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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晚,都被他那张阳刚、俊朗的男性脸孔扰得辗转难眠。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开始浮现一张轮廓,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
那是之前所不曾发生的情况。
可是直觉告诉她,他和她遗忘的过去,有极大的关系。
从他颈上的银炼、手机吊饰、笑时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和明显的笑纹,都曾勾起短暂、一闪而逝的模糊影像。
这是发生意外后一年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情形。
她既渴望了解真相、一方面又害怕知道过去是一段不愉快的记忆。
以前的她,是怎样的呢?
她无声的叹息,一抬首恰好看到他朝她举杯,粗扩的眉眼间净是挑逗。
桑琥珀瞄了他一眼,又仓皇的移开视线。
在情场上打滚久了,解皇自然明了她躲藏所代表的意义——她还是对他有感觉的。
瞧她面对人群时朝气蓬勃、活泼开朗,个性理应外向、主动。不过在男女感情方面,又稚嫩、生涩的宛若无知的小女孩。
又是为什么,她会相同是自由搏击社社长的戚牧礼在一起?
真是奇了。据他所了解,戚牧礼交往过的女友,全是热情如火、穿著大胆的辣妹,而桑琥珀身材有余、性感不足,只有五十分。
也没听说过,他对桑琥珀有兴趣。
但从戚牧礼将她保护得密不通风、并未让恋情曝光的情况看来,他对她相当重视、珍惜。
哼!越是如此,他就越要将她“抢”过来。
从学生时期的竞争衍生巨商场上,最后,连在情场上他们也得一较高下。
经过多年现实、残酷的历练,他已不再是当年横冲直撞的毛头小子,他有百分百的自信,绝不会输!
若有机会,他会连同多年前输掉的那场自由搏击,一并讨回。
击垮一个男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彻底瓦解他的——自、尊。
吃完最后一口饭,桑琥珀放下碗筷,偷偷抬眼一瞧,前方已空无一人。
她松了一口气,但也诡异的漫起一阵失落。
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她一下。
她一惊,连忙转头迎向来者,是旅行团里的一对老夫妇。
“桑小姐,偶们要不要出发了?”
“哦!嗯,时间到了。”
真是见鬼了!她在期待什么。
幸好团员们已经走得差不多,没人发现她的窘态。
她不由自主的环顾四下,餐厅内只剩两对忙著“打包”的老夫妇……
桑琥珀敲敲脑袋,惩罚自己一时的胡思乱想。
“今天也要加油。”
她替自己打气,振奋起精神迎接一天的行程。
“18、19、20、2l……”
咦?名单上明明只写了二十个人的名字,怎么多出一颗人头了?
桑琥珀再数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请问最后座的客人您贵姓大名?”她客套的问。
客人毕竟还是客人,即使和客人再熟,该有的礼貌还是不能少。
“解皇。”
一道低沉的男声悠悠传来。
吓!她的心脏猛地狂跳。
她深吸一口气,表面上看来十分镇定,但提高的音量与急促的语调败露她的慌乱。
“你怎么会在这里?”
“昨天老催我上车,现在居然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解皇坐直身子遥望她,讪笑道。
桑琥珀为之语塞。
这男人脸皮真是厚,明明就不是她的团员,还堂而皇之的一起用餐、甚至上车打算同游?
她承认昨天是她的错,可是她都道过歉了呀!
一般人应该会摸摸鼻子自认倒楣,然后从此不见人影,哪会像他一样阴魂不散的。
“你站著发呆,难道就不算浪费大家宝贵的时间?”
他故意加重“宝贵”两字,存心挖苦她。
他这么做,是有意义的。
女人对于低声下气的男人,通常不屑一顾。反倒对批评她、处处挑剔的男人格外注意。
追求女人,向来不是他汲汲营营的目标。
因为至今,他仍毋须费心讨哪个女人欢心,也没有一个女人让他有非要不可的冲动,除了她——敌手的女人兼狩猎对象。
桑琥珀发现自己完全拿他没辄。
看来,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打定主意赖著不走了。
“不好意思,请您开车。”她回头以流利的日文对司机说。
车子一启程,她暂时把恼人的事抛诸脑后,尽责的解说有关下个行程的传说、或是小故事。
原本嘈杂的车内,顿时安静下来。
她总是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能让人静下来专心听她说话。
就连见过大场面的解皇,也听得入迷。
桑琥珀沿路说著,脸上始终带著笑意,灿烂程度可与窗外的阳光媲美。
“再三分钟就准备下车了,请别忘了您随身携带的物品……”
她不忘殷勤的叮咛,且总是确定大家的随身行李都带下去了,才最后下车。
“你不下车吗?被司机载去卖我可不管。”
她巡视到最后一排座位,看到解皇还赖著不走,于是出言“恐吓”。
但听在解皇的耳中,活像在撒娇。
“卖我?”他挑眉,对她的说词感到莞尔。“我想我应该能卖价好价钱。”
撇开他的身分不谈,光是他的体格和“能力”,相信很多人抢著要。
桑琥珀瞟了他一眼,决定不理他。
“你真容易生气。”解皇跟在她后头,暧昧的说著。
“我没有生气。”她继续往前走,鞋跟踩得喀喀响。
“还说没有?!”相较之下,解皇的步履显得十分轻松。“气我昨晚吻你?”
她满脸通红,急忙否认。“我已经忘了有这回事了。”
她说著违心之论。
事实上,她介意的程度到昨天整晚都没睡好,早上还特地多漱了好几次口。
“哦?”解皇扬唇。“看来,我的表现没你男朋友好。”
“当然。”桑琥珀以为这样就能打击他的自信心。
却不晓得他心怀不轨,自己上了他的当。
“昨晚只是牛刀小试,我还没展现实力。”
他说著不正经的话语,戏弄她。
“谁管你。”桑琥珀加快脚步,心跳也随之加速。
“你耳朵好红。”他声音里有明显的笑意。“在想什么?”
她噘起唇,回头瞪他。“无……”聊字没能说出口。
逮到好机会,解皇捉住她的手、拉近她,堵住她的芳唇。
不同于昨晚蜻蜓点水般的晚安吻,而是持续将近一分钟、教人脸红心跳的深吻。
桑琥珀被吻得天旋地转,吓呆的她,压根忘了自己应该制止他的侵犯。
落在旁人眼中,看起来像一对恋人热吻后的深情对视。
如诗如画的风景,加上俊男美女的组合,简直像极了日剧里头的场景,引人迷醉……
第三章
结束了为期一周的日本京都深入之旅,回到台湾休息了一天,桑琥珀捉著温泉馒头到公司分发。
由于她开朗、可爱的性格,公司每个人都很喜欢她。
“琥珀,你来得正好。”
海外旅行部主任叫住她,递给她一大束玛格丽特。
“这是?”突增的重量,让桑琥珀往后倒。
“嘿!我仰慕你已久,请你接受我的感情。”
主任笑著说,但却直盯著她瞧。
“主任,你别开玩笑了。”桑琥珀娇嗔,不相信他的说词。
“唉!好歹你也假装一下,太伤我的心了。”
主任一脸受伤,夸张的捧心呼叫。
“你还没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呢?”
她瞥见花里附了一张小卡片,连忙抽起来。
“一大早,花店小弟就送来了,答案应该就在卡片里了。”
主任音调轻快,但眼神却黯了下来。
桑琥珀摊开小卡片,里头的字体苍劲有力,写著:
亲爱的玛格丽特:情人的爱,交付给你,愿你珍藏。
卡片里没有署名,不过,她确信这不是男友戚牧礼的字迹。
“确定要给我的?”
在她的记忆里,搜寻不到会唤她“玛格丽特”的人物。
“嗯,送花小弟的确指名要给你。”主任肯定的说。
桑琥珀纵使觉得奇怪,却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上司办公。“嗯……谢谢,我先走啰!”
她把小卡片摆回原位,抱著花束走出主任办公室。
“哇!好大一束玛格丽特。”迎面而来的同事雁萍惊呼道:“男朋友送的?”
她微微一笑,摇头。“才不是。我想应该是搞错了吧……”
“会吗?我觉得对方应该认识你才对。”
“怎么说?”桑琥珀急忙追问。
“玛格丽特的花语是活泼、开朗、积极,很符合你的个性。它也代表『情人的爱』。”
雁萍说得头头是道,似乎对花颇有研究。
经她一解释,桑琥珀恍然大悟,可是更多的疑惑接踵而来。
“真羡慕,总是有那么多男人喜欢你。”
雁萍的口吻里没有嫉妒,而是一种对朋友的境遇感到欣喜。
“哪有?”桑琥珀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总之,祝你幸福啦!”雁萍拍拍她的肩,继续忙碌去了。
桑琥珀抱著花沉溺在自我的思绪中。
不可否认,这位送花者成功的引起了她的好奇。
“琥珀,四线有你的电话哦!”
“嗯,谢谢。”
她把花放下,拿起话筒。“我是桑琥珀,您好。”
电话线另一端沉默著。
“喂?”她连续唤了几声,终于,对方开口了。
“花还喜欢吗?”是个男人的声音。
桑琥珀被搞得一头雾水。“请问你是?”
“一起午餐,我在附近的义大利餐厅等你。”
不等她回应,男人已挂上电话。
“喂?!”什么东西啊!哪有人这样的?桑琥珀在心里直犯嘀咕。
看向墙上的大钟,再过十分钟就十二点了。
她决定去会会对方,看看究竟是哪个故作神秘的家伙。
依约来到义大利餐厅,桑琥珀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试图找出可能送花的仁兄。
“请问,是桑小姐吗?”
穿著笔挺的男侍,脸上带著职业微笑,轻声细语问道。
“嗯?啊?哦!我是。”
一连串的语助词,说明她的惊讶。
“这边请。”她可爱的反应,逗笑了男侍。他做出“请”的动作,领她到独立的包厢。
“请。”男侍为她拉开帘幕,态度恭敬。
被待如上宾的感觉真不赖,桑琥珀绽开笑容,不过,在见到座位上的人后,立刻褪去。
“午安。”解皇主动打招呼。
“怎么会是你?!”她非常非常的讶异。
自从那天,他在京都猖狂的吻了她之后,她气得想尽办法避免与他碰头,直到行程结束,她都没再看到他。
他就像风一样,消失了。
现在,却又自以为是的出现在她面前,送花、请吃饭,算什么?
“你又生气了?”看著她微鼓的双颊,解皇忍不住挪揄。
“没有。”即使被他说中,她仍矢口否认。
“坐啊,虽然你来迟了,但我可没要你罚站。”他起身,亲自为她拉开椅子。
桑琥珀充耳未闻,仍直挺挺的站著。
解皇索性搭著她的肩,强迫她坐下。
“这里的套餐挺不错的,要不要尝尝?”他还充当服务生,推荐起菜色。
热络的程度,仿佛两人是相识已久的老友。
“蟹黄先生……”她确实是想这么称呼他。“你究竟想做什么?”她故意假装冷漠。
她发觉自己总是被他牵著鼻子走,心情也随他起伏著。
尤其,在面对他那张阳刚气十足的男性脸庞时,心便会不由自主的?跳。
脑袋里好似浮现什么,却又老是看不清。
她讨厌那种无法掌握的感觉。
“好生疏。”解皇忽然敛起笑,神色凛然。“你以前不是这么叫我的。”
桑琥珀猛地抬头,不解他话中的意思。“以前?”他们真的认识?
他颔首,却没有多说什么。
“我们……”她顿了顿,寻找恰当的说法。“以前是什么关系?”
解皇沉吟不语,仅是瞅著她。
她的眼中满是焦急,静待下文。
“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他望进她澄澈的眼,知道她没有说谎。
她一颗心像是挂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
她所遗落的记忆,只有他吗?为什么她会唯独忘了有关他的事?
这念头在她脑海中掀起惊涛骇浪,朝她汹涌袭来。
即使家人、朋友都安慰她遗忘过去,未尝不是件好事,但若没有亲身体验,永远也不会了解失忆的痛苦和不安。
桑琥珀努力的回想,仍徒劳无功,令她沮丧不已。
瞧她一脸痛苦、颓然,解皇突然有点心软,不忍再逼迫她。
“骗你的。”他咧嘴一笑。“随便说说你也相信。”
说是这么说