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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表情似笑又似哭,十分凄惨。
果然不错,他是来寻找救赎!
“你应该到教堂去。告解神父的同情心一定比我多得多!”
她不忘嘲讪他,温柔地嘲讪他,仿佛还带着相当的善意。
戈承坚却只顾自言自语,挥动着双手又说:“救救我!夏竹,我每一天晚上都梦见 蝶茵,她要我和她做爱,我不敢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好亮好亮,一只一只的萤火虫从 她眼睛里面飞出来,几万只、几亿只像云一样托着她,她伸出手,要我和她在那一团光 海里面做爱……”
陈述着、描述着,他淌了一头一脸的汗,汗珠从他的界尖、他的眉毛上滴落下去, 她看不清,其中也许渗有泪水。
“这是多美的梦境啊!蝶茵在天堂等着你,至死不渝的爱你,你为什么会害怕?”
她又是一边抚慰他,一边鞭挞他;给他温情和体恤,又给他惩诫和痛苦。
他不是不知道她的用意,却仍苦苦裒求着:“夏竹,你明明知道的,我为什么会害 怕?我受不了这种终生的痛疚!蝶茵是我害死的,为什么没有人审判我?判我的罪?把 我枪毙了?你为什么要原谅我?我宁愿你打我、杀我,我会好过一点!”
“我从来没有超过我原谅你,戈承坚,你不需要任何人原谅!蝶茵已经把自由还给 你,你为什么不去尽情享受你的人生、你的自由、尽情发挥你蒲洒自在的SOLO呢?”
夏竹额上也淌着汗,和戈承坚像斗牛一样的对峙着。
戈承坚深受刺激,突然抱头狂喊:“蝶茵!原谅我!不要再来找我!不要再来找我 !”
接着,他睁大了眼睛,疯狂扑向夏竹,抓住她,摇晃她,一个劲儿又大叫:“夏竹 ,救我!叫蝶茵不要再来!她一直都最听你的话,你告诉她,不要再来!不要再来!”
他死死扣住夏竹,不停叫喊,不停摇晃。
“戈承坚,你疯了啊?你停下来!”
夏竹想反制他,在他孔武有力的双臂和环抱间徒然地挣扎。
“你停下来!”
她终于找到一个缝隙,出手给了他一巴掌。
他呆了下来,傻傻静止了几秒钟,又邪魔附身般狂乱叫喊起来,然而力道已减少许 多。她和他同样的一身汗水,在令人窒息空气中夹缠厮斗。
夏竹使出所有的力气,把他拖往浴室。她打开淋浴莲蓬头,对着他头一阵狂浇乱喷 。
戈承坚成了落汤鸡,夏竹也从头湿到脚。
戈承坚在雨阵一般的水珠浇灌下清醒了起来,他剧烈地喘息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磁 吸一般盯着浑身湿透的夏竹。
她美丽的脸庞在水珠的帘幕中闪动着魅人的诱惑,水串从她浮凸毕现的丰满乳沟中 汹汹滚落,她湿透着、半裸着、透明着,站在他眼前!
他多么需要慰藉!更需要遗志!而这一切,仿佛只有夏竹能够给他!
他突然像饿虎扑羊般攫住她,攫住她的唇、她的头、她的胸口……,在那瞬间,情 欲洪流贯穿了他全身。
她松了手,莲蓬掉落在地上,水珠倒挂金钩地往上喷涌,洒落在他和她交缠的濡湿 躯体上。
夏竹没有抵抗、没有挣扎。
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蛊惑戈承坚,正是她为蝶茵复仇的一部分。
可是,在他激越狂动的牵引下,她深深地颤栗了,迷乱了,原欲的焚心烈火在她的 身上猛烈地狂燃起来!
她紧紧箍住他濡滑而坚实的手臂,他的胸膛,他的肩背,她舔吮他、啃噬他上半身 每一吋年轻、健康的肌肉,而他,更急于去吮啜她身上的每一吋细腻、每一吋青春、每 一吋充满弹性的温柔,他把她的乳房饱含在嘴里,另一只手贪馋地捏握着,狂肆地、饥 渴地、尽情地吸吮、揉抚,却仿佛这也填不满原欲疆界的无底鸿沟。
他狂乱、猛暴地进入她,就像要让整个的灵肉全都躲进她的身体里面去寻求最大的 庇护、安全、慰藉和快乐!他们站立在水花中摇摆震撼,细碎连绵的水声模糊了他们彼 此的呻吟、喘息和呐喊。
“抱紧我!别停下来!把我当成你的玩物,玩弄我!猛烈地玩弄我!”
夏竹忘情地喊着,催动着戈承坚抵死地奉承及翻覆。
然而,夏竹的心里呼唤的却是:灿哥!灿哥!灿哥……水花是冰凉的,躯体却是灼 热的,它潺潺绵绵地喷涌,仿佛他们的激情狂欲能持续多久,它就能陪伴着他们泉涌多 久,甚至直到永恒,直到世界的尽头。
她和他,在情欲奔腾中恍恍惚惚神游千里,三魂七魄仿彿都找不到归路。
欲火熄了。
他们瘫倒在磁砖上,水珠像半圈白色的水晶彩虹在他们的头上飞腾,跳着轻盈曼妙 的水舞。
原欲和烈焰退尽之后,夏竹浸淫的,是内心透骨的冰冷。
她扯下一条浴巾里了自己,把戈承坚一个人丢在浴室里。
她漠然点起烟,吞吐着云雾。
她没有什么可以失去,所以没有什么值得害怕。
擦干了身体,穿上干净的衣服,她带了整包的维琴妮淡烟,走上天台。
很远的地方,稀疏的车灯像萤火虫样流动着、闪烁着。
蝶茵,你不是有很多萤火虫吗?为什么我看不见你?
你喜欢我的复仇方式吗?
那个负心人,我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他当做玄关的垫来践踏!
如果你反对,我还是要这样做!蝶茵,这个凡俗世界的事,你就撒手别管了巴!
她手中的烟,一根接着一根地点燃,仿佛飞起一只一只红色的萤火虫。
红色的萤火虫,是复仇者的化身和旗帜。
不知道过了多久,戈承坚拖着沉重的步伐找了上来。
“原来你在这里。”
他如释重负,好像怕她会从这世界上消失掉。
她没有说话。他从背后抱住她,疲累地说:“夏竹,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需要你 。”
她笑笑,用力吸一口烟,一只红色萤火虫飘了出去。
冰蕊正跟着辛蒂克芬馥的健身录影带做着韵律操。
近来她的精神好多了,无疑地,是因为被冷落的感觉改善了许多,殷灿总是会多腾 出一点时间陪她,虽然事实上他给她的陪伴只不过比以前多一些些而已,但是在冰蕊来 讲,却得到很大的宽慰和安心。
她香汗淋漓地摆动着四肢和身体,很认真地维护自己的身材。瞧瞧号称世界超级模 特儿的辛蒂,除了比她高一些之外,她窈窕匀称、丰满高眺的体态可丝毫不比辛蒂逊色 。
正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沾沾自喜,电话铃响了起来,她心中一喜,踮着脚尖飞舞着跑 去接电话。
一定是她的灿哥!电话都由佣人过滤过才接给她,她心里一阵甜蜜,拿起话筒就说 :“灿哥!”
“怎么认定是我?”
果然是殷灿迷人的男中音传来。
“当然是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回来?”
她撒娇着。晚餐前的时刻,他向来不打电话,总是正准备去应酬。
“想你呀。”
“我不相信!”
“真的想你,整个脑子里都是你。”
他的口气很认真,简直比当初追求她的时候还要缠绵。
“那你回来嘛,现在就回来!”
她继续撒娇,开玩笑地说。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未想殷灿告诉她:“好,我现在就回去!”
他挂了电话。
冰蕊快乐得跳了起来。她立即吩咐佣人加菜,然后飞跑着进了浴室,洗掉身上的汗 水,换上一袭粉红色的雪纺纱晚装,容光焕发、香气袭人地等着殷灿回来。
她不时地登上四楼顶的空中花园去眺望小路的尽头。她倚着花架边等着,想像他之 所以想急着回来看她,必是有什么特别值得高兴的事要与她共享,比如,全华的股权之 争那棘手的问题解决了,他虽然没告诉她细节,不过她明白,他连睡觉都在设法突破困 境,很可能,他在今天得到了胜利!
果然,一盏熟悉的车灯蜿蜒着从小路钻了上来,她立即奔下楼,笑容满面在大厅上 迎接她的灿哥。
“灿哥,我叫厨房给你蒸了红石斑和日式鸡柳,还有龙虾味噌汤,你可要好好吃几 碗饭!”
她挽着他的臂膀,娇媚地取悦他。
“很好,叫他们把菜送到房间来,我要和你好好喝几杯。”
殷灿吩咐着,一迳往通往二楼的扶梯走。他的脸色看起来并没有冰蕊所期待的,如 释重负的欢愉。
饭菜张罗了整整一桌摆在房闲里,大部分是清爽的海鲜,还有几盘下饭重口味的精 致菜肴。一条两斤多的大红石斑,在一流厨师的调理下,蒸好了端上桌还是鳍翘尾张、 皮肉俱全,仿佛还是活的一样。
“灿哥,你真的不吃饭?”
冰蕊知道殷灿最喜欢鱼汁拌饭,特意又问了一次。
“吃不下。我们喝酒。”
殷灿扯松了领带,没什么兴致地说。
临窗的主卧室面积扩大,简直就是一间一应俱全的大套房。
佣人送来了一瓶一九五0年代的白兰地,他们对坐在纱窗边,眺望着夜景饮起酒来 。
殷煤不大说话,冰蕊深感沉闷。在电话裘,他才对她情话绵绵,为什么见了面,却 又是一副神思不属?他的心事重重是千真万确的,那么,可见他在电话中的亲密愉快是 勉强伪装出来的。
他为什么要伪装快乐,又勉强赶回来陪她共进晚餐呢?
她几度忍不住想开口问他,看他满脸阴霾的神色,却是欲言又止。
“灿哥。”
她的嘴才张开,殷灿摆摆手,制止她,只说:“慢慢喝,别喝太多。”
也许是于心不忍吧,他笑笑又告诉她:“等一下还要你陪我。”
她知道他的意思,他想和她做爱。可是她更多怀疑,他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兴致?他 不过在哄她罢了。
默默喝着问酒,他们之闲从来不曾如此沉闷、如此窘迫、如此尴尬、如此疏离!
冰蕊终于忍不住了,她咽了咽唾液,提起勇气说:“灿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分担。”
殷灿听了,仍是摇摇头,制止她,然后对她讲:“喝酒!冰蕊,好好享受这一切, 也许一个突如其来的改变之后,我们再也尝不出它们真正的滋味!”
他替她挟了一块鱼肉放在碟子里,意味深长地说。
冰蕊顿时被不安强烈地震慑住了,惊惶地问:“灿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你的 样子,好像世界未日到了一样,叫人好害怕!”
“我就知道你这么容易紧张,这么容易被我唬倒!灿哥是唬你的!”
他顽谑地说:“鱼肉凉了当然就走味了,灿哥是叫你趁热吃!”
“噢灿哥,告诉我实话,别开玩笑,我笑不出来!”
冰蕊娇唤抗议,仍是皱着眉头。
“冰蕊,过来。”
殷灿不予作答,示意她坐到他腿上来,她乖驯地照办了。
他拦腰抱着她,轻轻啃着她的香肩,然而她却是无心调情,反而又是追问:“灿哥 ,快告诉我,你有什么麻烦?有什么天大的事难倒了你?是不是?”
殷灿捂住了她的嘴,不许她再说下去。然而,他的手顺势滑到了她的胸脯,多么温 柔、柔软、丰饱细腻、滑嫩的一对乳房!让人忘却一切的,女子软玉温香的美妙肌肤与 肉体!他渐渐血脉愤张,情欲像洪流一般贯穿了全身。
他抱着她滚到地毯上,剥掉她的纱褛,在她光洁滑腻的美丽胴体上尽情享受驰骋的 欢愉,她一如以往任由他抚弄翻腾,然而他竟是愈来愈加狂恣,几乎是蹂躏一般让她忍 不住呻吟而至落泪。
他从来不曾如此狂暴过!向来,他是个温存、温柔又体贴的丈夫,他在她身上的施 予向来都恰到好处,使她欢畅又满足。而现在,他似乎邪魔附身,想把她一次吃尽、摧 残至死,好像这是最后的欢媾、最后一次狂欢烈爱的饱餐,他们将不会有第二次……等 到他静止下来,她已是虚脱欲死!
而他,反而有余力将她重新穿上衣衫,把她抱到椅上靠着,把酒送到她嘴边。
“你怎么哭了?”
他看见她眼角的泪,柔声又说:“对不起,刚才我太粗鲁了。是不是很痛?”
她摇摇头,羞赧地拭去眼泪,仍是不死心地问他:“灿哥,我觉得你好奇怪,有什 么事好不对劲!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告诉我!灿哥!”
她用所有的感情在哀求他。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疲倦,和平常做爱之后的模样完全不同,好像是有什么邪异的力 量附着在他身上,而且叫她清清楚楚地感应着。
殷灿至少知道再不能逃避,于是在她身边坐下,放沉了声音道:“我刚刚一直不让 你说,现在你说出来看看。”
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