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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好气的低吼:“是呀!先吓吓我,然后打算这时刻来抢我,再弄得满城皆知的掳我回契丹,这样就不必担心那些官兵了。你想必已安排好路径了吧!可是,你没有料到的是,我快生了!这时刻,我甚么地方也不能去,而一但生产后又得调养身体一个月。你真的是太失算了!”
“的确!原本我是那么想的。看来,我得再待一、两个月才回得了契丹了。”
“你 ”君绮罗不敢置信的瞪他。
他是不要命了?还是变笨了?杭州城就这么点大,他又泄露了身份,不出三天,他一定会被抓到的。他那一双蓝眼便足以害死他了!
“你不能先回契丹,两个月后再来吗?”
他坚决的摇头。在好不容易又搂她入怀后,他一刻也不愿再与她分开,更别说独自回契丹。他会回去的,但是一定是带著他的妻儿。
“你说过,你要娶我的!”
“对!”他笑道:“矢志不渝。”
“我不要还没嫁人就当寡妇!”
他亲了她一下,她终于说出要嫁他,成为他的人了。
“你这是撒娇吗?”
“耶律烈,我要叫人了!”
才说著,外边的门便传来拍打声。
“大姐!大姐!你怎么了?”是绛绢的声音。
“绮罗,你开门!”是君成柳。
以及一些嘈杂的人声。
君绮罗当场吓白了脸。连忙爬下他的膝,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抓住他的手。
“你,你快走呀!”。
她刚刚只是戏言,那里知道真有人上来了。他们的声音很大吗?
耶律烈站起身。
“我还会过来。”
“你!先回契丹好不好?”他们一同走向窗口。她几乎哀求起他了。不自禁流露出楚楚可怜的娇容。
他禁不住紧搂住她,深吻她。从不曾见过她这么形于外的温柔,而且是为他而展现。
“如果你想立大功的话,就告诉官兵我藏在榕川胡同的巷子内。在你生产前,我不会离开的!”
“你……”她抓住他的衣襟。
而他却轻抚她的肚子。
“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不会让孩子有冬银的命运。”
“冬银,她还好吗?”君绮罗小心的看著他的眼;他会不会猜出当初放走她的人是冬银?
“我知道。并且也做了适当的处理。”他冷淡一笑。
外头拍打得更急,似乎快撞进来了。
“你……她……她……”她心一凉,不知该怎么问才好。
“下回我会告诉你。”
话完,他纵身跳出窗外,沿著屋脊没入夜色中……
没一会儿,君成柳已让下人撞开门,第一个冲进内室。
“绮罗!你……”
但,没有甚么男子在这里呀!只有他那大腹便便的女儿。他一颗心提起又放下,却不知如何开口才好了。
“有事吗?怎么了?”君绮罗淡淡的扫了眼花厅中那六、七个拿著棍子的家丁,以及闺房内的父亲及小妹。
君绛绢四处走了走,才道:“刚才有丫头经过你的小楼,似乎听到你房中有男子的声音;她还说看到烛光映出两条人影哩!我们还以为有小偷呢!姐,刚才你怎么不开口,也不应门?”
“我迷迷糊糊的沉睡了,那来的男子?我一个孕妇,真有小偷也不会找我。”
君绮罗努力保持脸部表情的冷淡;可是一颗为他担忧的芳心却悬挂不定。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唉!无缘无故来了二个胡人,现在全城人心惶惶,也难怪大家都格外戒慎了!”君成柳挥退了家丁,自己也走出去,临走时又吩咐:“绛绢,你今晚就陪大姐一同睡,二人壮壮胆也比较安心。”
“是的,爹爹。”
关上房门后,君绛绢扶大姐坐在饭桌前。
“那么久了,晚膳动也没动一下,至少得把补品吃完。”
君绮罗抚著肚子;饿著孩子就不好了,接过小妹盛来的鸡汤,心不在焉的喝著。
“姐姐,为甚么你的嘴唇又红又肿?”君绛绢好奇的问著。就著烛光,她发现大姐的唇色嫣红,与平常的粉红不相同,又丰润了些。
红晕布了君绮罗满颊。她急忙捂住小嘴,有些无措的盯著绛绢,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是不是被鸡汤烫到了?”她碰了碰碗外头。“不会呀!汤都凉了。”
君绮罗跳过了这个令她羞赧的问题,问道:“郑书亭近日来的表现如何?”
“前几天给他送去十两银子之后,听说比较懂得惜福了?他告诉爹,只要二姐能回到他身边,他不要别的,也不会再依靠君家的财富过活。”君绛绢满脸不以为然。她才不信一个人的“死性”会那么容易就改掉。
“也许他做得到。郑书亭是有些骨气的,尤其在他看清现实之后;再不好好奋发向上,取得功名,他会一辈子抬不起头的。”
“骨气能当饭吃吗?书是要用功读的,要说再也不靠咱家……呵!到时可又别成为笑话一则,让人谈笑专用!”
君绮罗笑著摇头。
“我想,你决计是不会嫁给文人了。”
“我也不要嫁给一个莽夫。”突然,她心中浮现一个巨人的身影。
奇怪?怎会对他印象如此深刻?那人是莽夫,却也有著从容的神态,不会让人觉得粗鄙不支。
她侧著小脸。“姐!我从来不知道郑书呆有那种巨人朋友呢!很高、很壮,骑著一匹大黑马,应该是北方人,前些天还与郑书呆一同灌酒。”
君绮罗笑了笑,不以为意。
“如果你多走一些地方,就会发现咱们南方男子少了些雄浑的气概。在北方,在边疆,到处是又高又壮的人种,肤色、发色之多,你是绝对想像不到的。在大食国,那边的人的肤色全是黑的,还有一些人的眼珠子像宝石一样,有绿色、蓝色、金色……多不胜数!”
君绛绢吁出一口气。
“那么说,辽人有蓝色眼珠就不足为奇喽?他们并不是妖怪,对不对?”
“当然不是!”君绮罗的反驳太热烈了些。看到妹妹恍然的目光,才讪讪道:“我们不能因为发色、肤色的不同而无知的把他们当成妖怪或异类,实在是咱们所知有限,便以为天下问的人都该与我们一样。绛绢,咱们商家行走天下各地,要有这等见识与认知才行。”
君绛绢点头,满心向往道:“若我也能行走天下,那该有多好!”
“是呀!”
严格的礼教规范,变成数千年来约定俗成的教条,像层层的蚕丝,将女人缚在茧内,终生不得见天日,便以为茧内就是所有天地,无知终了一生。
还要再过多少年,女人才可破茧而出?
未来的情景,见不到半丝光明。君绮罗轻轻叹息出声,女人的悲哀哪……
第十章
次日中午,外头传来燃鞭炮、敲锣鼓的声音。
君绮罗被那些声音干扰得头都疼了,也许也吓著了她肚中的娃娃;她觉得今天肚子怪怪的,不似平常的踢打,整个腰部异常沉重,让她懒懒的不愿下床。
外面住吵些甚么?
“姐姐!姐姐!好消息!”
君绛绢一点也不淑女的提著裙摆冲上小楼,敲也没敲门的,直闯君绮罗闺房。
君绮罗半坐起身,皱眉笑问:“一点女孩儿的模样也没有。天又塌下来了吗?”
“天塌下来会是甚么好消息?是那两个辽人被烧死了!昨儿个……”
“甚么?”君绮罗大吼一声,连忙抓住妹妹的手,一双大眼凄厉的死盯著她。
“再……再说一次,他们怎么……怎么会死?”
君绛绢被抓疼了手,不明白大姐为何如此激动,又如此哀恸欲绝?但仍道:“昨儿个二更天的时刻,官兵搜到榕川胡同那个张家废墟,发现那两个辽人窝藏在那儿,立刻调来所有人,团团包围住张家废墟;点了一把火将那废墟烧得一乾二净。那两个辽人可能知道逃不掉了,并没有逃出来与官兵硬碰硬,便活活的被烧死在里头了。刚才官兵们以囚笼抬著那两具辽人的尸体来游城呢!
虽然烧得面目全非,但是那衣著与那体型,看得出是高大的外族人。听说还要一路游回汴京呢!太好了!如此一来,咱们杭州城又可以活络了,不必天天胆战心惊!“
君绮罗忽觉天眩地转!一手努力摺著自己的手臂,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能昏倒。
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他不会的,他不会忍心抛下她与孩子死去的……
“姐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君绛绢扶著她,连声低唤;为她的苍白、失魂感到不解。
“游城的队伍呢?走了吗?”君绮罗凝神的听外头的声音,所有的声音一下子全远去了……
“唉!大概出杭州城了吧!现在好多人都跑去榕川胡同看那间被烧掉的废墟呢!”
君绮罗立刻下床,抓过屏风上头的斗蓬披在身上。
她要去看看,要亲眼证实,耶律烈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他怎敢丢下她与孩子独自下黄泉?
“姐!你要去哪儿?”
“绛绢,叫门房备马,我要去榕川胡同!”她大步的冲出小楼。
君绛绢大惊失色的抓住她。
“姐,你疯了不成?大白天的你要骑马?如今你是个孕妇,再也扮不成君非凡。门房那敢替你备马?而且你这么大的肚子骑马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榕川胡同有甚么好看的?你向来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呀!你不可以去!”
她不明白大姐为何会失常,不过她开始后悔自己冲动的举止。
“放开我!我一定得去!绛绢,帮我一个忙,我非去不可!”君绮罗抱住隐隐作痛的肚子,流下了泪水,再也戴不住冷静的面具。她一定得去看一看……
“姐,为甚么?”君绛绢心中开始有了奇怪的预感;究竟大姐与那两个辽人有甚么牵连?
“帮我备马车,路上我会告诉你。”
“姐……”
“如果你不肯,就是用走的,我也一定会走去!”
结果,君绛绢当然只有顺从的份。一方面是她太了解大姐固执的性子,另一方面她好奇死了姐姐与那两个辽人的关系。如果真如大姐所言,肚中孩子的爹已死了的话,那么天下间还有甚么人会引起姐姐如此激烈的反应?那两个辽人应是与她没任何关系才对。
上了马车之后,君绮罗抹去泪水,命令自己不可以脆弱,他不会死的!如果他敢死掉,那么自己绝对不会为他流半滴眼泪。
肚子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细微的疼痛,是因为担心,还是孩子迫不及待要出来呢?无论如何,她还是得去看一看。抬头看绛绢屏息以待的小脸,她深吸口气。
“孩子的父亲没有死。”又道:“如果昨夜烧死的辽人不是他的话,那么,他应该还活著。”
“呀!”君绛绢呆呆愣愣的低呼了声。宝宝的爹是辽人?是大宋的死敌?
是北方的外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野蛮人?她不知该怎么表示才好了!可是心中又同时涌现了千万个问题……
马车在沉默中行驶,直到君绛绢找回自己的声音时,外头马车夫已扬声叫著:“大小姐、三小姐,榕川胡同已到了,马车进不去,你们要下来看一看吗?”
君绛绢吞下到唇边的话,扶大姐下马车,对马车夫道:“你去对街的客栈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我与大小姐要待好一阵子。”
“是。”
马车夫走了之后,两姐妹才走进胡同内。在张家废墟那边,围了一群人,除了一堆灰烬,甚么也没有。
君绮罗并没有走近,也还来不及走近,她背抵著一户人家的围墙,面白如纸,双手紧抓著小妹!
天!她恐怕是要生了!
“姐!你怎么了?”君绛绢也看了出来,当场没了主意。天哪!真的要生了吗?“我,我去叫车夫过来,我叫车夫去找产婆,我……”
“绛绢…”她痛得跪在地上,咬破了下唇,熬过第一波的阵痛。
“绮罗!”
下一刻,她被一双铁臂抱入温暖雄壮的怀中。她看到那一双比宝石还美丽的蓝眼。哦!他没死!可是,他居然敢在大白天出来;她连忙伸手要捂住他那双招人注目的眼,不让人发现……
耶律烈飞快的抱她闪入暗巷内的一间民宅内。
“喂,喂,你们要把我姐姐带去那里?我要……”
君绛绢刷白了脸,刚从蓝眼的震惊中回复,立即提著裙摆追了过去。
“一同来吧!俏丫头!”
咄罗奇也轻而易举的抱起她闪入宅内。
“你来这里做甚么?你知道我不会死,为甚么还过来?天哪!你的肚子在动!”
耶律烈低吼著,将她安放在床榻上后,首先怒吼出声。天!这个女人,哦!
老天,她要生了!
“咄罗奇!去找产婆!”
“不可以!不要!我,回家生!你们不可以去找人……你们……”她紧抓住耶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