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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障-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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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谁那儿?
  ——从宅神①那儿。
  ①宅神,斯拉夫民族信仰中的宅神精灵,要是有人不守规矩,这精灵便对他施加惩罚。
  柯罗特科夫离开台阶,顺着街道跑起来。
  “是上火材中基还是去找宅神呢?”——他思忖道。——宅神那边是上午接待;看来,还是上“火材中基”。
  就在这一刹那,远处那棕红色塔楼上大钟敲了四响,于是,那些提着公文包的人便立刻从所有的门里往外跑。黄昏降临了,稀落落湿漉漉的雪花儿从天空飘下来。
  “晚了,”——柯罗特科夫思忖道,——“回家吧。”
  六、第一夜
  门锁的锁孔上戳着一张白纸条。在黄昏的光线中,柯罗特科夫把它通读了一遍。
  亲爱的邻居!
  我这就坐车到兹韦兹哥罗德去看妈妈。我把这些葡萄酒作为礼物而留给
  您。您且喝个痛快吧——这酒谁也不愿买的。它们就放在角落里。
  您的安·帕伊科娃
  发出一声讪笑之后的柯罗特科夫哗啦哗啦地捅开了门锁,来来回回地走了二十趟,把原先都摆在走廊角落里的那些酒,搬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他点上了灯,也不脱去衣服,保持原先出门时那模样,戴着鸭舌帽,穿着大衣,一下子就躺到床上。大约足足有半个小时的光景,他一直那么人迷地端详着克伦威尔①的肖像,那肖像融入了黄昏时分浓厚的暮雹里。然后,他跳下床,突然间陷入那种狂暴的性子才有的发作之中。他扯下鸭舌帽,把它扔到墙角里,挥手就将一盒盒火柴全抛到地板上,而开始用脚去践踏它们。
  ①克伦威尔(1599-1658);英国十七世纪资产阶级革命活动家。
  ——呸!呸!呸!——柯罗特科夫嚎叫着,咯吱咯吱地践踏着那一盒盒讨厌的火柴,同时朦朦胧胧地幻想着,他这是在践踏卡利索涅尔的脑袋。
  一回想起那鸡蛋状的脑袋,柯罗特科夫的脑海中陡然间又冒出那张时而刮得光溜溜的,时而蓄着大胡子的面孔,也就在此时此刻,柯罗特科夫打住了。
  ——请让我想一想……怎么会这样呢?——他嘟哝着,用一只手揉了揉两只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怎能站在这儿为一些琐事而分心,而所有这一切都令人发怵。要知道,他真的不会是双面人吗?
  一股恐惧经黑洞洞的窗户溜进房间,柯罗特科夫竭力不去往窗户那边看,就拉上了窗帘。可是此举并未带来多少轻松感。那双面人的那张脸——一会儿长满了大胡子,一会儿突然间刮得光溜溜,时不时地从各个角落里浮现出来,那双绿幽幽的眼睛还炯炯发光。后来,柯罗特科夫终于支持不住了。他感到,他的脑袋紧张得就要爆裂开来,他轻声地哭起来。
  哭够了,获得了一阵轻松之后,他把昨天的那几个已然粘乎乎的土豆吃下去了,然后又回到那可诅咒的谜团上去琢磨,又哭了一会儿。
  ——让我想一想……——他突然嘟哝道,——我这何必要哭,当我手中有酒时?
  他一口气便将一小茶杯酒全都喝下去了。过了五分钟,这甜滋滋的液体就来劲了,——左侧太阳穴开始痛苦地疼起来,想喝的念头愈发强烈,愈发令人难受。他一连喝了三大杯,太阳穴上的那份疼痛使他把卡利索涅尔全然给忘掉了。他一边呻吟着,一边猛然地扯下上衣,慵困不已地翻着白眼,倒到床上。“要是有片氨基比林①就好了……”——他许久许久地嘟哝着,直到那梦神对他施舍出一份怜悯心,让他昏沉沉地入寝。
  ①氨基比林:解热镇痛药。
  七、管风琴与公猫
  次日上午十点,柯罗特科夫匆匆地煮好了茶,一点也没有胃口,喝了小半杯,直觉得今儿是个忙碌而艰苦的一天,就出门了。
  在一片雾气中穿越了一个潮湿的铺上沥青的院子。厢房的门上有块牌子:“宅神”。柯罗特科夫的一只手都已经伸向那门铃,他的目光突然掠到一行字“由于办丧事,不开证明”。
  ——哎呀,天哪,——柯罗特科夫懊恼地叹息道,——怎么到处碰壁呢,——又补了一句,——喏,那么过后再来办证件吧,现在就上“火材”去。应当去打听清楚,应当弄个水落石出才是。兴许,切库申都已经回来了。
  所有的钱被洗劫一空,柯罗特科夫只好步行,好不容易徒步来到“火材”。穿过前厅,径直奔向办公室,在办公室门坎上他收住了脚步,惊讶得微微张开了嘴。水晶大厅里竟不见任何一个熟人。没见到德罗兹德,也没见到安娜·叶甫格拉福夫娜;一句话——谁都没在。坐在桌旁的——这已不像是那落在电线上的一群乌鸦,而是像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①的三头老鹰,坐着三个一模一样的、脸刮得光溜溜的、身穿浅灰色方格西装的浅黄发男子,还有一位年轻女子,她有一双好幻想的眼睛,耳朵上坠着一副钻石耳环。这几个年轻人根本不注意柯罗特科夫,继续在总账室那边吱吱哇哇地乱叫;那个女子则冲着柯罗特科夫送了个秋波。而当他报以诚惶诚恐的微笑之际,那一位则傲慢地微微一笑,便扭过头去。“莫名其妙,”——柯罗特科夫思忖道,在门坎上绊了一下之后,他走出了办公室。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门口,他犹豫了一会儿,瞅着那写有“文书”字样的怪亲切的旧门牌,他叹息了一声,打开门,走了进去。顿时,光线在柯罗特科夫的眼帘里暗淡下去,地板在他的脚下轻飘飘地晃动了一下。只见一人在他柯罗特科夫的办公桌旁端坐着,大大地撑开双肘,疯狂地挥动着羽毛笔,不停地书写着,此公正是卡利索涅尔本人:呈波浪形闪光的胡须遮住了他的胸口。当柯罗特科夫瞥见那垂在绿呢桌布之上的那个像上了漆一样发亮的秃头时,他的呼吸窒息了。卡利索涅尔率先打破了沉默。
  ①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1629-1676):1646年登基的俄国沙皇。
  ——同志,您有什么事吗?——他憋着那假嗓子,彬彬有礼柔声柔气地问道。
  柯罗特科夫神经质地舔了舔嘴唇,往那狭窄的胸腔里吞了一大口空气,用简直听不清的声音说道;
  ——嗯哼……我,同志,我是这里的文书……也就是说……这也没错,要是您还记得那命令……
  卡利索涅尔惊讶得半个脸都变了形。他那浅色的眉毛竖立起来,额头都皱成了手风琴。
  ——很抱歉,——他礼貌地回答道,——这里的文书——可是我。
  短暂的哑场令柯罗特科夫震惊不已,而这一幕过去之后,他说出了这样的话:
  ——怎么可能是这样的呢?昨天还是哩。噢,也没错。请原谅,那就算我弄错了,请便吧。
  他倒退着走出房间,到了走廊里他用嘶哑的嗓门冲着自己说:
  ——柯罗特科夫,你可记得,今天是几号?
  他自言自语地回答道:
  ——星期二,也许是星期五。一九……
  他转过身来,便见到那个象牙似的秃脑袋,那两只走廊上用的小灯泡似的眼睛立刻在他眼前闪烁起来,卡利索涅尔那刮得光溜溜的脸遮蔽住整个世界。
  ——好哇!——像钢盆似的嗓门轰隆响了一声,吓得柯罗特科夫浑身上下一阵痉挛,——我正在等你呢,好极了。很高兴认识您。
  他一边说一边向柯罗特科夫走过来,那样使劲地握住他的一只手,弄得他不禁缩起一条腿,活像那立在屋顶上的一只鹳。
  ——整个人员班子我都分派好了,——卡利索涅尔急促地、生硬地、威风凛凛地说起来,——三个在那边,——他指着通向办公室的门那边说道,——当然,还有玛涅奇卡。您——我的助理、卡利索涅尔——文书。原先的那班人马统统给撵走啦。潘捷列伊蒙那白痴下场也一样。我手中有证据,证明他曾在“阿尔卑斯的玫瑰饭店”当过仆役。我这就上人事处去一趟,您在这会儿且同卡利索涅尔一起,把有关所有人去留的公函给起草出来,尤其是关于那一位的,他叫什么来着……柯罗特科夫。顺便说一句,您有点像那个混蛋。只是那一位有一只眼睛被打伤了。
  ——我。不,——柯罗特科夫耷拉着下巴,摇摇晃晃地说,——我不是混蛋。我的全部证件被洗劫一空,一件也不剩。
  ——全部吗?——卡利索涅尔喊出了这一声,——荒唐。那就更好了。
  他把喘着粗气的柯罗特科夫抓住不放,拽着他的手,穿过走廊,把他拖进那个神秘兮兮的办公室,将他扔到一个松软的皮椅上,自个儿则坐到了桌子后面。柯罗特科夫仍然觉得脚下的地板在奇诡地晃动,他蜷缩成一团,闭上眼睛,嘟哝起来:“二十号是星期一,那就是说,星期二便是二十一号。不,我做什么来着?一九二一年。发文号015,空出签字的地方,瓦尔福洛梅·柯罗特科夫。这就是说,是我。星期二,星期三,星期四,星期五,星期六,星期日,星期一。星期一是以字母Ⅱ打头,星期五也是以字母Ⅱ打头,而星期日……星期日……是以字母C起首,就像星期三①一样……”
  ①俄文中,星期一与星期五这两个单词的起首字母一样,但星期日与星期三这两个单词的起首字母并不一样。
  卡利索涅尔“唰唰”两下在文件上签上字,“砰”的一声在文件上盖上印,就给柯罗特科夫塞过来。就在这瞬间,电话铃凶猛地响了起来,卡利索涅尔抄起话筒喊叫道:
  ——啊哈!是这样的呀。是这样。我马上就到。
  他朝衣帽架扑过去,摘下制帽,遮住秃头,就消逝在门洞里,临走时还抛出一句:
  ——到卡利索涅尔那儿等着我。
  柯罗特科夫的眼前一片模糊,当他将这张盖上大印的字条上所写的内容浏览了一遍之时:
  “此函持有者系我的助手——瓦西里·帕甫洛维奇·柯洛勃科夫同志,情况属实。卡利索涅尔。”
  ——噢一噢!——柯罗特科夫发出一声叹息,那字条与制帽一起掉落到地上,——这究竟闹的是什么鬼把戏呀?
  就在此刻,门吱的一声而打开了,蓄着大胡子的卡利索涅尔回来了。
  ——卡利索涅尔已经溜啦?——他用那细嗓门亲热地向柯罗特科夫询问道。
  周围的灯光忽然熄灭了。
  ——啊——啊——啊——啊——受不了这般折磨的柯罗特科夫号啕起来,他要豁出去了,龇牙咧嘴地跳到卡利索涅尔面前。卡利索涅尔的面容上显露出那样深的恐惧,以至于其脸色顿时就发黄了。他往后倒退着,颓然撞在门上,砰的一声他打开了门,就跌到走廊上,身子支持不住了,蹲了下去,但马上就直起腰来,立刻狂奔起来,一边跑一边喊:
  ——通信员!通信员!快来救助!
  ——站住!站住!我求求您,同志……——醒过神来的柯罗特科夫喊出一声,便紧随其后追上去。
  办公室里,有什么东西发出轰隆一响,那几头鹰像是听到命令一跃而起。打字机旁,那女子那双好幻想的眼睛也倏地翻抬起来。
  ——就要开枪啦,就要开枪啦!——传来她那歇斯底里的尖叫。
  卡利索涅尔率先窜到前厅,跳到那摆放着管风琴的平台上,有那么一秒钟他迟疑了一下,那是为了定夺该往哪边跑,这一刹那过后,他便猛力一冲,陡然地抄近道横切过去,钻到了管风琴后面。柯罗特科夫紧跟其后,追了上来,滑了一跤,要不是那个突出在管风琴黄色侧面上的、歪歪扭扭的、乌黑的大摇把,他准会在栏杆上撞得头破血流。正是这大摇把勾住了柯罗特科夫的大衣下摆,只听见那朽烂了的哗叽嘶啦一声就被划开,而柯罗特科夫则软绵绵地跌落到冰冷的地板上。管风琴后面的那扇耳门在卡利索涅尔身后砰的一声就关上了。
  ——天哪……——柯罗特科夫刚一开口,又猝然打住。
  那只装有许多落满尘垢的铜管的巨大的箱子里传出奇怪的音响,就像是玻璃杯爆裂,随后便是那种积满灰尘的腹腔里发出的一阵咕咕声,奇怪的伴音的吱吱声,洪亮的铜钟的当当声,然后便是悦耳动听的大调和弦,生气勃勃振奋人心的行云流水般的一串音符。于是,共有三层的黄色音箱整个儿都演奏起来,将里面储藏已久的乐曲播放开来:
  莫斯科的大火在呼啸,在喧闹……
  突然间,乌黑的方形门框里冒出了潘捷列伊蒙那张苍白的脸。一眨眼工夫,连他也像是变了个人:他那双小眼睛闪烁起胜利的光芒,身体挺得笔直,右手往左臂上甩过去,好像是在搭一条无形的餐巾,忽然,他一跃而起,侧转身体,像一匹拉边套的马,斜着沿楼梯滑了下去,双臂抱成圆形,就像是手端着一盘茶。
  河面上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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