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份激情。他们知道自己在生活中要做什么,他们做得非常出色。有些人赢得了奖项,有些人挣到了许多钱,但大多数人不被重视。店员、银行出纳员、汽车修理师、母亲。世界一般只承认那些非同凡响、声音最高、富有和自私的人,而不是那些把平凡的事情做得出类拔萃的人。杜威的出身很卑微(衣阿华的一条小巷),它的身世很悲惨(一只冷似冰窖的还书箱),它找到了它的归宿(一个小镇的图书馆)。也许这就是答案。它找到了它的归宿。它的激情、它的决心,就是要让这个地方—不管它看上去多么小、多么落后—在每个人眼里变得更好。
我不想贬低一只从温尼贝戈人手里逃脱,历经五个月长途跋涉,冒着雨雪骄阳返回家中的猫。那只猫令人振奋:永不放弃,永不忘记家的重要。杜威以它静默不言的方式,也传达了同样的教义。它在还书箱的漫漫长夜里没有放弃,它把全部身心奉献给图书馆,因为这是它的家。杜威没有做出一件英雄壮举,但它每天都在做一些了不起的事。它用它的时间,改变着这里—衣阿华州斯潘塞镇—人们的生活,一次一个膝头。
第十五章 什么使我们与众不同(2)
你肯定注意过新鲜玉米棒上的穗须。它们如丝缎一般。每根穗须都连着玉米棒的某一个点。只有在那根穗须授过花粉之后,那个点上才会长出玉米粒。一次一粒,玉米棒就这样形成。要使一根玉米棒长得饱满,每根丝须都必须授粉。杜威就是这样发挥作用的。它日复一日地赢得人心,每次一个人。它从不遗漏或忽视任何人。如果你愿意接受,它在那儿等你。如果你不愿意接受,它会想办法让你改变。你肯定知道威尔伯—《夏洛的网》里的那只猪。杜威就有那种人格魅力:热情,诚实,可爱,乐观,谦逊(对一只猫来说),还有更重要的,它是每一个人的朋友。不光漂亮。不光身世特殊。杜威具有超凡的人格魅力,就像猫王或其他永远活在我们心里的人物一样。美国有几十只图书馆猫,但它们谁也没有做出杜威这样的成绩。它不是一只普通的、让人们抚摸和微笑的猫。每个定期光临图书馆的人,每一个人,都觉得他们跟杜威有着不一般的关系。杜威让每个人都觉得特殊。
莎朗经常带她患有唐氏综合征的女儿艾米来看杜威,特别是在星期天,轮到她来给杜威喂食。每个星期六晚上,艾米都要问妈妈:“明天是杜威日吗?”在每个“杜威日”,艾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杜威。
伊冯娜·贝利是一位年近四十的单身女人,每星期到图书馆来三四次。每次,杜威都会专门跑到她的膝头坐上十五分钟。然后,它试着劝说她打开浴室的门,让它玩水。这是她们的固定仪式。但是,在伊冯娜让自己的猫安乐死的那天,杜威陪她坐了两个多小时。它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意识到有点不对劲。许多年后,伊冯娜跟我说起这段故事,我看出这对她仍然很重要。
世纪变更,斗转星移,杜威变得稳健了。它更多的时间待在自己的床上,往日那些激烈的游戏,被安安静静坐着乔伊的手推车取代。它不再跳上推车,而是喵喵叫着,让乔伊把它抱上去,然后它就像船长一样坐在手推车前面。它不再跳到天花板的灯管上去,我相信不是因为体力不行,而是觉得厌倦了。它无法忍受粗暴的爱抚,它喜欢温柔的抚摸,就像那个无家可归的男人对它的抚摸,后来那个人成了它最好的朋友之一。他总是抱起杜威,把它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杜威就躺在那里,二十分钟,呜噜呜噜叫着,听那个男人倾诉自己的秘密。
它只害怕刷毛和洗澡,杜威如果诚实,肯定会这么说。杜威年岁越大,越讨厌别人给它梳洗打扮。
而且,它对学龄前儿童也不像以前那么有耐心了。它从不朝孩子们反击,也很少从他们身边逃走。它只是在某些孩子来找它时赶紧逃开躲起来,防患于未然。
小婴儿则是另一回事。一天,我注视着杜威突然趴在地上,离一个坐在婴儿车里的小女婴只有几步远。我经常看见杜威跟婴儿打交道,所以并不觉得担心。婴儿是敏感的,而新妈妈就更敏感了,特别是眼前这位。杜威坐在那里,脸上带着百无聊赖的表情,眼睛望着远处,仿佛在说:“碰巧路过这里。”然后,它以为我没再看它,便往前挪动了一英寸。“只是调整一下我的姿势,”它的身体语言说,“这里没什么可看的。”一分钟后,它又挪了一寸。然后又挪了一寸。慢慢地,一寸一寸地,它越挪越近,最后贴在了婴儿车上。它把脑袋探进车子,似乎想确认那孩子在不在里面,然后把脑袋趴在自己的前爪上。婴儿把小手伸到车边,抓住了它的耳朵。杜威调整一下脑袋,让她抓得更牢一些。婴儿笑了起来,蹬着两条小腿,用力捏它的耳朵。杜威静静地坐着,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表情。
第十六章 杜威日本行
二○○三年初,我们收到日本发来的电子邮件。川澄友子作为日本公共电视台的代表,想来拍摄杜威。该公司正在制作一部纪录片,先是决定拍一部关于动物的纪录片,后来把范围缩小为猫。他们通过日本杂志《猫趣》上的一篇报道发现了杜威,问我们是否同意让一个摄制组到斯潘塞来一天。
那可真有趣,我们没想到杜威竟然出现在一份日本杂志上。
几个月后,我们收到了两盘DVD。十六年过去,我已经不太愿意过多地谈论杜威,但这次似乎很不寻常。街角的电子音像店借给我们一台大型的投影电视,我们都簇拥在图书馆里。这个时候,杜威已经在加拿大和新西兰的广播节目中出现过。它还上过几十个国家的报纸和杂志。它的照片已遍布全世界。但这次不一样。这是一个世界范围的电视节目!
我内心对录像的期望达到了顶峰,因此感到有点紧张。纪录片是以字母表的顺序介绍世界各地的猫。一共报道了二十六只猫,每只猫代表字母表上的一个字母。
我对观众们说:“这个纪录片里有许多其他的猫。杜威在靠近结尾的地方,整个片子都是日语的,我们来投票表决一下吧。是快进到杜威那部分呢,还是把片子从头到尾看一遍?”
“从头到尾看一遍!从头到尾看一遍!”
十分钟后,人们嚷了起来:“快进!快进!”
当我们跳到字母W时,房间里传出一片欢呼,无疑惊醒了那些正在打盹的人。我们的杜威出现了,旁边还用英语和日语写着“工作的猫”的字样。只见我冒雨走向图书馆,讲解员用日语讲了几句什么。我们只听懂了三个词:“美国,衣阿华州,斯潘塞镇。”
又是一片欢呼。几秒钟后,我们听见:“杜威·读书郎·开卷!”
屏幕上出现了杜威,坐在前门口(我不得不承认,如果招招手确实很可爱),接着是杜威坐在书架上,杜威走过两个书架,杜威坐在那里,坐在那里,坐在那里,桌子底下有一个小男孩抚摸它,然后坐在那里。一分半钟以后,节目结束了。
他们穿越半个地球到这里来,拍了一分半钟的坐姿。沉默。惊愕的沉默。
接着,爆发了一阵热烈的欢呼。我们的杜威成了国际明星。这就是证据。我们听不懂解说员在说什么又有什么关系?杜威那部分内容比广告间歇长不了多少又有什么关系?那是我们的图书馆。那是我们的馆员。那是我们的杜威。而且那个解说员明确无误地说了“美国,衣阿华州,斯潘塞镇”。
在二○○三年夏天,日本人的来访并不是唯一一件特殊的事,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前一年的圣诞节前夜,司各特终于在我父母家里向乔迪求婚了。
可是有件事情困扰着我,我特别希望能帮乔迪挑选她的婚纱。我希望那件婚纱与众不同。我希望自己能参与其中。我给乔迪打电话说:“我一辈子都梦想着给你挑选婚纱。瓦尔自己有两个女儿,她还有机会。”
“我愿意跟你一起做这件事,妈妈。”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里。我听出乔迪的声音发颤,知道她也有同样的感受。我们俩都是多愁善感的傻瓜。
乔迪和她的朋友们一起去挑选婚纱。几个月后,我开车到奥马哈去帮她最后拿主意。我们无法决策。这时,我们看到了一件她从没试过的婚纱。她刚一穿在身上,我们就知道了。乔迪和我一起站在试衣间里哭了起来。
婚礼于七月在衣阿华州米尔福德的圣约瑟夫天主教堂举行。共有三十七位客人参加婚礼,都是家人和亲密朋友。
客人们离开婚礼时,司各特的父母递给每人一个信封。
我读过关于蝴蝶的传说,它们没有声音。被放飞后,它们会飞到天堂,向上帝低声诉说我们的愿望。
客人们打开信封,大大小小、色彩各异的蝴蝶飞上了美丽清澈的蔚蓝色天空,传达着上帝的低语。它们大多在风中消失。有三只落在了乔迪的婚纱上,还有一只停在她的新娘花束上,在那里待了一个多小时。
乔迪在蜜月后寄来的信中说明了一切:“谢谢你,妈妈。这是一次完美的婚礼。”这十四个字使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如果生活能够这样简单该多好。如果杜威、乔迪和基普森全家能够定格在二○○三年夏天该多好。
第十七章 怀念母亲
一九七六年,我弟弟斯蒂文被诊断患有非霍奇金淋巴瘤第四期,一种最为致命的晚期恶性肿瘤。医生断言他只能活两个月。他那年十九岁。
一九七九年,我正在挣扎着离婚、接受福利救济和上大学,斯蒂文已经活了比衣阿华所有非霍奇金淋巴瘤第四期患者都长的时间。医生给他做了那么多化疗,他的手脚已经没有血液。化疗没有希望了,于是斯蒂文就加入了休斯敦的一个实验治疗中心。
一星期后的一月六日,斯蒂文清晨五点钟叫醒他的妻子,请她扶他到楼下的沙发上。几个小时后她再下楼来,已经唤不醒他了。我们后来才弄清,他并没有加入休斯敦的实验治疗计划。感恩节的前一天,医生告诉他已经没有治疗方案可供选择了。他没有跟任何人说,因为他希望在他死之前,能有一个最后的基普森大家庭圣诞节聚会,没有哭泣和怜悯。
我父母很难接受斯蒂文的死。死亡可以拆散两个人,却把爸爸妈妈紧紧连接在了一起。他们一同哭泣。他们倾诉衷肠。他们相互支撑。
妈妈二○○三年春天被诊断患有白血病之后,她和爸爸收养了一只小猫。
妈妈这么坚强,爸爸相信她什么都能挺过来。
妈妈天生就是一个很有魄力的人—她五岁就开始干活了。外婆离婚后,和我妈妈在一家女子服装店找了工作。那就是她的生活,她的未来,直到她遇到爸爸。
玛丽·马尤遇到维林·基普森后,便转过头来,每时每刻都朝着生活奔跑。我的父母深深地爱着对方。他们的爱情如此深邃,不管是这本书还是所有的书都无法承载。他们深爱自己的孩子。他们喜爱唱歌跳舞。他们喜爱他们的朋友、他们的小镇、他们的生活。
妈妈的家里总是一尘不染。妈妈把我培养得也具有那种力量。她知道生活中没有承诺。即使一切顺利,也不是轻易得来。妈妈养大了六个孩子,直到有了第五个孩子—我的妹妹瓦尔,家里才有了浴室和自来水。
她有着无穷的精力,但时间有限。她心里装得下所有的人,便没有多少时间给每一个人。我在妈妈身边成长的大多数时候,都是陪她一起干活。我是她的另一个自我,是她的另一半,这既是一种财富,也是一个负担。当瓦尔在斯蒂文死后回到家里时,爸爸妈妈都跑出去拥抱她,在一起抱头痛哭。而我回家时,爸爸抱着我哭泣,妈妈只是搂了搂我,说:“不许哭。你必须坚强。”妈妈知道如果我坚强了,她就也能坚强起来。而我知道她对我的期许。
妈妈想举办一次盛大的结婚周年纪念活动。于是我们决定开一个小派对庆祝妈妈的七十九岁生日,正好在爸爸八十岁生日的三天之前。
所有的孩子都给爸爸妈妈写了诗。写诗是基普森家的传统。爸爸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动不动就要写诗。我们经常为此取笑他,却把他的诗装进镜框挂在墙上,或藏在我们的抽屉里,一伸手就能拿到。
孩子们都认为写诗挺幼稚的。这是我给爸爸写的一首诗,回忆了我中学毕业后解除婚约的时候:
纪念爸爸
我解除了婚约,
我和约翰将不会成亲。这是我做过的最艰难的事,
多么可怕,伤感情。
妈妈心烦意乱,邻居们会说什么?
我把自己关在屋里痛苦地哭泣。
爸爸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