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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第4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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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遗玉自知他灼人的视线,可就是拿不出半点勇气扭头看他,便被盯地红了耳朵尖。平卉明显瞧出两位主子之间暗暗流动的暖昧,就臊着脸将衣裳挂回衣架上,悄悄走了出去。
  听见门帘响,遗玉方才硬着头皮扭过脸,盯着他衣襟,怯声道,“你怎么还不更衣,等下不是要到宫里吗?”
  “还疼么。”李泰握住她想要抽离的手指。
  遗玉脑袋“嗡”了一声,愣是答不上话,就听李泰又道,“你就是太瘦,若再胖一些,许就不会吃这苦头。”
  这下可是又准又狠狠踩到了遗玉的痛脚,没能理解李泰话里意思,就想她昨夜今早疼的死去活来两回,却换他这么一句,方从少女便做女人,身娇肉贵,就连心思都更敏感,心中羞恼,一使劲儿就将指头冲他手掌抽了出来,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晴,抬头嗔道:
  “你道是谁害我这样,还嫌我瘦,说的好像是我自找苦头一样。”
  李泰瞧她两眼熠熠,略施薄粉红扑扑的小脸,心中异样,就伸手擒住她下巴,身体前倾去,却被她连忙捂了嘴巴推了回去,一边慌张地后仰着身子,道:
  “你做什么,待会儿就要出门了。”
  看着她一脸防备的模样,李泰眼皮一掀,便伸长了手臂绕到她后背扶住,正把向后仰去的她顺势推倒在绒毯,听她一声低呼,连带钗环叮啷作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样子。
  遗玉简直是被他吓怕了,红着脸两手按在他胸前推搡,嘴里别扭道,“你快、快起来,我头发要乱了。”
  “叫我什么?”李泰力气可比她大得多,轻松就将她两只手腕握住,向下压去,就在她面前不到半尺处停住,低声问道。
  她被他颈侧垂下一缕的发丝搔在脖子上痒痒的,遗玉望进他那双碧的勾人的眼睛里,呼吸不大顺畅,只想叫他赶紧放开,便结结巴巴地小声喊道:
  “……夫君。”
  “嗯。”李泰轻应一声,又低头几分。四目相对,只看到对方眼眸中的自己,这感觉好的让她心里酸甜,便放软身子,微垂了眼睑,阖上眼睛。
  怎知等了一晌,本该落下的吻却始终没来,她抖抖睫毛,睁开眼睛,一下便捕捉到他碧眼里清澈干净的颜色,隐约带着一丝笑意,哪里有半点亲过来的意思,方知被他作弄了,气羞之下,想也没想,便仰起了脖子,逮着他肩膀咬了下去。
  李泰没躲,只是一手撑在她后脑免得她脱力,一边放松了肌肉,免得磕坏她牙齿,竟是配合她咬下这一口出气。
  阿生立在门外,手里拿着从梳流阁送来的衣冠,犹豫踟蹰着仰头又低头,是不是要提醒里头两人一声,再不唯备出门,就要迟了。
  ……
  遗玉身体状态欠佳,第三次进宫,还是趁夜坐了马车,不过这回却是直接坐到了宫门口,省了她一半的路程,也免得她两条腿儿走断的下场。值得一提的是,她出门前见到了王府里另一位尚人,刘环,明显感觉到这曾经的皇后近侍不待见自己,好在他们虽一路进宫,却不同马车。
  这晚进宫面圣异常地平静顺利,遗玉跟着李泰从太极偏殿走出来的时候,还不大相信就这么轻松地过了关,原本以为昨日来参加大婚的吴王等人也会进宫凑热闹,却只见子李世民和韦贵妃两个人,连那杨妃都没有露面。
  李世民到头统共就和她说了不到五句话,又是在大殿里头坐的八丈远,她甚至连那皇帝脸都没怎么看清楚,就被赏赐了几件东西,被领到案边用膳,一顿晚饭吃了没两口,李世民就因几通奏本离席,韦贵妃又是个安静的中年妇人。饭后尚宫局又来了人,通说明日即将遗玉籍录造入玉蝶,这就让他们离宫去了。
  走到二道门口,前头小太监打着灯笼,遗玉停下转身回望了一眼。
  这是她头一回进太极宫,尽管是夜幕降下,乘着月色也将这成群的恢宏宫殿看了七七八八,不禁感慨,古来帝王尽寡人,住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冷清的地方,身边若无一知心人,又怎么会不感到孤寡。
  “怎么?”李泰见她停下,只当她是又走得累了,正要寻处地方让她歇一下,手却被突然她拉住。
  “你昨晚说过的话,莫要忘记了。”
  他思索数息,瞳光微闪,轻轻一点头。
  第126章 君臣皆无情
  夜晚的太极宫尤其安静,路边石灯将路点亮,又有树下挂着彩绢宫灯,小黄门提了一柄灯笼在前面引路,遗玉跟在李泰身边,一路走来,除却见过两拨巡夜的侍卫,就是几个帮各殿主子办事跑腿的宫娥,都规规矩矩的不多话,冲他们行了礼,躬身等他们走过才再去忙自己的。
  “……小姐,咱们走快些吧,莫让陛下等了。”
  又走过一条夹道,将转角的时候,看见对面黄菊灯笼,听说话声,遗玉和李泰停下脚步,那引路的小黄门便同刚才几回一样,拿灯笼往前头探了,见转角人影走近,细声道:
  “这是哪殿的?大晚上的不侍候主子,跑到这里做什么?”
  遗玉打眼瞧了,对面立着两个女子,一个同样打了灯笼走在前头,一个立在后头笼着阴影,怀里好像抱着一张琴,模样看不大清楚。
  “是周侍人。”那打灯笼的小宫女禀道,“奴婢是从霜殿的香豆儿,晌午得了命,这是领了小姐给陛下弹琴去呢。”
  小黄门原来姓周,被敬一声侍人,脸色和蔼不少,一侧身露出后面的遗玉李泰,对那两人道,“这是魏王殿下和魏王妃,还不拜见。”
  小宫女立马上前,好奇抬头瞧了一眼,但见一对金玉打的璧人立在月下,恍了恍神,才赶紧恭恭敬敬拜了,“魏王爷,魏王妃。”
  遗玉眼却看向后头那抱琴女子,只见对方反后退了一步,低头道,“见过王爷、王妃。”
  “书、书晴,书晴姐?”遗玉惊诧地试唤了一声,上前一步将那拢在暗影里的人看个七八,那一身清冷丽丽的女子,不是前月在卢府见过的卢书晴,又是谁会?
  卢书晴见被她认出来,便也不再遮掩,抬了头,看着对面一袭贵气的宫装美人,颊上肌肉绷紧,僵声道:“别来无恙。”
  遗玉纵是此刻心中百般疑窦,却也知道此地不是说话处,且卢书晴分明没有同她叙旧的意思,便是一点头,也不知说什么好。
  “走吧。”李泰却没给她多想的机会,率先迈步朝前走去,遗玉看见,也只能跟了上去,又扭头看了抱琴的卢书晴一眼,打定主意回去问问李泰。
  卢书晴侧目看着两人远走,身边的小宫女叽喳喳地小声道,“小姐竟然同魏王妃认识?”
  宫中戒言慎行,像是这种小宫娥,也就晓个东宫长西宫短,外头的事却不知几件。
  卢书晴眼睛一黯,抱了抱怀中瑶琴,“她是我堂妹。”
  卢书晴是三月被送卢荣远送进宫里去的,现待在杨妃身边,面上话是说才名为娘娘所赏,以卢家小姐身份招进去陪伴,弹弹曲子说说话。
  贞观十一年起,李世民便开始四处征召世家女子入宫,其中不乏一两个得了眼缘的被封赏,而卢书晴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被卢家送进宫去,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
  梳洗罢,想着来时路上李泰告诉寥寥几句有关卢书晴的事,遗玉披散着头发斜靠在软榻上,轻擦着涂在手背的香膏,由着平彤给她按摩酸胀的腰腿,盯着屏风旁的鹤翅雕木灯出神。
  寻着前世的记忆,她知道这一两年被送进宫里的女子们当中,是有几个了不得的人物,比方说有一位同长孙皇后品性像极,深得太宗宠爱的徐小姐,再厉害便是身侍两代帝王,后来一朝制朝的武后,但万没想卢书晴在在其中。
  今夜见她,似比上回在卢府着见还要清瘦一些,难怪一别两年再见时候她那般怪腔怪调,却是早知要被送进宫里,才会如此吧,她想来是不情愿的。
  遗玉同卢书晴交情不深,可看朝卢中植死后,那老人曾经呵护备至的孙女就这么被送进宫里去侍主,心中怎不难受。
  一面难受,又一面思及着李世民充宫的背后,她依稀记得后人有说,太宗皇帝是为在这群女人身上寻找长孙皇后芳踪,不论是真是假,这个理由都让她觉得可笑,若他当真那般爱重长孙皇后,又怎会在她逝后一年便如此大张旗鼓地寻欢,说来还是帝王无情,就连女色都要寻个借口。
  李泰在书房处理完事务,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她一身素白歪在榻上露出似嘲似苦地笑,薄唇一抿,当是不喜她脸上出现这种表情,便将手中书丢在案上,道:
  “都出去。”
  听见这声音,遗玉扭了头看见他,来不及收拾情绪,平彤平卉已经退了出去,见李泰径自走到盆架边,倒了水梳洗,她忙从榻上起来,走过去取了架上巾帕待递给他,在外那些日子,她早就看惯他私事亲为的习惯。
  接过巾帕擦着脸上水珠,李泰转身走到铜镜前坐下,遗玉自觉跟了过去,还算熟练地摘下他金冠,取了梳子站在他身后给他梳理,这却是两年前在秘宅那段解毒的日子之后,她头一回给他梳理头发,却不知为何,做得很是自然。
  李泰从镜里看她半道身影,突然道,“当日我身中梦魇,在秘宅倒是常叫你梳头。”
  遗玉手上一顿,便又撩起他一缕长发,一笑道,“我刚也是想到这个。”
  “还有呢?卢门落魄,世袭之爵被降,卢大、卢二身无长职,若要重振门庭,当是取悦君上最为快捷,卢二中年得子,卢家有后,卢大不必招赘,送女进宫是必行,后宫杨妃宠浓,送到她身边亦是保险,他们自己前后都想好,要你来操心么。”
  遗玉被他一番话说中心思,肩头轻抖了一下,便垂下眼睑道,“我哪有操心,不过是意外的很。”
  话刚落,执梳的手腕就被他握住,她下意识一缩,就听他淡声道:“说实话。”
  她抬头看着从镜中两人几乎叠在一起的身影,想到他已是她夫君,心中一丝异样流过,有些酸涩,便弯下膝盖顺势在他身后跪坐下来,另一只手从后环过他腰背在他胸前收紧,靠着他,脸贴着他温厚的背脊,闻着他静人的淡香,缓缓道:
  “当年事出,我母兄被迫逃离在外,祖父带着大伯二伯寻了我们十多个年头,后来相认,一开始他们都是很好的长辈,却在祖父病逝,我大哥出事之后,都变了样子。卢家被长孙家压制,落魄至今,归根结底是我大哥的干系,也就是我的干系,眼见他人代我们兄妹受过,我、我心难安。”
  李泰握着她拿梳的那只手腕,也绕过他胸前围了,听着她声音里压抑,沉默片刻,道:
  “纵是没有卢智的事,卢家也要倒。”
  “啊?”遗玉一愣,茫然问道,“这是何故?”
  “武德年间,怀国公负气离京,实则到江南招兵买马,在玄武门变中助父皇登位,此等中流砥柱之功,不亚于长孙、房乔,却同房乔探底安王幕中一事一般被隐藏,为世人鲜知。而今,长孙最是光耀,房谋尤得圣宠,独怀国公在外十年未归——你当真以为,是父皇体恤他早年操劳,纵他云游吗?”
  遗玉忽转着念头,似是有什么跑出来,却抓不住重点,心中一急,刚要问,就听他平缓的嗓音继续道来:
  “父皇此人,甚有一招用人之技是谓赏罚分明,从不亏待忠心于他之人。若我没有错估,定是怀国公当中做过什么让父皇起隙,才未予他齐功之赏,而你祖父也是知道他同君已起间隙,这才借了寻找你们母子的借口,自贬在外十年以免到头来被父皇迁责。再者,你不知你祖父在外积势,若他当真一心要寻你们母子,何须十年之久。”
  脑中轰然一声炸开,遗玉静默了片刻,头便开始发蒙,随即便将手臂从他胸前抽离,勉强支在身后撑着身子,喃喃道,“怎么可能,你说这样不可能,祖父他已是悔恨当年留我娘在京中,又怎会拿寻找我们当借口,他说过他已是悔了,他……”
  说着说着,她自己便没了声音,她是个聪慧的女子,若是李泰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还癔症不过来,那便是块榆木了。
  但若要她承认卢中植的确是拿寻找他们一家四口当做借口,感情上如何能轻松接受一直被蒙骗,若是她娘知道了,若是他大哥地下有知——
  “我、我大哥也知道么?”
  李泰见她神色茫然,心有不忍,却为不让卢家之事做她心结,轻轻颔首,道:“当初五院艺比时,我曾同卢智详谈一回,作为交换他告诉我卢家之事,我则助他赢房卢两家夺子那场本当必输的官司。”
  “不、不对。”遗玉慌乱中寻出一点希望,一手捉住李泰衣袖,忙道,“若真是这样,那他又何必重回长安,不是为了我们吗?”
  李泰反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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