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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的称谓赶紧由“江小姐”改为“莉莉”了。
“对嘛!姚老师还是神仙呢!为啥子也这么利令智昏呢!?”江莉莉不满地嘀咕一声。
阮大头踌躇了一下,打岔道:“存款的事儿,我正给莉莉想辙呢!”
老康是最不喜欢“莉莉”两个字从阮大头嘴里吐出来的人。他听了,就像苍蝇踪了自己心爱的食品一般,既恶心又不是滋味。见桌上的人正聊得高兴,而且越说越没个正形儿了,自己索性借故去卫生间,赶紧悄没声儿溜了出来。
老康在卫生间里先蹲坑,蹲到清洁工一个劲儿地在外面问“还有人吗?”,他才不得不出来。出了卫生间,本想站在走廊的窗口再呆一会儿,可后腰却不知被谁捏了一下,扭头看时,却是江莉莉顽皮地站在身后!此时,她那一对美丽的大眼睛喜滋滋、笑盈盈的,顽皮地直视老康:“躲了和尚躲不了庙!我在这儿恭候多时哩!”
老康的一双老眼游离着,不敢瞧她的脸,更不敢看她的眼,一副尴尬万分的样子,说话也结巴了:“我……躲你干啥?没影儿的事儿!只是肚子不大舒服罢了!”
“口是心非!”江莉莉一下子挽住了老康的胳膊,爽快地说:“我和阮大头还没假戏真做呢!你就难受成这样啦?我又不是一个大傻瓜!”
老康听江莉莉爽快地直入主题,自己的尴尬也立刻释然,没好气儿地玩笑道:“我瞧你够傻的!”
江莉莉用美丽的大眼睛直视老康的老脸:“你这样儿,是领导怕下属一失足成千古恨,还是你自个儿另有啥子图谋不轨嘛!?”
听江莉莉这样一针见血地问自己,老康刚刚平复的尴尬又重新占领了他的整个身心。咋样回答呢?回答自己目前的难受样儿,是出于长辈或朋友对她的关心和爱护?这似乎既不是自己的初衷,而且也不会从江莉莉那里得到好脸色!回答自己另有图谋?这无异于回答自己打算与江莉莉建立稳固的男女关系!这关系,或许是未来的夫妻,或许只是永远的情人。他似乎都没准备。
见老康傻呆呆的不说话,江莉莉索性把柔美的头偎依在了老康的肩上,轻声细语道:“我真不晓得你怕啥子?原来你卖书,没有钱,倒也理所当然。因为,动窝离开了老婆,你就流离失所,就不好活。可现在……又是康总了,不算飞黄腾达,也算腰缠万贯的有钱人了!可为啥子还……”
老康自己也说不清楚现在的他自己。说自己和龚梅依然感情笃深?可龚梅已经离家不归好久了,而且他们一见面就是火星四溅的争吵,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可说自己已经不再爱自己的老婆,要毅然决然地宣布离婚,娶江莉莉为妻?他也没想过。
在江莉莉大眼睛的逼迫下,老康急中生智,结结巴巴地打岔了:“你咋和姓阮的到这儿来了?”
江莉莉见老康问起自己来靶场的事情,想起对阮大头实施公关的一波三折的经过,忍不住笑了。
“笑啥?”老康没好气儿地问。
“要不是阮大头的寡妇娘从中作梗,我几天前就在这儿纵横驰骋了!”江莉莉顽皮地挤咕着大眼睛。
“她还管这事儿?”老康将信将疑。
“前两天,为了套上阮大头,拉那两亿美元存款,我硬是死皮赖脸地把小奥拓车拦在了至大投资公司的门口,绞尽脑汁地上了他的卡迪拉克车,却又和他的寡妇娘不期而遇!她硬是怒气冲冲地把我轰了出去!”江莉莉笑着笑着,突然阴沉了脸,瞬息之间,竞又匪夷所思地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泣不成声地说:“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挣点钱,为啥子就这么千辛万苦呢!拉存款和卖保险整个是半斤对八两,都不是人干的活儿!”
大美女哭了,老康的心疼了。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出于啥样的情感,竞情不自禁地轻轻地抚摸了江莉莉的后背,以作安慰。而后,他气哼哼地问道:“那王八蛋欺负了你?”
“他敢!”江莉莉见了老康对自己关心倍至的模样,立刻又破涕为笑了,“我瞧呀,阮大头的寡妇娘就是一个见义勇为的贞洁保护者!有她看着,女人就是国色天香明摆着,再借他阮大头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干啥子!”
老康叹口气,不无怜惜地说出了一句古语:“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色衰则散而已!”
不料,老康的感叹却触怒了江莉莉,她翻一翻大眼睛,气愤地吐出两个不雅之字:“放屁!”就丢下老康,头也不回地走了。
三十一、最到位的营销
回到北京的龚梅,忙碌得像一只采蜜的蜂,她用一整天的时间埋头处理外出期间积留下来的案头工作,接待了几拨分行以及企业上门来访的客人,又一连接了客户打进来的三十几个电话,这使她的心越发像躁动的春天了,只是她心里萌发的却没有半点姹紫嫣红的美丽,而全部是焦头烂额的烦恼!
一烦的是,她的感情生活。她听说老康在保险公司像一只重新入水的漏网之鱼,干得春风得意,又升了官,但是,自己回来多日,家里的电话却总是没人接。那老东西宛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无影又无踪,更不见有半点儿请自己荣耀回家的行动。从保险公司那边传来一星半点儿的消息,说他真的已与那大眼睛的女孩儿有染了!
二烦的是,银行的案子。在她离行外出期间,银行的玻璃窗竞被人用砖头匪夷所思地砸破了几块。值勤的保安只顾死睡,对什么人砸了银行、什么时间银行被砸的问题,竞一无所知!分行保卫处的同志专门为此来支行进行了调查。推测出的结论是:用石头砸银行,绝不是街头烂仔的恶作剧,而是别有用心之人有目的、有预谋的行为!很有可能是有人企图对五一支行图谋不轨,砸玻璃只是试探一下银行的保卫措施是否得力,属于火力侦察一类的行动。分行要求五一支行一定要提高警惕,严防盗、抢银行的恶性案件发生。
三烦的是,阮大头的存款。为了套住阮大头的寡妇娘,龚梅不惜动用了一切手段,可查来问去的折腾了好几天,就是找不到一个人能跟诸葛秀搭上头。没有熟人引荐,自己和谭白虎千辛万苦、几乎是用生命换来的瘙痒特效药就无从使用!
谭白虎见龚梅一副火烧火燎的样子,强挨到第二天,就主动跑进美女行长的办公室,一拍瘦脑袋,出了个傻主意:“我上门硬磕去!”
“没脑子吗?你!”龚梅圆睁着杏眼,望着自作聪明的谭白虎,呵斥道,“你一个陌生人上门送药,特效药也会被她当成了毒药!”
听了美女行长的这一声呵斥,谭白虎只得尴尬地低头,不作声了。他回到北京之后,一听说有人预谋对五一支行图谋不轨,心里就“咯噔”一下。联想到在银行门口捡到的五四式手枪,他的脑门子都吓出了汗来!图谋不轨的人是谁?会不会就是这把五四式手枪的枪主?但是,他没敢支声,更没敢把捡枪的事情汇报给分行保卫处。他晓得,那样一来,等待他的不是监狱的铁窗,也会是被银行开除的命运!他现在的努力,一切的一切,包括与龚梅曾经有过的亲昵,也就永远永远地完蛋了!
龚梅又在办公室里转了十个圈,突然停下脚步,问:“老康最近有没有再和你联系?”
谭白虎抬眼瞧了一下龚梅,嘴上一声不吭,心里却嘀咕道:“他是你老公,咋反问我?”
龚梅见谭白虎没支声,就焦躁地问:“我问你呢?老康与你联系过没有?”
“没有!”谭白虎被龚梅少有的大嗓门吓得站起了身。
龚梅停下脚步,叹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老康身边那个送情报的,也指望不上了!”
“要不,我冒充医生,打电话过去?”
听谭白虎这样一说,龚梅的智慧仿佛突然被激发了,脑际似乎闪现了一朵天才的火花,她兴奋地一拍桌子:“对了!工业部财务司施司长小舅子的弟媳妇在别墅小区当社区主任!也姓施!你去找施小姐,让她以社区体检的名义,把你这个假医生推荐给诸葛秀!”
谭白虎立刻喜上眉稍,可不等开口却又冷不丁儿地垂头丧气起来:“我一个大小伙子上赶着找人家一个小媳妇儿!是不是不太合适呀?”
“我先给施小姐打电话,而后你再去!”龚梅不假思索地拨起了电话。她先找到了施司长,寒喧几句之后就向施司长索要别墅小区施主任的电话。
施司长惊诧地问:“小龚,你发财了?”
龚梅的脑子一时没转过弯儿来,反问:“我发财?”
施司长笑了:“你没发财,怎么要小区的电话?那里的房子可是几百万人民币一套哟!”
龚梅为了五一支行拉存款的伟业,只得撒了谎,含含糊糊地敷衍道:“朋友买!朋友买!”
挂断了施司长的电话,龚梅又准备按照施司长提供的电话号码去找施小姐。谭白虎却磨磨叽叽地开了腔:“龚行,能不能让一个女同志去泡施小姐呀!”
龚梅见谭白虎一副窝窝囊囊的样子,反而被逗笑了:“你又错了!这次还就不能找女同志去!”
谭白虎诧异了:“大老爷们儿和一个小媳妇儿,咋……”
“你还是不动脑子!”龚梅胸有成竹地打断谭白虎的话:“你怎么忘了,诸葛秀是一个神经病!在她眼里,女人是祸水!祸水上门,事情没做,早就失败一半啦!”
谭白虎这才无奈地点点头,重新坐在了龚梅对面的椅子上。等龚梅刚要打电话的时候,他又急忙站起身来,建议道:“龚行,我还不能冒充医生!”
龚梅睁大了杏眼,不晓得眼前的这个小职员又要搞什么名堂:“为什么?”
“您想,我在诸葛秀面前冒充了医生,可拉存款时,见了阮大头,不就又露馅了吗?!”
龚梅点了点头,表扬了一句:“这次你是动脑筋了!”
谭白虎被美女行长一表扬,立刻感情激跃起来,思想的火花又迸发出来:“我瞧,您就自个儿冒充医生,我还是作真实的银行职员得了!我们告诉诸葛秀,是银行介绍您这个医生给她看病的,不就完了吗!”
“有施小姐带着,让诸葛秀相信我们,问题不大。可万一她问起为什么银行要给她介绍医生,怎么办?”龚梅顺着谭白虎的想法思索着。
“就说施小姐是我的亲戚,她无意中听我说起您,出于热心,就让我介绍您到小区来,再顺便给诸葛秀看病的!”
龚梅沉思片刻,把谭白虎的谎言进行了一次逻辑性的梳理,终于点头道:“就这样吧!”她笑了笑,开了一个玩笑:“明明我们是活雷锋,可却非得把美名推给施小姐!唉,长此以往,商将不商啦!”
龚、谭二人给诸葛秀的送药过程,简直像演一出双簧戏一样滑稽。
首先,她们要拉施小姐下水,把她转化成五一支行拉存款的同谋。当然,这之中少不了龚梅先谈自己的行为既不违法又不违纪,再大谈特谈自己与施司长的友谊,最后外加送出价值一千元人民币的纪念银币一枚。施小姐拿着沉甸甸的银币,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快人快语地大叫:“哎哟妈呀!这银行工作听着那么好!可瞧你们这样儿,干得这哪儿是人干的活儿呀!”
而后,由完全成为拉存款战友的施小姐按照龚梅的指点,用电话通知了诸葛秀:“大妈,社区请来了一个龚医生,专门治皮肤瘙痒!您要不要看看?”
“刺挠!我身上刺挠着哪!可小保姆好模样儿的就回家了!我离不开!”诸葛秀不等施小姐再说啥,很痛快地把电话挂断了。她压根儿就不相信她的这个无名之病还能治好!
施小姐岂肯无功受禄,准备再把电话打过去。龚梅赶紧拦住了她,说:“先等一下,如果催急了,诸葛老太太来一个讳病忌医就麻烦了!”
施小姐也为龚梅的苦心着急:“那可怎么办呢?”
龚梅杏眼一转,计上心来:“先给阮大头打电话,让他劝诸葛秀接受治疗!”
施小姐见过这个在小区里知名度颇高的民营大款,就按照龚梅提供的电话号码拨通了阮大头办公室的电话。
阮大头一听,仿佛深夜里见到了太阳,大眼珠子立刻亮兮兮的:“好呀!我立马儿过去!”
龚梅一听阮大头要亲自来,心里一惊:这不是等于提前暴露了拍诸葛秀马屁再由诸葛秀帮助拉存款的计划吗?这不是又要自己与阮大头单打独斗、弄不好再把自己重新陷入阮大头的色情陷阱吗?她赶紧跟施小姐连连摆手,一副焦急万分、有苦难言的样子。
施小姐没明白龚梅的意思,便捂着电话话筒,疑惑地追问:“是不让他亲自来吗?”
“千万别让他过来!”龚梅压低嗓子,急赤白脸地叫,“让他劝他妈接受治疗就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