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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花错笑,“你怎么越来越婆婆妈妈的了。”又看看赵言,“你们……一定要会合哦。”
“靠,你还在想什么!”赵言顺手敲了花错一下,花错忍着痛笑笑。
“准备~~走!”花错大喊一声,凝气于臂,双手一起推出,拍向赵言背部。
随着这强大的推力,赵言足尖在枪杆上重重一点,身体像离弦之箭一般,直撞向风洞之口。守墨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光弧,像是月光下流淌的水面,一瞬间被巨石激出层层波光,又银光点点的撒开去。风洞之口在这强大的力量冲击下,“划”的一下撕开一道口子,明亮的光线顿时倾泻进来。
赵言的身影在黑暗与明亮的交界处一晃,像是一片叶子,轻飘飘的闪了出去。
风洞口迅速闭合,巨大的空洞内,重新归于一片黑暗。
在紫纹龙音枪横持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
我知道我可能出不去了。
紫纹龙音枪支持不住两个人同时全力以赴,我也再抓不住了。
言哥,对不起。
谢谢你。
赵言心中一喜——果然出来了。跟着便是一惊:扑面而来的风刃挡住了视线,牧离到底还在不在?要救花错,至少需要两个人一起,慢慢退回紫纹龙音枪处,一个负责挡住风刃,另一个才有可能伺机救人。
赵言努力镇定心神,往前走了一段,果然听到箭矢破空而过的“嗤嗤”声。赵言心下一松,想是风洞闭合后也往后退了一两百米,所以牧离倒还在前方。
赵言慢慢接近声音方向:“牧离!”
牧离惊讶的回头,赵言守墨一横一劈挡开几道疾风,人已站到小仙女身边。
牧离愣了愣,一双大眼忽然涌起水光,又迅速转开视线,破天弓“刷”的射出一簇光翼之矢,低声问:“花错呢?”
第75章
牧离别转头,低声的问:“花错呢?”
赵言只觉得心里一阵难受,也不知是因为想到花错的样子,还是因为见了牧离的神情。顿了顿,才道:“花错还困在风洞里,他受伤了。”
牧离握着破天弓的手微微一抖。
“我们回去救他。”赵言快速道,“你掩护我,我们回到刚才的位置,花错还靠紫纹龙音枪支持着。”
牧离点点头,“刷”的一声,又是一丛光翼之矢激飞出去。
……
一式一样的赤黄页岩,在弥散的风砂中,全然无从分辨有什么异同。两人的心思全都放在那一柄紫纹龙音枪上,又要提防再次吸入风洞,因此边战便退,移动极慢。
又退了一段,赵言心中渐渐浮起了一丝恐惧,越往后退,这丝恐惧便越是扩大——风洞沉闷的空鸣声似乎……消失了!赵言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去考虑这声音消失的意义,可是,冷汗却控制不住的从额上密密的渗出来。
“怎么?还没到?”牧离隐隐觉察出赵言的异常,也跟着紧张起来。
“再退一些。”赵言勉强保持镇静。
……
风刃从光翼之矢的气浪缝隙中“嗤嗤”的插进来,两人都不再说话,一个严防死守,一个步步惊心。
直到……一柄紫色的长枪出现在赵言的视野中。
长枪一头死死的钉在山壁中,另一头,紫色的金属枪柄被深深浅浅的暗红血迹裹着,闪着诡异的光芒。
赵言傻了,两只脚就像被钉在地上,一瞬间手脚全都冰凉,仿佛连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牧离边防守边后退,直撞在赵言身上。
“怎么了?”牧离的视线在前方,看不到到身后的异样。
赵言有种就此死去的冲动。
牧离的心象是忽然被一根丝线悬悬地提了起来,一呼吸都会感到剧烈的疼痛。小仙女不敢回头去看,也不敢去想,风声呼啸中,只听到自己急促得有些变调的声音:“怎么了?你说啊!”
回答她的,还是沉默。
“怎么了你说话呀!”牧离不敢回头,可声音中已经控制不住的染上泪音,“风洞呢?花错呢?”
就这么稍一分神的瞬间,风声呼啸,两人身上同时被无数风刃割裂而过。赵言一声闷哼,双膝一软,“哐”的跪倒,急怒之下,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牧离身着玄韧铠甲,虽也受伤,却是好些,当下勉强稳定心神,光翼之矢飞射而出,重新罩出一个保护障,这才回头——染血的长枪恍然入目,心中便是一阵绞痛,那酸楚像是电流般,从心里直传入眼底。而身旁,赵言蜷缩成一团趴在地上,面色惨白,嘴唇却一片殷红。
“赵言,你起来!”牧离的眼泪顺着脸颊止不住的往下掉,手中却丝毫不敢停顿,“你起来啊!”
良久,赵言的声音才模糊的响起,“……对不起……我……”
“你起来!”牧离的眼泪一颗一颗滴下来,落在破天弓上,落在光翼之矢上。
赵言紧闭着眼,泪水却从眼缝中不断涌出来。
你答应我的,决不放弃。
你答应我的,要等我来救你。
花错,我……宁愿死的是自己。
“……他明明答应我的……”赵言的声音,像是哭泣,又像是低语。地府少年在生死悲伤面前,第一次彻底放弃了抵抗,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好吧。”牧离的声音渐渐变得低沉,“如果你认为这样才算是悲伤,那……大家就一起死在这里吧。”
牧离手一松,破天弓重重垂下。风刃蜂涌而至,只一瞬间便在小仙女双臂上割出无数血口子。牧离咬着唇,身子微微晃动,却倔强的挡在赵言前面。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难过。
花错……
花错。
……
“你干什么!”赵言惊怒,急跳起来,守墨“刷”的一声在两人面前撑开一圈墨色的防护罩。
“你要干什么?”牧离唇角扯了扯,笑容惨淡已极,“不是要比谁更难过吗?不是要大家一起死在这里才算兄弟情深吗?”
“我……”赵言埋头挥剑,守墨狂舞成一道半透明的墨网。
牧离站在赵言身后,唇角动了动,眼泪却又大滴大滴的落下来。
……
迦陵第一个冲过玄天峡,前方便是银光闪烁的天擎宫。
迦陵背靠着山壁重重跌坐下来,长吁口气——终于活着出来了!狐狸童鞋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好得很,衣服都被划成了一条一条的,做绷带正好合适。迦陵“卡嚓”一声撕下几条碎布,手嘴并用的把几条大伤口给紧紧扎上。正扎到一半,峡谷口人影晃动,出来的是花嫁和梵天。
小美女努力扶着血迹斑斑的梵天,两人摇摇晃晃的走出来,看到迦陵,两人同时露出一个胜利却虚弱的笑容。
迦陵也笑了笑。花嫁这小丫头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命,看她虽然受伤但一双大眼依然神气活现,便知道梵天这小子是怎么一路舍命护着她的了。好吧好吧,你们不听我的话,没遇上风洞,算你们命大。
三人于是再一起靠着山壁继续等。梵天和迦陵都只让花嫁简单的帮着止了血,便拒绝接受治愈术:接下来的战事艰巨,花嫁的治愈术又属于面子工程,治标不治本,断不能把修为白白消耗在这些无用处。
又过了小半天,一个血人忽的跌跌撞撞从谷中冲出来,抬头看见三人,表情古怪的咧了咧嘴,跟着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三人都吓了一跳,花嫁指着血人:“璟璟璟……因?”
迦陵抬头望天:“老天保佑。”拉了拉花嫁,“走啦,去把他拖过来。”
梵天勉强支撑着坐起来:“我去。”却被迦陵一把按下:“你去什么?就你这幅样子还想去帮人家,省省吧!花嫁,来!”
“好!”花嫁答应得干脆,转头偷偷冲梵天做个鬼脸,便跟着迦陵一道将璟因搀过来,扶到梵天身边半躺着,又探了探璟因的内息,笑道:“还好,虽然伤到了元气,好在没有什么大危险,现在没医没药的,也只能休息休息罢了。”
“没死就好。”迦陵点头道,“继续等吧。”说罢自己在梵天璟因身边坐下,继续闭目养神。花嫁却坐不住,探头觑眼,朝着峡谷望了又望。
“别看了,”迦陵的声音传过来,“他们一定还在谷里,这谷里只要有活人,风沙便是停不下来的。”
“哦。”花嫁闷闷的答应了一声,想了想,用力撕下自己一幅裙摆,小心翼翼的给璟因擦去脸上的血迹。
梵天静静的靠在一边,看着花嫁像小猫一般笨拙却努力轻手轻脚的动作,不由好笑,仔细一听,小美女却在边擦边自言自语:“……要是翩跹看到这个样子,一定会心疼的……”
一丝微笑淡淡地出现在梵天唇边,心里,忽然升起了融融的暖意。
……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去,玄天峡内依然风沙大作,毫无消停。
彼时璟因已醒了过来,四人八只眼睛都紧紧地盯住峡谷出口。没有人说话,四颗心随着时间的流逝,绷得越来越紧。
谁都知道,越是黑夜,出谷的可能性就越小。
终于,峡谷口又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夜色中,隐约能辨出两人血衣上原本的白色,高的一个手握一柄长剑,稍矮小的一个手中握着一柄银华流泽的强弓。两人走出峡谷,风声顿止。四周立刻陷入了一片死寂。
“牧离!”花嫁尖叫,“牧离!”
众人都站起来,看着那两人异常艰难、又异常缓慢的走过来,仿佛每走一步,都费尽了全身力气。
“是赵言啊!”花嫁看清来人,叫了一声,又嘟起嘴,“就差花错了!每次都是他最慢!”
赵言和牧离都没有回答,两人的眼中流露的痛楚,似乎远远超过了身体的承受范围。
梵天忽然觉得不对。这感觉不对,这安静不对,这两人的眼神更加不对。
牧离的眼睛是通红的,连赵言,也是几次红着眼睛,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花错呢?”梵天拉过赵言,在他耳边低声道。
赵言沉默的看了梵天一眼,慢慢的、无力的摇了摇头,忽然便跪倒:“……花错,他……”一语未毕,眼泪便又从眼眶中重重的坠落下来。
牧离轻轻合上眼,两行清泪静静的淌下来。
梵天一惊,还没来得及回话,花嫁便一声尖叫:“你说什么?!花错……他怎么了?”
“玄天峡风止,”迦陵慢慢道,“花错……是出不来了吧。”
“我和花错遇到了风洞,”赵言眼看着地面,眨也不眨,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滚落下来,嘴里却一字一句,极缓慢极清楚的道,“他受伤了。我和他商议好,他先助我出去,我再合会牧离去救他。但我们回去的时候,风洞已经消失了,花错……也已经不见了。”赵言的手重重的砸在地上,手指关节处顿时绽出一片血红。
“不会的……”花嫁张大了眼,眼泪却像自来水一般汩汩的流出来,“花错,怎么可能是花错……”
“对不起,是我不好……”赵言深深的埋着头,“我不该丢下他……”
“不会的,”花嫁摇头,“花错不会有事的,他从来都不肯去做危险的事情,他从来都很胆小很怕死,他不会有事,一定不会的。”
梵天叹口气,轻轻握住花嫁的手。
璟因慢慢蹲下来,手搭在赵言肩上:“言哥,别这样。”
……
“你们都别想那么多,”迦陵叹口气,“赵言不是说花错消失了么,可还没有说花错死了,你们别一个个先自己吓自己,说不准会有转机。”
“真的吗?”花嫁抬起泪眼汪汪的脸,一脸期待的看着迦陵。
“真的。”迦陵点头,“只要没有亲眼看到花错,一切就都还有可能。”
“嗯!”花嫁点头,忽然又有了无穷的勇气。
“大家在这里先暂且休息一晚吧,明天天亮再去天擎宫。”迦陵道。
……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赵言走到迦陵身边,小声问。
迦陵抬眼,无可奈何的看着赵言,地府少年一天之间憔悴了很多,“花嫁那样,你让我还能怎么说?”
赵言默然。
冰凉的月光静静的流泻在赤黄的山壁中,少年抱膝望着远方,久久地沉默着。
这个夜晚,如此苍凉。
第76章
这一晚谁都没有睡踏实,第二日天不亮,众人便已坐在一起重新商议对策。
“花错不在,”迦陵道,“原来计划的外围掩护人员中,要有一个出来正面迎战北冕……”
迦陵话未说完,就被赵言直直的打断:“我去,守墨是重剑,我的速度力量综合能力有优势,我去代替花错。”
“不行,你现在状态不好。”梵天迅速道,“我去,履霜剑长于攻击,我去更有把握。”
“我去!”花嫁眼眶忽的一红,“我要帮花错报仇!”
“好了好了,”迦陵瞪了三人一眼,“你们去还不如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