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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满秀的病房摆满了鲜花,她正躺在花丛中安然地休息,枯瘦的脸颊也似乎有了点血色,微微透出了点红晕。
胡力兵一见李学之出现在病房门口,不禁热泪盈眶,他紧走上前几步,扑通就跪了下去,李学之、魏华两人使劲拉他都不肯起来,抽泣着说:“李县长,您就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让我好好给您磕头谢恩吧!”
李学之对胡力兵这一举动又气又怜,压低声音喝道:“胡力兵赶紧起来!你家受的苦遭的罪全是因为乡计生办的干部腐败行为造成的,是有关政府部门的不作为造成的,你不应该感谢谁,而我作为政府官员还要跟你道歉,还要请求你的原谅!快起来!”
吴新宇在后面看着这一幕,深感愧疚:多么淳朴善良的农民啊,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却为了很少很少的得到而感激涕流,他们可以很快忘记曾经遭受地苦难,却能把人们给予地帮助永远记在心里。
李学之把身后的长者介绍给胡力兵说:“这位是县委吴书记,你的问题能这么快得到圆满解决,吴书记可是给有关部门下了死命令的。”
胡力兵眼泪婆娑地望着似曾见过又不熟悉的长者,还是诚恳地说:“谢谢吴书记您的关心,谢谢。”
吴新宇握住他的手,说:“我是来看望你妻子王满秀的,也为你们曾经遭受的苦难表示歉意。”
胡力兵还是被长者的话再次感动的哭了,他哽咽着说:“吴书记,不怪您,那里能怪您呢?这么大个县您哪能什么事都管得到呢?如今害得我媳妇遭罪的阎主任都被抓了,我再大的冤屈也算是洗清了,而且我还给县计生委提交了行政赔偿,还把乡医院告上了法院,冤有头,债有主,我胡力兵不是没人情味的人,你们都是好人,坏人能被抓还是你们好人的功劳啊!”
吴新宇被他朴素地语言感动了,他关切地问:“家里的老人孩子还好吧?有什么困难只管说,我们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的。”
胡力兵请来的客人们都坐下,说:“谢谢您的关心,家中的老人孩子都很好,曹老板专门请了个保姆到我家伺候老人,还说等满秀好点后就叫我去他的运输队工作,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
吴新宇凝视着病床上的王满秀,床边一支枯骨嶙峋的手在打点滴,而枯瘦的脸更是让人心酸,他沉重地对李学之说:“学之啊,看来我要负的领导责任不轻啊,为什么一个农民苦苦奔波了近两年楞是没让我们知道呢?看来不仅仅是计生部门有问题,我看其他相关部门也存在很大问题呢!那就是他们的工作失职导致了领导的耳目闭塞,导致我们的党组织跟群众脱离了,民声民意不能如实反映上来!看来有必要整整风严肃纪律了。”
李学之很有感触地说:“您说得很正确,对那些无视人民疾苦的党员干部一定要严肃处理,要再次让党员干部牢固树立为人民服务的观念,而不只是口头说说,要贯彻到实际工作中,贯彻到他们的生活中!要他们接受人民群众的监督,要他们不敢再敷衍塞责,要做到‘平庸就是错,无功就是过’!那样政府部门才能真正活起来,政府官员才能真正把人民群众的利益放到第一位!”
胡力兵在一旁仔细地听着,他从县委书记县长严肃认真的神态上知道:他们的谈话体现着为人民谋福利的决心和信心!农民也许再也不会遭遇到自己曾经遭受过的苦难了,好日子也许就在眼前。他转眼看着病床上熟睡的妻子,心里默默地说:“满秀呀,赶紧好起来吧,书记县长会让我们农民过上好日子的,你要赶紧地好起来呀!”
想着想着,泪水又一次模糊了双眼。
第六十一章
更新时间:2007…1…13 6:13:54 本章字数:5255
姜上游从事记者职业三年多了,一直不很顺利,原因就是没有采访到有影响力的新闻,虽然他也很努力,但还是找不到好线索。好在今年跟省电视台节目科编排贺枚恋爱上后有了改观。贺枚利用编排节目的有利条件给他透露新闻线索,虽然不是第一手资料,但有时候也还能赶在其他报刊之前提早报道,也算是有了点起色,所以只要是贺枚给他的线索,他都尽量第一时间去找到当事人采访。
夏利车的性能的确不是很好,但还是只花了不到四小时赶到了黄县人民医院,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饥肠辘辘的姜上游在医院门口随便吃了点面食,就去打听王满秀的病房。如果要是打听寻常病人的病房还要费点工夫,现在随便早个护士一问,就马上知道了王满秀的病房所在,毕竟王满秀是黄县的名人了。姜上游一琢磨,又转身出了医院,在外面的花店买了束鲜花,再进去找王满秀的病房。
姜上游轻轻推开病房门,虽然是间双人病房,可里面只有一个床位上有病人,她应该就是被采访对象王满秀了,背对房门坐在床前照看病人的男子也应该就是找县长上访的病人丈夫胡力兵了。他敲了敲门。
胡力兵送走吴书记和李县长后,还是激动不已,他知道有县里两个最大的官来办理他的事,会很快给他一个说法的。
胡力兵听到有人敲门,回头望去,是个手拿鲜花的小伙子,衣着打扮很有股子城市人的味道,显然是来看望满秀的。他慌忙去迎接,对于关心他们夫妻遭遇的陌生人,胡力兵是打心眼里感激,有种见到了亲人的感觉。
门口的小伙子很有礼貌地轻声问:“我是来看望王满秀的,请问您是不是她的爱人胡力兵?”胡力兵点着头说:“是的,谢谢你这好心人来看望满秀!”说着眼窝一热,忙把来人让进了屋里,请客人坐下。
来客并没坐下,而是轻轻走到床前凝视着熟睡中的妻子,可以看得出他满脸的同情,又夹杂着些许气愤,他叹了口气,把手里的花轻轻摆放在妻子床头,还微微鞠了个躬。
胡力兵被来客彻底感动了,除了感动还有点羡慕:到底是城里的人,多么有气质和风度。胡力兵喃喃地说:“谢谢你来看望满秀,谢谢你了,好心人!”一边拽着他的手,请他坐下。
姜上游坐下来,看着胡力兵说:“我是省都市报的记者,我叫姜上游,这是我的记者证,请您看看。”说着从衣兜里掏出证件递给胡力兵。
胡力兵这才明白来客的身份,原来和杨记者一样啊!他赶紧站起来,也不看证件就还给了姜上游,说:“原来是姜记者啊,我帮你倒茶啊!”
姜上游拉住了胡力兵说:“胡大哥你别忙了,我想采访你和满秀嫂子。我得到消息,知道你们夫妻受了很大的苦,我是记者,我有义务报道出来,一来是让更多是群众知道你们遭受的疾苦,二来通过你们的真实的诉说来披露某些政府官员的腐败行为。你们愿意接受我的采访吗?”
胡力兵有点疑惑地说:“姜记者,这几天黄县电视台每天都播出了我家的事情,而且杨记者还说要到省电视台播出,我已经接受了你们记者的采访了呀?”
姜上游知道他误会了,以为只要是记者就都是一样,他解释说:“杨记者是电视台的记者,我是省城一家报社的记者,虽然都是记者,却不是一个单位,我采访你们的报道是出版在报刊上的。”
胡力兵点了点头说:“我接受你的采访,可我有个要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姜上游说:“你说吧,我尽量答应你。”
胡力兵感激地笑笑说:“是这样,杨记者已经把我家的事情全拍摄了,可真正为我们家出头的李县长却没拍一下。我知道,如果没有李县长的关心,我们的事情也不会受到社会的关注,说不定永远也不会有人注意,我的意思是请姜记者好好报道李县长,说真的,象李县长这样贴心农民的官真少啊!我们家永远都感恩李县长的!”说着,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姜上游点了点头说:“我答应你,能为老百姓说话的县长我一定会好好报道他的。那么就请你详细地说说你们家的遭遇吧。”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有点不以为然:一个农民家庭搞成这样了, 那县长再怎么关心农民都是假的了,真要是贴心农民,不会让一个农村妇女遭受这么大的罪的!他也不说明,只是把微型录音机拿出来,准备把访谈全部录下来。
胡力兵咳嗽了一声,微微思索了片刻,开始了诉说,姜上游则仔细倾听,不时提出点问题。随着访谈的深入,姜上游愈听心愈惊,越听越觉得匪夷所思,虽然贺枚把事件主要内容告诉了他,可他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他望着还在熟睡的王满秀,也许是精神上的放松和身体上的治疗,让这遭受非人待遇的坚强女性在睡梦中有了微笑,可枯瘦的面孔仍然可以看出她曾经被病痛折磨得几乎失去人形。
胡力兵说到伤心处,泪水仍旧涟涟,哽咽着说:“就在你来之前不久,县委的吴书记和李县长来病房看望了满秀。李县长告诉我,曾经强迫满秀人流、结扎的计生办主任阎四泽和王秉南,已经被公安局逮捕了,他们是收了人家的钱才把满秀往死里整呀!李县长还告诉我说,满秀提出的国家行政赔偿也在研究中,很快就有消息了。只有在李县长眼里,我才算觉得是个人,算是个大活人呀!”
姜上游听了胡家夫妻的辛酸经历,自然是满X愤螨,他问道:“既然你妻子王满秀是九六年下半年出院回家,那么就是说你四处上访讨说法求公道耗费了一年多是时间。才被李县长受理的是吗?”
胡力兵点点头说:“是的,还是在上星期日上午,我在乡广播站的广播里才知道李县长在乡政府搞县长接待日,我就怀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花了三元钱坐摩托车去的乡上。我还站在一旁看了看李县长怎么接待,原来就是听农民群众诉苦抖问题,而且还马上解决,我才把情况反映给李县长听的。那三元钱花得真不冤!”
姜上游又问:“那李县长接待你后,是怎么处理的呢?”
胡力兵说:“我把情况反映了后,李县长因为还要接待其他群众,我就等他,中午就在乡上的食堂吃的饭,吃完饭就去了我家,还给我家带了几斤新鲜猪肉和二十斤猪油。到了我家一看情况,就很生气地责备了乡长和村干部,临走的时候把钱包里的钱全部给了我,叫我好好给满秀治病,一共是七百四十元钱啊!还有肉和油也是李县长自己出钱买的。姜记者,你看看,这么好的县长是不是应该也让群众都知道呀?”
姜上游心里冷冷一笑:看来这个李县长还蛮会笼络人心的,虽然是他为胡家出了头,但出了这样的事件难道不是他这个县长的责任吗?而且还拖了一年之久,他关掉录音机,说:“胡大哥,谢谢你提供我的资料,可惜满秀嫂子还在休息,我就不打扰她的睡眠了,我能不能给你和嫂子拍几张照片?最好是把嫂子的伤疤也拍出来,这样更能震撼人心,让更多的人痛恨那些无良的医生和失职的政府官员!”
胡力兵点点头说:“姜记者,你拍吧,我要让农民们都看到我媳妇的遭遇,让他们早日清醒,有了问题去找律师,去找法院!千万别到了生死关头还求助无门,落得我们家这下场就不好了!”
姜上游欣慰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胡力兵知道怎么去保护自己的权益了,拿出相机拍摄起来。等到完工,天已经擦黑了。姜上游欲请胡力兵吃晚饭,可胡力兵拒绝了,他要照顾满秀,只得告辞出了医院。
姜上游匆匆在小饭店吃了点东西,又开车往省城赶,他要早点回报社,把资料整理出来,争取在明天的晚间版发表出来,一路上他还在想:我一定好好报道那个什么李县长,让人们知道这个失职县长给他的人民带来了多么大的痛苦!
张云生从市委回来后,立即召集人马在他的金满楼议事了。
易立宏一向心思慎密,又善于察言观色,所以看见张云生后就明白市委顾书记同意了他的建议,至少是没有反对,因为张云生一脸欢笑,而且神情隐隐有点激动。易立宏曾经也看见过他神情隐隐激动,那是三年前他恢复职务,提拔之前的几天。
王端阳眼见得胡家的事情牵连出了两名计生干部受贿一案,而且九六年还出现了超生一例,让他这个主抓计划生育工作的县委副书记着实心里不安,虽然现在上上下下都在按市委市政府的统一工作安排在学习讨论省市的文件,可他还是认为这事情迟早要找人负责的,这是官场惯例了,至于是不是他也就不得而之了。他坐在金满楼潇湘厅经常坐的位置里惶惶不安。
张云生倒是不急,频频举杯邀请他们来个感情深,满脸的笑不同往常。潘守信最先发问:“我说老张呀,今天酒性这么好,是什么玩意儿刺激你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