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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横眉怒目的帖姓汉子道:“管他什么来路,先撵走这两个眼前的家伙再说!”
肇老大“当”地丢下一把刀,向言有义道:“念你知机,自己剁下一条腿子,赔赔老四吧!”
言有义望望刀锋,又望望肇老大,苦笑道,“自己的肉自己的骨,下不了手啊!肇老大!”
肇老大一扬眉道:“你要我动手?”
言有义恳求地道:“这要劳肇老大了。”说罢闭上双目吸了一口长长的气,伸出一只左脚,双手递上了刀,肇老大见他意态诚恳,笑着摇了摇头,走过去,要接过刀,一面道:
“又怕死,又怕痛,怎能在江湖上混呢!”
就在肇老大手已触及刀柄的刹那。言有义陡睁开双目!
他的两眼猝绽出青蓝色的幽光,很是可怖!
肇老大一怔,言有义一刀已斫了下来。
肇老大慌忙中用手去格,“哧”地一条臂膀被斫了下来,同时间,鼠蹊已中了一脚。
肇老大惨呼路地,言有义一刀得手,手中刀已脱手飞去!
刀穿过另一名肇氏虎将的胸膛。
同一瞬间,言有信已挥胳击去,帖老二双手一格,同时双臂被震断,言有信另一拳击出,击得这人头壳爆裂,倒地时五官已不成人形!
眨眼间言氏兄弟已杀了三人。
肇氏五虎将和帖氏三雄原本合起来能施展极厉害的阵法御敌,而今,全被击散了。
剩下的人怒喝,纷纷拔刀。
言氏兄弟已经掩扑过去。
肇氏二虎缠住言有信,帖氏双雄扑向言有义。
隆牢头青了脸色,拔出了鹿角刀,却一直不敢动手。
帖氏双雄其中之一使乾坤剑,刺向言有义,言有义身形暴退,但帖氏另一雄的“子母鸳鸯铖”已贴背攻到!
言有信忽长身而至,双臂一抬,格住,双锁,他练的是“僵尸功”,平常刀枪不入,但那帖姓汉子也非庸手,功力深厚,居然在言有信双臂上划下两道长长的口子,鲜血飞溅。
只是言有义的拳头己击中了这人的脸门,使得他鼻骨凹了进去,几乎在后脑凸露出来!
那肇氏兄弟又冲杀过来,但帖氏兄弟一人丧生,言氏兄弟以二敌三,大占上风,隆牢头大喝一声,择刀攻杀过来!
隆牢头那一刀,猛烈迅疾,言有义这时一心攻杀剩下的一个姓帖的,对那一刀竟似没及理会!
言有信大吃一惊,双手对架肇氏双虎的攻击,一脚把隆牢头踹飞出去!
他虽踹中隆阎王一脚,但腿上也吃了一刀,晴的一声,下盘登时不稳,肇氏兄弟又扳回了上风。
这时传来一声惨叫,那剩下一个姓帖的已命丧在言有义手中。
言有义一杀了“帖氏三雄”剩下的一人,转过头来,对付这两个姓肇的兄弟。
那两个姓肇的慌了手脚。一个说:“走!”撒腿想跑,走得几步,发现同伴并没有应他,“回头一望,只见剩下的兄弟早已给言氏兄弟格毙。
这人吓得胆破心惊,返身就跑,忽然刀光一闪,已刺入他的肚子里,他全身抖颤着,指着出刀的隆牢头,疾声道:“王八——”就倒地而殁。
隆牢头收回鹿角刀,强笑道:“我……我是被他们逼来的,因怕你们为其所趁,便暗中保护贤昆仲……”
言有信微笑指指腿上的伤,问:“这一刀呢?”
隆牢头退了一步,颤声道:“我为求装得像,才能获取他们的信任,您可别……别见怪……”
言有义笑问:“我们现在又怎知你是不是正在骗取我们的情任?”
忽听背后叱道:“还我兄弟命来!”急风陡至,原来是那名断足肇姓大汉,勉强挣起,以峨嵋刺飞袭而至。
言氏兄弟突然同时呼啸一声。
言有信扑向隆牢头。
言有义掠向剩下的肇姓汉子。
只不过顷刻间,那肇姓汉子已给他双手捏得寸寸骨胳碎裂,鲜血狂喷而殁。
言有信也打掉了隆牢头手上的刀,隆牢头给一具尸体绊了一下,仆倒下去,摇手尖嘶道:“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
言有义脸上堆起了为难的表情,道:“可是,我们的存在,实在碍着你们的前程啊!”
隆牢头哀声的近乎惨呼:“别……别……不会的,只要你们不杀我,叫我做牛做马,我都愿意,我都愿意!”
言有信冷笑道:“这回你是愿意,我们可不怎么愿意了。”
隆牢头声泪俱下地道:“两位……别见怪……”他的牙齿在打着战,“这一切都是肇氏兄弟和姓帖的不自量力,狼子野心,硬要把我拖下水——”
言有义故意趋前问道:“哦?原来你是被迫的么?”
隆牢头吓得一直往后移,哀求道:“一切都是那些姓肇的——”
突然“哧”地一声。一截刀尖自他胸前冒了过来。
血水大量的涌了出来,浸湿了他的前襟。
隆牢头怔了怔。想叫,但叫不出,一个人最恐惧的事情,突然发生了,使他连恐惧也忘记了,甚至忘了挣扎、反抗。
只听他背后的肇老大喘息道:“死就死,别窝囊!”猛抽刀,血激溅,隆牢头的身子像死鱼般的一挺,脸上也迅速地笼罩上死鱼般的颜色,慢慢的仆倒下去。
言有义哈地笑道:“不怕死不怕痛的人醒来了!”肇老大狠狠也恨恨地盯着言氏兄弟,冷笑道:“算你们狠。我认栽了!”说罢横刀一抹,血溅当堂。
言氏兄弟互望一眼,笑了起来。
言有义趋前去翻了翻肇老大的尸体,再印上一掌,在起身的时候喃喃地道:“肇老大,你们和帖氏兄弟一直斗不过咱们,便是因为我们不怕窝囊,也不怕认栽!”
言有信也逐个过去击上一两掌,生怕其中有人诈死,猝然反击似的,一面道:“这样也好,反正我们也觉得他们碍手碍脚,早些除掉最好。”
言有义忽问:“你的伤怎样?”
言有信苦笑道:“腿上一记,胳臂两下。”
言有义感动地道:“大哥……”
言有信豪笑道:“咱们是亲兄弟,为对方挨一两下刀子,是应该的!”
言有义拍着言有信的肩膀,一字一句地道:“你知道我一生中最幸运的是什么?”
他大声地吐出心中郁结似的说下去:“就是有你这样的好哥哥!”
言有信也微笑道:“我也有个好弟弟!”
高风亮、唐肯、丁裳衣等本来也期待言氏兄弟和隆牢头等九人拼得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而今言氏兄弟仍安然无恙,他们三人的心也直往下沉。
言有义忽道:“我只是有一点奇怪。”言有信道:“你是指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
言有义道:“是呀。”
言有信道:“我们一路留下了痕迹,是给李大人派人来接应的,李大人可能派遣了他们过来,这几人因为对我们怀恨在心,公报私仇,想一举杀了我们,自己好去领功。”
言有义喃喃地道:“这个功名也不小……不过,我看利更诱人,说不定——”
言有信一时没弄清楚,“说不定什么?”
言有义双目望见屋外,屋外漆黑,但点点星火,迅速逼近,他说:“我总是觉得,这次李大人打着的是缉捕巨盗和报杀子之仇的名号而来,不过那么劳师动众,只怕还有些别的什么……”
言有信问:“别的什么?”他也看见了那黑暗中闪烁在林子里金住一般的火光。
稿于1983年6月28日
第五部 滚水无情 第一章 蒸 鱼
言有信沿路留下的暗记,只有李大人的手下看得懂,别人是完全无法得知的。
冷血也不知道。
他不是追命。
要是迫命,不管看不看得懂那些记号,都一定能够迫踪到他要追踪的人。
星光闪闪,山腰上神庙的佛灯隐隐约约,走在幽散的林荫里,也不觉太暗。
冷血只觉心情黯淡。
他抹了抹额上的汗,倚着一棵枣树,滑坐下来,在想:他究竟错在哪里?是不是找错了方向?还来不来得及补救?
最重要的是:高风亮、唐肯、丁裳衣他们的遭遇会怎样?
就在这时,一阵跄踉的脚步声传来。
一个干瘦的老头,穿着邋遢的衣服,剧烈地咳嗽着,蹒跚的走前来。
这人一面走着一面咳嗽着,咳嗽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全身都痉挛了起来,扶住树干,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他虽然鲸吞着空气,可是从他喘息那像裂木一般的声音里,他所吸的气根本就进不了他的肺叶去。
冷血即刻走上前去,扶住他,顿时觉得这人双手冰凉,衣着单薄,心中一阵侧然。
那人还是剧烈地咳嗽着,一口气几己喘不过来,随时都要咽气似的,但还是用一双眼睛,看了冷血一下。
冷血感觉到那眼神的谢意。
那人终于蹲下来呕吐,冷血知道那人吐的是血水。
吐过之后,却似好了一些,那人仍蹲着,好一会,急促的喘气声渐渐平伏了一些。
冷血一直替他揉背,并把柔缓的功力注入一些在他的体内,以图助他恢复元气。
那人忽然扶着枣树站了起来,回头笑道:“小哥儿,你真善心。”
冷血道:“应该的,——老丈去哪里?我送你去。”星月闪照,冷血发现这“老丈”脸上虽然布满岁月和沧桑的痕迹,但却不如他想象中那样的苍老。
那人的手颤抖着,他就用抖哆的手,在冷血肩上拍了拍,道:“你去吧,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做的事。”
冷血却怕那人在路上忽然断了气,坚持地道:“老丈,你住的要是不远,我可以送你一程。”
那人抹了抹唇上的血,眯起眼睛端详了冷血一下,笑道:“好哥儿,端的是人中龙,心地好,可惜我没有女儿……”
冷血觉得脸上一热,他勇奋杀敌,楔而不舍只求把事情做好,除了诸葛先生之外,很少听到那未直接的赞美。
那人忽又咳嗽起来,冷血忙扶着他,那人掏出了手帕,像吐了一点什么东西,也溅了冷血的袖子一些。
那人慌忙替他揩抹:“弄脏了你的衣服……”
冷血连忙自己揩抹,道:“没关系。”
这时,忽有一阵急蹄奔近。
冷血一只一只手指的松开,拦在老者身前,手已按剑。
共有七匹马,马上是官差打扮的人,却各掳着老太婆、女子或婴儿,飞马而近,马上被掳的人,哭声震天。
冷血怔了怔,那七匹马在吆喝声中就要过去。
冷血一长身,拦在路心。
马上为首二人,冷哼一声,扬鞭击去。
冷血见鞭扬手,两人都被拖跌下马,其中一名小女孩摔跌下来,冷血一手抄住,但另一个婴儿却往另一边石上跌去。
冷血大吃一惊,瞥见老者正好一个跄踉,接住了婴孩,却后力不继而坐倒在地,老者柔声哄婴孩别哭。
冷血向他笑了一笑。
老者也安慰地笑笑。
这一来,官兵们纷纷下马,拔刀吆喝:“呔!什么人?!竟敢阻挡官差办案?”
冷血一指那号陶大哭的婴孩,问:“他们犯的是什么罪?”
为首的公差怒道:“这关你屁事!”
冷血淡淡地道:“你们要是办公事,就得说明原因,不然就别怪旁人把你们当强盗办!”
那公差怒不可遏:“我们是奉李大人之命行事,你也敢管?!”
冷血冷冷地道:“什么李大人不李大人的,我只知道人人都是人!”
公差本待发作,但见刚才冷血露了一手,知非易惹之辈,指着那几个被掳的人道:“他们都不纳税,我们把他家人抓去,待有钱缴税时才来领回!”
冷血和老者对望了一眼。
老者嘀咕着问:“纳税……那税粮不是刚缴清了吗?……”
公差一些也没把老者瞧在眼里,喝道:“老不死,你懂个屁!上次交的税银,全给神威镖局的人抢了,只好再补缴!”
老者喃喃道:“税银给人抢了,你们去追那抢的人呀,再迫害这些良民,又有何用?”
公差再也忍耐不住,一脚就往老者蹴去。
冷血一手抄住他的脚。
那公差杀猪般地号叫起来,冷血的手直如钢箍一般,那公差左扭右撑,用刀力斫,也全无用过,冷血只是在攻击到了眼前时才微微一闪,对方连他衣袂也没碰着,但他依然抓住公差的腿不放。
另外几名公人纷纷挥刀来斫。
冷血并没有拔剑,战斗却很快地结束。
哪上个先攻到,哪一个便先跌地呻吟,待倒下了四人,另外二人都吓傻了,谁也不敢再逼近半步。
那被抓着腿的公差早已痛脱了力,嘴里只会哀告地叫道:“好汉……饶命……饶命……”
冷血陡地松手、瞪住那几名心惊胆战的公差,道:“以后你们欺压良民的时候,最好多想一想,你们求人饶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