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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叫了起来。她的眼泪没忍住,滚落,愤怒地看着他。
“夏润研?”看来蒋昱是刚刚发现。
“请你放开。”润研的口吻没有含糊。
“你可能骨折了。我带你去医院。”他只是轻轻一捏,润研就惨烈地叫了起来,于是便判断,她骨折。
“我没事,你把手拿开。”她继续去捡自己的东西。
“别逞强,你一定受伤了,有没有骨折去了医院再说。”蒋昱说道。
“说了不管你的事,我不是你的那些动物。”润研显示出暴躁,一声大吼,正好发泄了压抑。
“什么叫不管我的事。”他拉着她走,不理会她,也没有狗咬吕洞宾式的恼羞成怒。她疼得根本挣脱不了。她知道这个医院,蒋昱是去定了。两个人上了出租车,跟仇人一样没有言语。到了医院,蒋昱一个人跑去挂号,看着他的背影,润研渐渐得到平息。
医生诊断,润研只是软组织擦伤,开了些扶他灵,就让她走了。他在医院门口叫了车,把她塞进去,嘱咐了声“以后小心点”。她看清他那细长的眼睛。在车上,她发现,蒋昱的自行车一直还倒在路边,她转过头,一个高大的影子站在原地,注视她离去。
夏润研揉着依然隐隐作痛的肩膀,嘱咐司机开得快些。她一低头发现身边只有自己的包,汐远买的衣服弄丢了,她急忙吩咐司机掉头,去原地找。下了车,又在以前的公寓楼下,却并无所获。润研给汐远打电话,可对方已经关机了。她受了皮肉之苦,男朋友刚送的礼物也丢了,无法交代也无处告慰,这一天过得有点糟糕。
蒋昱匆匆奔到球场,球伴们已经热身结束,他匆匆打了个招呼便加入。他勤奋地奔跑,投篮,他浑身充满了力量,需要大剂量运动的宣泄。工作的空窗期,姐姐希望他停止那些无休止的驻外生涯,然而,如果停止迁徙,蒋昱无非就是一头困兽,在运动场上靠释放体力来保持精神。他是野生动物,再舒适的环境都不是他的。没有人能理解,包括姐姐,也包括那个多年来依然安插在他心里的黄漾。
多年前,在理想与爱情之间,蒋昱选择了理想。他得到一份梦寐以求的工作,同样梦寐以求的黄漾此后也走出了他的世界。人生有时候忽然就很残忍,因为需要做选择题。不幸被扣掉那个关键的三分,于是命运转折了。蒋昱成了公司最年轻有为的摄像师,他几乎走遍了全球,在全世界最理想的一个摄制组里,与他打交道的中国人很少,女性更少。他终日等待野生动物,拍的片子由频道在全世界播送。有时候,一整天,他都不说一句话。
所有人认定他乐衷做不羁的单身汉,包括他的亲生姐姐。年轻男人,居无定所,心似旷野苍鹰。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牵绊的。他的心境还是一个男童,要去外面的世界开眼界。只是,这些年,他常常想起当年的黄漾。
黄漾短发,白皙,瘦瘦的,柔软的骨骼。蒋昱见到她的那个夏天,她穿一个件黄色的T恤,一条白色的短裙,手里拿个网球拍子。她的短发增添了她的活泼明秀,鼻梁上的眼镜将那双湿润的眼睛遮挡在后面,这女孩子的样子是天生要受宠的。
她如今是港商的太太,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的头发蓄长了,眼镜也脱下了。然而那些寂寞的日夜晨昏,蒋昱脑海里的黄漾都是短发,黄色T恤,一个孩子般的背影。那些青春梦一场,她要的他给不了。
蒋昱跟随摄制组出国,黄漾没有来机场。他一走便很久,每次回来都匆匆呆几天就走。这些年,他被看作适合了漂泊,唯有那些寂寞空旷的夜里,黄漾孩子般的背影如苍穹中的璀璨星星,让他想起过往。
那一日在姐姐家见到夏润研,这女孩的皮肤与眼睛令他想到了黄漾。这些年,他遇见过很多与黄漾相似的女孩。在街头或者酒吧,他禁不住为她们拍照,拍的时候心是怔怔的,可照片洗出来,他才知道黄漾是独一无二的。见到夏润研,他陷入回忆,企图找出心底里黄漾的样子。
润研没有穿新衣服上班,汐远看在眼里。他的期盼被磨得越来越低。昨夜受困在自己的房间里,一觉过后,忧愁离去,他愿意继续给予所爱的人机会。总有一天,他可以完整取代她心里的位置。可是见到润研,他忽然又一阵失望。他穿着一身润研昨天为他挑选的衣服,仿佛自己是个精神奕奕的小丑。
“昨天给你打电话,你关机了。”润研在茶水间揉着肩膀说。
“手机没电。昨天回家不小心睡着了,没给你电话。”他的口气有些颓。
“怪不得。”
“你肩膀怎么了?”
“没啥,昨夜睡疼了。”
“有药吗?”
“有的,放心吧。”
“怎么没穿新衣服?”
“早晨没找到合适的裤子搭配。过两天会穿的。”
润研一口气就撒了两个谎。
汐远回到自己办公室,便跑了出去。
“落枕了可以用什么药膏?”他问药房的售货员。
“这个。治拉伤扭伤的。”
“多少钱?”
“46块,效果最好,这个。”
“就要这个。”
他兴冲冲买了药就往回走。在公司楼下电梯遇见拖着行李的华健。
“Hi, Jack。”
“怎么在这里?”
“噢,买点东西。”
“你呢?”
“刚下飞机,从北京回来。”
“辛苦。”他跟着华健一起走进不属于他的区域。
“你也往这里?”华健问到。
“我去一下Rene办公室。”他急于把药给润研送去,仿佛忘了这未曾曝光的地下恋情。
华健点点头。他们同一层下,他看着汐远跑进了润研的办公室,便停住脚步,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屋子。
“润研,给你买了点药。”汐远说着发现润研在讲电话。他把药放在她的桌子上,示意他不打扰她工作,也示意润研赶快用这药膏,便匆匆退了出去。润研来不及跟他打招呼,他就已经走了。迎面撞上了艾米,一切尽收于眼底。对于在乎的人,所有的言行片断都可以串联起来,编成顺理成章的情节。他却只给她一个鬼脸,便轻快地走了。
“夏润研?”艾米在心里打出一个问号。她未免也太素了,李汐远这样的人,应该配细腰长腿,青春性感才对。
润研在电话里跟沈彦说:“刚才是汐远。”
“你们现在甜蜜到形影不离啊。”
“嗬嗬。”她没有辩,单纯地笑两声。
她对他的甜,远远少于他对她的蜜,这一点,她心里惭愧着。汐远越好,她的惭愧就深一些。润研只想要找个温暖的伴儿,平静地对他好,她喜欢他,也需要他。他们谈着融洽的恋爱。然而,再也没有,她虔诚地想尽各种方式,想要对一个人好,时时关注他,却也不是想要对方来肯定自己。因为他的一个叹息,她就心疼得要命了。他忙,她恨不得为他都做了,或者帮不上忙也陪伴着,等着。他惑,她恨不得集万千智慧于一身,说一句便叫他茅塞顿开。她甚至只想要为他捏两下肩膀,捶两下背,或者单纯做顿饭给他。从来都没有对比,不计较,无需很多的言语,也无需去努力。这情意是与生俱来的。再也不会有的。
“去看达利画展好吗?叫上汐远,还有,那个华健。”沈彦还醉翁之意不在酒地挂在电话那边。
“什么时候?华健好像还在北京呢。”
“今天就回来了,明天的画展。你一起去吧。”口气中,润研已经成了一个陪客。单凭这个句子,润研明白了。这个画展就一定要“陪”着去看的。
“好,你自己跟华健约好,我和汐远一起去。”她把电话转去华健的手机,自己拨了一个电话给汐远。
“你送药给我?”
“是啊,看你在忙,自己敷一下。”他笑呵呵。
“嗯。沈彦叫我们明晚去看画展,你有空吗?”
“明晚不行啊,我老板早就定好的活动,你们两个去好不好?”
“没问题,那我自己去了。挂啦。”
“润研”,他在电话里留住她。
“啥?”
“明天,穿那件西服吧。”他的口气那么试探。
“噢,好。”她说好,可是呢,衣服已经丢了。
下班的时候,她的脑海里有了法子。借口是百货公司有打折,单独血拼,支开了要跟她一起走的汐远,自己匆匆离开。华健经过润研办公室的时候,里面的灯已经灭了。夏润研马不停蹄赶到百货公司,跟城里那些等待品牌打折的姑娘们一个精神头。从来都没那么积极,为的却是圆谎。
幸亏,那件衣服还是在的,颜色、款式都原样还在。润研立即付钱买了下来,安心地把衣服装在包里。她没什么东西想要再买,只是想要真的用一下那个借口,好让自己没有那么多负罪感,便百无聊赖地逛了起来。
“这个Mall真是大的令人头晕”,她边想边正要走出去,眼睛却被拐角柜台的一件毛衣吸引住了。
一件沉默地挂在货架子上,被标了价格的物什,有时候忽然会成为某个人的专署。润研站在它面前,这衣服款式与颜色是这般确定。没有端详太久,也没有去别的柜台做比较或者继续寻觅,便叫售货小姐为她取了一个尺码包起来。她会心地把它买下来,这毛衣穿在汐远身上是会很衬的。苍绿色、细羊毛、小圆领,不特别时髦,却是很温暖的样子。
回到家,洗过澡,润研感到困意。她回房间,把扔在床上的两个购物袋拿出来整理。羊毛西服,是汐远送给她的。她把衣服挂起来,明天要穿。苍绿色毛衣,是她一眼看中的,买给汐远的,明天去送给他,想必他会很开心。新毛衣被白色宣纸包着,静静地呆在床上,润研坐着端详。她忽然记得仿佛曾经也买过这样的一件毛衣。相同的款式,相同的质地,相同的尺寸。
她把毛衣折叠得十分整齐,放进佟硕出差用的箱子。天气冷了,他出差时就可以穿上。大小不太确定,颜色也不知道是否讨喜。她只是曾经用手掌依着他的肩膀悄悄量过。佟硕很忙,只说了一声:“我会穿的。”润研满心的欢喜。“记得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是不是合适。”
“好,我会。”
转身佟硕便走了。第一个电话打给润研,确定家具的尺寸,第二个电话是核实库存。他很忙,团团转,一刻不停。润研没有空闲去问他,冷吗?毛衣穿了没有?大小合适吗?那些都是鸡毛蒜皮的事。第三个电话来的时候,润研终于问,你,那件新毛衣合适吗?佟硕在那头说,哦,我明天一定穿。
原来,润研买的毛衣还一直躺在他的箱子里,都不曾被取出来过。如果一个少年,得到一个所爱慕的女生送的礼物,会不会第一时间拿出来试呢?会不会爱不释手地捧着呢?然后在第一时间告诉送礼物的人,自己是多么地喜欢呢?润研在脑海里设想着,所有的答案都应该会是:是的。
可是,他忙啊。忙到忘记了,也许。润研自己安慰自己。或许个性就是这样的,不溢于言表的。终于在第四天,润研收到的短信说:毛衣合适。简单的四个字,终于把她从忐忑与失落中拉了回来。这四个字令她十分宽心,虽然那件毛衣已经在箱子里呆到了第四天。男人总有男人觉得更重要的事情,一件毛衣算什么十万火急。只要那是个温暖的礼物,只要他在穿上身后能想起那个姑娘便足以。而如今的她非常能体谅汐远在第二天没见到她穿新衣服时候的心情,总是有些失落的。送礼物的人总期待第一时间得到接受礼物的人的反馈,喜欢吗?称心吗?
盯着眼前的两件衣服,夏润研呆呆地坐在床上,困意全无。这件苍绿色的毛衣果真是为汐远买的吗?她见到它的一瞬间,为什么想象的是另一人穿在身上的样子。这样的款式与颜色,其实根本不适合李汐远。他应该年轻时髦多了,这件毛衣明明就没有他的标记。润研坐着,沮丧地蜷起身子,双手抱住膝盖。夏润研,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她不住地问自己。
她迷迷糊糊地睡了。不愿再去想了,想得太多,有什么好,根本已经形同陌路。两件新衣服却是亲近地挂在衣橱前面,如同夏润研与另一个男子并肩依偎。
西服真的很衬她。配一条咖啡色的直腿裤子,条文衬衣和藏蓝色小羊毛背心,一双褐色的平跟鞋,把头发挽在脑后。她站在镜子前,看着汐远说的夏润研式,果真迷人吗?这些年她习惯了这样的打扮,惊艳不到哪里去,他真不理智。润研很早到了公司,把毛衣悄悄塞在办公桌下面。中午她找到机会把毛衣塞到汐远手里说,愉快地说:“给你的。”
“你不用给我买衣服的。”汐远捏着袋子说,他很平静,出乎意料的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