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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友和悔死了!他不该喝多了酒打玉莲,他不该逼她,与其这样哪如自己去死,自己死了一了百了,孩子们还有个娘,可现在,前一窝后一窝得自己可如何是好呢…
张友和伏在玉莲得身上哭得顿足捶胸…
7太春是在大观园听到玉莲寻死的消息的。
早晨,太春来到大观园时,里面已经坐满了来吃早茶的客人。堂倌是认识许太春的,见他进来热情地招呼道:“许大掌柜来了!里面请,里面有座儿!”许太春刚坐下,就见文全葆走进来。太春看见了,打着招呼:“文大掌柜,这边有座儿!”
文全葆往太春这边走着,对跑堂的说:“二两烧卖,一壶茶!”
文全葆的脸上挂着一缕惊慌,他坐下后仔细地端详着太春,太春不明白文掌柜为什么这样看自己,问道:“文大掌柜怎么这样看我?”
文全葆料定太春还不知情,于是说:“你还不知道吧?”
太春问道:“怎么了?”
文全葆叹了一口气说:“唉,张友和的老婆昨天夜里上吊了!”
太春心里一个激灵:“你说什么?”
文全葆:“张友和的老婆,上吊死了!”
太春立刻怒道:“你胡说!”
文全葆苦笑了一下:“没来由的,大清早上的我咒人家干什么?信不信由你吧。”
太春的脑袋嗡的一下,他一把推开文全葆,冲出大观园,向张友和家跑去。
当太春冲进张友和家的院子时,他愣住了…屋门大开着,透过屋门望过去,他看见玉莲躺在一块门板上。张友和呆坐在玉莲身旁,怀里抱着莲子;绥生穿着孝衣,跪在旁边。
莲子拽着她娘的衣裳哭着:“娘,你怎么了,你快起来,我的新衣裳还没缝完呢!娘,你起来…”
屋里屋外有些帮忙的人,太春猛地拨开人群冲过去,死去的玉莲蓦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太春僵在那里。太突然了,这怎么可能呢?前两天还活生生一个人呢,怎么就突然死了呢?太春猛扑过去,裂声喊道:“玉莲…玉莲!…是我害了你呀…”
忽然,太春猛地扑过去,他抓住张友和一把将他掀翻在地上,莲子吓得哇哇大哭。
太春得眼睛里满是仇恨:“你这个畜生!你说,玉莲是怎么死的?你说不清楚我就杀了你…”
张友和一任太春蹂躏着,并不还手,一副麻木的样子。
太春双手掐住张友和的脖子,逼问道:“玉莲是怎么死的!你说话!”
忽然,太春感到身后有拳头在打他,回头一看,竟然是绥生!
绥生的小拳头落在太春的身上,哭道:“都是因为你,你明明死了为什么又活了?本来我们过得好好的,是你害死了我娘!”
张友和过来拉起绥生,难过地:“孩子,你别这样,不管咋说,他也是你亲爹,你娘走了,他心里比谁都难过…”
张友和的一席话,让太春颇受触动,他得眼睛湿润了。忽然,太春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踉跄着向门外走去,要不是他及时地扶住门框,他怕是就栽倒在地上了。太春站在那里稳了稳神,又折回过身来。
张友和过去,惨然地:“太春,你还有什么事?”
太春得眼里含着泪,他竭力地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我想要一件东西…当年我走西口时玉莲送我的红兜肚。”
张友和拿过红兜肚递给太春。太春接过来,睹物思人,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太春回到新三义泰后面自己得那间小屋,他在家里设了供桌,桌上摆着玉莲的灵牌,灵牌前摆着那个红兜肚。
太春伏在玉莲的牌位前,痛不欲生,他好后悔,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的话他还回来做什么?倒不如今生今世在云中寺守着古佛青灯过一辈子算了!虽说那三年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每天起来跳水砍柴打扫院子,过得倒也清净;谁料想摔了一跤又把自己给摔醒了,人是醒了,可回来后什么都没了。既然什么都没了,那就回老家去侍奉老娘种庄稼安度余生算了,为什么偏偏要留下来?如今,自己留下来了,可玉莲她走了…看来是自己害了她啊…
太春安静地坐在供桌前,和玉莲面对面地坐着,一会儿添一炷香,一会儿烧一张纸,痛,是那种弥漫全身得伤筋动骨的痛,他觉得自己也垮了,说不定啥时候身子一歪倒下去就随玉莲去了…
太春呆呆地坐在玉莲得灵牌前,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玉莲她怎么就走了呢?…玉莲,你咋就这么狠心呢,是哥把你从口里带来的,咱不是早就说好了么,活,活在一起,死,死在一起,可你咋就一个人先走了呢…玉莲,昨天你来看哥,哥有一肚子的话想跟你说,是哥不好,让你受了委屈,哥心里后悔死了…我要知道是这个下场,我不如就在那庙里做了喇嘛,我还回来做甚…玉莲,你走了,哥的天塌了地陷了,从此,哥连个念想都没了…
太春伏在供桌上,泣不成声。
8第七天头上把玉莲是打发了。
张友和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看上去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他又得张罗玉莲的事情,又得照顾俩没娘的孩子,他胡子拉碴的全然没有了过去得精气神儿。张友和竭力想把玉莲得丧事办得周全些,里里外外地张罗,几天来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张友和有时候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觉得自己说不上什么时候一头栽倒在地上就起不来了,真要是那样也好,也就用不着难过用不着受煎熬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帮忙的人散去之后,张友和独坐在玉莲的灵前,默默地和玉莲说话,他说玉莲,你是我活了半辈子唯一喜欢的女人,你走了,我今后的日子也没了意思,你要是怜惜我,就把我也带走吧…
黄羊媳妇听说了玉莲的事后也是大哭了一场,擦干眼泪后又想起俩没娘的孩子,她可怜绥生和莲子,扔下自己家里的营生跑了来,进门就将俩孩子搂进怀里,颤声道:“我可怜的娃呀…”
家里有了黄羊媳妇帮忙,起码俩孩子有人管了,焦头烂额的张友和才算有了喘口气的机会。七天头上玉莲打发出去后,人们都说事情办得排场体面,说张友和也算是尽心了,还说真是死了谁苦了谁,这么能干的男人,那么可心的孩子,小媳妇咋就那么看不开呢?
…
打发了玉莲之后,张友和大约有半个月了没有去店铺上照顾生意,心灰意冷的他不知道今后的日子该咋过,玉莲这一走,屋子空了,他的心也空了。
晚上,胡乱给孩子们做了口饭,绥生吃了两口,悄没声儿地拉张被子睡了;莲子干脆不吃,嘤嘤地哭着只向他要娘,张友和望着女儿黄黄的小脸儿,心都碎了…好不容易把莲子哄睡了,屋子里冷清清的,张友和呆坐在炕上,怀里抱着熟睡的莲子,伸手拉过一件衣裳盖在绥生身上,心里说不出的凄凉。
太春的小屋里,黄羊憨厚地坐在凳子上抽烟。
太春在独斟独饮,看上去已经八分醉了。黄羊却说自从玉莲出事以来,他的太春哥一直是喝醉了睡,睡醒了喝,空酒坛子摆了半地,这么下去他非得把自己喝死不可!
黄羊也劝也跟他发火,就是不管用。没办法,黄羊就坐在旁边得凳子上看着他。
太春又要倒酒时,黄羊过来一把抢过酒壶:“哥,你真想喝死呀!”
太春一把将黄羊推到旁边,倒上酒继续喝着。
黄羊难过地:“哥…”
太春拉过黄羊,勾肩搭背地:“来,黄羊,你也喝!”
黄羊:“哥,别喝了,你睡一会儿吧,啊?”
太春不理会黄羊得话,干脆攥着酒壶嘴对嘴地喝起来。黄羊无奈,直埋怨自己无能,气得直薅自己的头发。
忽然,屋门开了,绥生牵着莲子得手走进来,另一只手里提着一个陶罐。黄羊惊讶地:“绥生?你们咋来了?”
绥生看了看他爹,说:“爹,我大爹让我送罐羊肉汤过来。”
太春一把抓住绥生:'你说是谁让你送的?“
绥生:“大爹。”
太春仰起头又扔进去一大盅酒,搁下酒盅时眼里亮晶晶的,有泪光在闪动。
黄羊别看是个粗人,可他却看出了事情得端倪。冤家宜解不宜结,走的已经走了,留下的还得活,人想人是想不死人的。这个心结怎么解,谁来解?还得他这个三弟出面才是。不为别的,就算为俩孩子。唉,也怪自己啊,早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要是早点把他们的心结打开,玉莲嫂子也许就不会死了。
黄羊在大观园摆了一桌酒菜,把大哥张友和与二哥许太春都请了来,还有沙格德尔王爷。沙格德尔王爷是归化城有身份的人,人们有个大事小情一般都请他,事情也十有八九都化解了。所以黄羊把沙格德尔王爷也请来了,单靠自己不行,嘴笨得跟棉裤腰似得。
一桌酒菜,冷冷地摆在那里,沙格德尔王爷、张友和、太春、黄羊坐在桌前,还有绥生和莲子。
莲子望着桌上的饭菜,又望着她爹:“爹,我饿了。”
绥生:“我也饿了。”
黄羊照顾俩孩子吃饭:“来,三叔给你们弄。”
这时,沙格德尔王爷说话了:“张大掌柜,许大掌柜,按说呢,你们是磕头弟兄,你们之间要比我这个外人亲近得多,既然黄羊把我叫来了,今天我拼着这张老脸给你们说合说合。你们要是给我个面子呢,我不胜荣幸;要是当面撕了我这张老脸,我就无地自容了。”
听了沙格德尔王爷的话,太春道:“沙格德尔王爷,当年走西口我一踏上归化城的地面儿,遇到得第一个人就是你沙格德尔王爷,您老不仅救了我,还给我指出一条生路,到什么时候我都得承认,您是我的贵人、恩人。有话您就说吧沙格德尔王爷,晚辈给您添麻烦了…”
张友和也开口说:“沙格德尔王爷,您是前辈,我就是再不懂事,也该明白三多二少,有什么话您老尽管说,我听着呢。”
沙格德尔王爷说:“那好,黄羊,给大家满上酒。”
黄羊给大家满了酒。
沙格德尔王爷继续说:“事情走到今天,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们心里也都后悔了,细说起来究竟有多大的事情,何至于把那么好个女人逼得寻了短见?如果当初你们把话都说开了,哪会有今天这结局?要说,太春死而复生这是好事,友和你本该高兴才是,可你却把他当做了眼中钉、肉中刺,想方设法地要把他赶出归化,这有点小人之为;太春你出事之后,一直是友和关照着玉莲母子的生活,玉莲也是等你无望,没奈何才嫁了人,可你回来之后却不闻不问,一味地仇恨着友和与玉莲,不是我沙格德尔王爷说你,你这做法有些小家子气,不像个男人。你们两个男人但凡大度些,听听玉莲的说法,听听那个女人倒倒心里的苦水,能是如今这个结局吗?唉…来吧,你们要是觉着我沙格德尔王爷说得话还在理,就端起碗把酒喝了!”
太春看看友和,友和看看太春,俩人端起酒碗默默地喝了。
沙格德尔王爷继续说:“俗话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再怎么说你们三个也是磕过头的兄弟,这不知是修了几辈子才修来的福祉,你们竟然不懂得珍惜!哦,太春,我问你,从你当年来归化到现在,多少年过去了?”
太春道:“十八年了。”
沙格德尔王爷转过头来问张友和:“友和,我问你,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张友和低声说:“平四十了。”
沙格德尔王爷感慨地:“人生苦短啊,转眼就是奔五十的人了…哦,你们还不知道吧,昨天夜里,卜泰…卜老爷他也走了。”
听说卜泰也走了,大家不禁一阵黯然。
沙格德尔王爷说:“俗话说,响锣不用重槌敲,大家都是聪明人,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你们自己掂量吧。”
黄昏时分,新三义泰内堂,黄羊掀开锅,准备添水做饭。
路先生问太春说:“大掌柜,晚上想吃点啥?”
太春:“别管我,你们都回去吧。”
路先生:“许掌柜,我是看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要不,把绥生叫回来?”
太春:“算了!有这么个儿子,跟没有差不多,随他去吧。”
黄羊:“当初嫂子走了,就该把他接回来,这倒好,成人家的儿子了。”
路先生:“许掌柜,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太春:“路先生,你说。”
路先生:“许掌柜,都过去好几年了,有些事情也该淡忘了,这屋里冷冷清清,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眼见的你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若有个灾灾病病,身边没个人怎么能行?”
黄羊:“哥,路先生说得对,咱兄弟俩再亲,我也不能白天黑夜厮守着你,你还是…”
太春哀伤地:“黄羊,咱弟兄俩处了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