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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髅画-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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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玄衣笑道:“好,我杀的不是人,是鳄鱼,吃人不吐骨的老鳄鱼!”
  冷血忍痛道:“老鳄鱼够好,但仍不及小鳄鱼狡!”
  李玄衣望向伤口也在流血的关小趣,一字一句道:“好个关飞渡关大侠的弟弟!”
  “他是关飞渡的弟弟,”李鳄泪笑道,“不过,他一旦知道他哥哥是个通缉犯,不名誉的死人,他为大好前途,早就投靠官府这边了。我叫他充个英雄模样,你们见了,果然叫好,他武功虽然不高,但几乎一出手就能杀了你们,所以脑袋永远比手上功夫重要!”
  “你布的确是一步好棋!”李玄衣冷笑道。
  李鳄泪笑道:“没有必胜的把握,我是不会亲自出马的。”
  李玄衣咳着道:“你还没有全胜!”
  冷血接道:“我也还没有死。”
  李鳄泪挥手道:“好,就让我全胜,你们死!”
  他的手一挥,手下一拥而上。
  冷血的剑电硕中灵蛇般的震起,飞噬李鳄泪喉身五处要害!
  李鳄泪没料到冷血重伤之余,出剑还如此凌厉迅疾,仓忙间以剑封招,仍被逼退五步!
  李玄衣这时也已发动了。
  他左掌拍向李鳄泪。
  李鳄泪右手剑在应付冷血的急攻,仓碎间以左掌接了李玄衣一掌。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李玄衣的掌力是空的。
  他那一掌犹如击在空的墙上。
  然而力已发出,“墙”是空的,加上冷血那五剑压力奇大,李鳄泪收势不住,跌撞向左边!
  左边是衙府内室。
  这内室是押待审重犯之用,处于衙府之咽喉地带,只有一处入口。
  李鳄泪跌步往那密室里去。
  李玄衣右掌往李鳄泪背后五处要穴拿去!
  李鳄泪身于猝然加急,藉势投入室内,避过李玄衣一抓,剑己划出!
  室内掠过一道青虹!
  跟着一抹血虹。
  李玄衣襟上己多了一道血痕!
  但他立时抢进!
  李鳄泪一到了室里,发现全室四周密封,立时疾退!
  李玄衣已在门口。
  门口极窄,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入。
  李鳄泪只有硬闯。
  李玄衣劈面又是一掌。
  李鳄泪硬接一掌,他想硬接二掌之后,以凌厉的剑势先把这个疾病鬼强敌摧毁再说!
  可是他决想不到这一掌的威力是如此之巨!
  他才接下一掌,只觉血气一阵翻腾,连退三步,强提运气,正待运气反击,但不运气还好,一旦运气,只觉星移斗换,又跄踉退了七步,强自立稳,但双脚似毫不着力似的,上身弹跳而起,倒踩八尺,砰地背部撞在墙上:
  这一下,李鳄泪总算知道了李玄衣的功力非同小可。
  只是李玄衣也挨了他一剑。
  李玄衣一步步走了进来,关上了门。
  他要与李鳄泪作困兽之斗。
  外面李鳄泪人多,决不易制之。
  若制不住李鳄泪,他们更连半分生机都没有了。
  可是他要与李鳄泪分出胜负,至少也需一段时间。
  这时间要多久?问题是:冷血能支持得了多久?
  李鳄泪也明白这点。
  他知道冷血必苦守着门口,而依这地方形势是无法群攻的。
  他一定要激励士气,好让手下以排山倒海的车轮阵击毁身负重伤的冷血。
  所以他在门未关上前扬声道:“全力攻入,报名杀敌!第一个杀冷血入内的人,日后就是我的副使!”
  他的话一说完,外面传来哄哄而壮烈的回应:“遵命!”
  这共同浩烈的回应,使得李玄衣感觉到对方士气如虹,而身受重伤的冷血实在无法撑持得住这等镖狠的攻袭。
  门己关上。
  他面对李鳄泪。
  李鳄泪一手持剑,端视着他。
  室内没有窗,只有烛,两盏烛光。
  室内没有什么摆设,都是砖石砌的墙,墙里有铁枝钢筋。
  烛火轻晃,使得整个室内像船映水光一般微微晃漾。
  ——哪那一恨烛火会先熄灭?
  ——冷血在外面可应付得了那如狼似虎的攻击?
  第四章 圣 旨
  吃过晚饭之后,神威镖局点上了多日已未点燃过的华灯,换上劲装,聚在圆桌前,高风亮分配好一切,目光如炬地道:“我们可以出发了吧?”
  唐肯望向丁裳衣。
  了裳衣微微笑着,在她身上纵是战阵杀伐也变作了清华贵气。
  高风亮道:“好。”转身跟泪光盈目的高夫人说了几句。
  那自然是江湖汉子待旦一击前的生语死嘱。
  唐肯忽觉衣角被人牵了牵。
  他转首见是高晓心。
  高晓心前泪未干、新泪又盈。
  她温婉地把头依在他肩上:“我知道,刚才,是我不好,唐大哥,就算你待我不好,我还是一样要待你好,我刚才想通了,你当我是妹妹,那还是疼我的,想念我的,我也想念你,我一生一世都想念你。”高晓心语音坚清的说。
  唐肯听到她天真烂漫而真挚诚心的声音,觉得自己负了她又欺骗了她,感觉到心里很愧疚。
  只见丁裳衣手捧着一炷香,在檐前插上。那风姿从背侧影看去,举手投足都有决绝无依的悲沧。
  高风亮拍了拍高夫人抽搐中的肩膀,咳了一声,扬声道:“走吧。”
  走,人生总要向一个地方走去。只是此去,还能见否?生死知否?
  可悲的是既是人,就不得不继续前行。
  *
  冷血背贴着门。
  如果李鳄泪自门内一剑刺出来,以他现在的姿态就非死不可。
  但他更非这样守着不可。
  因为李玄衣不能败。
  李玄衣如果败了,不但他俩都得死,连同神威镖局的人都会被毁灭,青田县的人也遭殃。
  他相信李玄衣决不会让李鳄泪刺出这夺命的一剑。
  他守着的地方,只有一处甬道,一个人口。
  通通仅七尺。
  敌人要攻入密室,就得正面攻来,跨过他的尸身进去。
  谁要跨过冷血的尸身,都得付出代价。
  酷烈的代价!
  可是李鳄泪在门关上之前叫出那一句,无疑极有吸引力。
  在李鳄泪身边能升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谁都愿意以性命冒一次险,来换取荣华富贵梦寐以求的代价。
  一阵骚乱过后,第一个人大步踏出,手持戒刀,大声道:“‘佛灯戒刀门’卞星文,前来领教。”
  冷血点头为礼。
  他伤已重,不想多说。
  卞星文戒刀一拱,七刀一招,一招七变,招招狠辣毒绝。
  冷血剑光挑起,“嗤”地刺入卞星文咽喉,卞星文掩喉倒地。
  另一个精壮汉子,手持月牙铲,踏步而出,洪钟般的声音道:“‘移山填海’同伯案,前来讨教。”
  冷血以三招间便刺倒了他。
  又一个剽悍汉子步出,扬声道:“韦陀门利担山来了!”牛头镗迎头击下。
  冷血以五招重创了他,但虎口亦被震裂。
  到了第七名挑战者“沉疴教”的上风云被刺杀之时,冷血伤口血流不止,已感支持不住。
  俟第十一名挑战者西昆仑匕小金之时,冷血身上又多了一道伤口,才杀得了他。
  冷血本来就伤重,情形是越来越危急。
  密室的门,却仍没有打开来。
  第十二名挑战者戈大山扬着一杆枪出来时,冷血的脸色愈苍白,戈大山脸上的狞笑愈浓烈。
  忽听一人道:“我代你一战又如何?”
  声音响自戈大山背后。
  戈大山霍然回身,只听一声怒啸。
  啸声中,戈大山金枪节节断裂,胁骨一阵格勒勒乱响,已被摔出甬道之外,撞及数人飞跌出去。
  来人一头黑发,样子十分矍铄凌厉。
  冷血笑道:“你来了。”
  聂千愁道:“你受伤了。”
  冷血道:“要是决斗,你来的真不是时候。”
  “‘不。”聂千愁道,“我来的正是时候。”他的声音很温暖,“你使得我的兄弟回心转意,痛改前非,我代你这一战又如何?”
  冷血还没有回答,第十三名挑战者已挥舞着酋矛飞刺过来。
  聂千愁立时反击。
  他在怒啸中出手,那人也在怒啸中毙命。
  直至第三十一名挑战者跨出来的时候,聂千愁身上已开始流血。
  到第三十九名挑战者倒下时,他已身受七八道伤。
  冷血叱道:“让我来。”
  聂千愁喘息着笑道:“你又比我好多少!”他一手扭断了来人的脖子,但也吃了对方一脚,足足吐了三大口的血。
  第四十一名挑战者持着虎尾鞭攻上。
  冷血想替聂千愁挡这一阵,但通道狭窄,无法越过。
  忽然间,外面一阵骚动,交手之声不住传来,冷血持剑闯出,聂千愁固守密室。
  只见大门的高手正与几名夜行人苦战。
  冷血只觉得一种生死同心的喜悦,叫道:“你们来了!”
  高风亮挥舞大刀,斫倒一人,也喜叫道:“我们来了!”
  高风亮、丁裳衣、唐肯、勇成都来了。
  江湖人的快意豪情:虽然心中都有牵挂,但只要与朋友并肩,同甘共苦,纵战死也毫不退却。
  李鳄泪带来的有近百名番子。
  这近百名番子个中不乏好手。
  不过,其中武功最高的聂千愁反戈相向,易映溪、言有信、言有义也先后毙命,连“福慧双修”也死了,使得这干人的阵容大打折扣。
  但冷血和聂千愁也已近强弩之末。
  对方至少还有五十名好手。
  高风亮、丁裳衣和唐肯、勇成等冲杀了一阵,对方至少倒了十人,但是四人也伤得不轻。
  就在这时,忽然外面浩浩荡荡,一群鲜衣甲胄的官兵走了进来,两旁站开,一人双手奉着一锦盒,堂步踏入。
  这人竟是小吏文张。
  为首的武官喝道:“住手!接旨!”
  皇帝的圣旨比什么都有用,剩下的四十余名番子,全跪了下去。
  剩下的冷血、高风亮,聂千愁、丁裳衣、唐肯、勇成面面相觑,但天命难违,都跪了下去接旨。
  这样一个昏庸的皇帝,一向草菅人命,这次下的又是什么旨首?
  只是除了地上的死人,爬不起来的伤者,还有密室里不知生死的两个决战者之外,所有的人,都得跪在地上接旨。
  圣旨只有在承认它的人心目中,才有份量和意义,对一些人来说:譬如死人,化外之民、漠视朝廷的人就起不了任何作用。
  就听不到的人来说也一样。
  李玄衣和李鳄泪的对决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剧烈。
  李玄衣赤手空拳,却专攻对手身上的一些不重要部位及难以御防的地方。
  两人战了半个时辰,李鳄泪左耳给扯掉,血流如注,左脚尾趾被踩断,右脚后跟及拇趾被踢碎,右臀被踹了一脚,左手尾指折断,头发也被扯去一大片,鼻尖也给擦伤。
  他身上挂彩虽多,但元气未伤。
  他的剑本来只有单手执注,无论剑法如何周密、凌厉,总伤不了李玄衣。
  可是,当他双手同时执剑之时,情势就全然不同了。
  无论李玄衣如何跳走、回避、闪躲、腾跃,都躲不了双手剑的追击。
  李玄衣在这重要关头却做了一件事。
  他踢翻了桌灯。
  室里只剩下一支烛仍亮着。
  他扑向那支烛光。
  李鳄泪生恐他连最后一支烛火也弄熄,连忙回剑兜截。
  剑风凌厉。
  李玄衣突然远远闪去。
  剑刺空,剑风灭烛。
  室内登时一片漆黑。
  李鳄泪中了李玄衣的计,自己的剑风替对方灭了烛。
  在黑暗里,谁都看不见谁。
  李鳄泪一直枯守,但对方毫无声息。
  李鳄泪终于忍不住,他挥剑,从身边舞起,决定要把这密室每一寸地方都逼死,只要李玄衣还在室内,他就一定能把他刺成麻蜂窝般的窟窿。
  剑仍在李鳄泪手上。
  所以他很放心。
  密室充溢着剑风。
  剑风下,两个人在黑暗的生死间徘徊。
  ——谁死?
  ——谁生?
  *
  意外。
  高风亮、唐肯等人断没料到有这样的一个意外。
  连冷血也想不到。
  皇上的旨意是:已经查明了劫饷案件,神威镖局的嫌疑乃属冤枉,真正监守自盗者系李鳄泪阴谋主持,是故下令冷血、李玄衣等捕获此人即就地正法,至于青田县的年税亦不必再缴,只嘱各部负责人尽快起回银两,送返朝廷便是。劫狱拒捕的情形,全由“无师门”领袖关飞渡策动,跟他人无涉,关飞渡既已殁,事亦无需追究。还有“神威镖局”的人忠勇护镖有功,被册封为“护国镖局”,局主高风亮赴京听封,追加勋衔。其他李鳄泪手下参与其事者,皆因不知者不罪,并将功赎罪,擒杀李党余孽为责。
  圣旨里还提及这件事得以真相大白,全因丞相傅宗书明查暗访,才得以昭雪沉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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