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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少阳因为以前对做官没什么兴趣,所以对唐朝官制不太了解,也不知道这粮仓计吏是个什么官,不过听着也不是什么像样的官,又听夜郎二字,便知肯定是偏僻之极的地方,脸上笑容不禁僵住了。
在马周眼里,这个计吏简直是一种侮辱,但是在大通铺的这些反复走卒眼中,这到底是个官家人,又听他们说的话,便知道是进京赶考的举人,中了进士,只当了一个小地方的小吏,瞧向他的目光,敬畏的同时有夹杂着一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在里面,让马周更不舒服,抓住被子刷的一声又把头蒙住了。
左少阳有些尴尬,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被子,低声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我走了。”
说罢,起身往外就走。
眼看着走到了门口了,马周掀开被子叫道:“等等左兄”说罢下了车,耷拉着一双破鞋追到门口,拱手道:“感谢你来探望我。抱歉,适才我心情不好,多有得罪”
左少阳也拱了拱手:“无妨,换成谁都很心情不好的。我能理解。”
“嗯。”
“什么官?”
“也是个芝麻小官,——太医署东南医馆的医正。”
“比我强多了,至少有品秩了,而且留在了京城嘛。”
“马兄有何打算?何时赴任?小弟给你践行。”
“不用了”马周黯然道,“我心情不好,不想见人,睡上两天再说,或许什么时候想通了就走了。你不用管我的”
左少阳知道他是个性情中人,而且很孤傲,他既然这么说了,就任由他就是,便拱手道:“那好,那咱们就此别过,他日马兄进京来,别忘了打声招呼,家门往哪开你都知道。”
“好一定”说罢,马周长揖一礼,转身进了大通铺。
左少阳摇摇头,出了客栈,回到了家里。
左家里,白芷寒正在做饭的时候,伍舒来了,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带着两个仆从,挑了一挑的绫罗绸缎各色礼物,说来谢师来的。说是谢左贵老爹,实际上是谢左少阳,如果没有左少阳替考,后面又帮他拿到了保荐,他是没办法参加医举会试的,这个官也就得不到。
左贵老爹不知道左少阳替伍舒代考的事情,虽然伍舒拜他为师,却一天也没教过他,但人家还是认自己这个师父,所以很高兴,招呼他坐下说话,留他一起吃晚饭。
酒宴准备妥当,左贵老爹坐在正席,伍舒和左少阳夫妻,还有白芷寒在一旁相陪。围坐一起,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左贵老爹醺醺然,开始给左少阳和伍舒两人指点做官之道。
乔巧儿和白芷寒只敬了几杯之后,吃过饭,便退下了,只剩三个大老爷们喝。左少阳和伍舒都一个劲给左贵老爹敬酒。左贵本来酒量就差,加上高兴,酒到杯干,很快就喝醉了,丁小三把他搀扶下去休息了。大堂酒席上便只剩下左少阳和伍舒还在喝。
连替考都是人家左少阳帮忙的,伍舒比左少阳喝得还大,心中也高兴,就不瞒着了,神秘兮兮低声道:“师兄,,你这话是,说对了,为了这个官,从开始找人替考,到送钱买官,那个地方不花钱?这么跟你说吧,我老爹开药行赚的这些年的积蓄,用了一半多不过我爹说了,值只要当了官,钱自然就会来的。”
“想不到你还有这门路”
“切我在京城有什么门路啊?这门路其实就摆在面前,只是你不愿意走罢了。”
“哦?什么门路?”
“检校吏部尚书杜淹杜大人啊”
“杜大人怎么了?”左少阳奇道。
“师兄,你连这都不知道,唉,不是师弟说你,往后你可是官了,再这么两耳不闻窗外事,那可做不好官的。师兄,你是医科第三探花,我是医科及第的尾巴,为何我任的官会比你大?一个字,——钱这世上,没有拿钱办不成的事”
“你给杜大人送钱了?”
“废话,不给钱,人家凭什么给你官啊?我是最后一名哟”
“你怎么知道杜大人会收呢?”
“杜大人提拔官员要收礼,这京城里谁不知道啊?”
唐太宗李世民治理百官的方法跟其他帝王很不相同,对于贪官污吏,他不像朱元璋那样用剥皮填草的恐怖酷刑,他知道贪污贿赂光靠堵和处罚效果并不好,而需要完善的相关制度来加以预防。
在对贪官污吏的处罚上李世民也采用了一种比较温和的耻辱刑来进行,比如大将军长孙顺德帮人办事,收受了贿赂数十匹绢绸,让李世民知道了,便在金銮殿上朝的时候,赏赐了长孙顺德数十匹绢绸,指令他一个人当着众人的面亲自把绢绸扛回家去,使得长孙顺德很是羞愧。还有一次,李世民对贪污麦麸的右卫将军陈万福,也用了这种羞辱刑,让他在金銮殿当众把麦麸担回家。
杜淹现在身为御史大夫检校吏部尚书,虽然权力不是最大,但是都是实权,用来谋取私利再正常不过了。
伍舒道:“我开始也不知道,也不敢直接去找杜大人这样的高官,只是到吏部请一些小官吏喝酒打听门道,人家便告诉我,直接去找杜大人,只要钱送够,没有办不成的事。要办多大的事,就得送多重的礼。幸亏这一次我父亲有先见之明,给我带足了礼金,壮着胆子直接到杜大人府邸,重重地送了一笔,又说了自己不想当医官,想当个治理一方的地方官。想不到,还真就谋到了这个官职,嘿嘿。”
左少阳听了很不是滋味,想起大嘴女甄瑶所说,对杜淹的痛恨,这让他不禁心头很是有些揣揣起来,莫非,自己救了性命的这位杜大人,竟然是位买官卖官的大奸臣?
左少阳故意调侃道:“你小子有这门路,竟然不跟我说?生怕我盖过你?”
“不不师兄,我妒忌你做什么?”伍舒慌忙摇头摆手,“你这可是冤枉死我了。我巴不得你当了高官,大树底下好乘凉啊。”说到这,又有几分委屈说道:“我还以为你这医举就是这么花钱买来的呢要不然,你不参加县试、州试,而直接参加京城会试,不花钱,哪能办得成啊?我肚子里还埋怨你没把这条道告诉我呢”
“行了,不说这个了,反正我本来就不想当官,更不想当地方官。所以刚才只是开玩笑的,当个医官,给人治治病,就行了。”
“呵呵,好,咱们两师兄弟,你当医官,我当地方官,在京城这地界相互照应,混他个风生水起,才不枉人生在世一场来,干杯”
两人推杯换盏,喝了个痛快,直到起更,伍舒才醉醺醺的由仆从搀扶着告辞坐马车走了。
第二天一早,左少阳起了床,便要去太医署的东南医馆报到上班了。
白芷寒早早起来给他做了早饭,这一次是上班,自然是不能带仆从的了,所以白芷寒没有跟着去。
东南医馆就在左少阳他们青龙坊邻近的一座里坊内,骑马的话,一顿饭的工夫就能到。
左少阳穿着官袍,骑着他的官马,拿着委任状,春风满面来到东南医馆。
这医馆到底是京城太医署开办的,比一般的医馆规模大得多,占地很广,临街一长溜落地门窗,一扇扇的大开着,顶上一块青底金字匾额,上书“太医署东南医馆”几个大字。
因为现在是冬天,门口都挂着厚厚的丝棉门帘,看不清里面的情景,只是不时有病患摸样的人撩门帘进出。
医馆跟客栈、酒店不一样,不能在门口招呼客人的,甚至不能在门外迎接病患,得等病患主动进了门,才能上前招呼。所以医馆门口看不见伙计。大门旁边倒是有一排拴马的桩子,是给骑马来看病的病患拴马用的,那里已经栓了好些马了。
左少阳甩蹬离鞍下了马,将缰绳搭在拴马桩上,抬脚迈步上了青石板台阶,来到门帘前,撩起门帘迈步走了进去。
第426章 当官第一天
这太医署医馆的大堂还真是宽敞,布局有点类似甄氏医馆。正面挂着一付医药之祖神农氏的画像,下面放着供桌,摆满了各种供品。
供桌两边有四间房间,左边一间,右边三间。都挂着门帘,上面贴着牌子,左边一间写的是医监诊室,而右边三个写着医正诊室。
左边一长溜药柜,有四五个伙计在忙碌着给人抓药。右边诊查室并不像甄氏医馆那样隔成一间间的小间,而是齐腰高隔板,里面一张四方桌,后面一个坐堂大夫,彼此都能看见的。
在靠门的这边墙边,有好几排长条座椅,一大半都坐着人,有几个还神情颇有些痛苦。还有病痛的孩子肆无忌惮地哭着,夹杂在其他病患痛苦的轻轻的呻吟声里,有些渗人。
门边一个伙计见左少阳身穿官袍,微觉一诧,忙上前躬身哈腰道:“大人,您是……?”
“我是新任东南医馆医正左忠少阳。”
“原来是左医正左大老爷廖大人和诸位医官大人正等着您来呢。”伙计回头高声对医馆里道:“医监大人,医正大人左医正来了”
这一嗓子,大堂里所有的人都仰脸看向他,包括坐堂大夫和候诊的病患们。
这时,正对面供桌旁医正房间的门帘挑起来,出来一个中年人,瞧见左少阳,拱手走了过来,满脸堆笑道:“左医正来了,老朽姓刘,是本医馆的医正,昨日已经收到吏部公文,说新任医正左大人要来,都等着呢。没想到今日就来了。——还不赶紧把左医正的官马牵到后面马厩去?”
先前迎客的伙计忙答应了,问了左少阳骑来的官马之后,出去把马牵到后院专用马厩里去了。
左少阳忙拱手见礼:“原来是刘大人”
刘医正嘿嘿笑道:“以后都是自家人,就不要见外了,来来,我领你去见廖医监,还有马大人,呃,他们,这个,应该是正在忙着看病,所以没出来。这边请”
刘医正领着左少阳来到供桌右边第一间房间门口:“这是医正马大人的诊房,都是同僚,进去见个面吧。”
左少阳撩门帘进去,便见一个中年男子,身材很是有些矮胖,正在给一个老者诊脉。刘医正道:“马大人,这位是咱们医馆新来的左医正,今科医举探花郎呢”
左少阳忙躬身施礼:“马大人,你好”
马屁精斜了他一眼,没反应,依旧诊脉。左少阳有些尴尬,不过人家正在诊病,病人至上,不理自己也是情有可原。便耐着性子等着。
诊脉完了,那马屁精东拉西扯跟那病人说着,尽是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等了好半天,终于提笔写了方子,让病人取药。
趁这空档,左少阳忙又拱手笑道:“马大人,你好忙啊,嘿嘿,我叫左忠,名少阳,是……”
那马医正对左少阳还是视而不见,面无表情转头冲着外面叫道:“下一个”
外面伺候的伙计急忙招呼候诊的病患进去看病。那病患似乎是个老病患了,马医正认识,两人旁若无人地攀谈起来。
左少阳气不打一处来,这马医正也太目中无人了,他跟自己一样只不过是个医正,怎么连这点礼貌都不懂?袍袖一拂,转身出了门,便听到身后马医正冷冷道:“狂妄之徒,自取其辱”
这句话也不知是不是说自己,左少阳心中跟压了一块石头似的,真想揪住他问个究竟。
刘医正看出左少阳的恼怒,急忙跟出来低声道:“左大人息怒,他这人就是这样,只会拍当官的马屁,对同事对下属,整天吊着个脸摆官威别,他姓马,因为喜欢溜须拍马,我们暗地里都叫他马屁精。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咱们去见医监大人吧。”
“好谢谢”左少阳勉强一笑,跟着刘医正来到供桌左边的那间房门前。刘医正撩门帘道:“左大人请”
左少阳欠了欠身,提着衣袍走了进去。只见这医监的办公室挺大,是里外两个套间,朝后开有一排窗户,很是亮堂,只是窗户关着的,不知道后面是什么。房间的外间是个会客厅,摆着几把交椅茶几,放着茶具。两边靠墙是两排搁架,放着一些器皿摆设。里间通道挂着厚厚的门帘,大红锦缎绣花的。
刘医正撩起过道门帘,往里哈着腰道:“廖大人,左大人来了”
里屋一张大理石梨花几案后面,坐着一个长脸干瘪的老头,三角眼,下巴上几撮稀稀拉拉的山羊胡。手里正握着一卷书,晃着脑袋看着。听到他们说话,眼皮翻了翻,瞧了左少阳一眼,鼻孔里哼了一声,又收回目光看书去了,仿佛压根就没这回事似的。
左少阳原以为他在给病人诊病,所以没空出来打招呼,想不到他只是在看书,自己到底是新来的,又是他的副手,就算不出来打个招呼,自己进来了,也该给个笑脸,招呼坐下啥的吧,怎么能这么冷冷的呢?心中颇有些不舒服。
也难怪,医监是从八品下的官,而自己这医正是从九品下,两者虽然在品秩上相差一级,但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