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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喜蓉轻轻扯唇,不置可否。“原来南军比我所想的还要温柔。”
意思是,他只是不忍心伤害单恋他的小妹妹而已。
魏明怡听懂她的意思,更加气恼,一时也顾不得淑女形象,从沙发上跳起来,张牙舞爪地朝她逼过来。
“你这女人!南军哥哥要是聪明的话,早就该跟你离婚了!他就是人太好,才会让你给他戴绿帽子——”
“请你说话尊重一点!魏小姐。”喜蓉厉声喝止她。“请不要任意捏造谣言。”
“才不是谣言呢!”魏明怡气急败坏。“阿姨都告诉我了,她说要不是你装病勾引南军哥哥,让他去照顾你,他也不会那么快上你的当!你这个狐狸精,就会装可怜!”
“我如果是狐狸精,那你呢?堂堂一个千金淑女比不过一个狐狸精,抢不到自己心爱的男人,你不觉得很悲哀吗?”
“你、你——你下贱!”魏明怡气得浑身颤抖,猛然抬起手来,用力甩喜蓉一耳光。
喜蓉吃痛,颊边一阵麻辣,她蹙眉,抬手,不客气地还一巴掌。
魏明怡抓狂地尖叫,忽地用力扯她头发。
“这是在干什么?!”阴沈的怒喝蓦地响起。
魏明怡怯怯地退开,眼看叶南军不知何时出现在客厅,面露不悦,她心神一动,单手捣住自己的脸颊,可怜兮兮地流下眼泪。
“南军哥哥!”她委屈地投入叶南军慎里,嘤嘤啜泣。
喜蓉干涩地瞪着这一幕。
“南军哥哥,喜蓉嫂子好……好凶喔!”魏明怡抽抽噎噎地诉苦。“人家只是问她为什么不对自己老公好一点,她就打我!你看。”她抬起微红的娇颜。“她打得我好痛喔!”
叶南军扫了她脸蛋一眼,深沉的目光转向妻子。“你真的打了明怡?”
喜蓉倔强地咬了咬牙。“我是打了。”
又怎样?她不会装无辜,也不会扮可怜,他要骂要怪随便他!
“你听见了吧?南军。”叶母冷哼着插嘴。“明怡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种委屈,就连她爸妈也从来舍不得打她一下,你这个老婆居然甩人家耳光,有够泼辣!你啊,娶到这种女人真是——”
“妈,你别说话,让我来处理。”叶南军冷冽地打断母亲。
叶母不悦地闭嘴。
他拍了拍魏明怡的背,轻轻抬起她下巴。“很痛吗?”
她用力点头。“嗯,好痛好痛。”泪光在眼底莹莹闪烁。
“我代替喜蓉向你道歉。”
“没关系啦,又不是你的错。”魏明怡连忙摇头,娇羞地眨了眨长长的眼睫毛。
喜蓉一阵恶心。
不论是丈夫的柔声安慰,或者魏明怡的暧昧示好,都让她无比恶心!
真是够了!她知道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交情不比寻常,但也用不着在她面前上演这样柔情密意的一幕吧?
想着,她胸口泛开一抹酸涩,眼眸微微地刺痛。
她转身想离开,躲开这令她难堪的一切。
“喜蓉!”他偏偏喊住她。
他还想怎样?莫非想当着他青梅竹马的面,对她这个妻子下马威吗?
她悄悄掐住掌心,尽量保持面无表情地回头,不让他看出自己满腔郁恼。
他要替魏明怡出气没关系,她可不会乖乖任由他羞辱!
她高傲地抬起下巴。“有事吗?”
他放开魏明怡,走过来,低头俯视她苍白的容颜。“你怎么全身都湿了?刚才淋过雨吗?”
是又怎样?她眯起眼。
他深深凝望她,她看不懂他眼里一下下闪烁的,是什么样的光芒。
半晌,他忽然脱下西装外套,盖在她肩上。“快上楼洗个澡吧!小心感冒了。”
她呆站在原地,肩上的外套带来一丝轻微的暖意,她冰冻的心房因此融开小小的一角。
他不但没责备她,还对她如此温柔?
她不敢相信地怔望他,他低下头来,在她耳畔低语:“我知道一定是她们两个说话太过分,你才会给她们一个教训。”
他抬起脸,星眸流过温暖的笑意,仿佛在对她说:你做得很好。
她倏地倒吸口气,心跳猛烈地撞击胸口。
“快上去吧。”他低声催促。
无须他多加鼓励,她迅速旋身,飞也似地上楼,逃离差点让她无法呼吸的他
晚餐席间,几乎都是叶母和魏明怡两个人在说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谈论的都是叶南军与魏明怡相识的过程,谈少年时的叶南军有多孤僻、冷漠,只单单对魏明怡一个人好。
“我想,一定是南军哥哥舍不得我老爱哭吧!”魏明怡用撒娇的语气下结论。
据她所说,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叶家,大人们光顾着聊他们的,魏明怡觉得无聊,踱到楼上闲逛,刚好看到他一个人坐在走廊窗台边看书。
他那时候也才十一岁,却像小大人似的,静静坐着。
魏明怡缠着他玩,他却不理,她哇哇大哭,到楼下要找爸爸妈妈告状,却发现他们竟然丢下自己出门去了。
佣人说,他们只是一时兴起,要去打高尔夫球,晚上便会来接她,她撒泼地哭着要找爸妈,闹得佣人们都拿她没办法。
最后,还是叶南军下楼来,牵她上楼,陪她堆积木。
“南军哥哥还记得吗?你说我应该学你一样,不要老想着要大人陪,应该学会独立,自己照顾自己。”魏明怡笑着吐吐舌。“被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好幼稚!”
“女孩子嘛,本来就比较依赖些,何况你那时年纪又小。”叶南军淡淡地说。
“幸好有你陪我玩,不然人家会好寂寞呢!”魏明怡语气娇甜。
叶南军微微一笑。
喜蓉坐在一旁,听魏明怡炫耀地说故事,不知怎地,一点也不觉得生气或受辱,反而有种难以形容的神往。
她从来没听丈夫提过小时候的事,她甚至很难想象他曾经年幼过,仿佛他一出生就是领导一个企业集团的总裁了。
或许也真是这样,依照魏明怡所描绘的,他似乎不曾经历过所谓的童年。
一个十一岁的男孩,已经学会不调皮不吵闹,不依赖任何人,如一座雕像般沈静。
他应该……也会觉得寂寞吧?难道不会吗?
一念及此,喜蓉蓦地有些心酸,手颤着,几乎端不住碗。
“唉,我小时候好崇拜南军哥哥呢!”魏明怡感叹。
“南军从小就有大将之风,连他爸爸都称赞,这个儿子比公司里一些蠢材强多了!一叶母笑着接口。”他爸从小就训练他当公司的接班人,当然跟一般男孩子不一样了。“
“嗯,我认识好多公子哥整天只会游手好闲,南军哥哥却不一样,从小便那么认真。”魏明怡梦幻地称赞,显然到现在还是很崇拜这个大哥哥。
“他从小就正经八百的,比他爸还强!哼,说到那老头,他要是别在外头养那一堆情妇,多抽出点时间跟自己儿子相处就好了。”
叶母突如其来的发言令喜蓉一震,她扬起眸,望向自己丈夫,他面无表情。
“阿姨,你到现在还怨叶伯伯啊?”
“我是气他不知检点!”叶母冷嗤。“他在外头养情妇我没怪他,男人嘛,本来就会拈花惹单,只是他最后竟然——”
“妈!”叶南军喝住母亲。“这种事情,就不必再提了吧?”
“怕什么?明怡又不是外人。”
他拧眉。
喜蓉看出他的不悦,聪慧地转开话题。“差不多该上甜点了,我们到客厅吃吧。”
说着,她拍拍手,示意佣人将甜点及水果送到客厅。
一行人转移阵地,叶母和魏明怡聊最近的时尚流行,叶南军端着一杯红酒,倚在落地窗边。
喜蓉凝望丈夫的侧面,他的脸绷得好紧,僵硬的线条显示他阴沈的思绪。
关于公公死在情妇床上这件事,她早有耳闻,一次参加社交宴会时,某位贵妇人曾经将此事告诉她,还揶揄她应该严加看管自己的丈夫,免得重蹈婆婆覆辙。
当时她不冷不热地回敬对方一顿,后来也没把事情挂在心上。
现在想来,或许公公浪荡的行为的确曾在丈夫心上投下阴影,或许他从小到大,从来不曾感受过真正的爱。
或许他之所以不能不管寂寞的魏明怡,是因为他自己也很寂寞。
他不是个坏男人,虽然有时候表现得很冷血、很欠扁,但他其实……并不坏。
喜蓉眼眸一酸,蓦地转过头,不敢再看他。
她该怎么办?
他欺骗了她,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乘虚而入,他哄她答应嫁给他,亲手导演她此生最大的遗憾。
她应该恨他。
但她又无法真的恨他,当她看着坐在床上醒不来的他,当他温暖地对着她笑,当他如此孤寂地独自站在角落沉思,她真的……恨不了他。
她没法恨他,却更恨自己。
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第七章
“为什么你不娶魏明怡?”
两夫妻回到房里后,喜蓉忽地问道。
叶南军震了震,没料到妻子会突然问这问题,他凛眉,从商业杂志上抬起头。
喜蓉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看他,一头乌亮的秀发柔顺地垂在肩后,他掐了掐手,阻止一股想要去抚摸的搔痒。记忆中,那发软似柔缎……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那么好,而且看来妈很早就想把你们俩凑成一对了,为什么……你不娶她?”
她这话问的是什么意思?
他干涩地瞪她。“你那么希望我娶明怡吗?”
喜蓉僵住身子,好片刻,才转过微微苍白的秀颜。
“如果我当初娶她,现在你就不用勉强自己跟我待在同一间房里,你是这个意思,对吧?”
他语中带刺,她眼皮痛得直跳。
过了许久,她才找回说话的声音。“我只是觉得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冷嗤。“我不是说过吗?潘家的事业对叶家有好处。”
喜蓉猛然瞪他一眼。
叶南军可以认出她明亮的眸子正隐隐燃烧着恨意,奇怪地他一点也不在乎,或许他已麻痹得无法在乎了。
反正他不论怎么说、怎么做,她就是决定了要恨他,他能怎样?
“如果……如果你是因为我的家世才跟我结婚,那就不该……”
“不该怎样?”
她不答腔,眉宇紧绷,菱唇抿着。
“你说话啊,有什么想说的,就痛痛快快说出来好了。”
她蓦地站起身,秀发因激烈的动作在背后甩动,她转头,因气恼而淡淡染红的容颜美得惊人。
他霎时忘了呼吸。
“如果我们之间只是利益联姻,你就不要对我这么好!”她嘶哑地喊。“不要把你用在魏明怡身上的温柔用在我身上,我们之间不需要来这一套!”
她说什么?
叶南军愕然,神情怔忡。
喜蓉则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这是在做什么?是恨、是恼、是妒,还是不知所措?她只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快把自己逼疯了!
他的讥诮,他的自以为是,他密密藏着的寂寞,以及不经意之间流露的温柔……她快疯了!
她不想面对如此复杂的他,不想去分析,也不想了解。
她希望离他远一点……
喜蓉用力甩甩头,跳上床,拉高棉被,试图将教她心慌意乱的男人挡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叶南军茫然注视着她的举动。
隐约之间,他似是领略了她为何会突如其来地发飙,却又不能完全透悟,他知道她陷入天人交战,却不太明白她到底在挣扎什么。
他搁下杂志,站在床的另一侧。
“你还好吧?喜蓉。”他哑声问。
她翻过身不理他,眼皮紧紧闭着。
他胸口一扯,也躺上床,与她保持距离,窄窄几公分,却是天涯海角。
知道她睡觉时对光线和声音很敏感,他拿起遥控器,关了房内每一盏灯,在一片漆黑中压抑鼻息。
没有光,没有声音,她一动也不动,可是他却还是敏锐地感知到她的存在。
她柔软的胴体,就躺在他身边,他可以想象,那丝质睡衣下包裹的肌肤有多光滑细致。
他可以想象她柔细的发丝会如何垂落在她精巧的耳朵,偶尔会有那么几根,缭绕着耳缘,像一束细绳,拉扯他心弦。
他喜欢玩她的发,尤其在夜色深沉,而她静静睡着的时候。
他喜欢看那墨黑的发,在她白皙的颈傅飘逸。
情欲的热浪在他下腹翻涌。
他一定是头壳坏去了,否则不会硬要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他明知道感觉得到她,却碰不到她,对自己是多么严酷的考验。
他不该拿明怡在家里作客当借口,睡在她身边。
这个决定,是大大的失策,他或许必须付出惨烈的代价……
叶南军苦涩地想着,他紧绷全身肌肉,拚了命地压下欲望。他是人,不是野兽,当然能够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