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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墨满眼心疼,不知该说些什么,柳亦却只张望了一眼,就不在去关注,对东篱点了点头:“辛苦先生了我这便出去,招呼同伴找人”
梁辛消失不见,也没准是魔功出现了什么异常,让他远远的掉在了外面。
虽然前面几次他施展的天上人间,不论方向,移动起来都从未超过百丈,这次被远远‘扔出’几千里的可能性极小,可也不是没有。
说完,柳亦甚至都忘了和青墨招呼一声,转身离开蜀藏,出去发动人手,寻找梁辛
………………………………………………
梁辛不知道小欢喜因为他受了委屈、吃了大苦……
不久前,他施展天上人间,魔功先成形、再脱变,这个过程感受起来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片刻功夫乾坤挪移结束,咕咚一声,梁辛和三个同伴从半空里‘掉’了出来,不等摔落在地,他就撑开眼皮,望向周围。
映入眼中的,终于不再是茧子内的柔柔白光,随即身体着地,背脊上传来的感觉,也不是茧子内壁的光滑、坚韧,而是土石的坚硬、嶙峋,硌得他后背生疼。
梁辛霍然大喜,顾不上‘让位’时乱流留下的伤口,身子一挺纵跃而起,低头细看,脚下果然是地面泥土和石头混在一起的大地
可很快他就发觉不对劲了,从茧子里出来是绝不会错的,不过他们踏足的地方,却不是蜀藏深处……
脚下虽然有地面,可眼前却没有去向,运足目力向四周望去,无草无木无水溪,身前的大地,只有无尽斑驳且狰狞裂隙、和一块块突兀嶙峋的巨石;而头顶上天空黯淡,无尽沙尘漂浮遮蔽苍穹。
视线之内有只满眼昏黄,没有茧子,更没有东篱先生。
的确是脱困了,可这又是个什么鬼地方?
其他几位同伴也都发现了异常,天嬉笑俯身去观察泥土,小活佛身形一振飞上了半空。
很快,天嬉笑就站直了身体,对梁辛回报:“这里的泥土坚硬得不像话,比着茧子周围的土石还要更结实”说着,翻手亮出金钱剑猛击地面。
火星迸溅,金钱剑的全力一击,竟连一丝痕迹都没能留下来
天嬉笑并未就此收起法宝,而是将金钱剑护在身边三丈之内,目光里尽是警惕:“此地莫名其妙,宗主千万小心,说不定会有凶险。”
说话的功夫里,小活佛也落回地面,咋舌道:“飞上去着实吃力,这里的天,沉重的很”
梁辛纳闷:“天沉重?”
小活佛向上一指,说的话词不达意:“天上飘浮的那些尘土,不是沙子。”
梁辛靠身体感知来警戒四周,不耽误动脑筋:“啥意思,尘土不是沙子?”
一向都满不在乎的小活佛,脸上少见地现出了凝重:“不是沙子,也不是尘土,那些东西都是……厚土灵元,浓厚到了极致,所以变得肉眼可见的土灵真气”
梁辛对法术、灵元的所知甚少,天嬉笑却见识广博,全能明白小活佛这句话的分量,惊愕道:“此话当真?”
小活佛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应道:“不信自己上去看去”
天嬉笑本来正准备施法飞天,听到小活佛的话倒不好意思去了,愣了愣,讪讪笑道:“信的,信的……”
小活佛不理他,唤过憨子一起动手去夯击地面,不料就凭着他和大活佛的合力,竟也无法让地面破开哪怕一个小小的口子
坚硬到无以复加的大地、返璞归真还原成本态的土灵天空,天嬉笑眸子晶亮,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这里是土行的极致,算得上是真、真土境了,中土上可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地方。”
从茧子里出来,就掉进一片‘真土境’,再回头看看,哪还有茧子的踪影,他们就算想回也回不去了。
‘乾坤挪移’居然挪出了这样的结果,任谁都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梁辛暂时也理不出什么头绪,从憨子体内收回了奎木狼,随即晃动手诀,放出一片阴沉木耳护住身形,随便找了个方向一指:“先走一走,看看状况。”
天嬉笑应了一声,立刻迈步前行,紧紧守在梁辛身前十丈处。
梁辛知道他时刻牢记‘本分’二字,也不勉强什么,反正十丈距离,真要有什么危险,自己也全有把握赶过去接应。
一行四人压住脚步,虽然也催动身法,但速度却并不太快,以求意外时能迅速反应。
可走了良久,周遭的景象几乎没有任何变化,昏黄天地见,仿佛只有无尽压抑,一块块怪石威严耸立,仿佛天神凝化的法身,神情威严却目光轻蔑
梁辛在憋闷、烦躁的同时,心里也开始有点后悔了……须弥樟那些好吃的,应该自己也留点才对。
又是一个不见天日、无法衡量时间的古怪所在,百无聊赖的行走中,梁辛忽然心念一动,转头望向身边的憨子,小声问道:“大佛爷,你会数数么?”
他想起来在土坤中初遇干爹的时候,老魔头就靠数数来衡量时间,这么枯燥的法子梁辛没胆子尝试,不过要是大活佛会数数的话,那就妙得很了。
憨子总是笑呵呵的,先想了想,跟着认真点头。
梁辛大喜,正想请憨子来个报数计时**,不料憨子又像他张开了双手,右手五指张开,左手则握拳,只挑起一根大拇指,加在一起,一共竖起了六根手指,应该是个‘六’的手势。
梁辛眨了眨眼睛,转头望向小活佛:“大活佛的手势在说啥?”
小活佛乐了:“他就能数到九”
“他比划的是个六啊。”
“六和九他分不清”
梁辛的数数计时之计落空,嘿嘿地干笑了几声,正要随便说点什么来掩饰尴尬,忽然觉得余光里,不远处有一块圆形石头略略有些眼熟,当即咦了一声,身形倒退,又回到那块圆石跟前。
天嬉笑见梁辛似乎有所发现,立刻退回他身边,先前他曾留意过这块石头,可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这块石头土黄颜色,不算太大,差不多磨盘方圆,一半埋于土下,另一半裸露土表,露出地面的部分呈半球状。
一块半圆形的石头,看上去并没什么稀奇,不过,要是把视线在略略放得远些……
半圆的石头旁边,还有一块整圆的‘石球’,体型差不多就是‘半圆之石’完整时的大小,而‘石球’隔壁还有一个石球……
一只只石球相连,一直相连里许才到尽头,如果从高空鸟瞰,就仿佛是一串念珠,被半掩于土中
梁辛越看越眼熟,追着‘石球’一直来到‘念珠’的尽头,终于吐出一口闷气,对几位同伴道:“土坤,这是条土坤”
最前端的一只‘石球’上,赫然长着一枚比指甲盖还不如的小眼睛,眼睛下一张血盆大口,不过口中的獠牙还没成行,最多也只能算是乳牙。
天嬉笑以前从未见过这种怪物,所以刚才路过时才未加注意,别说是他,就连梁辛都险些忽略了过去。
这条土坤的眼睛半闭,完全没有一丝光彩,就是金钱剑扎上去,它也毫无反应,天嬉笑小心翼翼地试探了半晌,才总算停下手,转身回报梁辛:“是尸体,早已死了多时。”
梁辛眯起眼睛,打量着死坤:“这是条真正的小家伙,比起清凉泊的坤还要小得太多了……清凉泊的那只算是‘娃娃坤’的话,这条就是‘宝宝坤’了。”
是‘宝宝坤’而不是三里坤,主要还是从牙齿来分辨的,这条‘小’虫的牙稀疏地很,才刚刚从牙床中钻出来小小地一截。
而且天嬉笑在试探它的时候,金钱剑过处几次轻易撕裂虫皮,要是三里坤的话,即便是死了多年的尸体,也绝不是金钱剑能伤到的。
又探查了一阵,确定此处再没其他异常之后,一行人又展开身形,继续向着‘真土境’的深处搜索。进入此间已经不断的时间了,天空、大地始终死气沉沉,虽然找不到尽头和出路,不过也不见有什么凶险,几个人的胆子都大了许多,干脆散开了队形,只要保证同伴还在自己的灵识之内就好,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大家留意之下,更多的土坤尸体又被发现,无一例外的,所有的坤都是幼虫。
只有死虫,没有活的,更没有大的虫子。
这些‘虫宝宝’死时的样子也都差不多,头颅所在的上半部身体裸露在空气中,下半身还留在土中,一共发现的几十具尸体中,没有一条是全部露出大地的。同样,也没有一条不是头上脚下,足见死时,它们都在钻出泥土,而不是要钻入大地。
这一次着实搜索了良久,众人才停下了身形,找到现在,这么多条宝宝坤的尸体,已经足以说明些什么了。
梁辛随便依了块大石坐下,望向天嬉笑:“怎样看?”
话音刚落,他自己就笑了,这口气可像极了自家的大哥、二哥。
天嬉笑并未急着说话,而是将乾坤袖中一抖,‘啪啪’声响,居然掉出好几包酱肉烧鸡,不光是大鱼大肉,还有些清口小菜。
梁辛先是愕然,随即喜上眉梢,笑道:“你身上怎么也带这个?”
“宗主是有口福之人,属下前阵赶路时就选了些带在身上,以备不时只需。”
梁辛大笑:“不用遇九成祥,遇你我就福气的很了”
有天嬉笑这样一个精干、本分、细心的手下,着实算的上福气了,尤其不错的是,天嬉笑带了美食却并不急着献宝,梁辛有吃食的时候,他从不曾凑上前说过‘您尝尝我的’……该准备的都去准备,不到需要时并不提醒,真要用不到,也不会去邀功。
见梁辛吃的开心,天嬉笑也与有荣焉,开始说起正经事:“茧子、真土境、宝宝坤尸体,这些事情是能连在一起的,属下有个想法:落入此间不是宗主神功挪移有误。而是……要么就永远在茧子里出不来,但要是出来,就只能来到这个地方……”
说着,天嬉笑顿了顿,见梁辛同意点头,精神一振,继续道:“因为这里,坤蝶也曾经来过,这个真土境,就是它产卵的所在”
这里如此多宝宝坤是哪里来的?当然是坤蝶产卵、孵化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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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小和尚受委屈了,心里老大不落忍的……哎。
第三二八章 缠头禁制
血河屠子身体极不再然地扭曲着,仿佛被剪断吊绳的木偶,就那么乱七八糟地堆在地上。屠子的脸色苍白,没有血色,不见半点生机,如果不是四肢还偶尔抽搐一下,根本看不出他还活着。
在他面前,一个僧袍洁白的青年和尚,正满目慈悲地望着他:“长春天在哪里?”
血河屠子的嘴唇轻轻颤抖了两下,似乎有话想说,可喉中猛地一呛,又涌出一片血沫子,把他的声音尽数淹没。
‘啵’,一声轻响,两人不远处的一座稀沼泥潭中,爆开了一个泥泡泡,氤氲起一阵恶臭……
今天一早,屠子手中用来监视外围禁制的木铃忽然碎裂了,跟着,一些在外面负责警戒的西蛮弟子也失去了联系。
风声鹤唳之际,西蛮边缘的禁制被破,外围弟子失踪,屠子又怎能不明白生了什么事情。
前阵子经过曲青石、长春天两人的治疗,留在西蛮的众多日馋门徒,伤势都大有起色,可真正痊愈的只有血河屠子等寥寥几人,其他人尚未恢复战力。幸好,现在他们身边还有个大宗师:长春天。
屠子与长春天略略交代了几句,便潜出老巢,亲自去查探外面的状况,长春天留守本阵策应。
西蛮深处,遍地都是昔日老蝙蝠和西蛮妖人布下的机关禁制,屠子伤势尽愈,更比谁都熟悉这些陷阱,出来查探,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屠子潜行大半日后,终于现了敌人的踪迹,一个年轻的白袍和尚。
屠子的潜伏法术,并不算太精妙,但惟独有一点:他生在西蛮、长在西蛮、修炼也在西蛮,早就与此地融而为一。
离开西蛮,他的潜行术不值一提,但在此地,他如鱼得水。
西蛮之境已经接受了他,能大大加成他的潜伏,除非对方是大宗师,否则绝难现他的踪迹。
白袍和尚是大宗师……就在屠子窥到他的同时,他也察觉到了屠子
屠子一见自己暴露了,二话不说跳起来就逃,可双方的修为差距太大,一路上屠子用尽手段,却始终无法摆脱和尚的追袭。途中屠子几次摇铃向同伴求救,可所有的传讯法术都被和尚轻松截断……
最终,逃到这座泥潭旁边的时候,他被和尚的佛珠击中要害,摔倒在地。
从被击倒到现在,已经整整一个时辰了,这其间,白袍和尚只问过一句话:“长春天在哪里?”
屠子不答,他就再问一遍,耐心好得很,一个时辰的光景,就这一句话,他问了差不多几十遍。
所以,屠子的十根指甲不见了,不是被拔掉,而是被一种古怪的小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