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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人怎么这样?无缘无故抽人,想杀人吗?”她的声音本是略粗的那种,此刻的哭诉声却是掐着细细的嗓子所说,格外让人受不了。
竹苓立时黑了脸,咬牙道“少废话,马上消失在姐姐面前。否则让你永远都走不了。”
刘家小女儿大哭“我知道半夏哥就在这,你们要去义州城的事县上早就传遍了。半夏哥一定也是会去的,你把他交出来”
竹苓被她那魔音嚎的脑子一阵烦过一阵,她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主,此刻更是越发的生气。怒气冲冲的一鞭子又甩了出去,没打到她,只是可怜了那一大片长势极好的花花草草。这一鞭子下去,瞬间夭折了一大半。
她阴测测的斜了一眼刘家的小女儿,道“继续哭啊,这些东西的现在就是你待会的下场。”
刘家小女儿瞬间不敢哭了,可是却依旧没动弹。保持着那摔倒的姿势在地上一抽一抽的呜咽着,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明显是怕竹苓一个不爽拿她开刀。
苏五小姐与苏三少不一样,后者虽说也是个横行霸道的主儿,但好歹是不打女人的。可这五小姐就不一样了,只要是惹得她不高兴了,不论男女,照抽不误。刘家小女儿自小在济世县长大,这一点自然是晓得。
苏白芥有些看不下去了,想上前把人扶起省得人老是在地上。可是竹苓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让他有些不好上前了。一般只要竹苓做事做的不太过分,苏白芥都是会由着她的。
倒是陆卿言,因着竹苓没注意到他,所以便微笑上前,将她轻轻扶起,又抬手拍掉了她身上的灰尘树叶,温和安慰道“小姐不必惊慌,苏三少这次并未与我们同行。若是想寻他,便上济世堂吧。”
陆卿言对刘家的小女儿很是印象深刻,因为那日在公堂之上这姑娘又是嚷嚷着要嫁苏半夏又是与刘夫人吵架弄得现场一片混乱的,不让人记着都难。
竹苓眉头跳了两跳,强忍着才没爆发。
好吧,这书呆心软,姐姐不跟他一般见识。她长长吁出一口气,正想开口让刘家的小女儿滚蛋,却被后者那句话彻底惹得炸毛了。
许是从未被这么温柔对待过,刘家小女儿感动的泪眼汪汪,大嘴还不住的颤抖。她抬起头,便见面前一温文尔雅的男人正冲自己轻言温语,没有一丝不耐的表情。她脑子轰响一阵,就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陆大人请问您家中可有婚配奴家被你扶了那自是自是你的人了”说着还无限娇羞的转身跺脚,一副又羞又恼的摸样。
喂喂,姑娘,您之前念念不忘誓死要嫁的苏三少哪去了?
没见世面是好事
据《本草纲目》记载,蒲草:蒲草即香蒲,可作荐者。春初生,取白为菹,亦堪蒸食。山南人谓之香蒲,以菖蒲为臭蒲也。蒲黄即此蒲之花也。味甘、凉、无毒。
————《济世医报》
竹苓就觉得自己眼前红黄白绿黑一轮轮的转着光,上前直接一脚踢飞了刘家小女儿,再狠狠踩上她圆滚滚的肚子。那条金蚕鞭被她折成几段握在手里,此刻也顾不得抽出来,直接便指着她的塌鼻子恶狠狠道“你给姐姐再说一遍!”
她的声音煞气十足,眉目浸染在一派冰霜狰狞中,刘家小女儿被她吓住,连身上的疼痛也感觉不到,哇哇大叫着闭眼,却也没人不知道她在叫什么。
竹苓就觉得整个人都要气得冒烟了。这书呆明就是姐姐的人了,居然还有人没长眼睛的在自己跟前撒野打他主意?嫌命太长了吗?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住在隔壁的瞎眼半仙。那时他最喜欢挂在嘴边三句话不离的就是句‘气沉丹田’,当时的她完全不懂那是个什么意思,去问了那半仙才告诉她吐气时觉得沉的地方就是丹田。现在竹苓在缓缓的吐气,却没感觉气沉丹田,因为她气全冲丹田了。
苏白芥一看这情况,发现不对头。竹苓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他皱眉上前“小五,你这是做什么。”说着还从怀里掏出一株香薷草。
陆卿言倒是惊讶于竹苓的反应,他不是没看过她打人,只是如此生气的揍人,倒真是从未见过他拦住了欲上前帮忙的陆和,示意他稍安勿躁。
陆卿言微笑,饶有兴致的看着苏白芥走过去。他还真是好奇,为何这苏大夫如此笃定苏白芥能治着她。
竹苓甫一嗅到那香薷草散发出的清香,脸色立即变了。
“苏白芥!把那东西拿开!!!”她以袖遮鼻,咬牙切齿的磨牙声从衣袖下发出。脚下一个没控制住,刘家小女儿哇呀呀的又开始大叫。
香薷草,姐姐说过讨厌这个!
苏白芥平静的碾碎的指尖的叶片,重复道“小五,你这是在做什么。”
竹苓怒道“当然是教训人!你没长眼睛吗?”
苏白芥道“那刘家小姐就算是说错了什么,小小惩戒一番便是,你看看你现在还不下来。”
竹苓怒,越发重力的踩下去,刘家小女儿的惨呼越发大,也再没精力掐细嗓子了。
“我!不!要!”这三个字可谓是地动山摇让人好一阵耳鸣。
苏白芥面色不改,慢慢向她走近,手里的香薷草味道越来越浓重。香薷草散发出的味道辛凉,有定神的功效,此刻他碾碎那香薷草,不仅是因为竹苓忌讳讨厌这个,也是因为想让她清醒清醒。
竹苓终于抵不住这强大的精神压力,她连连告饶,完全不复之前强势的摸样“好好好,我错了,你把那玩意儿拿开!”她泄愤般的低低啐着,不情不愿的将脚收回。
苏白芥一笑,温厚的眉目柔和一片,爽快的将手里的东西往远处一抛。听话就好。
就在此时,竹苓眸中精芒一闪,甩鞭直接抽在刘家小女儿身上,霎时,凄厉的女性哀嚎再度响起。
她这一鞭子下了十足的力,没一点手下留情。对待想抢她东西的人,她向来如此激烈不饶人。何况,这混蛋还害得她被白芥威胁,恶霸的威名扫地!
“小五!”苏白芥刚要发怒,竹苓却做了个鬼脸一溜烟的逃开了。
陆卿言看够了热闹,侧脸道“陆和,你将这位小姐送回济世县,再来与我们会合。”
陆和应下,走到疼的已经开始满地打滚的刘家小女儿边上,将她扶上背。
陆卿言看着竹苓跑远的身影与皱眉生气的苏白芥,好心情的扬眉一笑。
原来,这苏五小姐的死穴,竟是香薷草
周遭的植被渐渐由低矮的灌木丛变成高大郁葱的大树。站在空旷的地方往下看,还能瞟见条细细的小道。竹苓见状好一阵雀跃欢欣,正想扯着苏白芥说上一番,却忽然想起之前刘家小女儿的小插曲。于是就便便扭扭的放下手,转到陆卿言边上道“呐呐,是不是快到山下了?”
哼,不止他会生气,她的脾气也不是吃素的。就为了个外人摆脸色给她看,谁理他啊!他们可是朝夕相处了十几二十年!!!
苏白芥不是没瞧见竹苓的动作,但他却面色不改的继续往前走着,仿佛真没看见一样。
竹苓气得牙痒痒,揪着陆卿言宽大的衣袖好一阵蹂躏。
混蛋白芥!见着姐姐生气了居然还不道歉,她真生气,真不理他了啊!
苏白芥也不是真生她的气,从小到大他向来是惯着她的。就算她做的事再过分,那也是说过便抛脑后的,哪能真记着。不然非得把自己给郁卒死。
可那是以前啊,她小不懂事,一直打架闹事的,大家也就都守她边上替她遮风挡雨的,可以后呢?总不能这么一辈子都躲在大家的庇护下吧?她总得长大的。
义父的意思他一直都是知道的,也没拒绝过。虽然对小五的感觉谈不上爱,可相处了这么久,说没感情那也是不可能的。他护惯了她,就是再护上一辈子也无妨。可是现在
苏白芥看着与陆卿言聊得起劲的竹苓,轻叹。
小五喜欢这新来的陆大人,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可是那陆大人心里又是如何想的呢?毕竟不是个知根知底的啊。
说到底,苏白芥还是觉得竹苓嫁于他这一生才会平平顺顺。她想怎样就怎样,性子根本不需要改变。可是若是嫁了别人,她这么刁钻跋扈的,又有几人能受得了?
可这事却不是他或者是别人说了算的。小五有自己的意愿,她若真想嫁给那陆大人,旁人也勉强不得想至此,苏白芥只觉一阵头痛。罢罢罢,这事儿啊,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出了药山,便是块地势起伏的平地,竹苓往前跑了几步,看着四周鸟语花香,枝繁叶茂的情景,满心满眼的激动。
她出济世县了
竹苓蹲下身子,采下一朵娇嫩的野花轻嗅,淡淡的幽香传来,她弯着杏眸笑靥轻显。
这是济世县外头的花
陆卿言含笑看她,余光瞥到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马车,他凤目幽深,唇角稍稍扬了几分。
那辆马车就停在一棵大树下,车上坐着的车夫见到他们四人,便扬着马鞭赶车过来。
车夫跳下车,是一膀大腰圆的中年汉子,着一身利索的短褂布衫,笑着向陆卿言行了一礼。
“是济世县的陆大人罢,成知府特让小人来迎接各位。”
成知府,正是这次邀请他们去看龙舟赛的义州知府。
竹苓见着那两匹毛色光亮的马,欢呼了一声便跑了过去,凑近打量那看起来很温驯的棕色马匹。小手还试探性的摸着马身,见它们没啥反应,便渐渐胆大了起来。
她还从没骑过马啊竹苓摸着摸着,心里便有些蠢蠢欲动了
苏白芥一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直接拍了她头一下“别打歪主意。义州城正好有个牧场,到时随你骑个高兴。”
竹苓惊喜的瞪圆了杏眸,也不再计较之前与他赌气的事,只一个劲儿的道“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带她去牧场骑马?天呐,白芥实在太好了!
苏白芥点头,看着她那副小孩子般的摸样,忽然有些不舍。
他守了这么久的小五,就要这么拱手送给别人?想想还真是不甘
而且,那成知府怎知他们现在就到?他一拧眉,视线投至与车夫相谈甚欢的陆卿言身上。莫不是陆大人提前告知了?
竹苓坐在那车夫边上,任由苏白芥怎么好言劝说就是不肯进车厢。拜托,做里头有什么好玩,外头又可以乘风又能看风景的,最舒服了好吧。
苏白芥拿她没法,只得反复叮咛她小心些别鲁莽,以及让那车夫多担待些。然后自己还找了个离那车帘最近的地方坐着,时刻注意着她,省得她出什么意外。毕竟从车上闹腾摔下去可不是好玩的。
陆卿言透过被风吹起的车帘瞧着外头兴致勃勃的竹苓,对苏白芥笑道“五小姐没坐过马车?”
苏白芥视线还停在竹苓身上,无奈道“小五自小在济世县就没出去过,再加上县又不大,马车什么的也用不着。”
陆卿言见着竹苓嘟着嘴啧啧称奇的摸样,好笑的摇头。
这苏五小姐确实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多费心思
他笑着与那车夫对上来的视线一点头,示意可以开始赶路了。
车夫吆喝了一声,手中马鞭一扬,被抽到的马匹叫了声,撒开四蹄便向前奔跑了起来。
两旁景物快速后退着,时不时还有长势极好的枝干打在车顶,嗒嗒嗒的发出好一阵清脆的响声。
有阳光透过叶间间隙唰落,留有一身斑驳。竹苓看着周边的景致正高兴欢快着呢,冷不丁就听到苏白芥一声怒斥,接着便觉喉间突然一阵剧痛,人已从飞驰的马车上腾空。
苏白芥沉着脸撩开帘子猛一拉缰绳,马匹仰着前蹄好一阵嘶鸣,车子这才慢慢停了下来。
坐在车厢内的陆卿言就觉得整个车身剧烈的晃动着,陆和扶着他,待马车停稳后,才与他一同走出。
此时的驾驶座上已无一人,陆卿言半弯着身朝身后看去,便见那车夫掐着竹苓的脖子正说着什么,而他身后,不知何时冒出十几二十个大汉。
苏白芥背对着他,所以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那垂于腰际却紧紧攥住的双拳,也可知他此时的愤怒。
陆卿言不急着上前,只轻笑道“看来我还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这苏白芥还有功夫。”这苏大夫说是要制着竹苓不让他翻天,照现在来看,苏大夫压根就是怕竹苓出什么意外才让苏白芥随行的吧。不然苏半夏婚事渐近,他又为何要让管事的白芥离开?
陆卿言闲适的步下马车,一点也没有因为那边紧张的气氛而着急。甚至还颇为悠闲的抚了抚压皱的衣角。
还真是伤脑筋啊苏大夫似乎还不是很信任他
陆和沉默着不说话。
公子自你见到那苏白芥就没正眼瞧过人家行不行?这样都能看出对方有多少斤两,那未免太神。
竹苓觉得很憋屈,非常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