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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出只好坐以待毙、无从躲避的颓丧感觉。
燕飞却知因蝶恋花的鸣向,已使对方心神被扰,气势劲道大幅控减,发挥不出最佳状态。
换过是以前的燕飞,唯一可保命之法或是翻下湖水里去,那时只要对方守在桥上,凭他的功力和箭术,燕飞更是难逃一死。
“叮!”
蝶恋花一丝不误地击中箭锋,劲气爆破,把凌厉的一箭硬碰得横飞开去,清楚俐落,绝不含糊。
在纪千千眼中,燕飞头也不回,不看一眼的便可反手一剑,命中敌箭,动作行云流水,潇洒好看。
一把故意弄得沙哑低沉的男声从后方岸上一座废宅内传过来道:“领教燕兄高明!阁下值大钱的头颅,暂且寄在脖子上多留一段时日吧!”
纪千千别头瞧去,声音传来的方向黑漆一片,没有人影,没有异声。
燕飞淡淡道:“刺客走哩!”
纪千千讶道:“他要杀你,为甚么你仍可以如此轻松?”
燕飞微笑道:“我燕飞仇家遍地,加上因想拿领赏金而要来取我项上头颅者,更是数之不尽,紧张也是白紧张,对吗?”
纪千千白他一眼,别有所指的道:“你这人哪!事事满不在乎的。若每一个来刺杀你的人,都像这箭手的高明,我看也够你烦恼哩!”
燕飞从容道:“能射出如此一箭的,天地虽大,仍是屈指可数。据说慕容垂的箭术便非常了得,我的兄弟拓跋圭亦是一绝。不过若既是为赏金杀人的猎头者,箭法又高明至此,大有可能是横行黄河一带,人称‘小后羿’的宗政良。不信的话可把坠进湖内的箭寻回来一看,箭上当有三条横纹为记。”
纪千千骇然这:“竟然是这个人,千千也听过他的名字,你不担心的吗? 据传他一旦定下目标,便锲而不舍,直至完成任务,而他从来没有失败过的。”
燕飞油然起立,深吸一口气道:“上得山多终遇虎,长胜不败者能有几多人呢?他的造诣深浅已给我摸通摸透,我的宝贝蝶恋花又可令他的偷袭手段无所施其技,希望他临崖勒马,又或洗心革面改行去卖酒,那我还可以帮衬他,否则他只是自寻死路。”
纪千千听得“噗嗤”娇笑,又嗔道:“谈得好好的,又坐得这般舒服,竟要走了吗?”
燕飞俯头看她,双目闪动着顽皮的目光,柔声道:“花前月下,又是在有名狂野的边荒集内,我怕控制不了自己,强要亲千千小姐的香嘴儿,那时弄得仍不晓得自己该芳心谁属的纪千千心神大乱,那就非常罪过。”
纪千千“啊”的一声,难以相信的垂下头去,连小耳朵也烧红了,以蚊蚋的声音微嗔道:“燕飞啊!你竟也会说出这种轻薄话儿?”
燕飞哈哈笑道:“只要是男人便懂说这些话。说到底还要多谢宗政良一箭之赐,把我震醒过来。以前的燕飞已死去,现在我要重新做人,无畏地迎接所有挑战,包括千千在内。”
纪千千轻轻道:“人家也是挑战吗?”
燕飞坦然这:“是感情上的挑战,更是最难应付的。我的对手不单是先令你钟情的某君,更可能是任何在边荒集自以为是够资格的人,不是挑战是甚么?”
纪千千仍不肯起来,瞥他一眼,目光投往湖上的浮莲,喜孜孜的道:“我喜欢你这样对人家说话,满有男儿气概的,千千这就向你投降好吗?”
燕飞微笑道:“不是真心归降,反成心腹之患。况且两情相悦,何来甚么投降?
严格来说该是我已屈服于千千的魅力之下,到你真的忘掉哪个人,我们再看看能否重新开始。眼前千千爱上的,或者非是我燕飞,而是边荒集予你的新鲜感觉。”
说出这番话来,燕飞尽泄心中岔郁不平之气,整个人轻松起来。
纪千千摇头道:“不是你想哪样的,收到你的走马灯后,人家心中只想着你一个人,其他的都忘记哩!”
燕飞道:“就只是一段时间,对吗?”
纪千千神色一黯,向他无言地递出娇贵的玉手。
燕飞别无选择,更舍不得拒绝,一把握实,助她站起来。
纪千千在他身前亭亭玉立,秀眸异采大盛,深深望进他眼内,柔情似水的道:“人家真的爱听你说亲密话儿,甜言蜜语更是多多益善,更不怕你付诸行动,唉!你这大傻瓜。”
说罢领先下桥去了。
燕飞心忖最后一句不知是否在怪自己没有立即亲她嘴儿。登时魂消意软,而在这一刻,他晓得自己确对她生出爱念,宛如久未兴波的桥下萍湖,终于泛起一圈又一圈、不断扩展的涟漪。
第十一章 公开挑战
帐内的纪千千传来惊喜的娇呼,嚷道:“真的找回来哩!一半也好!我们的刘老大真本事。”
接着和小诗、庞义吱吱喳喳的说起话来,商量如何把金子藏好。
高彦揭帐而出,来到燕飞旁低声问道:“亲过她的嘴儿吗?”
燕飞登时百感交集,颇有点体会到纪千千“会为未做过的事后悔”那句话的意味。而自己知自己事,他对男女之情仍带着深刻的惶惧,另一边的刘裕亦露出注意的神色。叹道:“你这死性不改的色鬼,满脑肮脏的想法,一场兄弟,也不瞒你,我和她尚未开始。”
不知如何,他直觉感到高彦和刘裕都同时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感觉挺古怪的。
高彦狠狠道:“不解温柔的家伙!现在我们国库空虚,你明天的赌约取消也罢!我不会让你输掉千千仅余的财产的。”
说罢又钻回帐内趁热闹去了。
燕飞苦笑摇头。
刘裕道:“我们到箱阵那边说话吧。”
燕飞和纪千千刚回营地,纪千千便给小诗扯入睡帐里,到现在还弄不清楚发生过甚么事。随刘裕从箱阵仅可容一人穿过的通道,到达酒窖入口石阶坐下。
刘裕坐在他上一级处,道:“偷金子的即使非是两湖帮的郝长亨,也与他脱不了关系。”
燕飞愕然。
郝长亨乃南方赫赫有名的高手,据传为人风流倜傥、多才多艺,是两湖帮聂天还下第二把交椅的人物。此人颇有交际手腕,在江湖上人缘不错,很多事交到他手上不须凭武力便可迎刃而解。
刘裕把任遥和任青媞的对话重覆一次,分析道:“郝长亨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边荒集,其目的当不止于与江海流换个场所角力较量,而在乎控制边荒集,至少是想取汉帮而代之,否则不须与任遥攀上关系。而任遥倾覆司马皇朝的阴谋,更是令人担忧,想不到淝水之战带来的胜果,会是如此一番局面。”
燕飞沉吟道:“现在我们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任遥等既欲坐看我们和视老大拚个两败俱伤,我们偏不如他所愿。”
刘裕摇头道:“我们不可以变得过于被动,必须着着领先,牵着整个边荒集的鼻子走,正如千千说的,我们是要征服边荒集,而非让她征服我们。”
稍顿续这:“现在祝老大摆明肯暂作退让,显示视老大亦非有勇无谋之辈。我们定要借千千在边荒集牵起的热潮,首先确立你是边荒第一高手的形象,管他老子的甚么慕容战、任遥、任妖女、郝长亨,总言之边荒集是惟燕剑手独尊,没人敢有半句异议。”
燕飞苦笑道:“你可知我的头颅现在很值钱?刚给那甚么宗政良射了一记冷箭。”
弄清楚甚么一回事后,刘裕笑道:“边荒集已成龙蛇混集之地,各方势力因在全力争夺控制权,自认有点本领的更要来碰机会。对我来说还是统一天下的踏脚石,在我们的纪才女则是最好玩的地方。”
燕飞叹道:“我却是身不由己,从闲人变作众矢之的。说到韬谋策略,当然推你老哥,你又有甚么法宝?”
刘裕道:“边荒集是无财不行。我们现在手上有五百多两金子,足够起五座第一楼。所以只要拨出百两金子,第一楼重建的经费再不成问题。另外拨百两予高彦小子,使他有财力建立一个比以前更完善的情报网,监察南北和本地一切动静,余下的三百两,拿一半出来给你去和甚么赌仙硬拚一铺,余下的作千千的私己钱,她想买下一座妓院又或觅地在夜窝子另建一座,全看她的意旨。”
燕飞皱眉道:“这么动用千千的金子不大好吧!我原意是狠赢赌场一笔作经费,只是事与愿违。”
刘裕道:“千千是女中豪杰,不会介意的。”
燕飞摇头道:“千千不介意,我却非常介意。他娘的!只要我们可迫郝长亨把另一半金子呕出来,便可拿这笔钱到赌场豪赌一铺,不但可以令赌场关门大吉,还可以向祝老大来个下马威。”
刘裕道:“我们怎可能在明晚前从郝长亨处取回金子?老郝失去一半赃物,肯定已提高警觉,不会哪么容易给我们找到他。”
燕飞微笑道:“若你是郝长亨,肯否错过明晚千千在古钟场的曲乐表演?”
刘裕皱眉道:“当然不肯错过,不过若整个边荒集的人都挤到夜窝子去?
你如何在数万人内寻出我们根本不晓得他长相如何的郝长亨来呢?”
燕飞含笑瞧他半好晌,哑然失笑道:“若我晓得谁偷去金子,仍没法迫他呕出来,我燕飞还用在边荒集混吗?首先边荒七公子脱不掉关系,只要我们适当地向他们施压力,怎到他们不屈服。”
刘裕道:“他们也大可推个一干二净,除非你不理边荒集不成文的江湖规矩,向他们动粗,来个大刑侍候。”
燕飞目光投往阶壁,微笑道:“事实上边人比任何边荒集外的人更守规矩,那老子便规规矩矩的和他们玩一铺,向外宣布若不能物归原主,纪千千明晚会拒绝到夜窝子去。”
刘裕开始感觉到他体内胡人较狂野的血统,令燕飞除来自汉族的温文尔雅外,还有豪雄放纵的一面。若以这种双重多变的性格,去追求纪千千,等若汉胡的携手合作,肯定可迷倒纪千千。刘裕很不明白为何会联想到纪千千去,可是他的脑袋确像有点失控。
颓然道:“岂非全集皆知你燕飞对千千保护不力,已阴沟里翻船?”
燕飞洒然耸肩道:“没人会知道,因为我只是借此恐吓那七个被人利用的傻小子。夜窝族是由疯子组成的,一旦收到点风声是与七个傻瓜有关,累得他们欣赏不到千千绝世无双的琴音歌声,我们的边荒七公子还能做人吗?放心吧!
此事由我单独处理,你只须守稳大本营,天亮前我该可以寻回另一半金子。”
庞义此时钻进箱阵内,笑道:“谈甚么谈得这么投契,千千着我来请小飞到帐内共渡春宵啊!”
刘裕给逗得笑到差点呛出泪水,燕飞苦笑道:“你也来耍我。”
庞义在刘裕旁坐下,瞧着下级挨壁曲膝而坐的燕飞闷哼道:“不要骗人哩!酒鬼来到酒窖门口仍不去拿酒喝,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因另有别的更优质的代替品,早醉得把老子酿的雪涧香忘掉了。”
刘裕解围道:“庞老板是来得正好,我们无敌的征边军团有份优差给你,就是当千千的随身总管,负责为千千打点一切内外事务,让千千可尽情发挥她的外交手腕。”
燕飞报复的道:“总管即是甚么都由你来管,你给老子在四条大街进入夜窝子的边界处,竖起四幅我向任遥下的战书。倘若我干掉他,将可以事实证明给所有人看,谁才是边荒集第一剑手?”
刘裕拍腿叫绝道:“此着妙极,任遥若不敢应战,将会成为边荒集的笑柄,还用在这里混吗?他是不得不应战的。”
庞义接下去道:“何况他根本不信自己会输给燕老大,更不晓得燕老大炼成金丹大法,连蝶恋花都学晓唱歌。燕老大吩咐下来的事,小人庞义当然会办得妥妥贴贴的。”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心大笑,充满生死与共、并肩作战的情怀。
燕飞揭帐进入纪千千睡帐内,方发觉刘裕、小诗、庞义和高彦一众人等,全留在帐外,登时生出哭笑难分的感觉。
纪千千换上全白色的女服,挨着软垫倚卧铁箱子旁,佩剑放在箱面,有如金子的守护神。
她乌黑的长发瀑布般的垂在肩后,衬托得她的冰肌玉肤更摄人心魄,宝石般的眸子闪闪发亮、静如夜空的星辰地凝视着他,好半晌方落到他左手环抱的酒坛处,含笑道:“临睡前还要喝酒吗?”
燕飞盘膝在另一角坐下,把酒坛放在身旁,挂在帐顶的油灯映照下,这里彷佛是另一个天地,温暖而隔离,且是春色无边。
纪千千确是男人梦寐以求的恩宠,拥有她等若拥有天下间最美好的事物。
不过她多情和充满野性的性格,却令人感到游疑不定,难以捉摸。像在此刻,她便似从没有和燕飞发生过任何事,有若在雨坪台初次相遇。
她芳心内究竟如何看他燕飞呢?
燕飞微笑道:“我来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