正当我和明菁坐着聊天时,柏森和孙樱从我们身旁路过。
“干吗?”柏森回过头问我。
“小心啊!往左边一点,别靠近这棵树。”
“树上有蛇吗?”柏森虽然这么问,但还是稍微离开了台湾赤杨。
“比蛇还可怕喔。”
“过儿!你好坏。孙樱人不错的。”
“对不起。柏森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于心不忍啊。”
明菁噗哧笑了出声。
柏森和孙樱则一脸纳闷,继续往前走。
“这便是檞寄生会成为耶诞树上装饰品的原因。当耶诞夜钟声响起时,在耶诞树下互相拥抱亲吻,彼此的情谊就能一直维持,无论是爱情或友情。有些家庭则干脆把檞寄生放在屋顶,因此只要在房子里亲吻,就可以保佑全家人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明菁说完后,神情非常轻松。
“过儿,这种传统很温馨吧?”
我点点头。
我看着台湾赤杨已褪尽绿叶的树枝,而寄生其上的檞寄生,却依然碧绿。
感觉非常突兀。
“为什么你那么了解檞寄生呢?”
“我以前养过猫,猫常常会乱咬家里的植物。可是对猫而言,檞寄生和常春藤与万年青一样,都是有毒的。所以我特地去找书来研究过。”
“书上说,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檞寄生就一直是迷信崇拜的对象。”
明菁好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着。
“它可以用来对抗巫术。希腊神话中,冥后珀耳塞福涅(Persephone)就是用一枝檞寄生,打开阴界的大门。”
明菁拿出口香糖,递一片给我。
“过儿,你知道在檞寄生下亲吻的耶诞习俗是怎样来的吗?”
“姑姑,你是师父。徒儿谨遵教诲就是了。”
“古代北欧神话中,和平之神伯德(Balder)被邪恶之神罗奇(Loki)以檞寄生所制成的箭射死,檞寄生是世上惟一可以伤害伯德的东西。伯德的母亲——爱神傅丽佳(Frigga)得知后痛不欲生,于是她和众神想尽办法挽救伯德的生命,最后终于救活他。傅丽佳非常感激,因此承诺无论谁站在檞寄生下,便赐给那个人一个亲吻,于是造成耶诞节檞寄生下的亲吻习俗。而且也将檞寄生象征的涵义,爱、和平与宽恕永远保存下来,这三者也正是耶诞节的精神本质。”
“原来耶诞节的意义不是吃耶诞大餐,也不是彻夜狂欢喔。”
“嗯。西方人过耶诞节一定待在家里,台湾人却总是往外跑。”
明菁笑了笑,接着说,“很讽刺,却也很好玩。幸好台湾没多少人知道檞寄生下亲吻的习俗,
不然耶诞节时檞寄生的价格一定飙涨,那时你们男生又得哭死了。“
明菁又往上看了一眼檞寄生,轻声说:
“果然是'冬季里惟一的绿'。”
“啊?你说什么?”
“檞寄生在平时很难分辨,可是冬天万树皆枯,只有它依旧绿意盎然,所以就很容易看到了。也因此它才会被称为冬季里惟一的绿。”
明菁转头看着我,欲言又止。
“姑姑,你是不是想告诉我,思念也跟檞寄生一样,不随季节而变?”
“呵呵……过儿,你真的是一个很聪明,反应又快的人。”
明菁站起身,“过儿,我们该走了。”
“嗯。”
我们走没多远,又在路旁看到檞寄生,它长在一棵倒地的台湾赤杨上。
看来这棵台湾赤杨已经死亡,可是檞寄生依然生气蓬勃。
似乎仍在吸取寄主植物最后的供养。
是不是檞寄生在成为替别人带来幸运与爱情的象征前,得先吸干寄主植物的养分呢?
几年后,明菁告诉我,我是一株檞寄生。
那么,我的寄主植物是谁?
回忆是时间的函数
你柔软似水
可我的心
却因你带来的波浪,深深震荡着
于是我想你的心,是坚定的
只为了你的柔软,跳动
跳动中抖落的字句,洒在白纸上
红的字,蓝的字,然后黑的字
于是白纸
像是一群乌鸦,在没有月亮的夜里飞行
耳内鸣鸣作响,又经过一个隧道了。
苗栗到台中的山线路段,山洞特别多,当初的工程人员,一定很辛苦。
车内虽明亮,窗外则是完全漆黑一片。
就像这第六根烟上所说的,“一群乌鸦在没有月亮的夜里飞行”。
我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好烫。
也好,把这杯水当作暖炉,温暖一下手掌。
车内的人还是很多,我只能勉强站在这里。
回忆是件沉重的事,跟思念一样,也是有重量的。
回忆是时间的函数,但时间的方向永远朝后,回忆的方向却一定往前。
两者都只有一个方向,但方向却相反。
我算是个念旧的人吧。
身边常会留下一些小东西,来记录过去某段岁月里的某些心情。
最特别的,大概是明菁送我的那株檞寄生。
柏森曾问我,“留这些东西,不会占空间吗?”
“应该不会。因为最占空间的,是记忆。”
所有收留过的东西,都可以轻易拋弃。
唯独记忆这东西,不仅无法拋弃,还会随着时间的增加,不断累积。
而新记忆与旧记忆间,也会彼此相加互乘,产生庞大的天文数字。
就像对于檞寄生的记忆,总会让我涌上一股莫名的悲哀,与自责。
我觉得头很重,双脚无法负担这种重量,于是蹲了下来。
直到那杯热水变凉。
我喝完水,再站起身,活动一下筋骨,毕竟还有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
坐车无聊时的最大天敌,就是有个可以聊天解闷的伴。
只可惜我现在是孤身一人。
那天爬完山,回到台南的车程也是约三个小时。
我跟明菁坐在一起,说说笑笑,不知不觉间台南就到了。
其实回程时,男女还得再抽一次卡片。
“你喜欢林明菁吗?”柏森偷偷问我。
“她人不错啊。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干吗?”
柏森没回答,只是把我手上的21张卡片全拿去。
他找出杨过那一张,塞进我口袋。
然后叫我把剩下的20张卡片给班上男生抽。
他还是拿21张写女人名字的卡片给中文系女生抽。
没想到明菁竟然又抽到小龙女。
这次柏森抽到的是唐高宗李治,结果孙樱抽到武则天。
柏森惊吓过度,抱着我肩膀,痛哭失声。
“过儿,我们真是有缘。姑姑心里很高兴。”
明菁看起来非常开心。
“喔。”
我不敢答腔。
回到台南,我、明菁、柏森和孙樱,先在成大附近吃宵夜。
11点半快到时,我和柏森再送她们回宿舍。
11点半是胜九舍关门的时间,那时总有一群男女在胜九门口依依不舍。
然后会有个欧巴桑拿着石块敲击铁门,提醒女孩们关门的时候到了。
一面敲一面将门由左而右慢慢拉上。
明菁说胜九舍的女生都管那种敲击声叫丧钟。
胜九舍的大门是栅栏式的铁门,门下有转轮,方便铁门开关。
即使铁门拉上后,隔着栅栏,门内门外的人还是可以互望。
所以常有些热恋中的男女,在关上铁门后,仍然穿过栅栏紧握彼此的手。
有的女孩甚至还会激动地跪下,嘤嘤哭泣。
很像是探监的感觉。
以前我和柏森常常在11点半来胜九,看这种免费的戏。
丧钟刚开始敲时,明菁和孙樱跟我们挥手告别,准备上楼。
“中文系三年级的孙樱同学啊!请你不要走得那么急啊!”
柏森突然高声喊叫,我吓了一跳。
明菁她们也停下脚步,回头。
“孙樱同学啊!以你的姿色,即使是潘金莲,也有所不及啊!”
“无聊!”
孙樱骂了一声,然后拉着明菁的手,转身快步上楼。
“孙樱同学啊!你的倩影已经深植在我脑海啊!我有句话一定要说啊!”
柏森好像在演话剧,大声地念着对白。
“不听!不听!”
依稀可以听到孙樱从宿舍里传来的声音。
“这句话只有三个字啊!只是三个紧紧牵动我内心的字啊!”
“…………”
听不清楚孙樱说什么。
“孙樱同学啊!只是三个字啊!请你听我倾诉啊!”
“孙樱同学啊!如果我今晚不说出这三个字,我一定会失眠啊!”
“孙樱同学啊!我好不容易有勇气啊!我一定要向你表白啊!”
“孙樱同学啊!我要让全胜九舍的人都听到这三个字啊!那就是…”
“柏森!”
我非常紧张地出声制止。
旁观的男女也都竖起耳朵,准备听柏森说出这令人脸红心跳的三个字。
“早……点……睡!……”
柏森双手圈在嘴边,大声而清楚地说出这三个字。
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
“啪”的一声,四楼某个房间的窗子突然打开。
“去死!”
孙樱狠狠地丢出一件东西,我们闪了一下,往地上看,是只鞋子。
我捡起鞋子,拉走朝四楼比着“V”手势的柏森,赶紧逃离现场。
回到家楼下,爬楼梯上楼时,我骂柏森:
“你真是无聊,你不会觉得丢脸吗?”
“不会啊,没人知道我是谁。倒是孙樱会变得很有名。”
“你干吗捉弄她?”
“没啊,开个玩笑而已。改天再跟她道歉好了。”
“对了,你为什么把杨过塞给我?”
“帮你啊,笨。我看你跟林明菁好像很投缘。”
“那你怎么让她抽到小龙女?”
“这很简单。一般人抽签时,都会从中间抽,了不起抽第一张。
所以我把小龙女藏在最下面,剩下最后两张时,再让她抽。“
“那还是只有一半的机率啊。”
“本来机率只有一半,但我左手随时准备着。如果她抽到小龙女就没事。
如果不是,我左手会用力,她抽不走就会换抽小龙女那张了。“
学姐!你室友又在欺负我了
“你说什么!”
我们开门回家时,秀枝学姐似乎在咆哮。
“我说你的内衣不要一次洗那么多件,这样阳台好像是菜瓜棚喔。”
子尧兄慢条斯理地回答。
“你竟敢说我的胸罩像菜瓜!”
“是很像啊。尤其是挂了这么多件,确实很像在阳台上种菜瓜啊。”
“你……”
“菜虫,你回来正好。你来劝劝秀枝学姐……”
子尧兄话还没说完,秀枝学姐声音更大了。
“跟你讲过很多遍了,不要叫我学姐。你大我好几岁,我担待不起!”
“可是你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年纪啊。”
“你再说一遍!”
“秀枝学姐,两天不见,你依然亮丽如昔啊”
柏森见苗头不对,赶快转移话题。
“子尧兄,我从山上带了两颗石头给你。你看看……”
我负责让子尧兄不要再讲错话。
秀枝学姐气鼓鼓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