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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想离婚而他不同意呢?”梅湘南的口气很坚决。
“你单方面提出离婚,可能不会那么容易。”柯况凭这么多年来的工作实践经验,实话实说。
“难道你们就不把家庭暴力算在里面了?”
“那属司法范畴了。”
梅湘南听柯况这么一说,为难了,“谢谢。”
柯况喊住了正要走出街道办事处的梅湘南,“你是哪个居委会的,让他们跟你丈夫谈谈。”
“不麻烦了。”
离开街道办事处的梅湘南,向地段派出所走去。
派出所看起来比街道办事处忙多了,里里外外都是人,梅湘南一直找到挂着“所长”牌子的办公室,举手敲敲门。
“请进。”一位中年警察招呼道。
“我叫梅湘南,属于这个地段的,有点事情想向所长汇报。”梅湘南进了所长办公室,怯怯地站在那里,作了自我介绍。
“请坐,有什么事情,我们能为你提供服务的,尽管说,我姓段,你喊我老段就行了。”
“段所长,能把门关上吗?”梅湘南提出了要求。
段所长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梅湘南随手就把门虚掩上了。
梅湘南开始向段所长诉说着自己被安嘉和殴打的事情,段所长也在认真地做着笔录。等到梅湘南讲结束了,段所长抬起头来,看着梅湘南,说,“要是打得不重,我们一般不管。主要原因是这种家庭矛盾,不好管,很难做刑事处理。”
“要是打得重呢?”梅湘南对派出所的立案规矩一点不懂。
“你被打到什么程度?”段所长说了这么一句话,马上意识到这话问得还缺点什么,“对不起。”
梅湘南接着左边的肋骨,“这边两根肋骨骨折。”
段所长皱了眉头,“这样吧,你把医院的诊断拿来,然后写一份材料,可以以故意伤害罪起诉你丈夫。”
“起诉?”梅湘南摇摇头,“我只是想离婚,我不想弄得他身败名裂。”
“要不然你就以停止起诉为条件,让他答应离婚。离婚不起诉,不离婚起诉,让你丈夫自己选择,如何?”段所长给梅湘南出着主意。
梅湘南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现在就看你的态度,你想离婚,又不愿意对他有任何伤害,而他如果坚决不离婚,你们之间毫无办法协商解决。”段所长同情地看着梅湘南,“要不然你去法院咨询一下,我说的话,只是一个建议,你看呢?”
梅湘南在段所长这里已经感受到了社会的关怀,再次对段所长表示了感谢,然后就去法院了。
梅湘南到了区法院,到处看看,接待室的门虚掩着,她站在门前想了想,还是举手敲了门。
里面一位年轻人正在看卷宗,看见梅湘南进来,那人一惊,马上又恢复了常态,站起身来请梅湘南坐下。
“你说,想咨询什么问题。”年轻人合上卷宗。
“就是这个问题。”梅湘南指着年轻人面前卷宗上的几个字说。
卷宗上写着:家庭暴力。
“哦。”年轻人煞有介事地支吾了一下,“家庭暴力?给别人咨询,还是给自己咨询?”
“自己。
“这样吧,我们法院这方面的专业人才还很缺乏,明天吧。明天我陪你去中级法院,给你找一位对家庭暴力有研究的资深法律专家,来回答你的问题,你看怎么样?”年轻人确实有一副法官的气派,说话不紧不慢,滴水不漏。
梅湘南犹豫了一下,问,“明天我在什么地方等你?”
“什么地方?”年轻人一笑,“我在法院工作,当然就在法院门口。”
“几点!”
“上午八点半。”
“那我走了。”
“走好,记住明天上午八点半。”
梅湘南回到刘薇家中,躺下来睡了一会儿,虽说今天跑了几个地方,累点,可今天遇到的人都是好人。还是要走出来看看,多与社会接触交流,要不然遇到困难时,一无办法。
下午,梅湘南觉得有必要告知安嘉和一声,于是,拿起电话就给医院拨电话。
“安嘉和吗?……”
那边安嘉和一听是梅湘南的声音,低声地斥责道,“你躲哪里去了?”
“我在哪里不重要,安嘉和,你听着,我要离婚。”
“你休想。”安嘉和在电话里说,“这事情我绝对不会答应。”
梅湘南平静地告诉安嘉和,“答不答应是你的事情,我已经决定了,我是告诉你我的决定,而不是征求你的意见,不是找你商量,更不是乞求你,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放下电话后,梅湘南能感觉到此时安嘉和的神态,他的躯体又在颤抖,手又不由自主地抖动,脸色铁青,咬着嘴唇……
做了离婚决定之后的梅湘南,有种从来没有过的坦然,晚上给刘薇去了个电话,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刘薇,说这次怎么都要逃离苦海,哪怕这辈子再也嫁不到男人,也要离。
翌日上午八点半,梅湘南到区法院门口时,年轻的法官已经站在门前等她了,梅湘南的心里感受到一股温暖。
“你好。”年轻法官主动与梅湘南握着手。
“麻烦你了。”
“为人民服务,谈不上麻烦。”年轻法官抬手腕看看表,法院的一辆轿车缓慢地行驶过来,停在年轻法官的身边。司机探出头来,问年轻法官,“你是叶导吗!”
年轻法官赶紧说“是”,然后拉开车门,让梅湘南坐进车里。年轻法官对司机说了声,“中级法院。”轿车就行驶出区法院的大门,谁也没有看见后面尾随着一辆出租车。
轿车停在中级法院门口,年轻法官对司机说,“你先走吧,我们自己回去。”
司机就调转车头,回区法院了。
年轻法官带着梅湘南走进中级法院的台阶,一位穿着法官制服的中年人很远就招呼道,“叶导,临时有事,我已经关照办公室的人了,他们会带你去咨询的。”
年轻法官一愣,只好点点头,无奈地对身边的梅湘南说,“现在的人也不知道整天在忙着什么?”
年轻法官和梅湘南走进中级法院,来到法院办公室,办公室的人早就在等他俩了,又把他俩带到法律咨询室。年轻法官坐在一边,听着梅湘南询问的问题,忽然,他看见梅湘南转过身来,疑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很长时间。年轻法官知道发生了什么。
梅湘南咨询完了,径直走出中级法院,年轻法官跟在后面。
在法院的广场上,梅湘南停了下来,问追上来的年轻法官,“你究竟是干什么的?”
“区法院的。”
“可那个法官说你是电视台的记者。”梅湘南有种被人戏弄之后的愤怒。
“你别管我是干什么的,反正我在帮你,并且没有一点恶意。”
“你觉得别人的伤疤好看吗?”
“恰恰相反,我不想有伤疤出现。”
“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搅在我们的事情中了。”
梅湘南说完,抬腿就走。
露了馅的叶斗抓抓头皮,抬高嗓子,“能留个电话给我吗?”
叶斗没有得到梅湘南的回答。
吃过晚饭,安嘉和实在按捺不住心头的愤怒,下楼,喊了车,直奔刘薇家。到了刘薇家门口,四周看看,见没有人走动,先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依稀听到屋里有男人说话的声音。脸型开始扭曲,使劲地敲着门。
里面的门开了,安嘉和看见客厅里有一个陌生男人坐在那里。
梅湘南对安嘉和的到来没有感到意外,“有什么事?”
“我可以进来吗?”安嘉和一副愤恨的神情。
梅湘南打开了门。
安嘉和进屋后,没坐,先是围着陌生男人转了一圈。
“我介绍一下,这是安嘉和,我丈夫;这位是蒲剑云,我请的律师。”梅湘南介绍完了,坐了下来。安嘉和却一怔,随口又说了一遍,“律师?”
“您好,我们正好坐下来谈谈。”蒲剑云朝安嘉和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安嘉和没理睬蒲剑云,眼睛盯着梅湘南,“看来你是铁了心要离婚?”
“是的。”
“为什么?”
“我不愿意再被你打了。”
“你有没有告诉这位律师,我是为什么打你的!”
“说了,你总是怀疑我在外面有男人,你有心理残疾。”
“胡说!”安嘉和被梅湘南说的“心理残疾”激怒了。“你嫁给我的时候,恨不得说我什么都是优秀的;现在想离婚了,又来诬蔑我有心理残疾,而不说自己的行为不检点。”
“这里的邻居睡得早,希望你别吵。”梅湘南说。
“我承认打你是不对的,该承担什么责任,就是什么责任;可是你若是把自己说得尽善尽美,我毫无原因地打你,有谁能相信,除非白痴才相信你的话。再愚蠢的人,都会想这么一个问题:我为什么打你?”
“对不起,今天我不想在这里和你讨论这个问题,你走吧。”梅湘南下了逐客令。
安嘉和冷冷一笑,“赶我走?是不是我来得不是时候?”
蒲剑云微微一笑。
“我们出去找个地方谈好吗?”梅湘南问律师。
蒲剑云看看安嘉和,说了声,“也好。”
安嘉和恶狠狠地看着梅湘南,疯子般地重重带上门,走了。
叶斗做梦都没有想到敲门的居然是安嘉和!
虽说迟早要和安嘉和见底的,那也得在这部片子有个合适的结尾之后,譬如梅湘南提出离婚。这是叶斗觉得最好的结果。叶斗不相信安嘉和能不再举起打人的手,彻底地改过月p 么,离婚是梅湘南最佳的唯一的选择,叶斗不希望自己的镜头在某一天忽然摄人梅湘南被安嘉和打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的镜头。对于一部片子,这种结局,算得上具有重量级水准,但是对于梅湘南而言,也太残酷太悲哀太不人道了。
离婚,不失为文明社会的一种解决梅湘南与安嘉和之间矛盾的最佳选择。
可现在安嘉和找上门来了,回避也不是叶斗的风格,当然让他进来,叶斗倒要看看,安嘉和对自己会耍什么样的手腕。
“发现我了?”叶斗把安嘉和让进屋子后,自嘲地说了一句。
安嘉和没有说话,眼睛环视了一下叶斗凌乱的屋子,“那天你不是省电视台的记者吗?”
“没错,那天我就是省电视台的记者。”叶斗解嘲道,“今天我就没有必要再是电视台的记者,可能是画家,或者警察,或者法官,这就看我想干什么了。”
安嘉和能来叶斗这里,显然是做了充分准备的,一副不亢不卑的神态,“华侨公园门口,为什么不赴约?”
“那天我去做保缥了,客串的。”叶斗看着安嘉和笑笑,“你不会以为我是害怕了吧!”
“不,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胆量。”安嘉和的眼睛还是看着屋子里凌乱的景象,“你还能做保镖?”
“还能当刺客呢,如果有必要的话。”至此,叶斗也算能以正常的口吻应付着这位不速之客了。
“门锁着?”安嘉和看着叶斗的卧室。
“有兴趣看看?”
“已经看得差不多了。”
叶斗暗骂了一声“妈的”,露出掩饰性的笑容,不过很快又恢复常态,“我想你既然能到我这里来,肯定是考虑周全了,明人不说暗话,有什么,就说什么吧,别绕什么圈子。”
“你让我去华侨公园,有什么想说的,现在说吧。”安嘉和不仅没有回答叶斗的问题,反而向叶斗挑衅。
叶斗一怔,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尊严,不仅是受到挑战,准确地说,是在承受安嘉和的侮辱,于是,叶斗用手指点着安嘉和,一字一顿地说着:“听着,别再打老婆!”
这一句话给安嘉和的刺激,超过了叶斗的想象。安嘉和气得脸色铁青,嘴唇发抖,就是说不出话来。叶斗同样采取对安嘉和不屑的态度,接着说,“老安,你怎么也算得上一个社会名流的角色,衣冠楚楚,道貌岸然,比起我来,你体面得多,可一回家,关上门,怎么能下得了手,打老婆呢?连老婆的肋骨也打断了,你以为人打死了好煮熟了吃啊?我约你,就是警告你,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毁了家庭,毁了你老婆,也毁了你自己。”叶斗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换了一副口气,“那天我有事情,赴约的事耽搁了,不然的话,我见到你,要好好地批评批评你,像话吗?
啊,你说像话吗?“
叶斗越说越来劲,索性身体斜躺在沙发上,两条手臂伸直了,跷着二郎腿,继续着他对安嘉和的教育,“你爱人,那是多好的人啊,用白居易的话说,那可真是梨花一枝春带雨啊,一看就是一个很有教养的良家妇女,为了你,连工作都辞了,你还要她怎么样?你们文化人打老婆,就跟老舍先生说的那样,旗人当汉奸,罪加一等。这些道理很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