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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变质
严宏星上任以来,全关的福利待遇提高了两倍,职工住房全部超标解决;打击走私捷报频传,罚没收入名列全国前茅,被评为优秀关长,先进海关,报上有名,电台有声,电视有影,他在关内的权威已到了顶峰。开关务会,不管有多大的意见分歧,只要他一句话,立刻统一,可说是一言九鼎,一锤定音。不少内部消息透露,他进入高级干部行列,只是时间早晚问题。他心里非常清楚,他的才华固然是原因之一,但丁吾法的鼎力相助,无论怎么估计都不会过头。打私准确情报的提供,上层关系的牵线搭桥和游说,新闻媒介的出资报道,离开了丁吾法,几乎是不可能形成如此辉煌的局面。他从内心深处感激丁吾法,认为自己交了个好朋友。当然,他并不是睁眼瞎,丁吾法的万利集团的走私活动,他心知肚明。但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人之常情。因此对楚峰的建议,他只能束之高阁。他最心安的是,自己不腐化不受贿,天塌下来也不怕,何况凭丁吾法在上层庞大的关系网,天塌不下来的。
那天他心情舒畅地坐在办公室看阅文件,老关长张悦华颤巍巍地进来。对这位于他有恩的不速之客,严宏星一直心存感激,敬意未减,每到逢年过节,都会专门派人送慰问品上门,他也保持每年春节亲自登门拜访一次,但都带着办公室主任。不知为什么,他感到自己有些害怕单独见到张悦华。
“老关长,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严宏星热情地上前搀扶住他,把他扶到沙发坐下。
“不是我干涉你的工作,退居二线后,我再没过问过关里的事务。我相信你干得比我出色。你也确实取得了很大成绩。这几年我几乎两耳不闻窗外事,要么同老伴到一些地方走走,要么呆在家中养花种草,对关里情况也知道不多。最近我们几个离退休的老同志聚在一起聊天,听到了一些微词,早就想告诉你。你跟我这么多年,我是看着你一步步成长起来的,我对你有信心。直到昨天楚峰来看我,谈到一些事情,我才感到问题并不那么简单,有必要同你谈谈。”
“楚峰给你说什么?”严宏星听到楚峰,语气变得生硬地问。
“说什么并不重要。关键他是一片好心。”张悦华说。“你知道老同志们在怎样议论你吗?老同志们说,表面上找不到你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总感到你有种变了质的味道。话虽然重了点,老同志们积几十年革命经验,对人对事物的直感都很丰富。对于一个海关关长,有两件事是必须不让忘的。一个是带好队伍,一个是打击走私。走私猖獗,说明我们队伍没带好,没有严格依法办事;队伍没带好,反过来会助长走私猖獗。你现在与一个叫丁吾法的外商关系密切,我已经听到不少人说,丁吾法的万利集团是海门最大的走私集团。当然这只是一种说法,是不是走私集团,要靠证据说话。但不去关注它,调查它,永远都不会有证据的。现在关里有种很不好的现象,好像强调了促进为主方针,就可以把一切放纵走私的行为归之在这个旗号下。小严,我不相信你那么糊涂,但觉得有必要给你提个醒,要时刻不能忘记我们海关把守国家经济大门的神圣使命。我们海关这支队伍从建关周总理为我们题字人民海关时起,就经得起任何风吹雨打,千万千万不能在新时期红旗落地埃”“老关长,你说的话我会记住的,你放心,我与丁吾法决不会有任何牵连,同他确实来往比较多,主要他是省市领导关注的重点骨干企业。我会按照你的叮嘱布置力量监控他。只要发现他有走私违法行为,就坚决打击。”
严宏星内心已对张悦华的教训极为不满,但极力使自己保持平静,没让心怒表露出来。他生气的是他感到楚峰是在向他的权威挑战。
第五十七章 保护部下
正当严宏星在火头上,楚峰却发生了放纵走私的事。马子澜向他汇报,说一起证据确凿可以钱物双收的走私案被楚峰放弃,不知是不是关里意思。他说:“关里不知道,也没市领导打招呼,什么人直接给他打招呼?这么大的事居然擅作主张,党组得开会研究一次,让他说清楚。”
摸清楚这件事是楚峰擅作主张,马子澜立即告诉了丁吾法。善于抓住任何可乘之机大做文章的丁吾法得知后大喜,又一块绊脚石将被他搬走。但他知道楚峰是严宏星多年并肩的战友,怕过火的做法引起严宏星的反感,使他对严宏星的良苦用心建立起来的好感毁于一旦。自从他经商懂得寻找保护伞以来,从来没一个公关人物像严宏星那样令他费尽心机。
星期六陪严宏星打高尔夫球时又试探了几次。他装着不经心地说:“楚处长弄得不好会追究刑事责任。”严宏星愤愤地说:“那是他自找的。”
这样,丁吾法心里有了底,严宏星与楚峰关系已经发生了严重裂痕。他立即通过各种关系导演了以渎职罪追究楚峰刑事责任的一幕。
楚峰进检察院后,果然大包大揽,坦然承认自己的渎职。在他决定放纵纺织厂时,就已经想到了可能的后果,也作好了思想准备承担。虽然这种结局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但事已如此,只能挺着腰承担。
大名鼎鼎的海关查私处长因放纵走私被检察院以渎职罪拘捕,立即成为海门的特大新闻,曾被他查缉过的走私者拍手相庆,消息传出那天,不少酒楼饭店都有人订席举杯欢庆。纺织厂的工人得知后,才知道他们能平安过年,是因为楚峰为他们承担了责任,因此大为感动,组织了上百人到市政府上访,为楚峰鸣不平。严宏星也察觉到这样对待楚峰太过分,会让自己部下心寒。政工部门收集上来的反应,多数干部同情楚峰,甚至有人说他实际上是掉入走私犯精心设计的圈套里。一个不能保护部下的领导,部下必定离心离德。他不为楚峰着想也得为自己威信着想。真追究了楚峰的刑事责任,他的威信将一落千丈,他什么事都能搞定的神话将破灭。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楚峰已经得罪了他,会认为他这个关长无能。而且,他在系统内也没面子,会被其他关长讥笑。再说,对楚峰,他从没有一棒子打死的念头,只要能教训教训他就足够了。特别当楚峰被检察院带走时那几句话,使他感到楚峰对他仍然忠心不改。
于是他出面找到陈家扬,而且带有三分火气。
“陈市长大人,动我的人事先也不打一声招呼,太过分了吧。”
“主要怕你不方便,又心软下不了决心。”
“楚峰的事用得着如此大动干戈吗?非要把他推上法庭?”
陈家扬奇怪道:“把这个刺替你挑掉,你不是就少了压力吗?我同意这样做,主要是为你考虑。”
“你们这样做太过分了。楚峰实际上是为你们市政府挑了担子。如果我们海关真把纺织厂的货全部没收,没钱过节的工人不聚到你市政府闹事才怪,你也不要想过个平安春节。即使有问题,也罪不至于上法庭,该怎么处理,我们内部会处理。”
“你的意思是……”“放了楚峰。”“但已经立案了,正式进入了检察程序。”
“既然这样,我也把话挑明。如果判了楚峰,必定会引起海关干部队伍情绪的反弹,再没人敢容许企业的所谓擦边球存在,打私的力度将加大,形成草木皆兵的局面。这两年好不容易形成的投资环境发生变化,与我们海关就没有关系了。而且,楚峰干了近二十年调查工作,有许多追随者,也掌握了许多情况,真要拉开脸干,丁吾法的万利集团恐怕不能幸免。该怎么办,主意你自己拿。我已经把话说到位了。你既然摆出公事公办的架子,对不起,告辞了。”
第五十八章 释放
“严关长,有话好说,我们之间,一切都好说。”陈家扬急忙拉住欲走的严宏星。
他什么都不怕就怕丁吾法出事。严宏星这几句话,打中了陈家扬的要害,使他真有些感到害怕。他如果不给严宏星面子,说不定严宏星真会把气出在丁吾法的万利集团身上。万利集团在进口环节所做的一切,是经不起海关认真查的。目前严宏星是睁只眼闭只眼,他真要像过去抓打私那样瞪大了两眼,那将是一场灾难似的大火拼。
严宏星一走,陈家扬便赶到丁吾法办公室。“我们弄巧成拙了,引起了严宏星的不满。”陈家扬忧虑地对丁吾法说。“本来是想帮他清理队伍,他不但不买情,还扬言大家拉脸干一常我们是热脸贴在冷屁股上,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真他妈晦气。”
“怎么可能呢?我探过他的口气。他对楚峰非常不满。如果他不同意,我也不敢擅自行动的。”丁吾法不解道。“你把他说了些什么全告诉我。”
陈家扬原原本本告诉了他严宏星所说的每一句话。丁吾法静思片刻,联想到他试探严宏星的态度,立即洞察到严宏星的心态,感到严宏星确是个不可小瞧的人物,严宏星比眼前这个草包市长懂谋略多了。严宏星不会与他拉脸的,但他提到的后果确有可能性。
不把事情做绝,留有余地,是丁吾法多年总结的经验之一。他意识到自己这件事做得有些绝了,如果放纵走私就被追究刑事责任,海关干部谁还敢像现在这样与他合作?
“严关长既然提出来了,怎么也得把事摆平。”丁吾法想通了后说。“这件事只说明了一个问题,严宏星是个能成大器的人物,我们无意中又帮了他一个大忙。”
陈家扬没丁吾法那么深的心机,没想透丁吾法话中的奥妙,丁吾法也不想更多地向他解释。陈家扬最擅长的是官场的吹捧奉迎。
但法律不是儿戏,检察院是以渎职罪下令正式逮捕楚峰的,抓人容易放人难,提出戴顶帽子留个尾巴,以免于起诉为名放楚峰。陈家扬电话告诉严宏星,怕他不同意免于起诉,他还得做检察院的工作。严宏星回答,人放出来就行了。
坐在陈家扬旁边听他与严宏星通电话的丁吾法对他说:“你该明白严宏星的态度了吧。他不是反对搞楚峰,而是不想把事做绝。他这才是聪明人,借刀杀了人,还赢得了好名声。”
楚峰在春节前两天被放出。
严宏星一出面就把事情搞定,使他的威信又上了一个台阶,关里更没人敢挑战他的权威了。那天他亲自去接楚峰,还准备了一桌丰盛酒席为他压惊。他没想到纺织厂来了几百名工人,把楚峰当着英雄似地围着。金晶和吕蔓菁一左一右亲密地挽着他,他脸上流着泪,看见严宏星,急忙分开人群走了过来。
“师兄,谢谢你。”楚峰感动地说,他已知道他能出来是严宏星施加的压力。
“让你受委屈了。”严宏星紧紧握着他的手内疚地说。“我对此事太大意,差点失控了。叫上蔓菁,我和党组同志给你压惊。”
“谢了,师兄。”楚峰摇头道。“我跟他们去。”他指指围着四周的工人。“他们自己掏钱在大排档摆了几十桌,我不能扫他们的兴。”
看着楚峰被工人们拥着离去,严宏星又莫明其妙地产生了一种妒忌心理。嘴上没说什么,可他心里有些后悔出面为楚峰说话了。
第五十九章 变化
金晶挽着胡欣红的胳膊,跟在楚峰后面,坐电梯下楼进了餐厅。
在饭桌上,他们边喝着红葡萄酒边听楚峰讲述放纵纺织厂的经过,讲到自己当时的心态时,楚峰说:“知道了金晶下海的原因,我受到了很大刺激,再到纺织厂调查,发现许多工人连温饱都不能解决。而真正的走私者,大都是花天酒地一掷千金。像丁吾法的万利集团,几乎天天纸醉金迷花红酒绿,不搞走私,他们能这样大把花钱不把钱当钱吗?相比之下心一软,就犯了错误。不过,我没后悔过,特别当我从检察院出来那天,上百的纺织厂工人自己花钱在大排档为我压惊,那些质朴的工人们流露出的真情,令我感动得真想放声痛哭。这时我才深深感到中国的老百姓真好,他们不会忘记为他们做过一点好事的人。相反,那些老板外商和官员则令我心寒。那个已经同意接收金晶的外商,听说我被检察院抓了,马上变卦。我出来后,又找过几家,有的以要开董事会研究推脱,有的干脆连电话也不接,有的虽然同意见见,但当金晶去了,他们却说她是做小姐的怕影响企业形象。我这才感到,过去他们对我的尊重和巴结,想方设法同我称兄道弟拍着胸誓言旦旦说只要我吩咐一句,什么事都会为我搞定的人,无非是看中我手中的权,权一失去,我立刻就一文不值。人有权时,永远看不到也想不到那种天地之别的嘴脸。”
“你说丁吾法的万利集团搞走私,你是海关调查处长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