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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枫这壁炉搞的有点像北方的老炕,烧出的热气沿着墙壁内部环绕一圈,然后才将燃烧引起的浓烟,通过烟囱全部引了上去。屋里并无一丝烟味,反倒是异常的暖和。
在大厅的中间,还摆有一个两米多高的圣诞树,看到这东西,庄睿才想起来,没几天就是圣诞节了,这些年来,国内过圣诞和情人节的实在不少,对于年轻人而言,那俩节日比春节都快要重要了。
“来,这操蛋天气,打个边炉喝点小酒,是最舒服的了……”
进到厅里之后,白枫招呼庄睿和欧阳军做到了壁炉旁边,那里摆了一张不大的餐桌,上面是个烧炭的铜制火锅,是那种上下两层可以拆开的,看这造型,估计也是个老物件,桌子上摆满了切好的牛羊肉生盘,还有两瓶五十六度的红星二锅头。
“嘿。别笑话老哥,我就好二锅头这一口,带劲,别的酒喝的没味道,老弟,你要是想喝别的,自己去那边酒柜拿,除了清道光年间的那原浆贡酒没有,其余的我都有收藏,嗯,红酒也有,不过都在酒窖里了,你要喝什么牌子的,我叫人去拿。”
庄睿顺着白枫手指的地方看去,那里是一排酒柜,的确如白枫所言,庄睿见过的那些名酒,酒柜里面都有,不过外公明儿就过大寿了,庄睿可不想带着一身酒气回家,当下摇了摇头,说道:“我也喝点二锅头好了,不过就二两,多了就不行了。”
“成,喝多少随意,咱们不劝酒,军哥,你也随意啊,我这地方你不是第一次来了……”
白枫听到庄睿的话后。高兴的启开一瓶二锅头,在几人面前的一个青花小碗里,都给倒满了酒,说道:“不多不少,这一碗正好就是二两!”
庄睿本来没注意面前的这小碗,听白枫这么一说,将碗端了起来,一打量,不由吃了一惊,敢情这还是个老物件啊,从那青花色釉,到触手感觉到的包浆,应该是有年头的玩意儿,庄睿都恨不得将酒倒掉,看看底款,到底是啥年间的。
“白哥,这物件您也舍得拿出来用?我要是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清三朝的东西,并且看这烧制工艺,十有八九是官窑的,这一只碗那可就是几十万上下,您就不怕我一不小心,给它”脆“了。那可是只能听个响了……”
庄睿所说的清三朝,指的就是康熙、雍正、乾隆这三个朝代,也有人称之为清三代,在这一百多年的时间里,是清朝国力最强,艺术品最为繁盛的时间段,再往后,带给国人记忆的,就大多都是屈辱了。
拿着这玩意儿喝酒,庄睿也是头一次,打碎了倒是赔的起。不过这些祖宗留下来的物件,可是少一件就没一件,忒可惜了。
“东西做出来,就是用的,以前的皇帝老子能用,咱们就用不得啦?”
白枫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他这倒不是在充大头,只是这些物件,他真的是有不少,要是现在全部都放到艺术品拍卖市场上去,保证能把古玩市场的价格都给冲垮掉。
说句不夸张的话,白枫的这些玩意儿要是都显摆出来,比马先生那博物馆里的还要多,俗话说包子有肉不在褶上,民间高人多了去了。
不说这青花小碗,就是那铜炉火锅,也是有传承的,都是宫里流出来的玩意,说不定老佛爷以前就拿这东西打过边炉吃过火锅呢。
“庄老弟,你可才是真人不露相啊,前几天老宅子那局,是被你看穿了吧?没想到你不但这物件看得准,居然连这些江湖门道也清楚的很啊……”
白枫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碗,和庄睿碰了一下,一饮而尽之后,抹了抹嘴巴,对庄睿翘起了大拇指,二两五六十度的二锅头下肚,白枫脸上一点儿都没变色。
“老白,怎么回事啊?你们俩说话我听着咋这么费劲啊,这玩意儿能值几十万?”欧阳军听着这二人的对话,有些莫名其妙,拿起面前的青花瓷碗打量了起来,不过以他的水平,怎么样都看不出个花来的。
“老宅子的局?什么局?前几天太忙,又去了趟香港。我还说这几天取了钱去看下呢,那两张黄花梨的官帽椅,还真是不错,正想着淘弄回来呢……”
庄睿这会正夹了几片嫩羊肉,放到火锅沸水里烫呢,听到白枫的话后,都没顾得上把羊肉片往嘴里送,就装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来。
“老弟你不知道?”白枫看庄睿的样子,不像作假,他反而是吃了一惊。
“我知道什么啊?白哥,有话您直说,这都哪根哪呀?”
庄睿看破那局的办法,实在是无法解释,干脆把迷糊一装到底,来个死不承认,不过他心里也很好奇,似乎事情起了什么变化,难不成是有人把局给拆穿了?
“嘿,这事儿巧了,庄老弟你这运气也是不错啊,我给你说……”
“老板,人带过来了,让他进来吗?”
白枫正说的带劲的时候,客厅的大门被推开了,掀开那防寒的棉布帘,一个年轻人走进来打断了白枫的话。
白枫闻言摆了摆手,说道:“让他进来吧,这小子算是帮庄老弟顶缸了,我也不难为他了……”
“白老板,白哥,白大爷啊,求求您帮帮忙,把那些下套的人给抓回来吧,整整十八万呀,我这可是没有了活路了啊……”
年轻人出去没多大会,门帘又被掀开了,一个人连滚带爬的跑进了客厅,一眼看到白枫,扑上前就往白枫的大腿抱去,庄睿细看之下,居然是那个掮客小方。
只是这小方和前几天见时的模样,变得有些不同了,倒不是说突然之间苍老了几岁,那纯粹是扯淡,不过那脸色却是极其难看,尤其是一双眼睛,里面满都是血丝,看这模样,像是有几天没睡过个囫囵觉了。
“滚一边去!”
别看白枫年近四十了,这腿脚还真是麻利,一脚将小方踹倒在地上,说道:“你小子坏了掮客的行规,我都没找你麻烦,还想让我给你出头?门儿都没有,起来,给庄老弟说说那事……”
“庄大哥,您也在啊,您可要救救小弟啊,我这可是……”
小方一回头看见了庄睿,那话却是没能继续说下去,他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说是帮庄睿顶的缸,这事谁都不怨,就怪他自己个财迷心窍,眼睛钻进钱眼里去了。
“怎么回事?小方你说说……”
见到这般情形,再听到白枫刚才的话,庄睿也猜出了几分,这事八成是这小方当时也看中了那官帽椅,等自己走后,他去给买了下来,也就是说,那套儿爷没套住自己这正主,却是搂草打兔子,把贪心的小方圈了进去。
“唉,这事都怪我啊……”
正如庄睿所想的,小方把那两张官帽椅搬回家之后,那叫一兴奋啊,第二天就满北京城的转悠开了,干嘛?找买家啊,要说现在古董家具的确走俏,没费多大心思,小方就联系上了三四家著名的拍卖行,准备到他家里来看货。
四百二十四
两张官帽椅就是小二百万啊。小方见是见过这么多钱,但那都不是自己的,把官帽椅搬回了家,他说话都粗了几分。
自家老爹辛苦了一辈子,不过攒了十几万,而自己一倒手,就能躺在床上输钱了,到时候去全聚德,那烤鸭都要买三,全家一人抱着一个啃。
为了让自己利益最大化,小方约的那几家拍卖行,都是同一时间到自个儿家,他这是想压低点拍卖行抽水的钱,这年头,拍卖行满大街都是,但是值得拍卖的东西,那可是不多的,这叫物以稀为贵。
只是小方的这美梦,也就是做了一天的功夫。
第二天几家拍卖会的鉴定师,倒是同时上门了,有两位老师傅。还有位年轻点的鉴定师,在仔细看过这官帽椅之后,老师傅比较讲究,摇了摇头说看不准,人就离开了。
那年轻鉴定师的嘴里存不住话,加上大冷天的跑了这么一趟,心里也不爽,直接就说了:“这从里到外,假到骨子里的玩意,还想拿去拍卖?哥们您没吃错药吧?”
从买来这两张官帽椅,小方就把它们当宝贝似地锁在家里的储藏间了,压根就没再去看,这已经到手并且吃进肚子里的鸭子,总不会再飞掉吧?这两天他心里琢磨的,是如何把那两张木头椅子,换成那一叠叠粉红色的老人头。
这会小方在见到老师傅摇头的时候,就有点儿傻眼了,再一听这年轻鉴定师的话,整个人就呆住了,扑到这官帽椅上来来回回的看过几次之后,直接就瘫倒在了椅子上,还好这椅子够大,不然那可是要摔出个好歹来了。
等拍卖行的几位鉴定师走后,不单是小方在那里哭天喊地,就连他那老爹老娘都差点抹脖子上吊了,家里一辈子的积蓄,就这样给败光了。小方自然是不甘心,回头叫上几个街面上混的,手比较黑的人,直奔那小院就去了。
只是这江湖风门的做派,讲究的就是个来去如风,得手后哪里还会留下来等事主找后账啊,小方一行人将那四合院翻了个底朝天,除了挖出来几窝耗子之外,就剩下床上那些由于摩擦运动而脱落的弯弯曲曲的体毛了。
这事儿还没法报警,古玩这行当,考究的就是个眼力,您也没证据说别人开始拿的官帽椅就是真的,这事情愿打愿挨,警察即使找到那帮子人,也没辙。
小方明白这道理,只能借助那些混社会所谓黑道的人,接下来的几天,那是连觉都没睡,带着人跑遍了整个四九城,也没找到那位“冒儿爷”老唐师傅。
这事警察不好使,但是不代表就没了办法。别人不说,这白枫如果愿意出头,事情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
要说白枫这人,从废品收购站起家,在承包那废品收购站后,没少和社会闲杂人员来往,加上他为人大气,身后也有些背景,是以在四九城黑白两道,都很吃的开,小方知道,如果白枫愿意帮他的话,那他这钱,应该还能拿回来点儿。
按照江湖上的规矩,“唐师傅”一伙人属于过江龙,过江龙能说地道的老北京话?那有啥稀罕的,骗子这行里,人才多的是,只要有钱赚,老唐师傅马上就能给您来一段地道的伦敦腔。
不过这种事儿如果能找到事主,并且有人出面说和,而那人又有一定身份的话,“唐师傅”那群过江龙,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虽说不可能将钱都退回,但是三分之一是少不了的,这也算是在四九城没拜山门就做生意,给的补偿。
有朋友会问,为什么不能全要回来?那不是废话啊。做这生意可是也需要本钱的,租房子买家具,连着小方搬走的物件,可也都是成本啊。
小方是明白这规矩的,所以本来都已经绝望了,忽然听到白枫找他,心里又冒出了一丝希望,巴巴的赶来了,不为别的,就是想挽回点损失,他家里那钱可不是大风吹来的,都是爹娘老子一分分的积攒下来的。
小方之前也想到了找白枫帮忙,只是自己也知道,他没那面子,而且这事他吃相太难看,也忒着急了一点,不好意思找到白枫头上。
“白哥,这事儿您一定要帮帮我啊,我眼皮子浅,坏了行规还害了自己个儿,您就当可怜可怜我家里的老爹老娘,帮我一把吧……”
小方讲诉完事情的经过之后,这人都瘫在了地上。他这事做的虽然有点儿不靠谱,但是小方还是很有孝心的,为了拿回父母的钱,几天都没合眼了,现在整个人都到了崩溃的边缘。
白枫把头转向庄睿,问道:“庄老弟,你不怪这小子吧?”
他今儿约庄睿来的目的,主要就是要把这事情经过给讲清楚,否则以后从别的地方传到庄睿耳朵里,恐怕他会怪自己介绍的人不落实,信不过。这可是会影响到他在庄睿心里的印象的。
再一个就是,白枫和小飞的父母,还真有点交情,二十多年前的时候,两家还是街坊,所以这事,他也想拉这小子一把,是以才让人将他叫了来,因为这事要当着庄睿的面说,省的让庄睿认为自己偏袒小方。
“说哪儿话啊,小方这是代我受过了,白哥您能帮,就帮一把吧……”
庄睿看这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子,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心里也起了恻隐之心,而且当时自己要是点小方那么一句,或许也没这事了。
听到庄睿的话后,白枫对着地上的小方说道:“得,你小子运道好,庄老弟开口帮你说话了,行了,回家等着去吧,十八万估计能拿回来六七万,以后做事稳当点,这天上不会掉馅饼的……”
小方前几天风风火火的满北京城转悠,白枫早就知道了这事情,而且通过一些关系,也摸清了“唐师傅”等人的底细,已经找圈里人递过话了,这几天就会给回复,拿个七八万回来,应该问题不是很大。
白枫之所以少说了一点,并不是想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