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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样说着,声音就渐渐低下去……
华雨在为川上加代子办理后事时,又将她的名字正式改过来。
她第一次发现,其实唐艾娜这个名字很好听。
在将唐艾娜送去火化场这天,下起了小雨。华雨精心地为她打扮了一番。她知道唐艾娜一向喜欢紫色,所以特意为她买来一件紫色的风衣外套,然后将头发梳顺,小心地摆放在枕边。华雨考虑了一下还是没有为她用太多的化妆品。因为唐艾娜的脸色实在太苍白,无论用什么化妆品都显得刺眼。于是,她只为她扑了一点腮红,这会让她的脸看上去有一点生命的颜色。华雨做完这一切,又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面庞。她想起自己曾经打过她一个耳光,心想,但愿她现在已经不疼了。
这时金花走过来,对华雨说,她……该上路了。
华雨一听,泪水立刻汹涌地流出来,她说,再让我……陪她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金花说,你应该……让她走好啊。
华雨知道自己的眼泪不该落到唐艾娜的身上,于是立刻背转身去。这时陆大虎就和几个殡葬工人走过来,将唐艾娜小心地放到冰冷的铁担架上,然后就抬走了……
华雨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街上。她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雨渐渐地大起来,落到身上有些冰冷。这冰冷的感觉又让她想起唐艾娜的皮肤,还有最后抬她的那副铁担架。她觉得自己的脸上一直在不停地流淌着,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她这时才突然想起来,竟然还忘记了一件事,她原本已经为唐艾娜存了一些钱,这是让她治病的钱,可是,她却没有来得及把这张存单交给她。
突然吱地一声,一辆出租车停在华雨的身边。华雨慢慢回过头,只见车窗落下来,是华晴。华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看她问,你这是……怎么了?华雨也同样看看她,就又朝前走去。华晴从车上下来,撑着一把伞从后面追过来,说,姐,你等一下,我正到处找你。
华雨站住了,转过身来看着华晴。
华晴一愣,你……到底怎么了?
唐艾娜……死了。
华雨木然地说。
唐艾娜?
就是……川上加代子……
她……死了?!
华晴吃惊地问。
这下你满意了吧?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华雨突然在雨里冲着华晴大声地嚷起来,要不是你,她完全可以去医院的,可是被你害得有医院也不能去,她……她就这样死了……
华雨说着,慢慢蹲下身去。
华晴朝她走过来。
走开!你走开!华雨突然抬起头嚷道。
这时,她才发现,华晴的脸上也已经满是雨水……
唐艾娜的死就像这场小雨,很快就过去了。
但小雨过后,空气中还是留下了清新的湿润,这湿润里含有一丝淡淡的鲜花气味。
华晴在法庭上突然拿出的这份门诊记录复印件,立刻让莲心医院方面陷入被动的境地。但是,华雨却怎么也不能相信,刘佳龙一向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医生,倘若这个孕妇确实曾来莲心医院做过产前检查,当时又是刘佳龙接诊并做了如此详细的门诊记录,他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呢?换句话说,如果这份门诊记录复印件上所记载的内容都是真实的,那么,也就只能说,刘佳龙做为一个医生确实有失职之处,而莲心医院对于这个孕妇的死也就应该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华雨想了一下,还是没有当面去问刘佳龙,只是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她在电话里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佳龙的情绪显然很不好。他说,这件事他认真想过,但确实已经记不起来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他在出事前真的曾为这个孕妇做过产前检查,并做了门诊记录,那么在抢救她的那个晚上他是绝不会想不起来的。这时,华雨就将唐艾娜临死前说的事情告诉了刘佳龙。刘佳龙听了立刻恍然大悟,他说这就对了,原来原告方的那份门诊记录是这样得到的。刘佳龙说他这时就在门诊办公室,可以马上查找一下这份门诊记录的原件。他这样说罢就将电话放下了。
过了一会儿,刘佳龙又把电话打过来,说那份门诊记录的原件果然找到了,但他可以肯定,这份记录肯定不是那个死去的孕妇的。刘佳龙说首先年龄就不对,那个死去的孕妇是二十九岁,而这份记录上的孕妇却是二十七岁,再有姓名一栏不知为什么,已经模糊不清,所以也不能确定就是一个人。刘佳龙说,他又回忆了一下,原告方在法庭上出示的那份病历复印件确实存在问题,二十九和二十七这两个数字如果用阿拉伯数字写,再经过复印是很容易混淆的。
华雨听刘佳龙这样说了,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华雨没想到竟会很快第二次开庭。在开庭的前一晚,她想去看一看程玉成医生。金花在几天前特意打来电话,说听到医院门口的人在议论,那个死者的家属已经在外面放出话来,说是就算这一次的官司打输了,他们也不会放过那个姓程的医生,大不了鱼死网破,就算再搭上一条命也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华雨听了这个消息立刻更加担心起来。她想把这件事告诉程玉成医生,让他在第二次开庭时千万当心。但是,华雨往程玉成医生的宿舍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有人接。
也就在这时,金花突然又给华雨打来电话。
金花在电话里问她,你在哪儿?
华雨说刚下班,正在公交车上。
金花问,怎么这么晚了才下班。
华雨说有点事,拖了一下。然后又问金花,有什么事?
金花说,你过来一下吧。
现在?
现在。
怎么了?
你……来了再说吧。
华雨预感到金花那里可能有什么事,于是一下公交车就直奔思诺咖啡屋来。
华雨一走进思诺咖啡屋,竟发现程玉成医生也在这里。但他显然并没有看到华雨。他正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前,慢慢地喝着酒。这让华雨感到很意外。在华雨的印象中程玉成医生是从不喝酒的。程玉成医生曾经对她说过,一个医生绝不应喝酒,医生喝酒就像司机喝酒一样可怕,搞不好会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这时,华雨看着程玉成医生想,他怎么会突然喝起了酒呢?
陆大虎正和金花一起在柜台里碾咖啡豆。金花一见华雨,连忙将身上的围裙摘下来,然后悄悄走过来对华雨说,他从下午就来了,一直坐在那里不停地喝酒。
华雨轻声问,为什么?
金花摇摇头,说不知道。
他……也没有说什么吗?
没有。金花说,他从坐在那里就一直没有说话。
金花告诉华雨,程玉成医生是下午四点钟左右来的。他的脸色很不好,似乎有什么很重的心事,在窗前他经常坐的那个位子坐下就不停地喝起酒来。金花曾试着过去劝他,是否喝一杯咖啡或饮料,但他只是摇头,却没说任何话。华雨听了心想,明天就又要开庭了,程玉成医生也许是因为这件事感到心理压力很大。但是她又觉得,即使如此,他也不至于这样喝酒。
她又想了一下,就走过去,在程玉成医生的对面坐下来。
程玉成医生抬起头发现华雨,并没有说话,只是很认真地看看她。
华雨感觉到,程玉成医生的眼神似乎有些陌生。
他盯着华雨,忽然问,你,一直姓华吗?
华雨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但还是点点头,说是。
你对我说过,那个叫华晴的律师……是你的妹妹?
华雨又点点头。她不知道程玉成医生究竟想问什么。
华雨这一夜都没有睡好,心里一直在想,程玉成医生的情绪为什么突然会这样。
第二天开庭又是在上午。华雨坐在旁听席上时,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种预感。她这几年一直觉得,自己的预感是很准的,每当感觉有什么事,不久之后果然就会发生。现在,她觉得,也许有一件她无论如何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就要发生了。这种预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甚至紧张得透不过气来。
华雨想,程玉成医生说得对,无论什么事,总要有一个结果的。
这一次开庭,莲心医院方面有了充分的准备。医院的代理律师一开始就先发制人,向法庭指出,原告方提交的那份病历复印件存在诸多可疑之处,首先,这份门诊记录被复印得残缺不全,尤其一些关健性的地方模糊不清,因此也就无法认定这份复印件上所记录的患者和本案的死者是同一个人,而根据在这份记录上签名的刘佳龙医生回忆,当时来检查的这个患者是一位本地孕妇;其次,如果死者确实曾来莲心医院做过检查,那么她的手里就应该持有一本莲心医院的病历册,而且当时接诊的医生也同样会在这本病历册上做相关的详细记录,那么她在那个急诊的夜晚被送来莲心医院时,她或者其家属也就有义务向医生出示这本病历,做为对其救治的参考。但在当时,他们却并没有拿出这本病历册。
莲心医院的代理律师在指出这两点之后,就又向法庭提交了一份刚刚由权威的医疗鉴定机构做出的医疗鉴定报告,在这份报告上明确写着,经组织相关专家认定,莲心医院妇产科的急诊医生在为死者施行救治时并无不当之处,因此不存在过错。莲心医院的代理律师说,如果一定要说被告方有过失,那么也就只是用药,但药品存在问题也并不是被告方医生的责任。此外,作为被告方的程玉成医生在当时还有一些极特殊的原因,也使他绝不会对被救治的孕妇掉以轻心,当年,在他年轻时,他的爱人就是因分娩时出现意外才去世的,也正因如此,他从医科大学毕业后才决定做妇产科医生,而且这些年在这个领域的研究已很有建树。莲心医院的代理律师说,请问,就是这样一位有经验又有着很强责任心的妇产科专家,怎么会在救治那个孕妇的过程中出现失误呢?
代理律师最后又向法庭提出,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也要代表他的当事人向原告方提出抗议,原告方在法庭审理的过程中一直以各种方式威胁被告,尤其在第一次开庭之后,更是数次在医院门口向路人扬言,声称只要这次败诉就要与被告同归于尽云云,致使被告方莲心医院不仅名誉受到影响,而且已经无法进行正常的医疗工作。
莲心医院的代理律师刚刚说到这里,旁听席上突然就跳起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秃头胖子大声嚷道,如果法庭判得不公平他们就是要跟莲心医院的医生同归于尽,他们宁愿拼上性命也不能让这种医生再害人。这两个男人一边嚷着,甚至还试图冲上前面的被告席。法庭的审判员当即敲着法锤提出警告,并让法警上前阻拦,后来见这两个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索性就将他们逐出法庭了。
这时,华晴从原告席上站起来。她说,刚才这两个人都是死者的弟弟,他们的情绪如此激动也是可以理解的,试问,谁又会坐视自己的亲人被不负责任的医生害死而无动于衷呢?
接着,她又说,她现在想向被告方的程玉成医生提出另外一个问题。
莲心医院的代理律师立刻站起来说,原告方如有问题,他可以代为回答。
华晴却摇摇头,冷笑一声说,这个问题,恐怕你是无法替他回答的。
莲心医院的代理律师当即反驳,说他作为代理人,可以全权替当事人回答一切问题。
华晴突然问,你能替他回答,他不要说做为一个医生,就是一个普通人,具备起码的责任心吗?
莲心医院的代理律师愣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该怎样回答了。
华晴又把脸转向程玉成医生说,程医生,这个问题还是由您自己来回答吧。
这时,程玉成医生的脸色已经开始苍白起来。
华晴又说,您觉得,您有起码的责任心吗?如果有,那就应该承担起一切应该承担的责任,如果连对自己所做的事都不愿承担后果,请问,这算是有责任心吗?
程玉程医生两眼直盯盯地看着华晴。
华晴说,您好像曾对别人说过这样的话,一个做医生的,有责任心是起码应该具备的条件,可是您觉得自己是这样做的吗,连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您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别人呢?
莲心医院的代理律师立刻向法庭提出抗议,说如果原告方律师这样指责他的当事人,要拿出证据。华晴又冷笑一声,说,你们想要证据是吗?好吧,请问程医生,这件东西可不可以算是证据?她说着,就将一件东西放到面前的桌上。
华雨坐在旁听席上立刻看清楚了,这竟然是她当年交给华晴的那只彩绘漆盒。华雨立刻又看看程玉成医生。她发现,程玉成医生这时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