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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与后果之间的时间滞延(例如美国决定增强军备和其后苏联增强军备作为反制两者之间的时间滞延),同时也必须看出对立局势不断升高的变化形态。
看清楚问题背后的相互关联后,新的视野会因此而产生,以寻求可能的对策。在军备竞赛的例子中,就像任何冲突不断升高的情况,明显的问题是:“恶性循环有没有可能往相反的方向转?”“军备竞赛是否能够往回走?”
近年来这个问题,虽然还没有最后结论,但已有举世瞩目的变化。由前苏联国家主席戈尔巴乔夫开始的裁军行动,已经使新的“和平竞赛”(裁军)开始了。现在还无法断言这些在1989年,由苏联发动的政策改变最后会产生什么后果,因为在全球各地的政治系统中,有许多超出纯粹美苏互动之外的因素。但是我们仍很乐观地期待真正以系统方式处理问题的第一线曙光。
因此,系统思考修炼的精义在于心灵的转换:●观察环状因果的互动关系,而不是线段式的因果关系。
●观察一连串的变化过程,而非片段的、一幕一幕的个别事件。
系统思考的练习,从了解一个简单的概念“回馈”(feedback)开始。回馈可以说明,行动如何互相推波助澜或互相抵消。它有助于学习识别反复发生的结构类型。军备竞赛的背后是一个冲突不断升高的模式,基本上,它的类型跟两个市井帮派抢地盘、夫妻之间关系恶化,或两家公司为市场占有率打广告战,并没有什么不同。质言之,系统思考是一种丰富的语言,用以描述各种不同的环状互动关系及其变化形态。它的最终目的,在于帮助我们更清楚地看见复杂事件背后运作的简单结构,而使人类社会不再那么复杂。
学习任何新语言一开始都是困难的。但是当你开始熟练基本的方法,就会变得比较容易。研究显示孩童学习系统思考相当快速。也就是说,每个人都有成为系统思考者的潜能,甚至教育系统中的线段式思考也不能真正把我们的这部分潜能抑制下去。希望本书下列章节,能帮助大家重新发现这些潜在的能力,使每个人都成为系统思考者。
因与果环境相扣
真实世界是由许多因果环组成的,但是我们却往往只看到线段,这扼杀了许多系统思考的萌芽机会。
使我们的思考支离破碎的原因之一,是我们的语言。语言塑造了认知——我们所看见的取决于我们想看见什么。西方国家的语言“主词、动词、受词”的结构,偏向线段式的观点。如果要看整个系统的相互关联,我们便需要相互关联的语言,即一种以环状相连的语言。如果没有这种语言来引导思考,我们所习用的、片片段段的看这个世界的方式,会产生前述许多反效果的行动,就如军备竞赛的决策者所做的。这样一种语言在面对动态性复杂的问题与策略性的选择时,都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当个人、社团、或组织需要超越个别事件来看影响变化的背后力量时。
为了说明新语言的基本原理,让我以一个很简单的系统为例:注满一杯水。你可能会想:“那不是一个系统,它太简单了。”但是请再想想看。从线段式的观点,我们说:“我在注满一杯水。”大多数人的脑子里所想的,可能是像图5—2那样的景象。
当我们在加满杯子的水时,事实上我们一直注视着水位上升。我们一直监测移动的水位和我们的目标(想要的水位)之间的差距。当杯中的水接近想要的水位时,我们调整水龙头使水流慢下来,直到加好水而水龙头被关紧为止。事实上,当我们为杯子加水的时候,我们是处于一个涉及五项变数的“水量调节”系统:想要的水位、杯子现在的水位、两者的差距、水龙头的旋转位置与水的流量。这些变数被排配成圆形或因果关系的环路,称为“回馈过程”。此过程不断运作使水位达到想要的位置(图5—3)。
大家经常搞不清楚“回馈”这个字眼到底指些什么,多半时候,我们用在询问别人对自己行为的意见上。你可能说:“请给我一些如何制好酿造厂决策的建议”,或者“你对于我处理这件事情的方式有什么看法?”在这类用法中,正的回馈指鼓励的说法,负的回馈指负面的讯息。但是在系统思考中,回馈是一个更为广泛的概念;意指任何影响力的反复回流,是一种循环不息的“动环”。在系统思考,每一影响既是因也是果,没有什么事情只受到一个方向的影响。
工具箱一:如何描述系统图
想做到有系统地看清事实真相,要领是看因果的“动环”,而非线段式的因果关系。
这是打破线性思考及其所衍生的反应式想法的第一步。事实上,每个动环都在描述一个‘做事“。追踪因果影响的流动,你就能够看见一再重复出现的变化形态,一次又一次,时而变好,时而变坏。
在图5—4中,线段连结起两个要素,其中箭头表示前一项因素对后一项因素的影响。
水龙头的调节箭头指向水流;任何对水龙头调节所作的改变,将使水流改变,但是箭头从不单独存在。
为了描述这个动环,我们可以追踪每一项行动的后续影响,像玩具火车绕圈子那般,重复运行。或者可由决策者采取行动的那点开始:“我要调整水龙头的水流,改变水位。
水位改变时,我所觉知的差距(现在的与想要的水位之差)改变。当差距改变,我的手在水龙头的调节位置又改变,然后……。“描述这个回馈动环圈的主要技能是看图说”故事“:结构如何造成特别的行为模式,以及行为模式如何被影响而改变。这里的”故事“就是把玻璃杯注满水,并在杯子注水的时候逐渐关紧水龙头。
虽然在概念上是简单的,但是“动环”式的思考打破了根深蒂固的想法——线段式的因果关系。在日常语汇中,当我们说:“我正在加满杯子的水”时,我们并没有很深入思考这句话真正的意思;它意指一项单向的因果关系:我正在使水位上升。或说得更精确些:“我在水龙头上的手,正在控制水流进杯子的速度”。这个陈述显然只描述了一半的回馈过程:从“水龙头的调节”到“水流”到“水位”的连接(见图5—5右半部分)。
但是只描述另外一半的过程,也同样只是片段思考:“杯子的水位决定了我的手如何调节水龙头。”(见图5—5左半部分)。
两个描述同样都不完整。因果关系更完整的描述是:我在杯子内加水的意念,产生了一个系统;水位低的时候,使水流入,等杯子水满的时候关掉水流。换句话说,结构影响行为的变化形态。这个差异是重要的,因为只看到个别的行动而漏掉在行动背后的结构,就像在第三章的啤酒游戏中看到的,是使我们在复杂的情况下无能为力的根由。
事实上,在日常语汇中,我们对因果属性的描述多是线段式的。它们只有部分为正确,因为它们都偏向叙述反复回流动环的一部分,而不是整个过程。
以新语言描述系统
另外一个被系统的回馈观点推翻的观念,是自我中心主义,换句话说,把自己看作活动的中心。当多数人说“我正在加满杯子的水”时,暗示了他自居于人类活动舞台的中心。然而系统观点却指出,人所扮演的任何角色都是回馈环路的一部分,而非独立存在于回馈环路之外。这代表了一种根本观念的重大转换。它让我们看清自己如何不断地影响周遭环境,同时受到周遭环境的影响。近代生态学家也强烈地主张一种新观念,那便是把自己看作自然的一部分,不能与自然分割。
所有的行动,都是自然环境运作下的产物。我们由于深深陷入自我中心主义之中,片段的思维方式导致自我认知的极大偏差。军备竞赛该由谁负责?从每一方线段式的观点来看,责任明明在对方:是对方的侵略行动引起我们作出建立军事力量的反应。线段式的观点总是简单地归结出责任所在。所以当事情出了问题时,便开始责怪某人或某事。
在系统思考的过程中,我们放弃必定要由某人或某单位负起责任的假设。系统的回馈观点建议大家,应共同分担系统所产生的问题。虽然未必每个有关的人都拥有相等的力量去改变系统,但显而易见的,寻找代罪羔羊绝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最后,系统的回馈观点显露出人类语言的限制。当我们尝试以文字描述系统,即使很简单的系统,像是将玻璃杯注满水,都显得相当笨拙:“当我进行注满一杯水时,有一个回馈的影响引起我调节水龙头,调整了水流并回馈以改变水位。整个过程使水上升到我想要的水位。”这正是为什么我们需要一种新语言描述系统的原因。如果描述像注满玻璃杯这样一个简单的系统都如此笨拙,那么使用日常语句来描述组织里面多重回馈环路时,我们的困难将大得无法想象。
这一切都要费一些功夫才能逐渐习惯。我们习于以线段式语言来描述我们的经验,因为用它来描写因果关系与责任归属,是既简单又熟悉的方法。这不是说必定要放弃它们,因为有许多状况,简单的线性描述就已足够了,使用回馈环路反而浪费时间。但是处理动态性复杂的问题时,就非得使用系统语言不可了。
系统思考语言的三个基本元件回馈环路(或“动环”)有两种不同的类型:“不断增强的回馈”(reinforcing feedback)与“反复调节的回馈”(balancing feedback)。增强(或扩大)的回馈过程是成长的引擎。不论何时,只要事情是在一直成长的状况下,你便可以确定是增强的回馈在运作,而它的影响可以是正面,也可以是负面的。增强的回馈也会产生迅速衰败的形态:原本些许的下降,被扩大成急剧、甚至不可收拾的下跌。像是发生金融恐慌的时候,银行资产的不断减少便是一例。
不论何时,只要发现有目标导向的行为,就是有调节作用(或稳定作用)的回馈在运作。以开车为例,如果目标是停车,那么调节的回馈就以煞车运作;如果目标是每小时移动60英里,那么调节的回馈将使你加速到60英里为止。“目标”可以是明确的,例加一个公司寻求期望的市场占有率:“目标”也可以是隐藏不明显的,例如有些恶习,虽然想除去,却始终陷溺其中。
此外,许多回馈环路——包含“时间滞延”——会干扰影响的过程,而使得行动的结果以渐进的方式产生。
系统思考的语言都是由以上这三个基本元件建立起来的——不断增强的回馈、反复调节的回馈和时间滞延,就像句子是由名词与动词建立起来一样。一旦我们学会这些构成元件,我们便能够开始建构许多“系统故事”,也就是下一章所要介绍的系统基模(systems archetype)。
增强的回馈:雪球效应当置身在一个增强的回馈系统中,因为改变是渐进的,你或许不易察觉小小的行动如何能发展成巨大的影响,不论是使情势更好或更坏。看清系统往往使你有能力影响系统的运作方式。
譬如,管理者可能没想到自己的期望会影响部属绩效的程度。如果我认为这个人具有很高的潜能,我会特别注意和照顾他,他的潜能得以发展。当他才华绽放,我觉得自己的评估是对的,因此更进一步帮助他。相反的,那些被我认为潜能较低的人,可能会在轻忽与不受重视之下,表现出没有工作意愿的样子,我因此更确信自己的评估是对的,而更不重视他们。
心理学家莫顿(Robert Merton)将此现象名之为“自我实现的预言”。这也就是在萧伯纳名剧《窈窕淑女》(My Fair Lady)中为人所熟知的“匹格梅林效应”
(Pygmalion effect)。该剧取材自希腊与罗马神话中的一个角色匹格梅林,这名神话中的主角深信他所刻的雕像非常美丽,终于使雕像变成有生命。
匹格梅林效应可以在无数的情况中看到。比方在学校中,老师对学生的看法,会影响那位学生的行为。珍妮个性害羞,她在新学校第一学期的成绩特别差(因为她的父母感情不睦)。珍妮的老师于是认为她懒散。下一个学期,老师给与珍妮的关切更少,她的成绩于是更不好,因而个性更退缩。随着时间的过去,珍妮陷入一个恶化退缩的旋涡之中,被老师冠上不认真学习的标签后。她更加封闭。于是,被视为才能高的学生,得到更多的关切;而被视为才能低的学生,他们的成绩却因增强的回馈而更糟。
在“匹格梅林效应”这种增强回馈的过程中,小小的差异会自动不断扩大,一旦开始,动作就会扩大,产生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