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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惠擦了擦脸上的泪,急急忙忙朝童若瑶道:“好嫂子,不管你看着什么,回去千万别说给姨妈知道。姨妈身子骨不好,免得搁在心里又添了病气。”
她一直不肯说,怕的就是这一点吧,童若瑶心头一软,只觉心酸,红着眼眶问道:“已经多久了?”
敏惠垂着头,神情悲痛,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许是天生命薄,许是自己糊涂,我也认了,不认还能怎么样?今儿你来看我,已经给足了我体面,以后她们总会收敛一些的。”
婚姻是一场赌博,赢了皆大欢喜,输了这个时代难道就不能重新来一回?童若瑶深深一叹,“既然你知道这个理儿,为何不肯告诉母亲?如今瞧着你这样,难道母亲就不伤心难过。”
敏惠慌慌张张的道:“所以嫂子、范妈妈求你们千万别说给姨妈。看得出来,是因为有了嫂子姨妈的病才好了,我也放了心,可如果因为我姨妈有个什么不好,可叫我如何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就连范妈妈也听不下去,道:“表姑奶奶难道不知,人善被人欺的理儿?幸亏之前没有叫人来通知一声,否则我们无论如何也不知道您过着这样的日子。”
晴儿不懂大人们说的什么,但见所有人脸色都不好,吓得也哭起来。敏惠忙抱着她哄,此刻外头又接连传来几声闷雷,天空黑压压的,屋里光线灰暗,好似到了傍晚。黑沉沉,让人的心也跟着沉下去。
敏惠是认命了,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这样的婆家,只能认了。
不多时外头下了大雨,邱婆子将跟着来的那些婆子丫头全请到屋里去,纵然雨声噼里啪啦,邱婆子热情的嗓门依旧能依稀听到,传入童若瑶耳朵里,十足十的讽刺。
晴儿歪在敏惠怀里,只拿一双红肿的眼睛盯着童若瑶。狂风卷起窗户上那块蓝布,凉爽的风带进来一阵潮湿。不消片刻,就有雨水从房顶滴在童若瑶脚边。
幸而夏天的雨来得及去得快,约莫一刻钟,外面的雨声渐渐小了,屋子里也不像暴雨来之前那样阴沉沉。
敏惠十分不好意思的道:“让嫂子见笑。”
童若瑶摇摇头,蹙眉道:“这样终究不成,这样的雨倒好,用不了多久就雨过天晴。可若是接连下几天,又是晚上,你们怎么能住在这间屋子里?”
“其他屋子还不如这里,等雨停了略略修一修就没事儿。”
敏惠说得轻松,童若瑶不禁问道:“莫非你上去修?”
刚说到这儿,只见门口人影子一晃,竟是邱婆子冒着雨从她屋里进来,笑道:“让奶奶受委屈,老奴心里实在过不去。”
童若瑶抬头看了看漏雨的地方,淡淡一笑道:“我倒是不委屈,可这屋子”
邱婆子跟着童若瑶的目光也看了看,眼里闪过一丝难堪,立马就煞有其事的道:“你表妹夫已经去找人来修房子,只我们一家也才搬来,他表舅爷不嫌弃找了熟人,把这房子借给我们住,因时间紧,还没来得及修一修。”
原来如此,童若瑶露出一分歉意,淡淡顶着邱婆子的眼睛。那目光虽淡,眸子清澈似是能看透人心,邱婆子心里一慌,生怕童若瑶不相信似的,抬高声音发誓般道:“老奴说的句句属实,年生一早就去街上了。”
因为想着敏惠,童若瑶也担心把这个邱婆子惹急了,生出更多促狭来,笑道:“是该修一修,要不也没法子住人,晴儿年纪小,一个不小心感染风寒多的钱也要花进去。”
邱婆子见她态度软和下来,心里松了口气,这样的亲戚当然是不能得罪了。没想到敏惠还有这么个用处,心里一合计,讨好的笑起来,走到童若瑶跟前,道:“原说将我住的屋里安排让她和孙女住着,也是她心疼我,才非要住在这里。我心里也是不安的”
敏惠忙道:“这里很好,不过有些漏雨罢了。再说,怎么能委屈婆婆住这样的地方。”
说话间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邱婆子笑道:“这屋里潮湿,请奶奶随老妪换个地方坐坐吧。”
自己留在这里,敏惠也难受,童若瑶点点头。跟来的其他人已经去了另外的房间,邱婆子住的房间也比刚才那间大许多,屋里设施摆件虽然也简陋,好歹东西还算起算,桌子、椅子、板凳、柜子,西边瞧见还摆放了一张架子床,上面铺着被褥,收拾的非常整齐。桌子摆着粗糙的瓷器茶具,茶杯里是热气腾腾的茶叶。
小梅抱着望哥儿站在炕头边上,这会子头上戴的都去了,换上了普通的木质簪子。望哥儿手里的长命锁也不知所终,换成一个破旧的拨浪鼓,身上的衣裳太过明显,换了就更加明显,所以并没有换。
童若瑶进来,匆匆打量一遍,邱婆子请她坐下,她便坐下了。跟着来的敏惠忙过去端茶,小玉快一步抢在前头,抬头恭恭敬敬的朝敏惠道:“表小姐坐下陪二奶奶说说话吧,这些粗活奴婢来就成。”
说着扎扎实实看了小梅一眼,小梅只抱着孩子,似是没看见。
敏惠当然不敢坐,搬了椅子叫邱婆子坐下,她也只站在边上。邱婆子怕童若瑶和顾家来的这些人瞧着生气,喊敏惠坐下,敏惠才敢坐下的。
原有些话单独和敏惠还好说,现在也不能说,屋子里也只邱婆子一个人的声音,原本她嘴里的扫把星,这会子全变成好话,贤惠、孝顺、能干等只要她想到的说了个干净。
童若瑶笑容淡淡的,制作出在听的摸样,晴儿不愿过来。敏惠不放心她陪童若瑶坐了一会儿就过去,待她一走,邱婆子立马十分头疼的道:“也不是我那孙女害了什么毛病,总是爱哭。”
童若瑶浅笑道:“听我娘说,我小时候也爱哭呢。”
难道我也有毛病不成?童若瑶好笑的看着邱婆子,没带这样诅咒自己孙女的!
“也有区别吧,望哥儿就不爱哭闹。”一直没说话的小梅,这一开口就忍不住洋洋得意的。
范妈妈道:“望哥儿是男孩,女孩总是金贵些的。”
小梅嗤笑了笑,不说话。邱婆子笑着接了范妈妈的话,“大户人家和我们不同,大户人家的女孩儿金贵着。”
小玉恍然大悟道:“难怪晴儿小姐连这屋子都不敢进呢!”看见邱婆子就怕的躲进敏惠怀里,邱婆子自己都如此说,估计都没抱过晴儿吧。只怕是不但没抱过,却还打过她,要不晴儿怎么会如此?
邱婆子被小玉这一抢白,老脸不禁一红。童若瑶扭头佯装生气瞪了小玉一眼,“主子说话你接什么?还懂不懂规矩?咱们家虽然是商户,不太讲究这些,可在外面也这么不守规矩,岂不是叫旁人看了笑话?”
邱家原来也不错,邱婆子不会不明白童若瑶话里意思。瞧小梅的脸色,估计她也明白了。生了儿子又怎样,终究不是妻,而是妾,是半个奴才。主子说话,哪里轮到她发言?
邱婆子陪笑道:“我们家没有这些规矩。”
童若瑶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杯,微微一笑,问起别的,“听说表妹夫是读书人?”
提到邱家的过去,邱婆子来了劲儿,忍不住长篇大论的说起以前的风光,假假真真之中,总有一些是真的。童若瑶全部都当做真的,惊愕不已,“原来也是读书人家!”
朝范妈妈笑道:“可比咱们这些商户更讲究规矩什么的了。”
范妈妈附和的点点头,“是啊。”
两人一同用敬仰的目光看着邱婆子,邱婆子得意至极,原形毕露。童若瑶和范妈妈相视一笑,邱婆子才明白自己自打嘴巴了,暗恼的脸色又变来变去,实在可笑。
大雨虽来得急去的快,可泥巴路这会子总是难行,邱婆子留大伙吃了午饭再回去,童若瑶略一琢磨就点点头。邱婆子立马抱了望哥儿,叫小梅带着两个粗使的婆子去张罗午饭,小梅十分不愿意,终究还是一跺脚去了。只是,厨房那里,时不时传来“噼里啪啦”奇怪的声音,邱婆子仿若未闻,任就和童若瑶说笑。
范妈妈不禁蹙眉,生生打断邱婆子的话,道:“不用张罗那么多人的,奴婢们回去吃就成。”
一则,是担心这家里到底有没有足够那么多人吃的饭,二则,厨房里的声音让她听着难受,好像那小梅就是故意给她们甩脸色的。偏偏邱婆子除了赔笑,竟没有过去说一声。
童若瑶站起身,“我过去寻表妹说会儿话吧,望哥儿似乎想睡觉。”
邱婆子忙站起来,送童若瑶到了这边,却只有晴儿孤孤单单坐在炕上,手里拿着荷包把玩,瞧见童若瑶她们只抬头看一眼继续低头把玩,听到邱婆子的声音,小脸神情一变,眸子里露出恐惧,眼看着就要哭了。
邱婆子忙闪身走开,童若瑶走过去挨着晴儿坐下,看着她瘦小的身子,心里说不出个滋味。敏惠和晴儿一样,只怕也已经被邱婆子给治得死死的,可选择是她的,生活也是她的,自己没有理由去管
邱婆子的声音隐隐约约从厨房那边传来,“姑奶奶,我老婆子求您成不成?好歹等他们走了你要如何还不都由着你”
范妈妈脸色阴沉下来,小玉咬咬牙,话从牙缝里蹦出来道:“二奶奶,您听听,那婆子说的!”
童若瑶忍着满腔的怒意,淡然道:“你去瞧瞧表小姐去哪儿了?”
小玉刚走到门口,只见敏惠手里拿着一把青菜从外面进来,正往厨房那边去。小玉扭头朝童若瑶道:“二奶奶,我去厨房帮忙。”
童若瑶本想阻止,毕竟是别人家里,自己是客。只是,那小梅如此也该叫小玉过去看看才好。岁点头道:“先问问用不用得上,如果用不上别逞强,小心弄巧成拙。”
小玉点点头,“二奶奶放心,我明白着。”
待小玉走了,屋里没有外人,童若瑶才和范妈妈商议着,回去了如何说。范妈妈的意思和敏惠如出一辙,打算是不告诉吕氏,童若瑶倒觉得不妥,“今儿跟着来的人都瞧见了,即便咱们不许他们回去了胡说,也难保她们私下里不会说起,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倒不如照实说了。倘或母亲只听得只字片语,她自己去瞎想,只怕越想越难过还更厉害。当然,也不能全部都照实说,可也不能只说好的。”
范妈妈想了想,点点头,“二奶奶说的在理儿,咱们说给夫人知道,也好让夫人拿个主意出来。”
童若瑶确实有这个意思,虽然吕氏也不一定能拿出像样的主意。可有了吕氏给敏惠撑腰,邱家有了忌惮,对敏惠来说总是好的。自己出面,只是表嫂,吕氏是敏惠的姨妈,身份和邱婆子一样,有些话更好说些。
看着桌上简单的农家饭,倒让童若瑶突然倍感亲切。可除了饭菜其他的就完全不一样,这个家与敏惠和晴儿而言,实在缺少温馨。吃了小半碗就觉得索然无味,敏惠一脸愧疚,生怕委屈了童若瑶。见她放下碗筷,也急急忙忙放下,饭桌上只有邱婆子还在吃,望哥儿睡了,小梅在一旁服侍。只那一双眼睛,恨不能在敏惠背上烧个洞出来。
饭后,邱婆子经过慎重的考虑合计后,笑盈盈十分尴尬的道:“敏惠住的那间屋子现在还没修好,倘或是晚上下雨所以,老妪厚着一张老脸求求奶奶和府上夫人,能否让敏惠和晴儿先暂时往府上去小住几日?待房屋修葺好了,就叫年生去接她们。”
情愿让敏惠去外面,也不说让小梅将屋子让出来。童若瑶扬扬嘴角似笑非笑,随后才笑容可掬的道:“我母亲昨儿就想留表妹小住几日,叙叙旧话儿呢。”
“那敢情好。”邱婆子扭头朝敏惠道。“收拾收拾东西,好跟着去,你也说你姨妈对你有养育之恩,如今到她膝下孝顺孝顺也圆了你的心,尽了我的意。”
又十分热情的和童若瑶说道:“这亲戚之间不走动了就疏远了,求府上尊夫人莫怪才好,这些年倒不是我们有意怠慢,实在是隔得远了。想叫敏惠带着孙女出来走动,偏小孩经不得颠簸。如今举家搬来上京,往后她和孙女就能时常过去请安问好。”
真是一张利索的嘴,这样对待敏惠,就不怕敏惠告状?童若瑶微笑道:“来的路上听范妈妈说,后来我母亲还派人去瞧过表妹的,只奈何搬了家,挨了住处,去的人没寻着地方。”
“是啊,家里一日难似一日,守着那大宅子也过不下去,索性把宅子卖了,才去乡下住了一两年。”邱婆子说到这儿,脸上神色倒有些奇怪,说不出是喜是悲,抑或什么情绪都有一点儿吧。
敏惠的丈夫原来是个秀才,也不过一介书生,有天有地还有宅子,算得上富足的家庭了,不过几年功夫,就落败成这样,实在有些不知所谓了。
正说着,门上传来一阵“咚咚”的敲门声,外面的人敲了几下似乎就有些不耐烦了,醉醺醺的脏话从嘴里蹦出来。唬的邱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