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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少阳奇道:“是吗?什么毛病?”
“她说公子的诗最后一句写的‘一条星宿五门西”说的应该是早朝入太极殿的情景,太极殿只有三门,说五门似乎不妥。”
白居易是中晚唐诗人,那时候大明宫已经修好启用为皇上早朝的地方,这首诗写的其实是群臣进入大明宫早朝,而大明宫是五道门洞,所以诗中写的五门,唐初李世民时期上朝是在太极殿,而太极殿在贞观之初只有三个门洞,分别是承天门,左永安门,右长乐门,后来才扩展为五个门的。左少阳对这个细节并不知道,所以也就没有修改。
听了这话,左少阳大窘,讪讪道:“是我弄错了,不不,应该是我的朋友写错了,他可能实际上没有到过后面的宫城,所以不知道是几个门,随意猜想应该是五个门,就这么写了。”
左贵老爹笑道:“这说明人家姑娘是认真看了你的诗的,还指出了你的谬处。——这家姑娘是谁家的啊?”
“她家可是赫赫有名的老神医,甄氏医馆甄权老神医的孙女。”
左少阳惊讶得瞪圆了眼睛:“甄老神医的孙女?是不是那个脖子细细的,一张大嘴,连眉毛都没有的,偏偏穿得珠光宝气的那个?”
鲍掌柜乐了:“甄家这位孙女长的是寒碜了点。呵呵”
左贵老爹道:“相貌不说绝美吧,至少要端庄的,太丑就算了。”
鲍掌柜忙道:“那可不是嘛,你们三个条件之一就有这个,不过这家是媒婆说的,我以前没见过他们家孙女,这次见了,当真觉得配不上公子,也是因为这个,所以见了面之后,就没把她家算里头。再说他们家也不让纳妾的。”
左少阳轻舒了一口气,心想要是娶这么个女人做老婆,那只怕要天天做恶梦,而且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让人看着很不习惯。
左贵老爹点点头:“那咱们先说说高家和李家吧,先见谁家啊?要不先见高家?”
“随便。都看看了再决定也行。”左少阳笑道。
“胡说遇到中意的就定了,哪有全部看完了才定的,满京城那么多官宦之家的闺女,难不成还真要一家家的相过去啊?”
左少阳有些不好意思:“行,如果高家闺女满意,就定了。”
说好之后,约定第二天便见面。
第二天的见面非常顺利,高家闺女相貌虽然比较普通,但是知书达理,谈吐文雅,跟左少阳谈论诗词,颇为投机。左少阳拐弯抹角问了人家姑娘对纳妾的态度,这高女羞答答说出嫁从夫,并不二话。
左少阳偷偷问了白芷寒的看法,白芷寒也觉此女心地善良,应该比较好处,左少阳虽然不太满意对方的相貌,但这毕竟是相亲无数次后第一个称得上中意的人家,便点头同意了。
左贵老爹也对这姑娘比较满意,对方人家相看了左少阳之后,也很满意。两家当即让媒人合了八字,也无冲撞的,更是高兴,便商定下聘订婚。聘金五十贯。
左贵老爹担心夜长梦多,立即回了客栈取了五十两银子送到了高家下聘。
高家收下了彩礼,商定次日请期议定婚期。
没想到,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当左贵老爹带着左少阳等人,跟着媒婆和鲍掌柜一起去到高家请期的时候,高家竟然惶恐地告诉左家,这门亲不结了。当即奉还五十两聘礼银子,还一个劲赔礼道歉。
左贵老爹很有些生气,再三追问原因,对方只说闺女又反悔了不同意了,左少阳知道,这绝对是借口,而且高家父母表情惊恐,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高家不肯说出来。
左贵老爹虽然很生气,但也看出对方有难言之隐,反正自家这条件也不愁找不到媳妇,就把聘礼收了回来,告辞离开了。
媒婆奇道:“左老爷不愿意退这门亲?”
“是啊,明明说好了,为什么要退?”
媒婆跺脚道道:“那左老爷您就不该收这退回来的聘礼啊应该去衙门告他们”
左贵老爹不懂这些,问道:“告?告他什么?”
“告他许婚了又悔婚啊女家是不可以自行悔婚的,否则官老爷要打他板子,而且还把他家女儿判给你们家”
左贵老爹很是惊讶:“还有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
媒婆没好气道:“老身以为你们知道呢,再说了,人家一赔礼道歉,你们啥话都没说,就收了聘礼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们愿意退婚呢。”
“当然行”这媒婆对大唐律关于婚约的规定很熟悉,说道:“咱们大唐律说了:‘虽无许婚之书,但受娉财,亦是。’这叫‘娉则为妻’。就是说,只要女家当着媒人的面接了聘礼,就算定了亲,这婚事就不能悔了。”
“那如果悔婚呢?会受什么处罚?”
“大唐律规定的:‘悔者杖六十,婚仍如约。若男家自悔者,无罪,娉财不追。’就是说,悔婚的如果是男方家,就不能要回聘礼了,但如果是女方家悔婚,那就不一样,告到衙门去,不仅要打他家长六十棍,还要维持婚约,把女儿判给你们”
鲍掌柜跺脚道:“哎呀,那现在再告还行不?”
“当然不行了你接受退回来的聘礼,就算同意退婚了,再告就不行了。”
左贵老爹勉强一笑:“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他们不愿,就算了,咱们再找,不是还有李家嘛。”
“对对”鲍掌柜和媒婆都连连点头,媒婆笑吟吟道,“其实,以老身之见,李家的闺女比高家的漂亮多了,得亏他们悔婚,咱们更娶一房更漂亮的,气死他们咯咯咯”
左贵老爹也点头称是。于是,一行人立即马不停蹄赶到了孙家。
第375章 山不转水转
李家的相亲非常顺利,双方都很满意,而且李家的闺女果然比高家的还要美上几分。说话也温柔,言谈不仅高雅而且还风趣。
两家一拍即合,左贵老爹生怕再出故障,这一次不仅当场下了聘礼,还立即要求媒婆合八字,八字一合,天地绝配,两家都很欢喜。左贵老爹立即要求商议迎娶的婚期。
这个可急不得,因为要迎娶到合州去的,按照规矩,不仅要选定吉日,女方家亲属还要要护送到男方家成亲,所以要商定哪些人护送,还要置办嫁妆的。日子可短不了,但架不住左贵老爹反复要求,李家终于让步,一切从简,三天后是吉日,送亲合州。
左贵老爹这才放心。可是,没想到还是出问题了。
左贵老爹正忙着雇人迎亲雇轿子雇马车,准备到时候迎亲。李家老两口慌慌张张找上客栈来了,哭丧着脸把聘礼奉还,说要退婚。把个左贵老爹气得差点吐血,当场就揪住李家老头高声质问起来。并扬言要告到衙门去。打他们板子,把女儿判归自己家。
李家知道理亏,也不说原因,也不推卸责任,承认自己一方的错,只是一个劲赔礼道歉,末了李老头还跪下哭着求情,情愿拿出十两银子作为赔偿。
这一哭闹,引来客栈不少人围观。左少阳劝老爹算了,反正强扭的瓜不甜,人家不愿意就作罢,左贵老爹铁青着脸让他们滚,赔偿的十两银子也扔还给了他们,只是大骂无耻,不讲信誉。
鲍掌柜和那媒婆得知消息来到客栈,也劝左贵老爹息怒,反正左家家境不错,又有文采,肯定能得到很多官宦之家的赏识,不愁找不到合适的。左贵老爹本来是想上官府的,但思前想后,还是算了,又托鲍掌柜和媒婆重新说媒。
这天,左少阳带着白芷寒又出门逛京城去了,左贵老爹和丁小三在客栈等着消息,店小二咚咚上楼来报,说有客来访,自称京城乔家,在楼下候客厅等着。
左贵老爹很是惊讶,乔家?会是谁呢?难不成是当年饥荒时曾经把闺女许给儿子为妻,后来又反悔的乔老爷家?
一想到乔老爷,左贵老爹便气不打一处来,本来这几天高家、李家悔婚的事情,就已经把他气得个半死,现在最先悔婚的乔家也找上门来,莫非老天爷要生生把自己气死才心甘吗?
不过,乔家并不知道自己来到京城了,或许不是乔老爷家,而是别人,但京城自己也没有认识的姓乔的人家啊?思前想后,左贵老爹还是决定下楼去看看。
左贵来到楼下候客厅,门敞开着,一眼便看见了屋里坐着的几个人,正是乔老爷夫妻和女儿乔巧儿,另外还有一对中年夫妇,那中年男子竟身着圆领官袍。
乔老爷见到左贵老爹,顿时喜上眉梢,抢步上前躬身一礼:“左兄”
“不敢当”左贵老爹冷声道,“乔老爷的兄弟,老朽可不敢高攀。不知乔老爷找老朽有何贵干?有事还请长话短说,老朽很忙。”
乔老爷老脸涨红,讪讪地搓了搓手:“左兄,你们到了京城也不招呼一声,我们是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你们来了,咱们都是合州的,也是同乡嘛,你们来到京城,该当尽尽地主之谊的……”
“免了”左贵手一抬,“老朽受不起你这言而无信的同乡之谊”
乔老爷不知道一向仁厚的左贵老爹为何说话如此锋利不饶人,他却不知道左贵老爹这些天连着被两家人悔婚,心头正窝火,乔老爷他们正好撞在气头上。
乔老爷更是窘迫,支支吾吾道:“这个,左兄,咱们不仅有同乡之谊,还有,这个,秦晋之约的嘛……”
乔老爷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下把左贵惹得更是冒火,阴着脸冷冷道:“秦晋之约?嘿嘿,好一个秦晋之约亏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宁可自己饿得全身浮肿,从牙缝里挤出粮食养活你们一家三口度过饥荒没饿死,就是为了这秦晋之约,你呢?过河拆桥,当面悔婚,田地抵债,我若贪图钱财,给你们家的粮食拿去给其他有钱人吃,十倍的田地都能换得回来哼我最恨的就是言而无信背信弃义的小人咱们没什么好说的告辞”
说罢,左贵老爹转身就走。
“伯父请留步”乔老爷身后那身穿官袍的中年男子抢步上前,来到左贵身后,一拱到地:“伯父救命啊”
左贵老爹转身瞧他,见这人面如铁板,不怒自威,又身穿官袍,倒不敢无礼,拱了拱手:“这位大人有何见教?”
“不敢,小侄乔冠。舍妹巧儿几个月前在合州摔断腿,多亏令郎救治,保住了腿,只是,现在旧疾复发,百医无效,前些日家父领我等前往合州求医,才知先生与令郎俱已来到京城,竟然错过,忙星夜赶回,四处客栈打听,终于得知先生在此,家父携小侄夫妻及舍妹前来拜访,并请令郎援手,救治舍妹为谢”
左贵瞧了一眼乔巧儿,这才发现她身边放着一副拐杖,冷笑道:“我说怎么这么好心巴巴地找我们,还要尽什么地主之谊,却原来是有求于人,当真是苍天有眼”不顾乔冠后面连声招呼,袍袖一拂,扬长而去。
乔老爷听左贵老爹连这等绝情的话都说出来了,可知悔婚那件事给左贵老爹造成何等大的伤害,他却不知,单单那件事,左贵老爹还不至于如此大动肝火,偏巧现在又碰上两件悔婚的事,所以新仇旧恨齐上心头,把火气一并撒在了乔老爷身上。
乔巧儿涨红着脸瞧着父亲:“爹,你不是说当初是左家不同意这门亲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老爷叹了口气,瞧了瞧门外,低声道:“爹也是没法,他们左家,一个开药铺的,能配得上咱们家吗?你的老太爷,那可是做过秀州的别驾是从五品的高官呀”
乔巧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爹你就为这悔婚你,你让女儿以后如何见人”
乔老爷跺脚道:“原以为你的腿伤就此好了,也就不用再见他们,全没成想你的腿伤,唉甄老神医都说了,你这腿保不住了为父思前想后,只怕只有这小郎中能治,若不是这样,为父又如何会忍气吞声低三下四哀求他们呢?”
乔巧儿眼泪终于滚落下来,抽噎道:“女儿现在,哪还有脸再见左大哥”
乔太太最是心疼女儿,忙搂住她道:“乖,不哭啊,你放心,爹娘和哥哥会想办法求左大哥帮你治伤的。”
乔太太不哄还好,这一哄,乔巧儿扑在母亲怀里放声哭了起来。
乔冠的夫人过来也帮着宽慰乔巧儿,又低声对乔冠道:“你平素主意多,赶紧想想办法啊。”
乔冠阴着脸道:“不好办,看样子他们对这件事很有成见,这会子找他再说只怕没用。”说着,乔冠背着手在屋里来回绕圈,终于站住了,对乔老爷道:“既然他们这次到京城来是为了求亲的,只能投其所好,帮他们尽快物色一房婚事,借以换回两家关系,然后再求他们给巧儿治伤。父亲觉得如何?”
乔老爷叹了口气:“眼下只怕也只能这样了,就怕左郎中不肯接受啊,唉,我原以为他还是比较好说话的,没想到,唉”
乔夫人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