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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圆桶位于一个更大更长的圆桶内,安放于承轴之上,整个装置设置于中间的一层,其中一端直抵陨石的前端,另一端与一组庞大的组件相连。组件内有四个提供动能的东西,正在运作,不住积蓄动能,使我联想到火山爆发。只要陨石打开尖端的出口,动能送进大圆桶内,我和小圆桶肯定像岩浆般喷发出去。
陨石的广阔空间里,只有那个可恶的家伙,他再不是大黑球,回复了有手有脚的形状,兴奋之情有增无减,双目放光,站在圆桶旁一座组件前,正忙碌的工作,组件装嵌着个大屏幕,奇怪的图像不住显示和变化。
当我仍未想清楚该如何应付眼前的局面,轰隆声响,前方的出口旋转开来,火山熔岩般的动能从后狂涌进大圆桶,推得我随小圆桶沿轨轴疾行,刹那间抵达四分之三光速,从出口给喷射往虚空去。
身不由主,随桶飞行的我大叹倒霉,我的思感网收回脑壳内,外面不用猜也知是无限的虚空,还有什么好观察的?不如省点能量,留下作脱身之用。真不知走了什么运道,遇上这么个充满敌意、蛮不讲理的家伙。
圆桶忽然颠簸起来,愈来愈厉害,即使是藏在坚固的桶内,我仍感到压力激增,而圆桶的飞行速度骤降至不到十分之一的光速,速度仍不住退减。
我猛然醒悟,这家伙并不是把我射往太空去,而是射向某一个充满障碍物的特定目标,最令我震惊的是圆桶本身物质分子内地原子核变得不稳定,产生狂猛的热能,桶内的稳定疯狂的攀升,我勉力把能量输进思感神经,越过桶身的阻隔,往外面的时间窥探,登时魂飞魄散。
那可恶的家伙肯定想要我的命,圆桶正朝一刻崚嶒陡峭、充满裂罅的行星直撞下去,这颗星球比九月星还要大上三倍,成不规则的卵形,像一块石头多过像一个星球,死气沉沉的。最要命是包围着它的厚而浓浊的大气层,充塞着毁灭性的射线和可怕的能量流,形成一个包裹整个星球庞大无比的能量盾,我这样狂闯进去,等于正面硬拼挑战星球的护盾,后果实不堪想像。这次被那家伙害死了。比起这个大气盾,圆桶的物质保护功能是微不足道的。
我注入思感神经的能量遇上一道狂野如风暴的能量流,登时土崩瓦解,令我的思感颓然萎缩回桶内狭小的空间。
圆桶解体了,下一刻,我的真身与圆桶燃烧着的万千残屑分离,变成独自往星球飞去,虽然知道不会有任何分别,但求生的本能驱使我以双翼护着全身,头则缩进翼里去,把全部的能量输往双翼,尽最后的努力,以鸟盾抵抗冲击下可销镕我全身,使我形神俱灭的毁灭性能量。
我全身抖颤,投速渐减,热度却不住上升,直攀往太阳热核内般的高温,双翼终抵受不住,着火焚烧,那可不是普通的火,而是量子级的分裂和聚变。我感到很惭愧,想不到尚未踏足九月星外另一个星球前,已一命呜呼。怎对得起候鸟族。
鳞甲开始剥落,我整头鸟在燃烧着,火焰七色俱备,使我化作彩虹,划过这诡异星球的夜空。生命正离我而去,脚爪更收缩起来,缩得比手指还要短,脚掌变得扁平而长,甚至我体内亦有细胞变异的情况。我从未经历过死亡,心中却肯定现在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该就是死亡的前奏。
我的能力终于耗尽,死亡再不可避免,我窝囊的在等待那一刻的来临,完全没有逃生的办法。
“锵!”
热度倏减,彩焰熄灭。
奇迹出现了,蓦地一套能量盔甲无中生有现形我身上,险险保着我的小命。
心盾!一定是心盾。
念头才起,我已撞往星球的地表,直穿入其中一道大隙缝去。
第一卷
第五章 … 另一个生命的诞生
“蓬!”“蓬!”“蓬!”
我笔直的插进隙渊的底部,撞穿一层又一层的厚土,撞穿一层又一层的厚土,自忖会直抵星球的地核,遇上坚硬的岩层,摔个四脚朝天。这是从来不会发生在候鸟身上的事,凭我双翼的本能反应,足可应付任何情况,但我已失去双翼,还算是候鸟吗?
我有一塌糊涂的感慨。既不清楚身处何处,为什么耗尽心核内的能量,仍然生存?不明白心盾的作用。但最难以理解的,是身体的变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四周逐渐明亮,不是因为任何光源,而是我的眼睛开始发挥暗里视物的功能,又骇然发觉大概可名之为“鸟甲”,由心盾形成的能量盔甲已自动调整,露出我的头和双手,最妙是鸟甲于脚部和足底,化为充满弹跳力的古怪装置。
我爱不释手的抚摸感觉穿在身上半能量半物质、柔软舒适的鸟甲,百感交集。此时回过神来,猜到仍能活着,该是因鸟甲以我不明白的方式,提供所需的能量。如以前法娜显般,能量供应是单向的,仍未由我作主。鸟甲就像为我量身打造似的,绝对地配合我,天衣无缝。终有一天我会明白它,但现在却如对我的本原般,一无所知。
我想坐起来,却是浑身疲软无力,且不知该如何发力,挣扎了半响,似乎恢复了点身体物质的气力,加上手的助力,勉强坐起来,四处张望。
双目所见是个庞大的地穴,有我十个身躯叠高的高度,我穿破泥层掉到这里来的窟洞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地穴在左右两方延伸往无限的远处,消没在黑暗里,穴内充塞着冰寒的气体和腐臭的气味,洞壁石岩裸露,了无生气。
原被废了功能的思感神经,不知是不是从鸟甲取得能量,逐渐凝聚,倏地扩展八方,接着脑际轰然剧震,神经萎缩,回到脑壳去。
我的老天爷!我看到的并非真实的,对毕生都在追逐生气,创造生命的候鸟来说,眼前是难以接受的可怕景象。
置身处不只是一道长地穴,而是一个庞大无比位于星球地壳里的地穴网络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四通八达的穴道,密密麻麻,错综复杂,爬满球体的内部,包围着注满液态岩浆的地核,如果把所有穴道连接成一直线,恐怕至少有半光年的长度。
地穴网内伏尸处处,撒满各类物品,包括盔甲和各式千奇百怪的武器、工具、仪器。遗骸的形态物质千门万类,显然属于不同种族的生物。唯一相同是他们的死状,干瘪枯朽,只剩下外壳的皮层、鳞甲又或甲壳,包裹着骨架,血肉似被一股脑儿的吸干了。如此可怕的死亡景象,谁忍卒睹?
可怜我更是第一次看到别的生物遗骸,且是以千百计,那种震撼是没法形容的。这是个星球级的乱葬场,是个地穴的超大迷宫,如果没有破穿土层的本领,恐怕永远走不出去。而我现在却连如何移动也有困难,隐隐感到四周的可怕尸骸,正是我未来的写照。
能量又从鸟甲送入我心核内,思感神经跃跃欲动,记起法娜显嘱咐我保持冷静,心忖精神状态该可直接影响鸟甲在能量上对我的支援,这或许是操纵心盾的基本心法。
不过,如此般的能量输送实在太缓慢了,几乎察觉不到,虽然吻合候鸟族纯粹防御的精神,却绝不适合战斗,我必须另想办法。现实的宇宙与我们候鸟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充满危险,稍一失误立惹杀身大祸,否则不会剩下我孤零零一个,此刻不用困在这里,地穴网内也没有残骸。
思感网启动,在完全没有准备下,忽然接触到一个冷冰冰、满是死气和邪恶意味,没有丝毫生命感,却在移动的物体,正朝我所处的穴段推进。它拥有高度集中强大至令我难以相信自己触觉的磁场,其储量即使比不上法娜显,也所差无几。
我心唤法娜显,次为我一贯的习惯,遇上困难,自自然然求助法娜显,在心中呼唤她。这回肯定大祸临身,此物该是穴网内所有被害者的元凶。
思感网在短时间内二度萎缩,我的镇定功夫显然尚未到家,时间不容我自责,首要之务,是摸索中失去双翼,鸟爪的异变后,如果在这个重力比九月星大上三倍以上的地穴网内移动。“砰!”差点反跳起来,我重重的掉回地上去。
剧烈的喘息起来!对!老天爷!我在喘气!作为候鸟,我从不由口鼻呼吸,磁能透过双翼的能量细胞,送往胸骨内的两边肺叶,再经肺叶供应真身所需的动能。当微子化时,每一个微子都有“呼吸”的功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我变了另一种生物?
不一会,我唇冷舌凝,冷得抖颤起来,肺部撕裂了似的,神智迷迷糊糊,注入肺部的全是有毒害的冷气体、腐臭的气体。
我看到九月星神秘的夜空、美丽的晨曦,生命在我呼吸间消逝,死亡彗星般降临。就在此时,情况忽又改变,且是完全逆转过来,肺叶适应了似的产生新功能,过滤进入肺内的有害气体,化之为无害有益的新鲜空气。一时还以为是濒死的幻觉,到阴寒尽去,感官回复清明,方晓得怪事正真实的发生在身上。
“呀!”
我的老天爷,我终于站起来了,是很不习惯,摇摇晃晃,好一会才取得平衡,试探的移动没有爪的平底足,站个四平八稳,感觉新鲜古怪,一时几乎忘掉其他一切。自出生后,我是首次在宇宙内做出这个姿势,如若变成了候鸟外另一种生物。
我停止了喘息,呼吸转为慢、长、细。物质分子式的能量,由肺叶流往心核,化为能量流,通过遍布全身的管道脉络输往身体的各部分。气力在增长中,不是以往微子化的能量,而是物质化的动力。我处于不住的改变里,猛然想起那凶物正往我逼来,那还有闲心去理会身体的变化?呼吸急促起来,思感神经又缩回脑壳去。
我真的不够冷静。可是掌握不到那凶物在何处,就令我压抑不住惧意,没法冷静下来。
我朝右踏出生平的“第一步”,第二步已没法踏下去,整个僵硬起来,背脊凉飕飕的。我看到了它。
它紧贴在离我三十步许远的穴顶,仿似一个布满白色斑点的九角形圆盘,不住膨胀和收缩,胀时变得黑里泛红,缩时白点扩张,发出咕噜咕噜的可怕声音,诡异至极点。厚度只有我高度的一半,宽度却达我身长的三倍,找不到如眼睛般任何感官的特征,可是我总感到它正牢牢的注视我。
我没法从它的磁能等级分类它,因我掌握不到它的能量分子,只晓得它是有资格杀死我的生物。这是极端奇怪地事,我们候鸟是以磁能为主养分的生物,寻找新世界时,首要条件是目标星球须具强大的磁场,可供我们吸取和调节,利己利彼。所以对各式各样的磁能,我们有深切的体会和认识。而眼前此物拥有比九月星还要大上十倍的磁能,我竟无法明白它的磁能结构,这不是怪事吗?它具有的是我从未接触过的磁性能量。
假如我能吸取它部分磁能,会有怎样的后果?还未想清楚,它攻击了。
事前毫无征兆,忽然间它猛烈收缩,变得雪白,白点几乎将黑点全掩盖过去,接着膨胀成紫红色,然后从体内喷出一条血红的触须,延伸激射而至,快如闪电,我来不及反应,已被击中胸口。
鸟甲被击中处爆起炙热的蓝色光点,我则应撞抛飞,也不知给掷了多远,背部重重摔在岩壁,滚跌地上,浑身剧痛,晕头转向。
忽然怒火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有种受够了的感觉,这才发觉跌在一堆残骸似的物件隔邻,这让我想到再不会为生死奋起作战,同一命运会降临身上。我猛然弹跳起来,傲然而立,浑身是劲,脑际清明。
凶物倏地现身左前方墙壁,游移不定,若进若退,展示着高度的灵活,似完全不受星球的重力限制,见到我仍是活生生的,愕了一愕,然后二度进击,血红怪须随着一胀一缩间喷射出来,直击我没有鸟甲保护的面门。
我想也不想的挥右手疾劈,皆因别无选择,没有翼只好改用手,当然不知能否奏效,此更为我首次还击。
奇异的事发生了,整副鸟甲的能量全贯注到手掌去,我的右手变成天蓝色,晶莹洁美,就在此电光石火的刹那间,我悟通了控制鸟甲的法门,心盾还须心来控。它是由四十八头候鸟“联心”打制,是最终极的防御武器,故能随心所欲。
掌缘狠狠劈中血红触须的尖端,能量正面交锋,光焰爆炸,化为万千红蓝射线,身旁的遗骸首先遭殃,碎粉沙尘般翻滚开去,地穴抖颤,泥层脱落,碎石激溅。触须被集中的一端由红转白,最后化为乌有;我则抵不住能量爆炸的动力,朝后飞跌。
尚未落地的当儿,我恍然而悟,凶物触须似的东西不是物质,本身不具色相,而是一种纯能量,我之所以能如睹实物,是基于我具有神妙的翻译功能,故能更直截了当的格挡反击。从这个角度去看,我的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