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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匙辣椒,这会她的舌头是又麻又辣。
“你的意思是,我这个总经理是在虐待你,让你忙到连中午都没法好好吃饭吗?”扬高的音调中有着几分危险的意味在。
“不是的!”急急咽下热烫的后果就是不小心被烫到,然后又被高祖恩的话给吓了一跳,她整个喉咙都被呛到,连忙拿餐巾纸捂住嘴巴,却是止不住的咳嗽。
高祖恩起身绕过桌边,在江千兰身边坐下,以右掌轻轻拍抚她的背。“这么大的人,怎么跟个小孩一样,连喝个汤都会呛到。”
杨心卉看到总经理对江千兰的温柔举动,小嘴惊讶成O字形。
江千兰则是感到异常尴尬,却又因呛咳不停,无法阻止他的动作;她只想大喊……总经理大人,求求你别再拍了,在拍下去,她很怕自己会因这股疼爱而得到严重的内伤。
而高祖恩的唇角却是挂着得意,看着坐在对面的杨心卉,他自然听得出她的弦外之音。
不过,他还是喜欢这朵兰花的作风……她迷恋他是如此的光明正大,让身为男人的他感到非常的满足与骄傲,况且她与他又是近水楼台,却从未使过任何小手段,还恨不得离他愈远愈好。
一开始,他也不太相信江千兰,以为那是她欲擒故纵的手段;后来他是真的明白,她对他的迷恋就只是崇拜的成分,完全没有感情上的奢求。
所以嘛!他的唇角继续勾着笑意,大手继续拍抚着她的背,温柔的话语继续在她的耳边放松。“我帮你把汤吹凉一点,你等会再喝。”
“咦?”好久没被惊吓到,这会儿江千兰再次被吓成一具石像人。
高祖恩笑里藏刀,为对付一干老臣,他不高兴也笑、高兴也笑,没人摸得清楚他的心思。
今天是一个月一次的主管汇报,除了讨论上个月的营收预算达成窜,还有各部门的费用支出,以及生产线的进度。
端午前夕,在这个乍暖还寒的时节,温淑女得了重感冒,报了病号在家休养;江千兰的头皮发麻、全身僵硬,因为今天是她头一次独当一面,陪着总经理参加主管会议。
虽然她有录音笔,但并非每个主管的收音都很清楚,她只是得一面在手提电脑上打字,空出的另一只手则必须播放另一台电脑上的投影片。
参加会议的除了台湾区主管,还以视讯方式连线大陆深圳厂,长条形会议桌共有十名主管在场,其中三分之二都是老主管。
会议自上午九点开始,从会计部提供上月结算损益表及通用分析表开始;数字会说话,报告中提及业务一部的业绩严重后退。
“王协理,这是怎么一回事?”高祖恩唇角含笑,语气轻缓,但是铿锵有力。
“生产部的李厂长说,深圳长的缺工问题严重,根本无法完成不太多订单,害的公司无法接下大量订单;ASO的社长还想他严重抗议,说是在这样下去,我们肯定会失去ASO这个大客户,所以业绩衰退并不能全怪我。”头发花白的王协理把责任撇的一干二净。
深圳长的李厂长一听王协理这么说,立刻透过视讯隔空抗议。“为什么会缺工,是因为我们的薪资比别的工厂低,使得许多员工集体跳槽,最近有家台商替工人加薪百分之十,我们若再不调薪,工人们早晚都会跑光;所以并不是我找不工人,而是公司的福利在不提升,问题就无法解决。”
王协理一听李厂长这么说,便再度反驳。“公司就只赚职工一点代工费,毛利已经低于5%,若是提高薪资,就得做赔钱生意,试问赔钱生意会有人做吗 ?”
于是,王协理和李厂长便当场对呛起来。
原来现场的临场感是这么震撼,两名年纪加起来超过一百二十岁的老人家,吼起来依旧是声音洪亮;江千兰被这吓到,脑袋突然一空,双手则是停搁在键盘上。
“很好,大家都懂得换推皮球。”高祖恩站起来,顽长的身影在偌大的会议室踱步。
王协理与李厂长这才闭上嘴。
“这些是一定得等到事情发生后才来讨论,不能事先提出来吗?李厂长,在知道同业加薪时,你就该立刻提出因应之道,并且提出同业薪资的结构分析,再向公司提出建议,甚至可在台北厂加开生产线,为什么你什么都没做呢?”高祖恩语调像是带着笑意,口气却是愈来愈重。
李厂长被问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仍是辩解。“总经理,又没人叫我准备这个!”
“李厂长,你的意思是你只有小学生的程度,我得说一句,你才会跟着做吗?你身为厂长,难道不该自动提出吗?”高祖恩的笑容依旧很迷人,虽然隔着电脑荧幕,却还是让视讯那端的李厂长很难堪。
王协理露出胜利的笑意。“生产线供应不及,本来就不是业务部的问题。”
第4章(2)
“王协理。”高祖恩转而看着年纪足以当他父亲的王协理。“订单排程最起码都是三个月前就已排定,你该提出价格方针,为什么我们的毛利会低于5%,你不是该与客户谈出更好的代工价格吗?”
“总经理,代工价格有这么好谈吗?市场竞争这么激烈,我们不做,还有韩国大厂等着吃下我们的订单。”王协理嗤之以鼻的说。
“如果我们是因价格问题而被取代,那升威干脆从明天起就关门算了,更别说,ASO这个品牌的技术有这么好取代吗?”高祖恩冷冷问。
报表摊开,掌管业务二部的韩正的业绩也好不到哪里去,但韩正才上任一个月,对于很多根深蒂固的陋习,是不能在一朝一夕就改变的,所以韩正只有旁听的分,若要怪罪还怪不到他头上。
自高祖恩就任几个月下来,各个高级主管都逐渐认知到。这个少年总经理并非是来坐享其成的,而是真有两把刷子……
在过去两年内,他看似温和的个性让许多老臣都把他看扁,等着看他接任总经理后的笑话;现在大家才知道,那几年他下的苦工有所深,把该学的全部都学的精透。
会议结束时已逼近中午十二点,一干主管脸色铁青的离开。
韩正并未因是高祖恩的同学就与他特别亲密,两人公私分明,通常不会一起共餐,以免引起他人的闲言闲语。
当高祖恩初接任总经理时,江千兰一度还很担心这个年纪轻轻的男人无法镇压公司里的老臣,今天亲眼所见,他不愧是她的偶像,超级有魄力,叫她如何不崇拜他呢!
因为温淑女请假,江千兰一直忙到晚上十点,直到高祖恩来到她的面前,她才疲惫的从电脑前抬起头。
“该下班了,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有骑车。”她动了动酸疼的脖子。
“这么晚了,你不该骑车。”
她边关电脑边说:“放心啦!新北市的治安很好。”
“少罗嗦,快点收拾。”
“总经理,你送我回去,那我明天就没机车可以骑了!”她说话的收拾桌面。
“明天是周末,我可没要你来加班。”他噙着笑意的揶揄。
“对喔!我忙道都忘了今天是星期几,但这样的话更是不用让你送,不然明、后天我就没机车可代步了。”她不禁嘲笑起自己的糊涂。
现在,就算高祖恩这么近距离跟她说话,她也练就一身功力……尽管心脏仍会狂跳,但至少已经敢直视着他,双眼也不再闪烁出痴迷的花朵。
“你今天累了一整天,不该骑车的,万一像上次那样摔倒怎么办?”
“放心啦!我现在都有乖乖吃饭,还吃得很饱,而且我住的地方离公司很近。”
“既然很近,那你可以明天再回公司来骑车。”他没半分退让。
“让总经理送回家,真是我天大的荣幸,如果被同事知道,铁定会羡慕死我的。”她只能笑说着……看样子她似乎没说动他,因为他仍很坚持的站在她的面前。
江千兰只好坐上他的车,指引他前进路线,一直来到一条窄小的巷弄前。
“总经理,停在巷门就行,我自己走进去。”
不过他没打算理她,还是将车子开进巷弄。
“就停在前面那栋公寓。”
他知道她的老家是中部乡下,而她则是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雅房,这里的巷弄错综复杂,很多宵小都会趁夜作乱。
“那你早点休息,我看你上楼。”
“嗯,谢谢。”
江千兰才一下车,就看见令她无法反应的错愕现象……天啊!这真的是天要亡她吗?
公寓斑驳的大门外推积着一箱箱物品,还有江千兰熟到不能再熟的大嘴猴,那是她心爱的布偶抱枕,此刻正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她忍不住大叫,看着地上那堆属于她的家当。
房东刘太太双手环胸,虎视眈眈的从圆形铁椅上起身。“江小姐,我等你很久了!我也是不得已的,你积欠我三个月的房租,我也要生活啊!像你,欠钱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可我催房租都催得不好意思了!”
“刘太太,我租你的房子都快两年了,现在是因一时手头不方便,你怎么可以把我的东西全丢出来?”
今晚的夜空有着硕大的满月,映发出圣洁的光芒,可她的头上却是乌云罩顶,让她感到既痛苦、又难堪。
“有那么好的车子送你回来,你怎么不会跟你朋友借钱来还我房租,偏要欠着!我也是有小孩要养的,你不知道吗?你摸着自己的良心,你日子过不去,我的日子就过得去吗?我也是靠房租维生的呀!”刘太太愈说愈可怜。
当高祖恩看到江千兰那吃惊的模样时,他立刻拉下车窗,他们的对话全都听进耳里;他蹙着眉,先将车子倒退。再转个向将车停妥,便立即下车。
“刘太太,我今晚加班,你就不能等我回来再说,为什么直接把我的东西都搬出来呢?”江千兰苦着脸,看着那一箱箱的物品,整颗心严重受到打击。
“江小姐,你这样说就不公平了,我跟你商量过起码十次以上,我一直希望你多少先缴一点房租,结果你有吗?最近你甚至避不见面!我会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的,还是你希望我去报警,让警察来处理?”刘太太挑眉质问。
“不是啦!我最近真的很忙,才会没去找你;可你这样把我的东西丢出来,那我今晚要睡哪?”江千兰不想让这样的不堪被高祖恩撞见,偏偏还是让他看到她最凄惨的状况。
刘太太看着穿着品位不凡的高祖恩。“江小姐,有这么气质的男人送你回来,你怎会缺钱?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要欺负我吧!我已经决定用你的两个月押金来抵房租,剩下一个月房租算我倒霉,请你现在就把房间钥匙还我!”
这几年来,江千兰无论面对多大的难题,都没像今晚这样难堪,一股强烈的沮丧感让她真的很想去死!
“刘太太,她一个月的房租是多少?”高祖恩温声询问。
“四千五啦!我已经收的很便宜了。”刘太太看到一身精英装备的高祖恩,口气也缓和许多。
高祖恩从皮夹里掏出四千五交给刘太太。“兰花,把钥匙交给刘太太。”
江千兰本想说些什么,但她的舌头像是被咬掉似的;她太习惯听他的命令行事,在这种无措时刻,她只能乖乖找出钥匙还给刘太太。
“哎呀,先生,你人真好。”刘太太没想到这位先生这么阿沙力,她的笑容可是比天上的圆月还好看。“如果江小姐早点找你拿钱不就好了,还是你要继续帮她付房租,我可以把她的东西再搬回楼上。”
“不用了,像这样搬上搬下的很麻烦,房间钥匙已经还你了,她的租约就到今天。”高祖恩打开后车厢。
“江小姐,他是你的男朋友喔?”刘太太有意的探问着。
江千兰没回答,恶劣的心情让她仍然无法平复,这件事是无法怪罪房东太太,毕竟是她拖延房租在先。
“兰花,你还在发什么呆?快把你的行李搬到车上。”高祖恩已经动手抬起一个纸箱。
“可是总经理……”江千兰仍在犹豫。
“没什么可是的,还是你想要你的行李被垃圾车给载走?”
“我……”江千兰面露犹豫。
高祖恩将一个箱子放进车里,来到她的面前轻轻拍抚她的肩膀。“还是你有更好的方法?”
“没有。”她摇头。
“你别担心,一切有我在,先把东西搬来我家吧!”
“可是……”
“你知道我家现在没别人,我爸妈去美国旅行,起码得要玩到中秋节才会回来。”
高家两老奋斗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交棒,便决定趁着身体还算硬朗,去美国各地拜会亲友。
她没选择的余地,眼中泛起薄雾,只能重重的点头,“谢谢。”
幸好她的行李不多,但也将高祖恩的豪华轿车,连同后座都塞得满满的,最后她抱着心爱的大嘴猴坐上副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