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会的。你只是常常很安静而已。”
“安静吗?”叶梅桂想了一下:“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已。”
“嗯。我也是。”
然后我们理所当然地又安静了下来,客厅安静得几乎可以听见墙上时钟秒针的摆荡声。
“咳咳”我轻咳了两声,打破寂静:“其实你这样并不公平。”
“你在说什么?什么不公平?”
“我是说,你只靠小皮来判断房客的好坏,是不公平的。”
“会吗?”
“嗯。你没听过:' 盗跖之犬,亦吠尧舜' 吗?”
“什么意思?”
“盗跖是中国古代很有名的盗贼,他养的狗,即使碰到尧跟舜这样的圣人,也是会照样吠的。”
“所以呢?”
“所以小皮不喜欢的人,未必是坏人啊。”
“这无所谓。我只要相信小皮就行,总比相信自己的眼睛要可靠得多。
而且,狗并不会骗人,只有人才会骗人。不是吗?“
叶梅桂说完后,抬头看墙上的钟,我随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已经三点一刻了。
“该是你睡觉的时间了吧?”
“很遗憾。还不到。”叶梅桂好像突然觉得很好笑,说:“想不到吧。”
“你真是”
“你真是傻瓜,这么不懂爱惜自己身体。你想这么说,对吗?”
“没错。”
“我以后尽量早点睡,这样可以吗?”
“嗯。”
我并不习惯太晚睡,所以强忍着睡意,频频以手掩嘴,偷偷打哈欠。
但我好奇地想知道,叶梅桂的睡眠时间。
难怪她在假日时,总是一觉到傍晚,大概是弥补平时睡眠的不足。
也因此,我与她在白日的交会,非常少。
即使有,也只是与她的眼神擦身,或是看着她的背影离去。
对我而言,叶梅桂彷佛真的是一朵只在夜晚绽放的玫瑰花。
而且,愈夜愈娇媚。
“你会不会觉得,时间的流逝总是无声无息?”
“会啊。不过,你怎么突然这么说呢?”
叶梅桂笑了一下,并不答话。接着说:“我总觉得,时间就像火车一样快速驶离,但我却像在车厢内熟睡的乘客般毫无知觉。”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一旦醒来,已经错过很多东西,甚至错过停靠站了。”
“喔?”
我很好奇她的说法,睡意暂时离去。
“我常常会想起18岁的自己,那个小女孩倔强的眼神和紧抿的双唇,我看得好清楚。我很想走去拍拍她说:' 嘿,你正值花样年华呢,应该要微笑呀!' ”叶梅桂说着说着,也笑了。接着说:“我也可以很清楚听到她哼了一声,用力别过头说:' 我偏不要!' ”
她再轻轻呼出一口气,说:“转眼间已经过了十年了,但我却觉得好像是昨天才刚发生。”
“十年?”我低头算了一下:“那你跟我一样,是1973年生。那你现在不就已经是二”
' 二十八岁' 要出口前,我突然觉得不太妥当,赶紧闭嘴。
“是呀。”她转头问我:“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只是讶异。”
“讶异什么?”
“讶异你看起来好像才18岁。”
“是吗?”她笑了笑:“你反应很快,知道要悬崖勒马、紧急煞车。”
“过奖了。”我也笑一笑,暗叫好险。
“如果十年前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却像是昨天才刚发生”
叶梅桂顿了顿,再接着说:“那么十年后的我,看今天的我,大概也会觉得只经过了一天吧。”
“嗯,没错。”我应了一声,表示认同。
“因此对于我可以掌握的时间,我总是不想让它轻易溜走。”
“这样很好啊。”
“对嘛,你也说好。所以我晚上舍不得睡呀。”
“时间不是这么”
“时间不是这么掌握法。你想这么说,对吗?”
“对。该休息的时候就该休息。”
“好吧。睡觉啰。”叶梅桂终于站起身,伸个懒腰。
她的双手呈弧形,向上伸展,宛如正要绽放的玫瑰花瓣。
“嗯。”我如释重负,也站起身。
“你明天上班,没问题吧?”
“应该”
“应该没问题。你想这么说,对吗?”
“你怎么老抢我对白呢?”
“谁叫你有时说话慢吞吞的,时间宝贵呀。”
“你真是”
“你真是个又漂亮又聪明的女孩。你想这么说,对吗?”
我本来想说不是,但我很难得看见娇媚的夜玫瑰,所以还是点点头表示认同。
“下次要劝女孩子早点睡时,你只要说:睡眠不足皮肤会不好,她们就会立刻去睡觉。”
叶梅桂进房间前,转头告诉我。
“是这样吗?身体健康不是比较重要?”
“你一定很不了解女孩子。”
“是吗?那叶梅桂啊,你以后要早点睡,皮肤才不会不好。”
“好。”她笑了笑:“晚安了。”
小皮绕着我走了一圈后,也跟着进了她的房间。
第七章
我回到房间,看到床,就躺上去,然后不省人事。
昏昏沉沉之际,听见有人敲我房门:“喂!柯志宏,起床了!”
我突然惊醒,因为这是叶梅桂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
我揉揉眼睛,打开房门。
叶梅桂没说话,左手伸直,斜斜往上,指向客厅。
“怎么了?你的手受伤了吗?”
“笨蛋!”
她再将左手伸直,用力指了两次。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客厅墙上的钟。
“哇!八点半了!”
我马上进入紧急备战状态,像无头苍蝇般,在房间乱窜。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我提着公文包,冲出房间。
“咦?你怎么还没出门?”
“我在等你呀。我载你去捷运站坐车,节省一些时间。”
“可是这样你上班”
“可是这样你上班会不会迟到?你想这么说,对吗?”
“对。你会迟到吗?”
“我迟到一下下应该没关系的。”
“这样我会”
“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你想这么说,对吗?”
“不要再玩”
“不要再玩这种抢对白的游戏。你想这么说,对吗?”
“傻瓜!都什么时候了,赶快出门啦!”
这是我和叶梅桂第一次同时出门。
出门前,我们同时蹲下来摸摸小皮的头,我摸左边,她摸右边。
“小皮,在家乖乖哦,姐姐很快就回来了。”
“小皮乖,哥哥很快就回来了。”
我看到小皮歪着头,一脸困惑。
因为牠不知道该目送叶梅桂?还是咬住我的裤管?
叶梅桂骑机车载我到捷运站,到了捷运站后,我立刻跳下车。
“我走了。你骑车小心点。”
“赶快去坐车吧,不然”
“不然你上班会迟到。你想这么说,对吗?”
“哦?没想到你也会玩这种”
“没想到你也会玩这种抢对白的游戏。你想这么说,对吗?”
我觉得很得意,笑着说:“想不到吧。”
叶梅桂突然停下车,拿下戴在头上的安全帽。
左手叉腰,双眼圆睁,右手一直对我指指点点。
嘴巴里念念有词,但却没出声音。
“你在做什么?”我很好奇。
“我在模拟迟到时,老板很生气骂你的情形。”
“哇”我突然惊醒,往捷运站入口处冲去,一面跑一面回头说:“晚上见了。”
等我匆匆忙忙跑进办公室,已经是九点零二分了。
换言之,我迟到了两分钟。
当我趴在办公桌上喘气时,老板向我走过来。
我的老板跟我部门的主管,除了年纪差不多外,其它则南辕北辙。
主管的穿著非常轻便,头发虽在,却已呈斑白。
而老板总是西装领带,头发抹得油油亮亮、闪闪动人。
“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
老板的脸虽然带着微笑,不过却让我联想到在春帆楼签订马关条约时,日本的伊藤博文笑着请李鸿章坐下时的嘴脸。
我很纳闷,台北人说话怎么老喜欢拐弯抹角?阿莎力一点不是很好?
就像我骑机车在台北街头被警察拦下来时一样,他们一开头总会说:“先生,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
“先生,你知道你刚刚做错了什么吗?”
“先生,你知道我为什么半夜两点躲在暗处把骑车的你拦下来吗?”
然后拿起罚单,写了一堆,写完后拿给你,最后才说:“谜底就是 … 你刚刚从人行道上骑下来。想不到吧。”
我想不到的规则很多,所以我到台北后,交通罚款已缴了好几千块。
“咳咳”老板见我不出声,用力咳了两声,把我拉回现实。
“应该是迟到两分钟吧。”
“迟到两分钟有什么了不起?你心里一定这么想,对吗?”
我有点惊讶,怎么连老板也在玩这种游戏?
“如果在防洪预警时,多了两分钟,你知道可以挽救多少人命的伤亡和财物的损失吗?”
我看了看老板,没有说话。因为这句话是对的。
“我真是惭愧啊,被扣薪水也心甘情愿。你心里一定这么想,对吗?”
这句话只对了一半。
我确实是惭愧,不过我可不希望被扣薪水。
大概是睡眠不足还有早餐又没吃的关系,所以上班时老觉得昏昏欲睡。
还好今天并没有比较重要的事,勉强可以边工作边打瞌睡。
不过我常会听到身后传来主管的咳嗽声,然后就会惊醒。
如果今天让我设计跨海大桥的话,很可能会变成海底隧道。
总之,我一整天都是浑浑噩噩的。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坐捷运回家时,还差点睡过头、错过停靠站。
叶梅桂说得好,时间就像火车一样快速驶离,但我却像在车厢内熟睡的乘客般毫无知觉。
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住处,准备搭电梯上楼时,电梯门口竟又贴上:“我达达的引擎正痛苦的哀嚎。我不是偷懒,只是故障。”
这次我终于看清楚了,右下角确实写着:吴驰仁敬启。
这个死小孩,竟然改写郑愁予的《错误》:“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我心里暗骂了一声,立刻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枝笔,也在那张纸上写:“你吃饱了太闲就赶快去睡觉。你不仅欠揍,而且无聊!”
我写完后,进了电梯,果然没故障。
开门进了七C ,阳台上的灯一如往常,依旧亮着。
我总是藉助这种光亮,脱下鞋子,摆进鞋柜。
然后换上室内脱鞋,走进客厅,再将阳台上的灯关掉。
唯一不同的是,叶梅桂并未坐在客厅的沙发,而是在厨房。
“你回来了。”叶梅桂在厨房说。
“嗯。”
“吃过饭没?”
我有点惊讶,因为她已经很久不做这种寒暄了。
“还没。我也忘了顺便买饭回来。”
“那你再等一下下,我煮好后,一起吃饭吧。”
听到她说这句话时,原本想坐进沙发的我,屁股顿时僵在半空中。
“你马桶又不通了吗?”我问。
“没呀。”
“浴室的水管又堵塞?”
“也没。”
“那你为什么”
“那你为什么要煮饭给我吃?你想这么说,对吗?”
“没错。”
“同住一个屋檐下,一起吃顿饭很正常呀。”
“喔。”
我坐了下来,打开电视,乖乖等着。
“好了。可以吃了。”叶梅桂将饭菜一道一道地端到客厅。
我们把客厅的茶几当作餐桌,沙发当椅子,准备吃饭。
“今天有迟到吗?”
“迟到两分钟。”
“挨骂了吗?”
“嗯。今天真是”
“今天真是倒霉的一天啊。你想这么说,对吗?”
“不对。”我摇摇头:“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为什么?”
我只是笑了笑,然后看了看夜玫瑰,并没有回答叶梅桂的话。
虽然只是两菜一汤,却让我觉得这顿饭非常丰盛。
“我的手艺还好吗?”
“嗯。没想到”
“没想到你是个又漂亮又聪明又会烧菜的好女孩。你想这么说,对吗?”
“这次你就说对了。”
我笑了起来,叶梅桂也笑了。
我们的笑声感染了小皮,于是牠也汪汪叫了两声。
而屋外突然响了一阵雷,下起了我到台北后的第一场雨。
“土风舞虽然是最古老的舞蹈,但与人的距离却最接近。”
学姐双手微张,好像各牵住别人的手,脚下重复踏着藤步:“只要踏进圈内,就可以享受舞蹈、音乐与人结合的感觉。”
学姐停下舞步,转身说:“这是我参加土风舞社的原因。学弟,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