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四条干线都是东西走向,所以崦嵫方面决定修建一条南北干线,从最北面的西凉高速公路开始,往南经过清溪镇、古集镇、峰县城关镇,再过峰县大桥跨越干支河,连接上崦凉铁路,再延伸至崦嵫飞机场。
这条南北一级公路的经济价值不可估量,尚未举行通车典礼,一路上就已见行车首尾相连了。
出峰县县城后就上南北一级公路。
收费站已经开始收费,光震行长大吃一惊,问贵先生:
“什么时候开始收费的?”
贵先生元子都不清楚。
吉离副行长担心:
“可别是乌加义自作主张啊!他不能管钱的呀,收费进了哪里的帐?”
说话间车进收费站,光震行长的司机小丁冲着收费人员大声嚷:
“换辆面包车就不认识啦?这是行长的车!”
收费员说:
“什么行长?除了束空书记的车,什么人的车都得收费!”
光震行长叫小丁问收费人员,他们是不是南北一级公路股份有限公司的。
小丁问过,竟然是峰县交通局派来设卡收费的。
光震行长回头对高点笑笑说:
“我们修的路,束空要来收费,这回又要热闹了!”
高点说:
“束空不肯轻易放弃,他是能捞多少捞多少,非要从我们身上再咬块肉去。”
光震行长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说:
“他应该打个招呼呀,这样做就显得是明火执杖地抢了!”
吉离副行长说:
“让束空收一点吧,大家都以一种好心情过完正月十五。”
在古集吃过午饭,光震行长提议一起去清溪镇拜望栾山人夫妇。
山人夫妇已经不再强烈阻止贵先生与元子的交往,只是哀哀叹息。
元子一直不敢去见二老,怕再次令她当众难堪,现在倒是想去见见了。
高点则是兴高采烈,风风火火找陈沉谈完要紧的事,就催着去清溪。
小镇在舞狮子,街道上水泄不通。
一行人下车步行,进一条狭长的小巷。小巷仅可一人容身,元子仍然要紧紧拽住吉离副行长的手臂并排行走。吉离副行长甩开她:
“这会儿怎不神气了呢?”
元子不许她逗乐,吉离副行长偏要逗她,一个乐一个生气。见元子快要流出眼泪了,吉离副行长这才伸手去紧紧抱住她,感觉到她身上在微微颤抖,知道她仍然是心有余悸。
出小巷便见清溪河,河边有两个人偎依着坐在草地上。
香香叫着“爸爸妈妈”就冲上去,倒身跌入爸爸怀里。妈妈一把扯她站起来,山人撑着拐杖起身。
贵先生逐一介绍,元子躲在吉离副行长身后,妈妈伸手拉她过来,叹息一声说:
“随缘吧孩子!躲是躲不过的,跟香香一样叫一声吧!”
元子红着眼睛叫了声“妈妈”。
山人不住叹息,对光震行长说:
“孩子们认为我们太封闭,老而且朽。我们呢看孩子们像落叶,心都揪紧了,可是无可奈何。”
光震行长说:
“你两个孩子非常优秀,放宽心吧!”
山人淡淡地微笑着说:
“岩石本在山上,开化而生棱角,不待棱角磨去,如何随波逐流?由他们们自行磨炼圆滑吧!”
吉离副行长催元子赶紧叫爸爸,元子怯生生叫了声。山人重重叹息一声,对元子说:
“孩子,浓雾散尽才见真面目,勿背盟誓呀!”
元子似懂非懂点点头。
去家里坐下,都饶有兴致地坐上琴台,看门外的清溪、田野和远处的山岗峡谷。拨响琴弦,高点说:
“会弹不会弹,在这儿坐上三年也是半个琴师了。”
吉离副行长吃吃笑,高点明白她的笑意,忽然有点窘。幸好香香元子同妈妈去厨房烧茶水,否则就难免尴尬了。
贵先生告诉山人,见到吴虞老人了。
山人并不激动,大大出乎众人意料,以为他会像吴虞老人一样既惊且喜感慨唏嘘呢!
山人缓缓说:
“家里曾经是人丁上百,亲朋好友无数,近几十年无一人来往了!”
光震行长说:
“出去走走,外面变化很大。”
山人笑了笑。
一时没有话讲,山人忽然问:
“愿意听我讲几句感悟吗?”
见人人都有兴趣,山人说:
“一个氧原子和两个氢原子组成水分子,天地万物与此类似。
“人是一种物,比如说他是氧原子吧,除人以外的其他物叫自然,比如说叫氢原子吧,人与自然的这种结合过程叫文化活动。
“这种活动的结果呢,就形成三种形态,一种是意识,犹如水的液态;一种是文明成果,犹如水的固态;一种是感官不容易认知的东西,犹如水的汽态。
“人与自然的基本材料是一样的,就是化学元素周期表里的那些东西,无非是排列组合不同而已。这一堆材料组合成了人,那堆材料组合成了自然。
“我们常说人是有意识的,自然无意识。但是万物有灵!前面说过,意识只是结果,是人与自然结合以后的一种形态,是共同的东西,就像水,是氧原子的还是氢原子的?是大家的。孩子怎么可能只是母亲生的呢……”
几个人轻声笑起来。
光震行长明白他想说明,人与自然的区别仅仅在于类似男女区别,本质上是高度趋同的。于是有心跟他讨论。
妈妈拎着水壶出来说:
“不如都去门口坐。”
靠菜地有块三合土地面,放上桌子,围一圈椅子,坐下后满眼是景色。下午的阳光温暖地照射在身上,品茗畅谈,哲学也许就是这样产生的。
高点问:
“自然的灵性可以认识吗?”
山人说:
“人认识自然规律的努力,就是在认识自然的灵性。”
光震行长笑着问:
“我举个极端现象,杀一个人与砍一棵树有什么区别吗?”
山人说:
“从本质上讲是一样的,都是把一堆由元素组合起来的成型物质毁坏了,使这些成型物质变形或者退回元素状态。
“如果一定要讲区别,区别仅仅在于人对于同类的特别倾向。砍棵树不要紧,它是异类;杀人可不行,伤及了同类。站在自然的角度讲,杀个人有什么要紧?砍棵树倒可能影响自然生态。站在双方共同的角度考虑,人也别乱杀,树也别乱砍,这才是理性。”
元子插话:
“人可以一个不杀,树不可能一棵不砍呀,是不是说明人与自然迟早要冲突?”
山人说:
“树活千年,人难过百岁,这是为什么?人一个不杀,他也要死,这是自然与人签的合同,不能只要我死你却活着!”
元子哈哈笑:
“这份合同不公平,干吗不让人多活几年,我们也少砍几棵树好啦!”
山人说:
“确实是这样的,索取不能过度。”
贵先生说:
“你不索取别人要索取呀,自然又不跟我们一家人签合同!”
山人说:
“这涉及公平问题,但是永远不会公平。人类如此,自然也是如此,这种不公平恰恰是第一推动力。
“萨特说,人像一头驴,拉了一架车,看见前面有人拿了一把草,就拼命去追赶,想吃上那把草。马的目的是追求自己的满足,实际效果却是拉动了车子前进。
“所以正是人类追求公平的结果,才拉动了社会进步,如果真正实现公平了,社会也就停止不前了。
“驴吃上草后就可能不再拉车,永远吃不上它也会绝望,所以不时要给驴吃点草,但是不能让它达到目的。”
香香笑嘻嘻指点元子贵先生:
“你两个就是驴,这样要去争,那样要去抢!”
吉离副行长止住他们嬉笑,诚恳地说:
“请继续讲,爱听。”
山人说:
“努力是需要的!比如那头驴,能够拉动车的时候应该去拉,以获取可能得到的草,这是生存的本能需要。
“但是不能努力过度!个人的努力超过自身能力的限度,就会随着数量的积累而产生本质上的变化,从而越是努力损伤越大。”
元子说:
“那是一头蠢驴!它应该假装拉不动车,等前面那个拿草的人靠近后突然冲上去,不就吃到草了?”
一句话逗得众人开怀大笑。
山人说:
“这又涉及到道德问题。
“在民主法制社会,人是至高无上的,包括对人的道德要求,也有统一规范的标准。在这样的社会,元子说的这种现象是不受谴责的,因为没有规定不可以这样做,所以这样做同样是符合道德的。
“在神权统治社会,认为人是卑微的,是灵魂不洁的。因此所确定的道德标准,是要把人变成神。人是根本不可能变成神的,所以就永远达不到那样的道德标准,如此一来人就永远处于被谴责的地位。在这种社会,元子说的这种情况一定要受到惩处,因为这是动机巧之心,是一种诈术。
“在皇权专制社会,人的一切行为都是由官来认定的。没有道德标准,当官的说是道德的就是道德的。因此在这样的社会里,元子说的这种情况可能受到惩处,但是也有可能受到褒扬,全在于当官的怎么说。”
吉离副行长问:
“依你看呢?”
山人说:
“驴因欺诈而吃上草,受谴责的是拿草的人而不是驴,说明人愚蠢;驴不能吃上草,受谴责的不是拿草的人而是驴,说明是头笨驴。
“人与自然结合后形成的三种形态,在质量上是有差异的,有优质的,也有劣质的。”
吉离副行长问:
“那么人的努力起什么作用呢?”
山人说:
“自然为我提供了四个氢原子,而我只有一个氧原子,这就只能结合一个水分子,可能就是一头笨驴。通过努力我再造一个氧原子,可以结合两个水分子,可能我就是个聪明人。
“如果我还不满足,非要创造出第三个氧原子,自然却只能提供四个氢原子,人与自然就不和谐了,必然就要对抗。
“人与自然的和谐是至关紧要的!一切痛苦都是由不和谐而生,一切幸福都是因和谐而果。纷争是寻求和谐,纷争也破坏和谐,全在于一个度能否把握。”
……
突然高点的手机响起来,接过手机后他表情异样,元子上去问明究竟,贵先生香香也跟上。
高点说陈沉来电话,逮住了几个坏蛋。元子问:
“陈沉要你来崦嵫谈的要紧事,就是这个?”
高点点头说:
“中午我不是跟他们见过面吗?就是商量伏击的事。”
元子说:
“你那些人太笨了,一年多才抓住几个。”
高点蹙紧眉:
“你们哪儿知道这有多复杂!景尚甲一直在从中阻挠,不懂这当中有什么猫腻。”
贵先生惊骇:
“景局长会阻挠?”
高点不多解释,说要赶回古集去亲自督促辛馨他们预审。如果他不在场,他担心辛馨顶不住上面的压力。
光震行长吉离副行长也要走,他们就和高点一起先走了。
元子贵先生香香留下来。
贵先生对父母说:
“吴虞老人很想念你们,去看看他吧!”
山人说:
“要看的人很多,不要看的人也很多。看了又怎样?不看又怎样?各人随缘吧!”
元子问:
“缘是什么?”
山人说:
“人与人,人与自然,自然与自然之间的通道。”
元子问:
“你跟吴虞老人没有通道啦?”
山人笑笑,温和地看着元子说:
“因缘而聚,缘尽而散。如是有缘,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如是无缘,想见也见不到,勉强见到了也不会有好结果。”
元子仍然要追问:
“你怎么知道有缘没缘?”
山人说:
“缘这个东西,是愿望和可能的结合。原来我想见他没有可能,现在有可能了我又不是特别想见他。
“说句你别见气的话。当初你和贵贵,都有愿望,但是我们认为没有可能。现在你几乎放弃了北京的生活,贵贵也很努力地缩短了你俩的差距,可能性就增强了,这就是缘。如果贵贵还跟从前一样,你觉得有缘吗?”
元子脸上红红的,鼓着嘴不说话。
妈妈靠过来拍拍她头:
“元子恨我们吧?”
元子摇摇头,靠在妈妈身上,忽然想哭。香香嘻笑着说:
“哭呀,哭呀。”
又将她逗乐了。
热闹一阵又一阵,要睡觉了。妈妈问:
“你们分开睡还是一块儿睡?分开睡,贵贵在客厅搭个铺。”
元子羞得满脸通红,将脸埋在贵先生背上。香香说:
“一块儿睡,热闹!”
妈妈便不再管他们了。
元子吐吐舌头,小声说:
“我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