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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汐远从书房里退出,保持了门的虚掩。他希望夏润研没有发现他打扰过。那幅画里的男子,短短的时间,他已经记住。
李汐远为润研倒了热茶,再次走进她的房间,唤她起来多喝点水。她还是一样姿势卧着,紧闭双眼,黄色灯光下,李汐远看着她,渐渐明白了一些事情。她心事很重,与画中的人有莫大的关系。
李汐远不忍打断她睡觉,但依然要唤她喝水。她顺从地坐起,喝了水。问汐远:几点了?李汐远看了看表,说11点半了。润研关照汐远说,那么晚了,你回去吧,我没事,舒服多了。汐远摸了摸她的额头,发觉额头从滚烫转成了微微凉意,这才发现润研浑身都是汗。他走去润研的浴室取毛巾,替夏润研擦身。
陌生男女之间这样的举动理应避讳,他们只是比较要好的同事而已,但李汐远顾不上那么多礼数,他要替润研把汗擦了。从头颈到后背,白色T恤已经湿了,异性的气息明显,李汐远还看到透出的内衣。他迅速地替润研擦了擦汗,夏润研没有太多退却,汐远想许是没有力气。他问润研干净的睡衣在哪儿,要她换件衣服。他替她拿来了干净的衣服,
关上门走出去,让她换衣服。
他坐在她的沙发里,开始有了心事。夏润研一个人住,可在这屋子里,李汐远觉察到自己是一个第三者。
李汐远在夏润研家客厅里一直坐着,无所适从。里面的那个人一个人背着世界上最重的包袱,卸也卸不掉。她自己在那儿发烧,他不是医生,诊治不了。甚至,画中的那个人是谁,他都不知道。她形单影只,只和一缸热带鱼对话。
此时,汐远手机大响,是母亲大人。过了午夜,他还没怎么吃饭,忙了一宿,忘记通知妈妈。
“汐远,你怎么还不回来?”儿子30岁了还是妈妈的儿子。
“有点事,同事病了,在照顾。”李汐远如实汇报。
“什么病啊?要紧吗?”
“发高烧。我在她家看着,万一不行就送医院。”
“噢,人家家人呢?”李妈妈觉得甚是奇怪,清高得要死的儿子竟然去看护生病的同事。回家肯定一顿拷问。
李汐远简单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他走进润研的房间看她的情况,已经子夜。他依旧穿着衬衫,没有洗澡,有些疲惫。润研沉沉地睡着,仿佛一个世纪不曾休息。汐远轻轻打开床头的灯。她换了衣服,头发被汗沾湿贴在额头上。透过微弱的灯光,汐远看到润研的脸颊上有大块的红肿。他吓了一大跳,凑近了看,是密密麻麻的红色疹子。
刚才还没有的。李汐远一惊。该不会是药物过敏?那些都是常见的退烧药。可他的确对润研不了解。她服什么药会过敏?吃什么食物会过敏?
红疹从何而来?
容不得耽误。他唤醒了昏沉的润研。
“润研,你的身上起了大块的疹子,可能是过敏,我得现在送你去医院。我帮你拿衣服来,你穿好,我开车送你。”李汐远一鼓作气说完,怕润研会不肯去医院。
润研听罢摸着自己的脸,果真是很多疙瘩。她想起来今天吃过的米粥里有海苔。她烧糊涂了,自己是不能吃海苔的,会过敏。李汐远不知道,她也没留意。如果是佟硕,会知道她所有的能与不能,所有的习惯与不习惯。可这不能怪汐远,她知道此刻去医院是上策。润研艰难地爬起来,抓了件外套穿在身上,跟着汐远走。汐远只拿了钱包和车钥匙便扶着润研出门。他让润研站在那儿等车开过来。
有天也是这样,佟硕送润研去看食物过敏急诊。她发了满头满脑的疹子,问,“佟硕,我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呢?”佟硕笑着说,“艺术家那么爱脸面呢?”
“真的很难看吗?”
“不难看,就是脸肿起来了。”
“那多像是猪头啊。”
“有那么怕难看的猪头吗?”
“怎么浑身都是疹子呢?”
“记着以后不能吃海苔了。”
物是人非了,这世界上那个最懂得夏润研的人不在她身边。
李汐远和润研在医院耗到天亮,看高烧看过敏。他的白色衬衣一夜未眠,皱巴巴地挂在身上。医生告诫,今后不能吃海苔了。润研吊了一瓶水,已经快天亮。
汐远载着润研回家。
“以前知道自己不能吃海苔吗?”
“知道。”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是我自己糊涂了,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汐远,谢谢你照顾了我一晚上。”
“你回去继续好好休息,我今天回公司帮你请假,下了班我再来看你。”
“不用了,你已经一晚上没回去了。”润研很过意不去。
“那谁能照顾你呢?你爸爸妈妈都不在身边。要不,我打电话给你的女朋友?”汐远在润研面前很难控制自己的远近,他怕过分亲密了她反感,可他很想继续来照顾她。
润研转念想,人人都在忙,自己得个病,躺着算了。“我自己找人好了,不碍事。”
汐远把润研安顿好,差不多已经清晨6点。他算着来不及回家换衣服,便在润研的浴室里淋浴。没有刮胡刀,也没替换的衣服,他匆匆冲了个澡便上班。临走时,他在床边留下了该服的药丸和热水壶。
他轻轻关上润研的房门,转身到客厅把窗帘拉开。清晨的阳光洒进来,这个公寓仿佛比昨天他来之前,多了点生气。
汐远转身听到润研的声音,她在喊他的名字。房间里,润研躺着,睁着眼睛。
“你怎么醒了?”
“麻烦你帮我取一下手机,我要打一个电话。在我的外套里。”
李汐远迅速地在润研的外套里翻了起来,找到手机递给润研。
润研把手机搁在枕头边上,对汐远说:“我等下叫我的朋友来照顾我,你回去吧,谢谢你。”
汐远想说没关系,但看到润研的表情,便答应了一声。“那你好好休息,我有空就来看你。”
汐远有一些累,决定要喝上一杯咖啡提神。车内有茶花香味,是夏润研头发的味道。他忘记了在她的浴室里看看洗发水的牌子。
艾米火眼金睛,看着汐远的背影问,“你昨天没换衣服?”
“你管得还真多,我就不能有一样的衬衫了?”
李汐远清高又活泼,大大咧咧,他却不够对所有女人绅士,面对不入眼的人,李汐远说起话来不太动听。艾米她们评论他不成熟,他曾当着客户的面寒碜对方的品位,做市场的人比销售总自以为是些。
李汐远在走廊遇见华健。他们是曾经在一起做过好几个大项目的同事。华健是北京人,比李汐远大些。连艾米都不知道华健究竟多大,他很少参与同事们的活动,背景扑朔迷离的,但华健和汐远很熟,他们在一起打过斯诺克,北京郊外滑过雪,馆子里喝过好几顿酒。
“Jack,你什么时候来的上海?”李汐远问道。
“前天。”
“为了臣业的那个项目?”
“是,顺便来看看。”
汐远知道华健是润研的顶头上司,也知道臣业是润研的项目。“中午一起吃饭可好?”
“没问题。”
匆匆打过招呼便各自忙去。
润研给沈彦去了一个电话,“你能来我家吗?我病了。”
两小时后润研给沈彦开门。沈彦买了些吃的,却发现润研家里放了些食物。很明显,是有人照顾的痕迹。
“佟硕来过?”沈彦警惕地问。
“是同事。”润研懒得多描述。
“他结婚了。”润研等沈彦坐定幽幽地说。
沈彦靠近把润研抱住,“所以傻丫头你病了对吗?想哭就哭出来,会好受些。”
润研靠着沈彦,“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沈彦抱着润研,那么多年的朋友,第一次没看到她眼里的倔强。润研没有哭,只有叹息。说着“再也不会回来了”,那是对她绝望的描述。
沈彦无从劝解,只能说:“始乱终弃的事我见多了,佟硕爱的还是他自己,你这样不值得。润研,你要好好的。”
“要不要给你爸爸妈妈打电话,或者你去姐姐家住一段时间?”
“我哪儿都不想去。你在这儿陪陪我。”
沈彦忍着眼泪看着润研,这个大学里倔强顽皮的夏润研,失去了眼睛里的神采。她不是没有见过佟硕,她承认他的内向谦和气质是迷人的,但他无论存心还是不经意地伤害润研,实在让沈彦心生出厌恶来。
“昨晚我有去观礼。”
“你这是何苦呢。”
“我们爱过好多年,好在,我们没成为仇人,所以我去观礼。”
“我倒宁愿你心存厌恶。”
“哈,你以为我插足不成,泼个硫酸,玉石俱焚什么的吗?”润研笑了起来。
“那夏大小姐你倒也不至于。”沈彦安心了,看样子她没事。
“对了,你的脸上怎么都是疙瘩?”润研脸上还是红扑扑的。
“我不小心吃了海苔。”
“天底下还有人不知道你夏润研不能吃海苔的吗?新认识的?”沈彦一看屋里的那些食物,便已经知道有人来照顾她。
“是公司的小男生。”夏润研没完没了地叫李汐远小男生。
“小男生中意你吧?”沈彦高兴地问。
“胡扯。”润研像一个打死都不承认绯闻的明星。
“润研,你应该给自己机会。”沈彦语重心长地说。
夏润研吵着要去休息。
沈彦看着这个房间,开心的人长期住着都会觉得清冷,别提是眼前这个柔肠寸断的人了。
四 她把自己变成了一把剑
华健在和李汐远一起午饭。从工作、运动、股票,一路天南海北。最后李汐远还是提起了夏润研。
“臣业的case现在谁负责?”
“夏润研病了,现在我管。”
“James怒了吧?”
“Rene的方案已经基本完成了,只是不能参加最后的pitch,他怒得没什么道理。”
李汐远很高兴,润研有一个通情达理的好老板。
“你和夏润研熟吗?”华健突然问道。
“还行,一般般。”李汐远不愿告诉别的人,他去照顾了润研,他怕对她不利。
一下班李汐远便回了趟家。洗澡换衣服。李妈妈端着汤审问。
“你一晚上没回来?”
“明知故问。”
“去谈恋爱了?”
“是去照顾同事。”
“能让你照顾一宿的,基本就是女同事。而且是我儿子喜欢的女同事。”她生了他,所以明察秋毫。
李汐远把汤喝了精光,跟母亲说:“我要再出去一下。”留给母亲一个背影。
李汐远老大不小,在感情问题上始终居无定所。母亲不怀疑儿子的性取向以及魅力,只是他始终吊儿郎当的样子,让妈妈担心。生怕哪天他宣布不婚主义,希望有个女孩子能迅速捕获了儿子动荡的心。
李汐远给夏润研打了一个电话,确认她还在家中。他到了花市,买了一大捆白玫瑰。他把花儿张扬地放在车中,在夜里疾驰。
夏润研打开门,很吃惊李汐远出现在门口,手里捧着白玫瑰。
她找了器具插上玫瑰,安顿他坐下。他却像是一个熟人一般,在客厅里自己倒水喝。从前天到今天,他们高密度地会面,夏润研伏在他肩头痛哭的痕迹犹在,他在这个公寓里照顾夏润研的痕迹犹在。
润研看起来好了很多,烧退之后便神清气爽。初春的夜,凉风习习。她刚淋过浴,头发湿嗒嗒在肩头。白玫瑰的出现,使得满室芬芳。但她看着白玫瑰感到丝丝局促。
“我已经好多了,谢谢你。”
李汐远听罢,突然感到自己的造访有些突兀。夏润研好了的样子,又陌生了起来。
“我看你家里没有植物,放些花对病人有好处。”李汐远企图自圆其说。
润研莞尔一笑,说,“谢谢,总是麻烦你。”
“今天我遇到华健,他让你多在家呆几天,不着急上班。”汐远说。
“嗯,我打算下周再去,我已经跟他请过假了。”
“下次,我知道你不能吃海苔了。”李汐远为知道了润研的一个秘密感到自豪。
“都是我自己不好,那东西我是不能碰的。”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李汐远看着书房虚掩的门,那里面有个画架,上面有一幅画,画上有一个男人。这道门后面是润研所有不开心的原因。他于是明确自己的意愿,要走进润研的生活里。
李汐远还想找些话题,却发现润研突然没有了神态。她好像是突然走神了,任凭这个屋子里还有这样一个人。如同,一个胃口很好的人和一个胃口很差的人在一起吃饭,那个好胃口的人吃得正欢猛一抬头却看到对面的人食不下咽。夏润研咬着食指的关节,愣着。李汐远原本想问她,那间书房里,怎么还有没有完成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