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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清楚记得上个月聚德楼外,险被人骗去了翡玉的那个布衣少年,在他们身后高喊着自己的名字。
姚子期见到遗玉一愣之后,一张白脸上顿时浮起淡淡的红云,精神也不似刚才那样奄奄的,“呃、嗯,你、你是那天的小姐。”
“呵呵,对,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位是?”遗玉伸手比了一下姚子期身边的中年人,问道。
对方有些结结巴巴地答道:“这是、是我爹,姚晃,他是个大夫,我们、父子俩四处行医,路经此地想顺便赚些盘缠。”
“哦。”遗玉点点头,脸上露出笑容,对一旁疑惑不解的卢氏道:“娘,上次二哥不是与你讲了我们在聚德楼外面管了桩骗人财物的事情么,这就是那位姚、姚公子。”
卢氏点点头,脸上的戒备收去了一半,迟疑了片刻后,将大门打开,对着两父子道:“二位先进来吧。”
姚子期在门外磨蹭了会才抬脚,姚晃却是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还左右将这院子打量了一圈,扭头对卢氏道:“夫人,您这院子风水不好啊,儿女若是在外,易遇灾祸。”
“啊?”卢氏大惊,连忙问道:“你――先生所说可是真的?”
“自然,夫人您来看,这墙角放了一只桶,桶中是水,堵住了……”
两人立在院子一侧墙下说话,遗玉走到姚子期身边,低声道:“你爹还懂这个?”若是放在以前她是不信的,可这辈子见得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加上他们兄妹在外的确是倒霉的很,因此莫说是已经信了大半的卢氏了,就连她都半信半疑的。
姚子期正在偷偷打量着院落,被她凑过来一问,脸上一红,“嗯,我爹是知晓些五行之术,你别担心,有我在,他不敢骗你们。”
遗玉呵呵一笑,“上次在长安见你,怎么是独自一人?”
“我爹去给人看病,我肚子饿就出来吃饭,然后就遇到那骗子,多亏你、还有那位公子,你放心,我爹治病很是在行,你娘身体的确是有些问题。”
听到后半句,遗玉心中一揪,忙问道:“我娘身体无大碍吧?”
姚子期摇摇头,脸上的局促少了几分,“我爹只要能看出来的病,他便有把握治好。”
这话说的太满,但遗玉却奇怪地发现自己竟然没多少怀疑,反倒是略微放心了一些,不由侧头去寻人,见到仍立在墙角有些摇头晃脑地指着一处墙头在忽悠卢氏的姚晃,心中怀疑顿时大增。
姚子期见到她脸上的疑色也不生气,提声道:“爹!您先给这位夫人看病吧。”
姚晃立马收了话头,伸手对着卢氏一笔,“夫人,咱们屋里说。”而后就大步走在前头掀起帘子进了客厅,卢氏有些晕乎地跟在他后面。
遗玉看着两人主客颠倒的模样,摇摇头,同一旁脸色发窘的姚子期一同也进了屋去。
几人在屋中坐下,许是先前被忽悠的厉害了,卢氏被姚晃一口一个动作,伸手晃脑的,检查了一遍,一旁的遗玉看着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先生,我这病能治么?”这会儿她干脆连自己是什么病都不问了,只关心对方是否能治。
姚晃伸手撇了一下短须,“当然能治,不过这药材可不好找。”
第一三一章 新邻居
卢氏并没有听出姚晃话中之言,还当他是担心这针上药铺药材不全,便道:“您只管说,这镇上的药铺里东西还是很齐全的。”
姚晃也不多言,伸手道:“好,拿笔来,我写个方子,夫人差人去药房看看,若是不刘,咱们再说。”
当下陈曲去取了纸笔让他写了张方子,上面足有十三味药材,遗玉好奇地要来看了,竟是只认得一两个。
若是有姚子期在一旁,这姚晃说话又有几分真真假假的,遗玉绝对会把他当骗子轰出去,现下看了药方却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陈曲去抓药的功夫,小满从她舅舅家回来了,进屋见到人当是来客,便自觉到后院去沏茶。
这期间姚晃又拿那风水之说很是忽悠了卢氏一通,等到陈曲从药铺回来,她已经对姚晃的本事信了八分。
陈曲手上只拎了两只小包,有些尴尬道:“夫人,这上面的药材,镇上两家药铺,奴婢只寻得两样。”
卢氏一愣之后,忙对一旁正在吹着热茶的姚晃道:“先生,这药材不齐可如何是好?”
“夫人莫忧,这药材嘛,不是问题,我身上恰好就带有,只是这价钱――”
“爹!”姚子期在一旁低叫了一声,“卢小姐曾帮过我大忙,您、您莫要坑人。”
遗玉来回看了看他俩,心中倒是觉得,卢氏身上若真有病,就算多花些银钱也是使得的,这镇上也有医馆,卢氏在她的坚持下,每隔两个月都会去诊一诊,却什么也没看出来,现下被姚晃诊出,那必是疑难杂症了。
姚晃呵呵一笑,也不理她,对卢氏道:“休听小儿胡言乱语,我怎么会坑骗夫人,您若是不相信我,大可以留着这药方,我写下用法留下,等药材凑齐了您再治也不迟,诊费我也不要了,如何?”
卢氏忙摇头,“我自是信先生的,这药材需得多少银钱,您只管说了便是。”
姚子期在一旁使劲瞪着姚晃,他却视而不见道:“夫人已经找到了两味药材,剩下我再给配上十一种,这银子嘛,就按成本收,共是、等等,我算算啊。”
遗玉和卢氏睁着两双大眼,看着姚晃从怀里掏出一只比巴掌大一些的精致算盘,拨来拨去,十几来回后,方抬头笑道:“夫人请看,也不算贵,总计五百七十一两五钱,这零头我就不要了,算是赔给你的。”
“爹!”卢家母女俩正在瞠目结舌,姚子期一拍桌子,从小满手里接过药方,把放置在一旁厚重的囊袋打开,取出三只半尺长的袖珍木匣,又抽了几张药纸和一只铜色的勺子,对着方子开始包起药来。
“唉、唉!你个败家子,这是作甚!”姚晃将算盘往怀里一揣就要上前拦下。
姚子期见他上来,一手举起手中一只药匣,威胁道:“您取过来,我全给您抖地上去!”说完就又把匣子放回腿上,头也不抬地继续忙活起来。
“你、你这个败家子啊,你爹我辛辛苦苦攒弄的那些玩意儿,我、我容易么,你好得也让你爹赚个本钱吧……”
卢氏和遗玉本来还因巨额的药费而咂舌,现下看着眼前父子俩这出闹剧,不由面面相觑起来。
姚子期利索地包好了一小堆药包,又拿了一旁的笔墨分别写上条子夹在其中,才把那三只药匣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姚晃在一旁哀嚎地口干舌燥,眼见他已经忙活完了,气呼呼地回到椅子上坐下,伸手取了茶壶来直接往嘴里灌去。
卢氏微微张着嘴,看他把一壶茶水全灌进了肚子里,最后还倒过来空了空水滴,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先生,您莫生气,这药钱咱们是会付的。”
姚晃喝饱了水,脸色已经不如刚才那般难看,这会儿又听了卢氏说会给钱,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将茶壶放在一旁,用衣袖蹭了蹭胡子上粘着的水珠,正色道:“夫人这话见外了,小期既然已经给你们包了药,那我自然不会再收你们银钱,不过――”
遗玉很是配合地接话道:“不过什么?”这对父子虽看着落魄,但从刚才他们诊断和抓药的手法和工具上,她已经确信对方不是那种虚有其表的骗子,定是有些本事在的。
“不过夫人需得帮我个小忙。”姚晃脸上带笑,那个“小”字咬地极重。
卢氏很是爽忙道:“先生有事只管说,这药钱我还是要付的。”她不喜欢占人便宜,因此根本没想过要白拿对方的药。
“药钱就不必了,这隔壁有间空院要租,我们父子有事要在此地暂居,只是那房东不与我这外地人,夫人帮我去说道说道,可好?”
卢氏低头一阵思索后,便直接应下了。
卢氏隔壁院子是镇上杂货铺老板家的,遗玉是管那老板娘叫婶子的,那妇人经常到卢家串门,请教卢氏一些绣活,因此两人关系倒是很好,前阵子他们家的新宅落好,老房子便想着出租,卢氏本存着将那院子买下打通的打算,但对方只租不卖,也就消了心思。
遗玉没想到他竟是提出这么个要求出来,卢氏要是帮他说道,那只要他出得起价钱,绝对是能成事的,那两家日后不就是邻居了?
姚晃见卢氏答应,脸上笑意更浓,扭头瞥见遗玉,细看之后问道:“小姐脸上的伤可是前几日弄的,啧啧,用药好职,不然怕是要留下疤喽。”
卢氏没听出什么不对来,只是借机又让姚晃给自家闺女也诊了诊,可遗玉心下却是大惊,她这脸上的伤痕已经淡去,若是旁人来看只当是个把月前伤的,可这人却一眼看出好是前几日受的伤,还道出她用的药好,若不是他太能瞎蒙,那必是有大本不的人。
这么想着,看向姚晃的眼神不由带上几分敬意,这人活在世上,生老病死最是常见,可病不得治却可怕得紧,原本她只当卢氏是寻常毛病,现下想到那几味连名字都叫不上的药材,却开始庆幸起来。
“夫人,这药使用的方法我都写在上面了,宜早不宜迟,您现在就陪我上隔壁去寻人吧。”姚晃将手中毛笔放下,纸张上的墨迹吹干后递给卢氏道。
卢氏起身道:“好,我带你去寻人,公子就先留在我家里等候片刻可好?”
姚子期很是配合地点头应下,遗玉笑着道:“娘倒是可帮着姚大叔讲讲价钱,让婶子给全家些。”
“那是自然。”
两人走后,遗玉才挪到姚子期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你上次说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她还记得当初在聚德楼前,姚子期被人架着时,嘴里喊了什么“一仔”的名字,那骗子就是借着这件事把他的玉哄去的。
听了她的话,姚子期神色一黯,“没,一斋哥他不知去了哪里,我在京城找了一个月都没见人,啊――对了,你可莫要跟我爹说这件事好吗?”
看着他略带祈求的表情,遗玉收了脸上的笑意,认真道:“你放心,我不会说的。”显然上次姚子期是背着他爹去寻那个什么“一仔”哥的。
见她答应,他脸上的担忧才收了起来,左右看了下屋子,有些迟疑地问道:“上次、上次那个与你同行的公子,是你哥哥?”
遗玉眼睛一亮,“嗯,那是我大哥,你不定期记得啊?”
姚子期撇过头去,低声道:“他很聪明。”
遗玉忍住笑,“那是,我大哥脑子最好使了。”
“你也很聪明。”
突然被一个还不算熟的人夸奖,遗玉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耳垂,“呃,谢谢。”
“我、我很笨,上次那么轻易就信了那人,以为他认得我那块玉,就把东西交给了他。”姚子期苦笑着道。
正好小满端着一壶新茶放在一旁,遗玉伸手倒了一杯递给他,“不,你并不是笨,而是错信了人,京城很大,什么样的人都有,被你遇到一个坏的也不算稀罕。”
“谢谢。”
姚子期接过茶杯,把她很是通俗的话细细品了一番,脸上的苦笑才算淡去,小心吹凉茶面,小口地喝着。
遗玉在一旁托腮看着眼前的少年――不,应该是少女才对,那天在聚德楼外她就察觉到了姚子期的不对,男孩子虽也有长相清秀的,却没有这般精细,加上种种细节,今日再见面,她可以确定姚子期是位姑娘而不是公子。
男装的少女她也见过几人,可不管是封小姐的温文还是程小凤的飒爽都是带着浓重的女气的,姚子期却明显是在刻意掩饰自己的女子特征,少了一份自在,多了一份约束,但她心思的单纯是可以看出的,遗玉对这样的人很容易产生好感,因此对她的话也就多了些。
“你爹看风水准吗?”比起姚晃的医术,她更在意的是他另一项专长。
姚子期很是确定地答道:“很准的,你别不信,我爹虽有时候、有时候骗人,但他的确懂得这些东西。”
“那等下他们回来了,你让他帮我家看看,可好?”不怪遗玉从她这边开道,刚才那有零有整的一大笔银子可是吓坏了她,就怕等下若是想让他给看看,又被漫天要价。
第一三二章 是毒药
听了遗玉的话,姚子期并没直接应下,而是先说道:“若是要他给你家看风水,怕是这屋里屋外的摆设都要挪地方了,你家中都是女子,哪搬得动重物。”
“这不怕,我哥一会儿就回来了。”这几日卢俊一直在山脚下监工,到了吃午饭时候才会回来。
姚子期眼睛微亮,“卢公子要回家?”
遗玉知她误会了,也不点破,只道:“对啊,我二哥中午回来吃饭。”
姚子期轻轻垂头,“哦”了一声就没再说话,遗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