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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鸾不再犹豫,身子也随之跃起,双臂展开,如一只振翅而起的大鹏鸟,紧随撑着伞的秦诺,一路飞向那座千年石桥。
“妈呀,见鬼了见鬼了!一定是我没睡醒!居然连着看到两个飞人!咋的,今年流行空中飞人啊!”。
“老头子,快回家请隔壁那会算卦的方士来,这是世界末日前的征兆么?咋好端端的人都不在平地走,反而飞天上去了”。
“你懂个屁,那叫脱离地心引力!老婆子,等哪天咱们也研究研究,那样地球毁灭时咱还有机会上太空呢”。
人群骚/动着,疯狂的冲着秦诺与青鸾消失的方向奔去,只可惜两个人居然比飞机还快,只是转眼间,就已看不到人影。
石桥。
这座桥已经有千年历史。
秦诺兜兜转转留在北城,只是为了找到自己千年前遗失的石心。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秦诺的石心,真的还能找到么?
倚着栏杆,让夜风将发丝张扬,秦诺眯着眼,似乎正沉入一个永无尽头的梦里。
“她死了”。
青鸾没有搭茬,他知道,既然秦诺将自己引到这里,那么一定会告诉他点什么。
果然,秦诺接着说道:“订下生死契约的那天开始,本就会有这样的结局。只是我没想到爱可以令一个人如此决绝,如此有勇气的面对那种恐怖的死亡方式。你现在,是想先见人?还是想先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青鸾垂下眸子,藏起自己的情绪来,淡淡道:“见人”。
话音刚落,就见那千年石桥动了动,然后就像两扇正被打开的门,缓缓从中心开裂,接着就见一个女人从里面走出来。
☆、第五十二章 换肉/身
见她出来,青鸾本来还抱有的那一丝希望,也被无情的打破了。
她是拂朗!
那个喜欢吃花生,自称是蹙楚最好的朋友,是真正的蹙家女儿的拂朗。青鸾很想揉揉眼或者做点别的什么,甚至很想上去掐住她的脖子,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血无涯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血无涯说你为了救蹙楚自/焚了,而我在火场见到的却是蹙楚,在石桥见到的却是你!”。
可最终,青鸾什么都没有说。
他没有权/利那样问,就像他没有权/利责怪谁一样,是自己做了感情的逃兵,是自己放弃保护蹙楚的机会,如今还能怪谁?!
拂朗定定的站着,夜风吹起她的长发,她不开口,脸上的表情却很奇怪。
秦诺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片刻前还说要将来龙去脉说清楚,此刻正痴痴地凝望着开裂的石桥,也不知在想什么。
就这样站了好久,拂朗终于挪动脚步走向青鸾,她的脸色有些不好,似乎刚刚消耗了很大体力的样子,就连嘴唇都有些发紫,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夜风太冷。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走到了青鸾面前,伸出手去碰触青鸾的脸,后者却躲开了,愣了好半天,她像是方反应过来,开口轻声道:“面瘫”。
那一刻,青鸾如被雷击。
她叫他什么?面瘫?!青鸾定定地望住她的眼,她第二声唤已经出口:“面瘫,面瘫,我都听到了!”。
深吸口气,仿佛经历了百转千回,如今终于柳暗花明一样,她说:“原来你真的喜欢被/动!原来你这么小气,一直怕我不对你负责!”。
“蹙楚?!你到底是谁?!”,青鸾有些发狂,这个面前站着的女人,明明有着一张拂朗的脸,可开口后,发出的声音却是蹙楚的声音,而且每句话,都是属于他与蹙楚的秘密。
“面瘫,我是蹙楚啊!”,话音顿住,她似乎有些无奈地摊开手,叹气道:“不过现在我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和你说,甚至不知道我还算不算一个完整的蹙楚”。
一旁出神的秦诺终于回魂,双臂环/抱胸前,幽幽开口:“我要是你,一定会先听事情的来龙去脉,至少不会将自己弄得像现在这样发狂”。
青鸾只有苦笑。
这事若是搁在以前,青鸾绝对有耐心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甚至还会顺便分析一下自己要不要见人,见到人后最可能发生什么事;可如今,他自己都吃惊,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先见人。
“算了,我也知道青鸾上仙动情了,动情的男人是非常疯狂可怕甚至不可理喻的。所以现在就由我来将事情的经过细细讲一遍吧”,秦诺难得的调侃道。
青鸾压压眼帘,居然没有发怒也没有反驳,只是静静的等秦诺接着讲下去。
“还记得上一次你来石桥是什么时候么?”,秦诺问青鸾。
青鸾摇头。
“上一次我将蹙楚从北城监/狱带出,就到了这座石桥,后来你与拂朗也来了;你还记得拂朗当时在桥上说了什么么?”,秦诺问。
青鸾沉默着不说话,秦诺接着说:“她说如果能死在心爱的人怀里,那么她宁愿付出一切代价,哪怕是生命”。
“难道当时在和你订下生死契约?”,青鸾问。
“是的”,秦诺很快回答他。
“可是”,青鸾沉吟着,说:“如果当时她与你在这石桥上订下生死契约,如今到了契约生效的时候,为什么我看到的却是一个有着拂朗外貌蹙楚魂魄的人?”。
“拂朗已经死了,为了救蹙楚而死,你也知道死在火场中的人会是什么样,蹙楚肉/身没有了,所以拂朗将自己的魂魄逼出,并用最后的功力送蹙楚还未散去的魂魄入住她的肉/身”。
秦诺叹气,声音更低沉:“所以现在的拂朗,虽然还没有马上散去魂魄,但死却是必然的结果”。
“所以你带我来石桥,不光是为了让我见蹙楚,还因为你要完成你对拂朗的承诺?你要令你们订下的生死契约更公平”,青鸾冷冷道。
“是的。我总觉得,和一个头脑清楚,说话干脆直奔主题的人交流,是件令人十分愉悦的事。只是不知青鸾上仙,肯不肯?”。
“你是说救人?还是说令她死在我的怀里?”,青鸾淡淡问道。
这话要是别人说了,恐怕会有一大堆烂柿子臭鸡蛋砸在脸上,可偏偏是青鸾说了,你虽然会觉得这话有些冷血自恋,但咂咂嘴细品之下,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救人?恐怕你我都知道,如今在这个仙侠时代消失的北城,我们的实力乃至法术,都多多少少受到限制。要不然刚才你在火场见到蹙楚的肉/身也不会那样失控,恐怕你哪怕有一分机会,都会试着救蹙楚了”。
“所以,救人一定没希望,那么就剩最后一样了”,秦诺言罢一双眼牢牢地盯着青鸾,像是生怕一错眼珠青鸾就会使个土遁术消失了似的。
谁知青鸾上去托住蹙楚的手,转身就走。
秦诺无奈地喊他:“你真的这么冷血?如果不是拂朗,恐怕你的蹙楚早就死了!恐怕现在我令你来石桥,要见的就是蹙楚魂魄。为什么不给她一个机会?”。
青鸾脚步顿住,半响方慢慢说道:“如果没可能,我就不会给机会”。
蹙楚闷闷的跟着他,猛地甩开他的手,质问道:“青鸾,你只是完成一个心愿而已,为什么不答应秦诺?是拂朗救了我,如今就算你帮我,行不行?”。
青鸾正色看着蹙楚,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这个人是蹙楚,偏偏有一张别人的脸,就算想要亲/近,也似乎被什么东西无情的隔住。
“没有希望却给她机会,只是害了她”。
“可是,她都要死了!”。
“死了,还会转世”。
“那又怎么样?”。
“也许就因为最后这一个拥抱,会令她有了执念,于是在转世后仍心心念念找寻,却发现又是一世痛苦。她救了你,是我们欠她的,正因为我们欠她的我更不愿害了她”。
青鸾很少这样耐心的解释一件事,从前他是绝对的行动派,想要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拦,同样,不想做的事,也没有人能强迫。
“算了”,声音突然幽幽的从石桥内部传出来,里面所包含的情绪,谁也说不清。只是这幽幽的一声以后,蹙楚再也不向前迈出半步,就连青鸾,身子也已僵住。
豁然回首,就见石桥上隐隐绰绰的有个影子,极其浅淡,在夜色映衬下令你觉得,这影子随时都会被一阵风吹走,然后消失无踪。
一直倚着桥栏杆的秦诺似乎也来了兴趣,竟直起身子来看向那团淡淡的影子。
“我早就说过他的心比石头还冷还硬,而且事情分的很清楚。你救了他或者他的女人,他可以把手脚砍下来还你的人情,甚至把自己的命还给你,却绝不会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没机会就是没机会!就算你再死一百次也是一样”。
“可是,我喜欢这样的他啊”,拂朗幽幽的说道。
“真不明白,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秦诺摇头。
“就像你喜欢月牙,就像你等了千年找了千年也要找到月牙找到石心一样,爱情本就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没有道理可讲,也没有原因可循”。
“也许吧,那你现在怎么办?没想到与你的这次契约,居然是我唯一的一次没有完成承诺”,秦诺叹气道。
“我现在想通了。从前也许我会以为自己死在爱人的怀抱里,是件很幸福的事。可现在我觉得,就算没有那个形式又怎么样?!为了爱人牺牲,本就不该想着回报。真正的爱一个人不是占有,而是看着他幸福”。
“真正的爱一个人不是占有?而是看着她幸福?”,秦诺痴痴的重复着拂朗的话,似乎早已忘了青鸾与蹙楚。
拂朗努力漂浮着,却无法靠近青鸾与蹙楚,要不是有这个强大的石桥笼住她魂魄,恐怕现在她早已魂飞魄散了。
像是感觉到自己时间不多,拂朗突然急急的说:“青鸾,请给我一支曲子的时间,听一个故事。讲完这个故事,恐怕就该是我们永别之时”。
“很久以前,有一根头发,她本来不该有自己的意识,可却被人带到了祭台。祭台到处都是血红色,也不知是什么神奇的术数,她开始从浑浑噩噩的状态变成了有自己的思想认知,可她还是没有实/体,每天只能无聊的听她的主人一遍遍为她灌输——你是蹙离与花九的女儿,蹙楚是你儿时伙伴,蹙楚曾经摔破过头”。
“真的很腻歪啊!那根头发觉得自己要是有耳朵,此刻耳朵里一定已经生出茧子来了,可日子还在继续,也不知过了几百还是几千年,又或者只是几年十几年,总之每天都是这些重复的话,无休无止”。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了在自己对面的,那个被封印的男人,于是不在枯燥,她时常琢磨,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被封印在这里?琢磨久了,这男人的样子就刻在了她的记忆里”。
“有一天那男人从封印中出来了,她当时很想大喊‘喂,我们是邻居是朋友呢!’,可男人拿着一把剑头也不回的走了,自此再没有回来,后来头发终于有了自己的肉/身,终于接到了任务,来到那个叫北城的地方”。
拂朗苦笑,缓缓地说:“那根头发就是我!我总说自己是蹙离与花九的女儿,总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甚至不知道我是谁,可我就算什么都忘了,都不会忘了你。青鸾,我已经暗暗地看了你好久,也许在千年百年的对视中,有一种叫做情愫的东西在我心底滋生,原来做个人可以这么棒!”。
有风吹过,拂朗那本就极浅淡的魂魄像是就要被吹灭的烛火,她忙说:“永别了青鸾,永别了蹙楚,秦诺,我不会怪你的,毕竟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
她的魂魄缓缓地飘起来,向着漆黑的夜空,一点点升起。本一直僵立不动的青鸾终于动了动身子,他的人已在转眼间到了拂朗面前。。。。。。
☆、大结局
镜子里是张陌生的脸。
白泽与火狐围着蹙楚已绕了八百多圈,仍不想停,尤其是火狐,表情太过夸张,乍一见蹙楚捧着脸大呼小叫,几度有着要晕倒的势头。
“这也太夸张了!拂朗,不不!蹙楚,你想没想过事情有多严重,从此以后你要顶着一张完全不一样的脸,不对不对,是和你阿娘完全一样的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