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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像随时能够吞噬人的暗街……
终于他决定了。拿起放在书桌上的手机。
“是我……对不起……是的,还是睡不着……有要紧的事情……”
雷戈眺视街景的眼瞳反射着蓝光。
“……我有找出巴布沙的方法。”
【05】
黑崎警部与王燊站在房间的玻璃窗间隔外,瞧着里面相田吾郎正在替雷戈装窃听线路的情形。
相田没有使用传统那种黏在身上的窃听线路——太容易被发现了。他有一件自己研制的外套,线路就缝在夹层里,沿着外套的骨线收藏,即使怎样搜身都不易摸到;微型麦克风缝在衣领前襟的底下;电池片则在伪装的衣钮里。相田正让雷戈试穿,看看哪里不合身,然后做出一些修改。
“看不出原来你连裁缝工作都懂。”雷戈笑着说,测试窃听的收音状况。
相田没有回答他,很专心地拿着耳机,调整着收音仪器。
“他……行吗?”黑崎双手插在裤袋里,隔着玻璃瞧房里的雷戈。“会不会太早干这种工作?”
“我昨晚就考验过他。”王燊摸摸下巴的胡子。“绝对行。他很轻松就融入环境了。他本来就是属于那种地方嘛。”
“绝对不要让他离开我们的保护。”黑崎托一托粗框眼镜。“我宁愿让调查失败。为了这样的案件,不值得失去一个同僚。”他瞧着王燊。“这些事情不用我说你也明白吧?”
“当然了。”王燊瞧着玻璃窗。“我也不想再失去另一个搭档。”
阮南泰在拘留所的大门里,朝外看了好一阵子,确定外头并没有人在等待他,才匆匆走了出去,进入对面街的一家餐厅。
餐厅里有十几桌客人。他扫视了一眼。没有看见可疑的家伙,这才坐了下来。叫了一杯咖啡之后,他马上掏出手机,叫一辆出租车来接他。
餐厅旁边有一家兼作抵押的二手杂货店。阮南泰把身上的金项链跟两只戒指押掉了——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要跑路,还是多带一点现金比较好。杂货店老板检视抵押品的眼睛很老练。他的店开在拘留所对面,像阮南泰这种客人每天都有。
在餐厅里喝着咖啡等待时,阮南泰想:到底是谁花钱保释我出来的?来保释的是一个律师,跟一个看来像私家侦探的担保公司职员。不管是对警方还是阮南泰,他们都没有透露是代表谁来。那个担保公司的职员是个大块头,只告诫阮南泰不要弃保逃走,否则除了警察,他们公司也会派人找他……
——你们找得到再说吧……
是巴布沙吗?正常来说应该只有他。
——可是那些对巴布沙来说更重要的手下,全都还在拘留所里,为什么只保释我?……
而且巴布沙现在的情况也很不利,大概自己已经躲了起来,没有闲工夫和闲钱干这种事情。
假如是别的人——阮南泰不敢想。也不想去想。现在他的头很疼。在那他妈的拘留所里,没有一天睡好吃好的。他只想快点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登上出租车前他才决定:还是回老家。
“老家”就是在港湾北面土麻区里的“舶区”——许多年前开始从东南亚各地蜂涌偷渡进入东滨市的“舶人”,一直就聚居在这儿。那座落在湾区鱼市场旁、广阔巨大的简陋屋群到今天都没有什么改变。
出租车司机当然死也不肯驶进“舶区”。即使是在大白天。最后那段路阮南泰要用腿走。他拉低了“东滨Bulldogs”的橘色球帽,尽量低下头,不想给人认出来。不过还是有两个旧邻居看见了他。
“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他们问。
阮南泰只是敷衍地回答:“在外面找到工作。”幸好对方都没有多追问。
终于也回到家门前。阮南泰松了一口气。老家的钥匙留了在门谷区的公寓房间里。他只好拍门。
从前看见老妈那张满布皱纹的脸,阮南泰只会感到烦厌。今天却有点感动了。他以为要等到上法庭那天才有机会看见她。
“你真的回来了!”阮老妈高兴地抱着儿子的手臂。“他说你今天就会回来!”
“什么?”阮南泰皱眉,那双原本尖细的眼睛显得更小了。“妈,你在说什么?”
“你看谁回来了?”阮老妈打开门,往屋里一招。
狭小阴暗的饭厅里,饭桌上已经堆满了各种家乡食物:牛肉汤粉、炸成金黄的春卷、洒满了碎花生和葱叶的半透明水晶粉卷……饭桌对面坐着一个年轻男人。
“妈的!”阮南泰兴奋得几乎像吼叫。他急步走上前。那男人也站了起来。
两人紧紧拥抱了一下。
“臭家伙,什么时候回来的?”阮南泰捶一捶雷戈的胸口。“身子还不错嘛!可是好像没有你打球的消息了……”
“我这几年球都没碰。”雷戈耸耸肩头说。“早就退学了。”
“还以为‘舶人’里终于也出了个职业球星呢……”阮南泰叹气摇摇头。“发生了什么事?……”
“坏运气。”雷戈坐下来,拿筷子挟了一片牛肉塞进嘴巴,一边咀嚼一边说:“受了点伤。可是主要是那他妈的教练……总之就成了大后补。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算给我们这些人出头的机会……”
“这是当然的。”阮南泰也坐下来,同意地点头。“这世界就是这样子。”他早就饿得凶了,抓起一条春卷就递进嘴巴。吃着时,他打量着雷戈的衣着:一套看来不便宜的黑西服;丝绸质料的紫色衬衫,领口里面除了那个戴了好多年的金佛牌外,还挂了三条项链;金手表和几只镶了碎宝石的金戒指……
“在梨山那边找到工作吗?”阮南泰边吃边问。
雷戈故意有点神秘地微笑点头。
“看来混得不错嘛……”阮南泰有点意外。在这群儿时玩伴里,雷戈·帕日喃一向是最洁身自爱的一个。连烟也没有抽过。只喝啤酒。女孩子当然有,不过也不是玩得很凶那种……
不过阮南泰回想:雷戈从小就立志要凭球技出头。一个十几年的梦想忽然破灭了,想法出了巨大变化也不是怪事。尤其是本来最克己的人……
“我们多少年没见了?四年?”阮南泰问。
“大概有……”
其实不止四年。之前他们已经很少见面——自从阮南泰开始跟“那些人”厮混之后……
“还有一个菜没弄好……”阮老妈走往厨房。“你们先吃着……”
趁母亲不在,阮南泰悄声问雷戈:“是你把我弄出来的?”
雷戈点头。“我一回来就先找你,却给我打听到你在……怎么这样不小心呀?”
“本来是没有什么风险的。”阮南泰摇摇头。“我跟的那个老大,有很好的……‘关系’……可是最近……唉,像你说的,坏运气。你回来干么?”
雷戈好像考虑了一阵子。“是为了生意。要找一些帮助。我在想,认识的旧朋友里,你是最有可能替我拉线的一个,所以第一个找你……”
阮南泰微笑,心里却有点不是味儿:当年我开始出来混,你不是很鄙视的吗?
“是哪方面的帮助?”
雷戈的拇指跟食指捏起来,轻轻磨擦了几下。
“我在梨山市那边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机会。是个新的供应商。关系都搭好了。需要的人手也齐全了。就只需要一个投资者。”
“是什么?”阮南泰的声音更轻了。
雷戈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塑胶小包。里面是少许白色粉末。阮南泰迅速收过来藏进手掌中。
“这是货品的样本。”
阮南泰在饭桌底下打开小包的封口,熟练地以小指头挑了一小点粉末,伸进嘴巴里。
“唔……不错……”
“我告诉你……”雷戈的眼神在闪耀。“梨山那边的市场还有很多空间,竞争没有东滨这里厉害。只要这个生意运作起来,钱就自动送进口袋。”他顿一顿。“怎么样?可以替我找你的那个老大商量一下吗?他必定有兴趣的。可是我们第一批……”他瞄一瞄厨房那头。“……最少需要两百万。现钞。”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阮南泰叹气。“最近我们在走恶运。他恐怕……不容易现身。”
雷戈露出失望的表情,伸手进桌底,拿回阮南泰手里那小包古柯碱,收进口袋里。
“这也没办法……”雷戈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后用衣袖抹抹嘴巴。“我只好找别人了……还以为有机会跟老朋友合作……”他站了起来。
“等一等!”阮南泰焦急地说。在东滨市的生意恐怕已经到尽头了。梨山,听起来是个不错的机会。“我也许有办法的!给我一点儿时间……”
雷戈又作出考虑的样子。“把你的电话给我。”
阮南泰把手机递过去。雷戈输入了自己的号码。“不管行不行,通知我。我先等你回复。”他交回手机,又拍拍阮南泰的肩膊。“看在以前的交情上。”
两人伸出拳头碰了一下。
——雷戈有点感触:他们已经许多年没有做这个兄弟之间的手势了。
“阮妈!我要先走了!”雷戈走到厨房门前。
阮老妈拿着汤勺走出来。“什么?你还没有喝汤……”
“下次吧。对不起,我有工作。”雷戈轻轻搂抱了阮老妈一下。“我会再来的。”
“要常常来啊!”阮老妈瞧一瞧儿子。“你来,他才会多回来。”
雷戈点点头。他朝阮南泰竖起拇指。阮南泰只略点点头,却已经在看着手机的屏幕,考虑着要打给谁。
离去之前,雷戈再次瞧了瞧阮老妈,露出怜悯的眼神。
这眼神只出现了很短促的瞬间。雷戈当然没有让阮南泰看见。
王燊和相田的车子停在鱼市场旁。他们无法进入“舶区”里。太明显了,必定会引起怀疑。相田把收音仪器的功率开到最大。幸好“舶区”内的楼房都很低矮,王燊还是能断续收听到雷戈跟阮南泰的对话。
“他干得很好。”相田罕有地先发言。
王燊点点头。最初他有点担心。雷戈在没有支援下独自进入“舶区”实在有些危险。可是那小子坚持。
“让阮南泰先回到自己感到安全的地方,比较容易说服他。”
确实干得不错。虽然听得不清楚,但阮南泰似乎完全相信了雷戈,也对建议生起了兴趣。问题是他是否真的找得着巴布沙。
王燊想:这次可能的话,尽量别让雷戈的身分暴露。能够自如进入“舶区”调查的探员实在太少了。
现在雷戈大概已经驾着租贷的车子离开。为了避免被跟踪(虽然可能性不大),他会独自驶回预先安排好的旅店——当然,玛莉亚和杨彦生的车子会在后头跟随支援。
“走吧。”王燊发动“Hummer”的引擎。现在只有等待。
阮南泰的电话在三个多小时后就打来——比预期还要快。
——晚上十一时,门谷南区,到米歇尔大道与第三街交界的“麦当劳”门外接他。
在旅店房间里,雷戈挂了线。他不用复述。王燊等人已经透过接驳电话的耳机听到全部内容。
“你觉得怎么样?”王燊问。“他不肯回答,他的老大会不会来。只是说‘钱已经弄妥了’。”
“他的声音很紧张。”雷戈回答。“可是也有点兴奋。我看是真的。”
黑崎铁山的手指在桌面上弹动。“你肯定?”
雷戈直视黑崎警部。
“我认识这个男人十几年了。”
手指的弹动停止。
“好吧。”黑崎站起来,环视房间里的五个部下。“我不能亲自指挥。我要留在局里,随时申请拘捕的手令。”他郑重地一字一句说:“不要出差错。全程要紧跟着帕日喃,别跟丢了。我宁愿败露了行动,也不要出现不必要的危险。”
“别担心。”杨彦生咧开大嘴巴笑着,把雷戈的头挟在自己腋下。“我们会好好看着你。”
雷戈笑着轻轻在“大石”胸口打了一肘,挣开那粗壮的手臂。
“记得紧急的暗语吗?”王燊问。
“从前打球时,二十几种攻防战术都记得了。”雷戈擦擦鼻子。“别当我傻瓜。”
“重复确认是必要的。”王燊没有笑。他很凝重地说:“这不是比赛。输的不是一个廉价的奖杯。”
阮南泰跳进雷戈那辆租贷的“丰田”,跟雷戈碰了碰拳头。
“好兄弟。”阮南泰兴奋地说。“一切都安排好了。”
“去见你的老大?”雷戈问,尽量显得轻松。
“开车吧。”阮南泰却没有解释,只看着前面的街道。“我告诉你怎么走。”
“你没驾车子来?”雷戈一边解开手煞车一边问。“别告诉我,你干了这行,连车子都买不起。”
阮南泰叹气。“上次被逮时给当作证物,充公了。”
车子沿着米歇尔大道前行。雷戈看着两边的街景。星期六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